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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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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对寒蕊充满了同情。抛开以前的种种,抛开寒蕊是个公主的身份,抛开她今天的感激,再来看寒蕊,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为爱而奋不顾身,为爱而网开一面,为爱而黯然神伤。寒蕊确实不象个公主,正因为这一点,才让寒蕊更具亲和力,更真实可爱。

英霞蠕动着嘴唇,头一次,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寒蕊。

还没等她开口,寒蕊就说话了:“他知道你来宫里找我吗?”

英霞摇摇头。

是啊,他怎肯,在她面前低头?!哪怕是性命攸关,他也不屑于屈尊于她。寒蕊默然道:“回去,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英霞诧异了。

寒蕊黯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你帮我一个忙吧。”

英霞没有说话,她其实也猜得到,必然是那一耳光,让寒蕊心有余悸。

“以后,”寒蕊说得很轻,很小心:“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英霞一惊,面上顿现伤感。

“我,就要嫁给北良了,”寒蕊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哥哥,不会高兴我们见面……”她当然不能明说,从这一耳光开始,她和平川,只能是陌路。

我们确实没有见面的必要了,再见,也是徒增伤感。英霞忽然意识到,是啊,寒蕊就要结婚了,她跟我们郭家,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再也,不能叫她嫂子了……

英霞心里忽然涌出些异样的感觉来,是不舍,还是悲伤,一下子澎湃起来,竟然有点难以自持。

寒蕊,就这样,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她呆呆地望着寒蕊高肿的脸,忽然感到很是遗憾,寒蕊其实,也算是一个好嫂子,为什么,哥哥,就不能爱上她呢?

红玉将英霞送出明禧宫,正要关门,英霞把住了门托。

“你还有事么?”红玉漠然道:“公主不是说了,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我想,以后,她都不会见我了,”英霞长叹一声,低声道:“有些话,我也没机会跟她说了,”她说:“不管皇上如何处罚,我都认了,她的人情,我郭英霞是记下了。请你跟她说一声,以前的事,我,对不起了。”

红玉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英霞,仿佛在说,老天,这是郭英霞郭大小姐吗?她什么时候,舍得开金口认错了?

英霞退后一步,朝门内一拜,缓缓离去。

她知道,今日一别,寒蕊跟她,将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交汇。她曾经,有一个好嫂子,可是,过去了年少轻狂之后,有很多事,都不能回头。

郭夫人坐在前厅,紧张地望着英霞。英霞刚进来,在饭桌前坐下,端起碗。

“恩。”郭夫人轻轻咳了一声:“今天是第三天。”

英霞放下碗,看母亲一眼,问道:“哥哥早朝还没有回来?”

郭夫人答所非问道:“该是你哥去找寒蕊,那样把握大些……”

英霞淡淡地瞥了母亲一眼,说:“你并不了解寒蕊。”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找她,跟哥哥找她,没什么区别,她都会尽力的。”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郭夫人正了正身子,陡然问道:“为什么这事不让我告诉你哥,让他去催问一下也好啊——”

“他不会去催问的,”英霞说:“他向来不喜欢求人,何况这个人还是寒蕊,你杀了他好了。”

郭夫人默然片刻,问:“寒蕊今天会有答复吗?”

英霞沉吟道:“她,应该不会失信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郭夫人一声轻轻的嘲讽。

“不知道,心里感觉。”英霞低声道:“她要失信,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是做最后的挣扎,给自己一点希望而已。”

郭夫人听罢,长长地一声叹气。

英霞放下碗,忽然说:“其实,她做郭家媳妇,也没什么不好。”

郭夫人乍一听英霞这没边没际的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一下,撇撇嘴,不屑道:“你不就是想,关键时刻她能救你一命?”

英霞默然地摇摇头,叹一声,不说话了。

正在母女俩沉默之间,平川踏进了屋里。

“早朝这么早就散了?”郭夫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今天没什么大事,”平川看了英霞一眼,忽然说:“皇上宣布了,淮北水利的事不查了,就到此为止。”

英霞一顿,怔怔地,失了神。

这就是寒蕊的答复——

她没有失信,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影响了皇上,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最后一次庇佑了郭家。

泪水缓缓地从眼眶里冒出来,英霞捂住脸,好半天,才迸发出压抑的哭声,哭声渐渐地放大,渐渐地痛快,终于将劫后余生的痛快奔泻而出。

郭夫人看了平川一眼,欣慰道:“郭家不该绝,老天有眼啊……”

“是么?”平川冷冷地回了一句,起身回了房间。

节正文 第54章 心有余情无奈意须绝 天开一线所幸命保全(下)

你这样放过了他,将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磐义把蛐蛐罐子一盖,斜眼望着寒蕊:“养虎为患,胜于自决。”

寒蕊不屑道:“别这么危言耸听。”

“多好的一个机会,你该推波助澜,把他给灭了,”磐义阴沉道:“至少,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借父皇的手,好好地惩戒他一下。”

寒蕊定定了望了弟弟一眼,不满道:“你这人,见死不救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歹毒呢?!”

