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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姐是大明星-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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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是在楼道里做的,自家搭一个小土灶,一口锅,生煤做饭,简陋而简单。好一点的人家,已经买了煤气灶,但许耀和姐姐没这个条件。
往常这个时候,姐姐应该在楼道里生火做饭,而放学回家的许耀就会去做一些手工制品,那是姐姐下班后在外面额外接的私活,每天能多挣几块钱。
“姐?”许耀进屋喊了一声,姐姐不在房间里。
可能是在外面找到了什么活儿,她经常这样,每天在县城里逛,接着各种活儿,只有能挣钱,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
许耀放下书包,看到姐姐床边放着一袋未完成的手工制品,她应该是回来过了,出去买菜了吗?
他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学校里测验成绩,他不出意外的拿了第一名。
老师们很喜欢这个穿着朴素的学生,勤奋、刻苦、认真,说他是能考上大学的好苗子。
那时候的老师多淳朴啊,恨不得对学生掏心掏肺,碰到个上进的读书种子,比亲儿子还喜欢。
那会儿的女同学也特别纯真,喜欢学霸,喜欢上进的男生,哪怕许耀长的很普通,但私底下给他递情书的女生比比皆是。
和后来的情书不一样,这会儿的情书,很含蓄,很内敛,先写一首某名人的现代诗,末尾附:你对这首诗有什么看法。然后递给看上的男孩,男孩如果对女孩也有兴趣,就回信,第二天偷偷放进她的抽屉里。
一来二去,故事就来了。
十八岁的花季,恋爱是青涩的,是不成熟的,但也是唯美的。过了这个年纪,再恋爱,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可许耀对女孩的暗示、情书,不屑一顾,仿佛站在花雨中的石像,旁观着一片片花瓣缤纷落下,懒得伸手去接其中一片美好的花瓣。
他没有谈恋爱的资本,更没兴趣,农村娃只知道埋头读书,不辜负姐姐的期待。
而且,他的丁香花随风飘到了沪市,原本是想考复旦的,但高一那年,丁香花结婚了。
嫁给了沪市的赤佬。
许耀好久都没缓过劲来,一度听到沪市就想打人。
他太沉默太低调太内敛,始终把喜欢的情绪压在心里,可不说口的喜欢,有什么价值?
结婚那天,许耀去了,从姐姐那里拿的车费,很贵,贵到让他差点哭出来。
婚礼上,他的丁香花很漂亮。。。。。。不,那已经不是他的丁香花。是那个当老师的男人的花儿。
小岚见到他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多少给了许耀点安慰。
我喜欢的女孩,她在我心里重愈千金,庆幸我在她心里,并非轻如鸿毛。
男人含笑看着新婚妻子。
妻子介绍说:这是我老家的弟弟。
现实给了许耀沉重一击,当时他在心里问自己,原来,只是弟弟么。。。。。
心里骤然间抽痛,他仍然没哭。
但真正哭出来的时候,是结束婚宴后,许光那小子说的一句话:你这姐控的毛病,是因为你姐姐么。
许耀哭了,然后他把那小子也揍哭了。
许光也就生的时代早了点,换成现在,他肯定换句话安慰许耀,比如:阿荣不哭,站起来撸。
许耀坐在床上,做着手工艺品,浮想联翩。姐姐的手一到冬天就满是冻疮,鲜血淋漓。
不知不觉,天快黑了,姐姐还是没回来。
许耀决定下楼找找,他关上门,离开居民楼,在转角处,看见暮色中,姐姐和一个男人在说话,他们俩牵着手,隐约中能看见男人的脸。
是个沉稳而严肃的青年,他和姐姐说话时,眼里满是笑意。
许耀看到他的同时,青年也看到了许耀,许是觉得转角里冒出来的少年目光过于锐利,他愣了愣。
这一愣,姐姐就发现了,循着青年的目光转头望来。
姐姐脸色微变,低声和青年说了几句,转身迎向许耀。
“他是谁?”许耀问。
“朋。。。。。朋友,帮过我的忙。”许茹简单解释一句,不在多说,岔开话题:“姐姐有事回来晚了,阿荣肚子饿了没。”
许耀望着青年的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夜幕中。
自那以后,许耀再没见过青年,姐姐也没什么异样,每天一如既往的做工,含辛茹苦。
。。。。。。。
1994年,这一年发生了两件事,每一件都让这个小家庭面临灭顶之灾。
第一件事,由于房地产泡沫的破灭,掀起了极其恐怖的经济危机,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很难想象,那次经济危机有多可怕,那是直接崩溃的经济,远胜后来的任何一次经济危机。其实早在90年就崩溃过一次,到了94年,两次危机相互叠加,相互促进、膨胀。
砰!
