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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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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拉住了她:“你要回去?”

郭汾昂起了头:“我要和爹爹、哥哥他们在一起!如果碎叶守住了,我会来通知大家,如果碎叶守不住……大唐的男儿宁死不屈,大唐的女儿也不能丢了父兄的脸面!”说着便不顾而去。

张迈只觉得手一脱松,心里突然堵得慌。

郭汴猛地叫道:“姐姐,我跟你回去!”

好几个少年也一起叫道:“我也回去!”“我也回去!”“我要去和哥哥在一起!”“我回去找我娘!”

那老者安六猛地怒喝:“都给我坐下!”吼得众少年都停了脚,安六道:“为什么是你们跟我走,而不是别个,难道还不明白吗?老头子本来也想跟碎叶一起去死,可为了你们还是得活下来,”指着那些妇女:“她们,也是为了照顾你们,才出来的!你们却要冲回去逞英雄送死,嘿,你们自己是英雄了,却把大人们都当什么了!”

又对唐仁孝、温延海等说:“你们的责任更重!这里就剩下你们几个成年男子了,在这些少年长成以前,他们要靠你们来保护,还有陌刀、横刀的战法武艺,也要靠你们来传授!”

唐仁孝温延海等都攥紧了拳头,似乎都在拼命忍耐。

张迈忽然想起,当年安西四镇相继沦陷之际,是否也有过这样一番留少年、存火种、生离死别却依然忍耐前进的场面?

最后安六才对张迈道:“张公子,咱们走吧。这里离星火砦,可还有好长的路呢。”

他站了起来,张迈才发现他只有一条腿,但这老者撑着拐杖在山路上夜行,也不用人扶,竟然走得比那些少年还快。

跟在他后面,张迈不住地往后望,郭汾的背影早已消失了,后面只是一片漆暗。

“为什么我心里这么不痛快,为什么?为什么!”

眼前的路,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从他答应郭师道离城,到刚才见郭汾不顾而去,张迈都觉得心里不好受。

在刚才,自己竟然没勇气要求留下,他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得就像一个逃兵。

这些大唐的英雄儿女表现得越是慷慨,就越发衬托得自己懦弱!

人跟着安六如行尸走肉般走着,心里却如海浪翻腾——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的话,就算这次我能活下来,以后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更何况,躲起来,未必就能活,回去了,也未必就会死!”

“虽然郭师道说碎叶的末日到了,但难道就完全没有别的路走了吗?郭师道他们,还有郭汾,难道就只能在碎叶等死?不,只要好好想想,应该会有办法的!”

好几次,张迈都想回头,只是一直鼓不起最后的勇气。

夜很黑,路也很不好走。

一个小女孩啜泣起来,哭道:“姐姐,我怕。这么黑,会不会有鬼?”

她身边一个大一点的女孩说:“馨儿莫哭,莫怕,有姐姐在,还有仁孝大哥他们在呢,鬼不敢来的。”

“可是……姐姐,好黑啊。”

“啊,对了,娘给我们准备了灯。”

她从袋子里摸出一盏石油灯塞在妹妹手里点亮,成了漆黑山路上的一点小小的光明,旁边几个小孩有样学样,也纷纷摸出石油灯来要点燃。

安六猛觉得身后亮了起来,吓得跳过来,打了那女孩一巴掌,喝道:“你们干什么!恨胡虏不知道我们的位置吗?”

那女孩被她打得摔倒在地,石油等也打翻了,石油撒了一地,被火星一引,在地面烧了起来,安六大惊,唐仁孝和温延海赶紧伸脚急踩,踩了两下没踩灭,脚上沾了石油反而连草鞋也烧了起来,张迈叫道:“用沙子盖灭它!”

郭汴和几个少年七手八脚捧了身边的石子沙子将火盖灭,安六看看周围的环境,道:“希望没被发现才好。”也不管哪小女孩仍在哭泣,冷酷地道:“上路!”

山路重新转入黑暗,然而那一团火却耀得张迈心里一阵明亮!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说:“你们先走,我回碎叶。”说完这句话以后,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自己此刻的坚决。

安六、唐仁孝等更是都怔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张特使,你不要意气用事,还是快跟我们走吧,如果碎叶守不住,那你……你就算回了碎叶,也没什么作用的。只会白白送死啊。”安六劝说着,他虽是一片好心,话却说的难听。

“未必!”张迈点了唐仁孝说:“你带三个兄弟,跟我回去。”对温延海道:“你带其他兄弟,护卫安大叔和这些孩子去星火砦。”

安六叫道:“张特使,你不要乱来,这是郭令公的命令!”

“我是特使,是钦差,不用听他的命令!”拍拍唐仁孝的肩膀:“跟我来!”

唐仁孝听说能回碎叶,兴奋地挺立应命:“是!”又点了丁寒山、慕容旸两人跟自己走。

这些大唐勇士,竟都乐于赴死而羞于偷生!

郭汴和几个少年叫道:“张叔叔,我也跟你去!”