“做人不能妇人之仁。”磐义皱了皱眉头:“这样会害死自己的。”

“我做都做了,还想什么想,要害死也是将来的事,到将来再去想罢。”寒蕊懒得听他数落,一扭头,出去了。

“等你将来哪一天落到他的手上,就等着看他怎么报答你吧!”磐义的嚷嚷紧跟在后面。

寒蕊回头,嫣然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等着我来嘲笑你吧。”

磐义瞪瞪地望着寒蕊的背影,半晌无言。

寒蕊轻快地穿过后亭,因为让郭家逃过了一劫,她满心欢喜,可是磐义的话,却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里。眼前,又浮现出平川那张冰冷的脸,那双痛恨的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还肿着呢。那一耳光的疼痛让她骤然间一惊,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和浓浓的愁云。

真的会象磐义说的,我是在养虎为患吗?

他是这么恨我啊,如果我不是公主,恐怕,这脸上迎来的,不是一耳光,而是一刀,要的也是这项上人头!

寒蕊一噤,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

若是逮到了机会,他会置我于死地而出这口恶气么?

寒蕊黯然而又凄然地想到,弟弟的话是正确的,平川,显然做好了跟她不共戴天的准备。他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自然,也就不会领她一点情。当然,她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那么,将来……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寒蕊轻轻地一笑,豁然地想,反正对他,对郭家,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将来要怎么样,顺其自然好了,若是天命,躲也白搭。

润苏慢慢地从绣架上抬起头来,望着寒蕊:“你回来了?”

恩,寒蕊应了,坐下看桌上的花样。

“我劝你不要去,你还是去了?”润苏轻声道:“没想到,父皇还真是答应了你……”

她好奇地问:“你真是,胆大包天呢,怎么跟父皇开口的?”

寒蕊咬了咬嘴唇,默默地低下头去。

我是怎么跟父皇开口的?

真若宫,源妃披着衣服,打开门,一脸的愠怒登时转变成了微笑:“我当是谁,这么晚了,还这么大胆子,敢直闯我的卧室,原来是寒蕊公主啊!快进来坐,有什么急事么?”

“我,我要见父皇。”寒蕊硬着头皮说。

源妃笑着,柔声道:“皇上已经歇息了……”

“谁啊?”里间传来皇上的问话。

“父皇!是我!”寒蕊大声叫着,拨开源妃闯了进去。

皇上笑着在案几旁坐下来,温和地问:“又怎么了?”

寒蕊左顾右盼一番,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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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源妃正拿了衣服来给皇上披上,皇上挡开了她的手,低声道:“你们,所有人,都出去吧。”

源妃一刺,望了寒蕊一眼,微笑着退下了,眼睛里,却透着火辣辣的妒意和冷冰冰的敌意。

“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皇上笑道:“出什么大事了,非得这么晚来见父皇?”

寒蕊迟疑了一下,欲说还休,咬咬嘴唇。

“不说?不说朕就要送客了。”皇上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点也不急,还有耐心跟她抬杠。

一听这话,寒蕊急了,冷不丁冒出一句:“您就不要责罚平川了——”

皇上呵呵大笑:“没事,我责罚他干什么?”

寒蕊一下被呛住了,只好低下头后悔,要早想好怎么说再来啊,这下可好,如何开口?

“这么些天,你故意躲着朕,却是为何?”皇上敛去了笑意,正色道:“脸上的伤,好些了?”

原来父皇早就知道了?这是故意点破呢。寒蕊一惊,头垂得更低。生怕父皇看见自己高肿的脸,怒发冲冠,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就在寒蕊心里一个劲打鼓的时候,皇上说话了:“今夜,你若是为这个来,就大可不必担心了。”

寒蕊一听,顷刻间一喜,原来,父皇并不想因为这个事责罚平川啊。她放下心来,禁不住抬头嘻嘻一笑:“呵呵,那我是瞎担心了哈。”

皇上望着憨笑在寒蕊肿起的脸上扬起来,想笑,又蓦地心酸,沉默片刻,幽声道:“民不报,官不究。既然你都不想计较,朕何必插手?”