泡沫崩溃,不知逼死了多少人。
尽管在比较短的时间内稳住了这场危机,但在这段时间里,它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小县城里受到的余波不算太大,但市民的日子的确一下子变的紧巴巴起来。
导致许茹开始挣不到钱,生活难以为继。
第二件事,许茹怀孕了。
那天许耀还在学校扑在题海里,准备为高考做冲刺。
姐姐托人打电话到班主任办公室,说自己生病住院了。
许耀赶到医院,从医生口中得知姐姐是怀孕了。
晴天霹雳。
“别太操劳了,身子骨要紧,回家好好养。”医生埋怨的朝许耀说:“你是她老公吧,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关心。。。。。。”
医生还没说谎,懵逼中回过神的姐姐,窘迫的打断:“他是我弟弟。”
许耀发育的比较早,在同龄人嘴边长绒毛,为裤裆里的毛发愈发浓密而心情激动的时候,他看着已经像个成人,至少不像高中生。
医生也尴尬了一下,问:“那你老公了。”
沉默了。
姐弟俩沉默。
回到家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姐姐坐在床边做手工艺品,许耀坐在桌边写试卷。
“啪嗒!”
圆珠笔重重压在桌面,声音不大,但许茹吓了一跳,她的手明显一抖。
许耀站起身,脸色阴郁,他直视着姐姐的眼睛,逼问,“那个男人是谁。”
许茹不说话,许耀也不说话,他瞪着眼睛,渐渐赤红。
“阿荣,你别管。。。。。。”
“是不是那个男人,是不是那个男人。”许耀大声说。
回应他的是姐姐的沉默。
一下子,像是点燃了炸药桶。
“你在医院躺了这么久,他没来,是你没联系他,还是他不肯来?”许耀拽着姐姐的手往门外走:“去打电话,现在就联系他。”
“我不去。”姐姐说。
许耀愣了愣,瞬间爆炸了,他大吼着说:“你要不要脸,咱们是穷,但咱们不能没有尊严,再穷也要懂得自爱。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惜,那她就什么都没了。”
“你现在怎么办,怀了孩子,你能养吗。你解裤腰带的时候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你要不要嫁人了,你这辈子毁了你知道吗。”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歇斯底里,脸色涨红,眼神疯狂。
那天,他说了很多很多过分的话。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插在姐姐心里。
许耀气疯了,他恨,恨那个男人,更恨姐姐不自爱。
姐姐坐在床边,低着头,垂泪。
她终究是个女人,柔弱的女人,生活让她变的刚强,某些方面甚至比男人更拼命,但在弟弟面前,她无助的哭泣,低着头。
很多年后,每当想起这一幕,许耀都会浑身发抖,身心从内到外的抽痛。
“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每一句话都印在我的心里。我恨当年的自己,我太自私了,从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没想过她当时有多委屈,多无助,多渴望有人扶她一把,就像陷入泥沼中的人,渴望着有人能伸出援手,而我这个弟弟,却狠狠一脚把她踩了下去。”许耀失声痛哭。
两岁失去父亲,四岁失去母亲。
姐姐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十几岁的少女,手上粗粝的茧子仿佛经年劳作的汉子。
姐姐努力打工供他读书成材,每天的早饭是稀饭配三个馒头,为什么要三个馒头,那是留到中午的伙食,馒头配咸菜,她吃了很多年。
从小时候不肯把他送人,到长大了,她没处对象没结婚,把所有的时光留给了弟弟,把所有的希望留给了弟弟。
可弟弟并没有体谅她。
秦泽沉默的看着这个男人,此刻,他剥去了所有外衣,成功的,严肃的,风光的。。。。。。
他蹲在姐姐的坟前,像个崩溃的孩子,哭的像个傻逼。
遗憾之所以是遗憾,因为它注定无法弥补。
你哭的稀里哗啦,哭的撕心裂肺,你痛恨当初的自己,恨不得时光倒流能弥补过去的错误,可人生永远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所以,你拼了命的想认回我这个外甥。
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想安抚那份藏在心里,日复一日绞痛着的苦楚?