寒蕊呵呵一声傻笑。原来父皇并不糊涂啊,他倒是,很有自己处事的一套方法。

“忘了他吧,心心,”皇上忽然换了种口气,柔声道:“你即将是北良的妻了……”心底长叹一声,你可知道,朕之所以,装作不知道,不是不想罚他,只不过是,不想让你难过啊。

“我,我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寒蕊吞了口唾沫,轻声道:“不过,我还想,最后再为他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还他在泉城救我的人情,我们,就两清了……”

皇上沉吟良久,徐徐开口:“你说——”

寒蕊紧张地望着皇上。皇上一直保持着沉思的模样,许久没有动静。

她无法,只能跪在地上,紧张地,思索着,父皇到底,能不能满足她的希望?

终于,皇上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寒蕊忐忑地唤了一声:“父皇……”

“这是最后一次了,”皇上凛声道:“从今往后,你不得再为郭家、郭平川的任何事情找朕……”

“我答应你,父皇,”寒蕊连声道:“我保证,我发誓。”

“忘记他,永远地忘记他。”皇上沉声道:“你必须做到。”

寒蕊点头如捣蒜:“女儿一定做到……”

默然片刻,皇上决然地开了口:“朕,会让你这个人情还得彻底又漂亮的——”

“谢父皇!”寒蕊“啪”地一下,重重地磕头下去。

门缝里,一双嫉妒和愤怒眼睛。

源妃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

寒蕊,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重!寒蕊一开口,也不过盏茶的功夫,皇上就答应既往不咎!要知道,上个月才被处决的两广总督刘吉成,不但是皇上的叔叔敏王爷的大女婿,还是源妃的堂哥。为了救堂哥,源妃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她做了一百件事来哄皇上开心,以保堂哥一命,都没能奏效。可是寒蕊轻轻的几句话,就让皇上做出了对淮北水利不再追究的许诺。

这一刻,源妃的恨意就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

我要成为皇上最宠信的人,我要在皇上跟前一句话奏效,我要比寒蕊更有地位!我要成后宫之最!

谁挡我的道,谁就要死!

寒蕊!皇上爱你,就是你必须死的原因!

“你帮了这么大个忙,也不打算告诉他?”润苏说:“你该告诉他,他认不认,都是个人情。”

“上回丑还没出大?!”寒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左脸,说:“你想我右边再来一下?!”

“那样不就对称了?!”润苏吃吃地笑道。

“去你的!”寒蕊翻了个白眼。

润苏忽然正色道:“这事跟赐婚那事有天壤之别,我保证,他决不会扇你耳刮子了,听我说,你该让他知道,这个人情,将来有他还的一天,至少,你可以要求他还……”

“哎呀,又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磐义那一套,我的耳朵就快听出茧子了,”寒蕊跳起来:“不听了,烦死了,我睡觉去了!”

润苏哼一声,冷冷道:“你去睡,只要你睡得着!”

寒蕊虎着脸,往床上一躺,伸手把纱帐一拉,闭上眼。少顷,又睁开。

乖乖,还真被润苏说中了,她哪里睡得着?!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毫无睡意。

眼前,又晃过郭家生活的那一幕幕,远去了的记忆还是那么清晰,清晰得她又开始心痛。往事如云,平川却依旧冷酷如冰,那板着的一张脸,还是连刀都砍不进去。

我感动不了他,永远都感动不了他。

算了吧,该是要算了,彻彻底底地算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觉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这是最后一次,再也,再也没有将来了。可是,将来,真的会如磐义和润苏所说,你会逮着任何的机会置我于死地吗?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感伤地想,无非是死,也就是个死字,如果非要这样你才痛快,那你,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那么多都做了,在乎这一件,在乎这最后一次么?

她轻轻地拉起衣袖,盖住了脸,也掩埋了自己所有的悲伤。

章节正文 第55章 初识源妃北良起戒心 殿上争吵寒蕊埋祸根(上)

郭夫人和平川送英霞上了马车,就在回转的一瞬间,平川忍不住回头,却看见英霞也正掀了车帘,望向他。迟疑了一下,平川走上前去:“还有事吗?”

英霞欲言又止,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平川想了想,说:“今后,你要好自为之……”

英霞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望哥哥一眼,却是满腹的话语,都在无言中。

寒蕊正趴在小院的桌子上盘点自己的宫花,忽然耳朵边上呵过来一阵温润的气流,温柔的一声低语“心心”,轻微地响起。

她侧头甜甜一笑:“北良!”

果然,北良灿烂的笑脸,健康的棕黑色皮肤中,是晶亮的眼睛、雪白的牙齿。

“明天就要出征了,你不去做准备,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寒蕊笑道。

“因为大门没关啊,难道不是等我跑进来?”北良呵呵地笑着。

寒蕊探头一看,果然,大门洞开,她嘀咕了一句:“红玉搞什么去了?”

“你不是安排她,去内务府看清点册了吗?”北良的笑容里,多了些不怀好意。迫不及待想嫁了,还怕嫁妆少了,怪不得红玉说,一天问上几回,只说今天出清册,昨夜就安排她今天一大早就去守着查验。

哦,看来是在路上碰到红玉了。哼,竟然敢取笑本公主想嫁得急了,那还不是成全了你?!寒蕊有些恼了,撅起嘴:“笑你个头,我这就叫她不要看了,我也不嫁了!”

“现在说不嫁,已经迟了。”北良不受她要挟。

吓你不住?寒蕊马上气势汹汹道:“不信,我这就去叫父皇颁旨!”

北良还在笑,看寒蕊一眼,却发现她一脸愤然。这个公主,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你不知道她到底再想些什么,陡然间忐忑起来,紧张地问:“不会吧?”

哼!寒蕊一扬脖子,起了身。

哎呀,完蛋了!北良急了,几步跨到门口,索性坐到地上,耍起赖来:“你要去,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这下轮到寒蕊傻眼了,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这可怎么办?

“不要脸的碰上不要命的,有得整了。”北良悠悠地一靠腿,半躺在门槛上,好不惬意。

寒蕊斜眼望着他,忽然想笑,蹲下来,轻声道:“你才是不要脸的呢……”

“我是不要命的,等着你来踏过去,你要悔婚,你才是不要脸的。”北良正经地,纠正。

寒蕊瘪瘪嘴,矢口否认:“我没说要悔婚啊。”

北良心中窃喜,不动声色道:“不悔婚,那就亲一个。”

“在这里?”寒蕊大喊一声:“这是大门口啊!还没关门?!”

“怕什么,你是我老婆!”北良闭上眼睛,指指自己的脸颊:“这里。”

寒蕊眨了眨眼睛,鬼主意出来,呵呵地笑着,把脸凑过去,故意重重地出着气,却在离北良的脸只有半指的距离停住,只把两个手指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脸上。

北良贼精,闭着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敢使诈!”

“饶了我吧。”寒蕊赶紧求饶:“等你回来,我加倍呢……”

北良慢慢地睁开眼睛,深情地望着她,微笑着,松开了手,柔声道:“等我回来,我要你亲自去城外迎接,”他说:“我要你,穿上那金线绯红的锦裙……”

;“那是嫁衣呢。”寒蕊拍了一下他脑门。

“没错,我就是要你穿上嫁衣去接我,”北良缓缓地,把眼光透向远方,仿佛穿过空间和时间,他看到了将来,看到了寒蕊:“你坐在白马上,穿着那金线绯红的锦裙,戴着红色的珠冠,奔向我,裙摆在风中飞起,你就象一片红云,从天际飘落到我身边……”

他的神色,庄严肃穆,带着无限的遐想与向往,感染了寒蕊,顺着他的描述,她也好象,看见了那美丽的画面,恍然之间,嫣红的她,就这样,飘向他,迎着金色的太阳,她象一片灿烂无比的霞光!

多美啊——

寒蕊轻轻地把头靠在北良的肩膀上,柔声道:“我一定,这样去接你……”

北良俯头,在她额上温柔一亲:“你是我,最美丽的新娘。”

“我是母老虎!”她猛一下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北良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无可奈何地甩着脑袋,吃吃地笑了起来。

这么煽情的时刻,估计也只有寒蕊,能做出这么出乎意料的举动来。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寒蕊啊——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寒蕊也在门槛上坐下来:“你若不来,我还打算下午就去看你呢。”

“当然不要你操心的。”北良轻轻一笑:“这一出征,两个多月看不到你,今天赶紧来看看,省得到时候想得难受。”

“看吧。”寒蕊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子,对着北良,认真地说:“好好看仔细了。”

北良“扑哧”一声,忍不住笑道:“你就不会惺惺作态一下?”