“后来呢?”秦泽嘶哑着嗓音,问道。
第五百九十五章 我哪里去了
一股难言的气氛笼罩在众人头顶,沉默、压抑、心酸,叫人心头沉甸甸的。
许光是最能理解许耀的,当年的事,他也是参与者之一,许茹的遭遇,让他唏嘘无比。
苏钰目光怜惜的看着秦泽,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世够惨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妈妈不疼爸爸不爱,他们各自生了一个孩子取代她的位置,苏钰感觉自己徘徊在两个家庭的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与他们一家和睦的气氛格格不入,都说父母是世上最亲的人,她也想啊,可父母不亲她,或许还视她为人生中那段失败婚姻的败笔。
可和秦泽比起来,自己似乎又很幸运,虽然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严厉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以及一个妖艳jian货的姐姐。
可他和亲生母亲相见不相识,直到她死后才知道真相。而亲生父亲是谁,没人知道。
遭遇如此相似。。。。。。我和阿泽,果然是王八看绿豆,天生一对。
苏钰幸福的想。
。。。。。。。
男人没有出现,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姐姐肚子渐渐大了,趁着暑假,姐弟俩回了许家镇。
九十年代,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在这个偏远而贫困的小镇,得受多大的非议啊。
一时间,流言四起。
有人说许茹在外面做了别人的小三,所以才有钱供弟弟读书。
有人说许茹在外面处对象,结果被人家始乱终弃。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坏女人”、“随便”、“不知检点”各种标签打在她身上。
正值暑假,阳光火辣辣的烧灼着大地。
小镇的小卖店里,一群大妈围着聊天,手里挥着扇子。
“许岚肚子里那个野种究竟是谁的嘞,这都快要生了吧。”
“外面野汉子这么多,她自己不说,你怎么知道是谁的。”
“这从小就没了爸妈的娃,就是好骗呐,三言两语给哄到床上去。”
“这下谁还要她啊。”
“阿荣那小子是不是考上大学了,嘿,你说等许岚生了娃,哪有钱再供他上大学。”
小卖店的老板娘忽然脸色一变,给几个大妈猛打眼色。
门口,房檐阴影之外,许耀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阿荣来拿录取通知书的吧,今早刚到的。”老板娘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许耀拿了录取通知书就走,它被封在一份黄色的信封里。
暑假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听过的风言风语太多了,有的背地里说,有的当面说。从来不打架的他,暑假里频繁和人干架。
许耀恨姐姐,恨她不自爱,恨她毁了她的未来。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抓狂日日折磨他。
他更恨那个提裤子不认人的男人,尽管不知道他是谁,姐姐始终不说。
怪不得镇子上的流言蜚语了。
老旧的公交车缓缓驶来,在前年刚铺好的泊油路上行驶的四平八稳,最后停在公交站边。
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和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
那是离乡多年的许光和许岚姐弟俩。
“嗨,嗨,阿荣。”许光使劲的招手,满脸笑容。
小卖店的大妈们朝外探头张脑。
许耀深深的望着许岚。
时隔多年,终于又见到她了,如今的许岚,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变的圆润、丰满,眉宇间有着少妇的婉约。
“你怎么在镇子上,不是说你和茹姐搬到县城了吗。”
“哦,我姐怀孕了,回来躲着,计生办那群生儿子没py的,逮着我姐就往医院送,要打胎。你看她肚子都这么大了,能打胎吗,一群没人性的畜生。”
“我姐夫没来,我送我姐回来的,反正我爸说我上不上班都无所谓,就知道摸鱼,还不如和姐一起回来,有个照应。”
许光一如既往的跳脱活泼,一路上喋喋不休。
“你少说几句。”许岚训斥弟弟,继而看向许耀,柔声道:“怎么了阿荣?”
她始终这么温柔,那么贴心,轻易的察觉到自己眼中的阴郁。
刹那间,红了眼眶,许耀说:“我姐怀孕了。”
。。。。。。。
当天晚上,许岚和许茹谈到深夜,两个孕妇,两个闺蜜,离别多年,一个嫁人生子,幸福美满。一个未婚先孕,饱受非议。
正如她们儿时的遭遇,天差地别。
许茹看许岚,始终就像卖火柴的小姑娘隔着窗户看房间里温暖的火炉和美味的圣诞晚餐。
两个世界。
“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昏黄的灯光中,躺在同一张床上,许岚轻声道。
许茹犹豫半晌,没说。
许岚轻轻抚摸着闺蜜的肚子,比她的更大,预产期肯定也更早。
“孩子刚出生,可以没有父亲,但等他长大了呢?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他没有。”许岚道:“我家宝宝可喜欢爸爸了,整天和她爸爸腻在一起,单亲家庭的孩子,很苦的,你是过来人,你应该有数。”
见她还是沉默,许岚苦口婆心道:“什么都自己扛,累不累?就算他不要你,不要孩子,至少可以要一笔补偿,你的日子会过的更好。”
“阿荣怎么办?他被浙大录取了,你辛苦这么多年,总算看到希望,就这样半途而废么?你说过,读书改变命运,就差最后一步了,不走了?还有,你的将来呢,你年纪不小了,带着个孩子,怎么嫁人啊。”
怎么嫁人啊,这年代,谁会要一个没嫁人就生娃的女人。
谁会要啊。
好久,许茹说:“他只是有事离开了。”
“你信?”许岚反问。
又是沉默。
“不说这个好吧,”许茹强笑道:“你怎么又怀了,现在抓的这么严,我听说镇子上有五个月的超生,都给抓去打掉了,差点两条命一起走。”
许岚无奈道:“我家那个想要个儿子呗,他爸也想,总觉得没了儿子,他老秦家就断后了。你别看他现在疼特别疼闺女,知道我怀孕后,那个高兴,平时老古板的一个人,又蹦又跳,跟个孩子似的。”
许岚责怪又无奈的语气,可她脸上全是幸福的神采,深深刺痛了许茹的心。
“其实,阿荣的学费我能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问我爸要,怎么说阿荣也叫他一声叔公。”许岚叹口气:“可你自己。。。。。。”
其实那会儿,正是许岚和娘家矛盾最大的时候,许家老爷子好歹是干部领导,干部领导的女儿,却要超生。
而许家之所以看不上秦家,就是因为秦家寒碜,没钱。
“别,你那口子能有什么钱?最穷就是教书人,对吧。”许茹说:“阿荣的学费,我会想办法。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弟弟,应该的。小岚,这是姐最后的尊严了。”
是的,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是的,长姐如母,应该的。
。。。。。。。
听到此处,秦泽心里既惆怅又伤感。
不管许阿姨是否仍然对那个男人怀着希冀,结局依然注定,那个男人并没有来,而她,无奈的和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分开,嫁给了别人。
其实她悲剧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脑海里,不由的浮现他写给姐姐的那首歌:
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
他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我为他保留着那一份天真,
关上爱别人的门。
也是这个被我深爱的男人,
把我变成世上最笨的女人。。。。。
你是不是也曾这样爱着一个男人,对他抱着希望,对他带着憧憬,却被变成了最笨的那个女人。
许阿姨?