寒蕊眨眨眼睛,眼光望向天空,黑眼珠转了几转,然后盯着北良,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扭捏一下?”

北良想笑,憋住,一本正经地说:“傻瓜,那就叫风情。”

哦——

寒蕊夸张地把嘴巴哦成一个小圆圈,然后恢复如常,站起身,清了一《文|》下嗓子,忽然抬《人|》起手臂,用袖子《书|》遮住脸,再用另《屋|》一只手,翘起兰花指,把袖子拨开,同时扭动了一下身子,探出头去,眼睛快速地眨了几眨,细着喉咙说:“看什么呢,人家害羞呢……”

北良“噌”的一下,从门槛上滑了下来。

“怎么了?”寒蕊一甩袖子,双手背到腰后,粗着嗓子问。她就知道,北良又要玩花样了。

“哎哟,我被你吓得脚都软了。”北良嗔怪地说:“这哪叫风情,整个一个妖精!”

“妖精?!”寒蕊正要变脸,忽然又换了副表情,笑嘻嘻地说:“哈哈,这可是源妃娘娘的经典动作,我学了她的。”

源妃?!这么狐媚?!

北良悻悻道:“那,只有皇上喜欢了……”

“你们男人都喜欢!”寒蕊哈哈地笑道:“喜欢狐狸精!”

“谁说的?”北良不悦道:“我不喜欢。”

“那是因为你没试过。”寒蕊仰起下巴,哼一声。

“我干嘛要喜欢狐狸精?!”北良嚷嚷道:“我喜欢你……”

“恩——”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语音。

寒蕊和北良侧头一看,脸色骤变!

门外,站着的,正是艳装的源妃。

就在两人的愕然之间,源妃嫣然一笑,和悦道:“寒蕊,皇上刚刚赏了我玉霞糕,我想你也许喜欢吃,就给你拿了点来。”言毕轻轻一摆手,身后的宫女就把食盒递了上来。

寒蕊朝北良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把食盒接了,尴尬道:“我……”她想说,刚才,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

话没出口,北良就抢先一步说了声:“谢谢源妃娘娘。”同时暗暗地拉了拉寒蕊,好在寒蕊也还机灵,什么都没说了,只招呼道:“进去坐吧。”

“下次吧,”源妃微笑着说:“皇上还召我去陪他进膳呢,今天就算了,改天再来。”

寒蕊巴不得,赶紧陪上笑脸,将源妃送走了。

“我还以为她会大发脾气呢……”寒蕊后怕地摸摸胸口,紧张地望望四周,确信源妃已经走了,这才说:“他们说,她可是惹不起的人物……”

北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源妃不简单,刚才,她明明听见了他们说她的怪话,却当作什么事也没有,依旧笑意盎然。城府很深啊。而且,她来给寒蕊送糕点,前无铺垫后无理由,怎么都觉着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北良脑筋一转,瑾贵妃死后,皇上一直没有再立贵妃,难道,这源妃想借正当宠,通过寒蕊来做皇后的工作,让皇上立她为贵妃?!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不简单,单纯实在的寒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她利用也就算了,但可千万,不要被她给害了。

北良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源妃对寒蕊绝无善意,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寒蕊,离她远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他想了想,复又罗嗦地补上一句:“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跟她单独相处,能躲就躲。”

寒蕊不解地望着他,眼睛眨呀眨,眨呀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北良温柔地抚摩着她的脸,却感觉心已经悬起,难得放下了。

离开了他的守侯,寒蕊还会是安全的么?他走了,谁来照顾她——

章节正文 第55章 初识源妃北良起戒心 殿上争吵寒蕊埋祸根(下

一大早,寒蕊站在宫楼上远眺,只远远地听见轰隆雄壮的战鼓擂响,却透不过阴沉的天幕,看不见远征的大军。

“别看了,回去吧。”润苏说:“天色不好,看不见什么。”

寒蕊忽一下有些生气了:“都怪父皇,为啥不带我去?!”

“你一个女孩子,去干什么?”润苏答道:“若我是父皇,也断没有带你去的道理。”

“我也是军属家眷,为何不能去?”寒蕊气哼哼道:“人家都能去送!”