“那我妈生的那个孩子是谁。”秦泽问道。
从心底来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他知道了自己身世,了却一块心病。
他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往事不堪回首,就让它随风散在时光中。
可秦泽没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
许光很夸张的抖了抖身子,整个人像是跨了。
按照他们说的,我应该比我更早出生,十月份是我的生日,但又不是真正我的生日。
我哪里去了,被广冬人吃了吗。
第五百九十六章 生恩不如养恩
“她没说,似乎对那个男人抱有期待,但其实她自己都没有信心。你别怪你姐,她心里够苦的了,一直苦,从小到大,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第二天,许耀来找许岚,她是这么说的。
然而他当时并不能完全体谅姐姐,他更多的是恨,恨铁不成钢的恨。
姐姐的这一生就毁了啊。
中午,宋中继拎着两尾鱼敲开院门,他站在院子里,朝挺着大肚子的许茹说:“阿荣在吗,他让我摸的鱼,说是给你补补身子。”
“谢谢,他和阿光出去了。”许茹说。
“谢什么谢,五毛钱。”宋中继咧嘴笑。
“。。。。。。。”许茹愣了愣,点头:“我给你拿钱。”
“别,你不方便,我等阿荣回来再问他要。”
说着,宋中继自顾自的在盆里舀了一盆水,把半死不活的鱼养进去。
这个男人游手好闲,不爱下地干活,摸鱼抓鸟打野位倒是拿手的狠,他也是唯一没有“评论”许茹的,大概本身就是烂人一个,没资格说人家。也许是没兴趣去嚼舌头,又或者他本来就怂,怕许耀揍他。
临盆的日子很快来了。
许茹先生的,没去县城医院,那会儿没条件上医院,农村一般都在村医那里生的,比赤脚医生稍好,学过几年医,但水平肯定很差,不然也不会在农村,而是进医院了。
许家镇太穷,没有卫生所,隔壁镇有一个卫生所。
从中午羊水破了,开始阵痛,一直到晚上十点,孩子出生。
男孩。
尘埃落定。
人生中第一次当母亲,许茹把所有的烦恼都抛掉了,只剩下母亲的慈爱。
许耀觉得自己本该厌恶这个孩子的,可当他看见嫩红嫩红的孩子睡在襁褓里,还无法睁开看世界,握着小拳头,安静的沉睡。
他忽然心软了。
由于营养不良的问题,小孩出生只有2。4公斤,中等偏小。
“小娃娃多可爱,给他取名字了吗?”
挺着大肚子的许岚在边上看着,满脸笑意。
许茹摇摇头,无奈道:“阿荣不肯帮忙取,他心里还是有刺儿的。”
许岚嗔道:“别理他,我这里准备了几个名字,你看看要不选一个?”
“什么名字?”
“秦昊,秦小凡。。。。。。你挑一个,把姓改成许就好了。”许岚兴致勃勃道:“许小凡不太好听,不如叫许昊。”
许茹点点头,笑道:“好。”
“对了,我带了奶粉过来,你先用着,生宝宝的时候,我出奶比较多,应该不缺的。”许岚道。
由于许茹的身子骨亏空的厉害,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没什么奶水。关系到儿子的口粮,她终究没再拒绝。
一个很现实很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弟俩,现在仍然相依为命,还多了一个小生命。
在独立扛起大梁的姐姐产后虚弱的情况下,生活显得难以为继。
养小孩并不容易,后来统计,在九十年代夭折的幼儿超过四千万。
当天晚上,许茹看着孩子,默然无语。
第二天早上,独自把许耀喊到房间,问他:“你想念大学吗。”
许耀无言,他目光落在婴儿脸上。
小婴儿在睡梦中,突然小身板一颤,细弱蚊吟的嘤嘤嘤了几下。
许茹忙安抚孩子。
“不用顾忌他,你说,想不想。”许茹说。
“想!”许耀道。
他想,前所未有的想。
读书能改变命运,也能挽回尊严。
他渴望出人头地,渴望脱离贫困,更渴望找回姐姐失去的尊严。
许茹点点头。
就这样过了几天,某日晚,许茹突然被急迫的敲门声惊醒,婴儿哇哇大哭。
“阿荣,茹姐,”许光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姐摔倒了。”
使劲的拍门声。
许茹惊的坐起声,困意全消,不待她喊人,隔壁房的许耀已经冲到院子里,开门,门口站着满脸惶急的许光。
“怎么回事。”
“我姐晚上上厕所滑到了,她,她全是血。。。。。”
许茹听到了,脸色苍白,顾不上安抚孩子,叫道:“阿荣,阿荣。。。。。”
没人回答她,许耀已经带着许光奔出家门了。
。。。。。。。
第二天凌晨五点,天蒙蒙亮,一宿没睡的许茹终于等到了弟弟回来。
“我们带她去了卫生所,小岚当时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没法顺产,那边说没办法,胎儿可能受了伤,让我们送医院,卫生所的车带我们去了县城,医院给她做了剖腹产,孩子刚出来的时候是活的,但没能挺过两小时,医生没救回来,去了。。。。。。。。”许耀双眼布满血丝。
“小岚呢?”许茹哭道。
“她还没醒,阿光在医院,蹲在病房外哭着。”许耀捂着脸,颤声道:“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半晌后,许茹道:“阿荣,我们去县城,现在。”
到医院是早上六点了,医院没什么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的长椅上能看见零星的一两个病人,挂着点滴。
值夜班的护士满脸疲惫。
在小小的病房里,许茹看见了许岚,她已经醒了,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像一朵没有生气的纸花。
许光红着眼睛,坐在病床边。
“阿荣,阿光,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对小岚说。”许茹道,她怀里抱着孩子。
等两人离开后,她坐在床边,低声道:“孩子没了。”
一句话,仿佛把绝望边缘的许岚惊醒了,她面无表情的脸,睫毛颤了颤,继而哭起来,哭的伤心欲绝,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没有什么坎是过不了的。”许茹说:“这么多年了,全靠这句话,姐才能撑到现在。每次绝望的时候,我就会想想阿荣,心里就又有希望了。你还有宝宝啊,你不能崩溃的。”
“阿光说是个儿子。”许岚轻声说。
她表情有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第一胎生了宝宝,是个女孩,他虽然没说什么,可我知道他想要个儿子。”
“我就想,既然嫁到了秦家,就应该为他生个能传宗接代的。”
“孩子没了,现在查的这么严。。。。。。。我爸不愿意我再生的,我和爸妈吵了一架。他那样的一个人,没了这个孩子,就算再想要儿子,也不会让我再生了。”
“阿光说是个儿子。。。。。。他一直很想要个儿子的。。。。。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我不能失去他的。。。。。呜呜呜,我的孩子。”
起先能平稳的说话,渐渐的情绪激动,许岚哭的浑身抽搐,说话语无伦次。
许茹把怀中的婴儿放在她身边,沉声道:“以后,他就是你儿子。”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舍和痛苦交缠着。
许岚止了哭,一言不发的看她。
“他就是你儿子。”许茹重复一遍。
“你是在安慰我吗?”
“不,我是认真的。”许茹道。
“为什么?”
“阿荣说他想念大学,我没能力供他读书,更没能力抚养这个孩子。就我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我能嫁给谁?”许茹凄然一笑:“孩子和阿荣是我的负担,我无法同时承担起他们两人的命运,我必须要舍弃一个。”
许茹颤抖着指尖,抚过孩子的脸颊:“也许在你们眼里,这个孩子的出生是一个错误,那么两者之间,我选择阿荣。我的错误,我来承担,今后的一切痛苦,一切悔恨,由我独自承担。至少我还对的起我父母。”
“你说得对,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小岚,你可以给他一个更好的家庭,更好的成长环境。他可以无忧无虑的成长,可以不用担心将来长大被人骂野种。”
“你丈夫想要个儿子,可想而知当他得知这个噩耗,会有多伤心。你也怕因为这件事,会成为你们夫妻间心结对吗。”
许茹泪流满面:“小岚,就当是我们相互拯救吧。”
许岚伸手,想抚摸孩子,但又在触及的那一刻,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她愣了半晌,“茹姐,从今天开始,这个孩子是我的,和你们家再也没有关系。我会抚养他长大,给他最好的环境,把他当亲儿子养。你和阿荣,将来不能反悔。”
“好。”许茹道。
说出这个字,她整个人一下子垮了。
“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将来他长大了,每年暑假带他来许家镇看看我。”
“好。”
门外,两个少年站在那里。
“你们俩站门口干嘛。”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到病房门口。
两个少年都是泪流满面,医生半点不意外。
他推门进去,扫了一眼病房,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单:“你是昨晚来的吧,昨晚的医生下班了,我负责你这个病房。节哀吧,我这里重新登记一下,叫什么名字。”
许岚张了张嘴。
许茹道:“许茹!”
“许茹是吧。”医生刷刷记了几笔,“过会儿,我让护士带你做检查,流产后身体要多注意,不然会落下病根。”
。。。。。。。
很快,就有流言在许家镇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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