润苏笑道:“等你成了家眷再说吧。”

寒蕊一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嘿,等他凯旋归来的时候,父皇一定会带你去迎接他的!”润苏后脚紧跟着下来了。

寒蕊忽然一下停住,猛地回过头来,差点撞着了润苏,她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说,这种天气,没什么预兆吧?我心里,怎么觉着……”

“胡说些什么?!”润苏倏地变了脸:“都是初冬了,这种天气不是很正常?!”

寒蕊咬了咬嘴唇,嘟嚷道:“不知怎的,我心里有些发慌……”

“你瞎想些什么啊?”润苏突然就来气了:“我们从来就没输过,你慌什么慌?!是早上没吃饭,饿的吧?!”

寒蕊被润苏一顿抢白,好半天,都不吱声了。

润苏默默地望了望阴霾的天际,感到心都在发颤。这种感觉,不止是寒蕊有啊,为何感觉,如此不祥。心事重重地涌上眉头,恍惚之间,她觉得,有些事,真的是躲不过去了。

磐义走进明禧宫的时候,寒蕊正坐着发呆。磐义打了个响指,挨着寒蕊坐下来,略带夸张地说:“今天出征的场面好壮观啊——”

寒蕊一跳而起:“你去了就去了,显摆什么?!”

“有人嫉妒了。”磐义笑起来。

寒蕊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想去送北良是么?”磐义嘻嘻地笑道:“昨天他不是来过了,你难道,没有跟他道别?”

寒蕊不高兴地回了句:“你小孩子,懂什么?!”

磐义忽然说:“北良出发前,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该受照顾的人是你,小屁孩!”寒蕊忿然道。

“别老说我小,父皇都说我是个大人了,我已经十三了,你才比我大多少?!”磐义说:“我知道你是为没能去送北良生气,可你一个女孩子,还没嫁,当然不合适去送。”

寒蕊不吭声了。

“别想了,我告诉你一件事。”磐义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李开元,你知道不?”

寒蕊一惊,他不是英霞的丈夫吗?

“父皇已经下旨,调任他去新疆伊梨垦荒,带民治沙。这可是父皇痛下决心治理沙漠的表现,选择的,也是精通植树造林之人,这个李开元,在淮北修水利时就曾沿堤栽树,在当地,可是传为美谈。”磐义低声道:“不过他母亲才去世不久,他还在丁忧期间,因此父皇准许他孝期满了再去,应该是再过两个多月,他就要去上任了吧……”

话没听完,寒蕊就猛地站了起来。

明摆着的,父皇这是明免实罚,去伊梨,跟充军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充军是带着桎梏,而他,虽有官职,却不可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一样是佝偻着,脸朝黄沙背朝天地栽草!英霞也将是一样!

“父皇怎么能这样?他答应了我的!”寒蕊叫起来。

“这就是为君之道,寒蕊,你是不会懂的。”磐义冷冷地说:“是非功过,都有回报。”

寒蕊一跺脚,跑了出去。

“寒蕊!”磐义在后面叫道:“你这个时候去找父皇,是最愚蠢的行为!”起身拔腿就追,冷不防寒蕊一个转身,把宫门反锁了起来。

“喂!喂!”磐义拼命地拍打着门,寒蕊却不管不顾地跑远了。

“哐当!”一声,正阳殿的正门被用力推开,寒蕊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张口就叫:“父皇!”

皇上从案上抬起头来,微笑着问:“你来干什么?”

“你答应了我的事,为什么不算数?!”寒蕊的口气,是质问。

“我答应你什么了?”皇上淡淡地问,似乎早有应对。

“你说,会让我这个人情还得彻底又漂亮的……”寒蕊急得满脸通红。

皇上不紧不慢地回答:“朕不是,已经下旨,不再追查淮北水利一事了吗?”

“可是,李开元一家为什么要去伊梨?”寒蕊一股脑地倒话出来:“你这不是罚他们嘛,你根本就没有赦免他们,你就是在处罚他们,而且还这么重……”

“在这么多人中,朕选中他,是有道理的,”皇上默然道:“你也可以说朕是罚他,朕不否认,但更多的理由,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从事植物研究的,淮北水利一事,虽然有过,但总体来说,他还算是个人才,尤其是治沙,更需要懂得地表植被的专业人才,他就是一个,朕也可以说是因人制宜,委以重任。”

“若治理得好,是功劳一件,朕不但既往不咎,还要重重赏他。”

皇上提高了音调。

“若治理没有成绩,他就要永远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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