张迈猛地回头,对郭汴凶巴巴地喝道:“你叫我什么!”把郭汴吓傻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张迈的凶脸却已变成了诡异的笑容:“要叫我张大哥,要不叫迈哥也行,什么张叔叔,我有那么老吗!”摸了摸他的头:“跟安爷爷到星火砦等我,我这次回去不是去送死——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你爹爹、你哥哥——还有你姐姐一起回来。”说完就带着唐仁孝等三个士兵扬长而去。

留下安六呆在那里呢喃:“胡闹,胡闹!这些年轻人,真是胡闹!他们四个人回去,能干什么啊!能起什么作用!”

郭汴和杨涿却叫了起来:“迈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们在星火砦等你!”

第008章 玉石俱焚

郭汾从密道出来已经有一会了,却还呆呆望着密道的入口发怔,忍不住流泪,她的嫂子同时也是她的闺蜜杨清叹道:“莫再看了,若果碎叶守住了,我们就能去找他们了。”

但碎叶要是守不住呢?那刚才的一别就是永诀。

两个女人合力铺上了木板,正要盖上草席,底下却传来了敲打声,杨清一奇:“是谁?”

“是我!”

“啊,张公子!”

七手八脚的,郭汾又将木板搬开,张迈跳了出来,郭汾脸上挂着泪水,嘴角却忍不住有了笑意:“你……你咋地回来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张迈心里乐开了花:“这小美眉好像在惦记我啊!”口里就学着她的语气说:“咋地回来?回来找你啊。”

郭汾啐了他一口:“都什么时候了,我不和你闹,快回去吧。”

张迈又嘻嘻笑了一下,但看看旁边的杨清还有从地底冒出头来的唐仁孝三人,觉得气氛不对,就收了嬉笑:“我也不和你闹,快带我去见你爹。”

郭汾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你要见我爹?有什么要事吗?”

“恩,”张迈说:“我觉得你爹爹的思路走错了——虽然形势很危险,但天无绝人之路。我觉得,我们现在要想的办法,不是大家跟着城池去死,而是要想办法怎么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人,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人,才有可能守住土地,才有可能恢复被外族侵占的疆域,才有可能创造不可能的奇迹!”

这些话,是在回来的路上张迈仔细琢磨过的,此外他心中还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设想能不能成,因此必须要找经验丰富的郭师道等老将商量。

郭汾的眼睛亮了起来:“难道你有破敌之计?”

“破敌之计说不上。不过我觉得事情并非完全没有转机。”

其实张迈这时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虽然他脑子里设想得很好,但到了郭师道那里,也许会认为自己那天马行空的想法只是个狗屁,不过狗屁就狗屁吧,最多让郭师道等老将笑话一下,对碎叶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危害。

“那好!我带你去!”郭汾犹豫了一下,说。

郭师道他们这时正在商议明天该如何应战,屋子里谁也没想到张迈竟然又折回来了,几个人不约而同,说的都是那句话:“张公子,你怎地回来了!”

张迈道:“我不想做胆小鬼,做逃兵,再说我不觉得我们这边没一点取胜的机会,所以回来了。”

“可是……”郭师道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不知轻重,但张迈却截住了他的话头——

“郭令公,我心意已决,如果是要劝我去星火砦的话,那就不用再说了。”

他没说什么豪言壮语,但言语间的诚意,屋内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了。杨定国首先道:“老郭,要不……”他毕竟老成,话没说到底。

郭洛却叫了起来:“爹爹,张特使如此大义,若我们还要陷他于不仁,那就太看不起他了!”

杨易也道:“对!”

屋内的几个将领眼神中都透射出了对张迈的敬意,尤其是年轻人。

郭师道长长叹了一声,说:“好吧!既然张特使留意已决,我若再说不行,那可就真是不敬了。来来来,张公子,我们正商量着对付胡虏,你也请入座吧。”

这时唐军仍然以郭师道为首,但张迈是“长安特使”,是代表大唐皇帝的钦差,既与闻军机,地位便类于监军,在军中这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坐定之后,张迈说:“各位,我这次回来也不是一味逞英雄,而是觉得回来也不一定会死。郭令公,打仗的事情我真不是很懂,可按你分析,我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郭师道说道:“其实,以回纥人现在的兵力,我们也还是抵挡得住的,但是从他们这几日的行动看来,我觉得他们也并非一味保守,我和定国推敲了这两日回纥人的行动后觉得,他们很可能是在等待援军。”

张迈微微吃惊:“援军?”

“对,他们后面应该还有援军。”杨定国道:“这两日的战况说激烈倒也激烈,但他们显然还没出全力,回纥人如此拉拉打打,应该是既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又要我们觉得这座城还守得住,我们就不会走,但等到他们援军一到,那时候就要发动雷霆一击!到了那时,我们就算要走也来不及了!”

张迈道:“这么说来,我们一定要赶在回纥人的援军到达之前,将他们打败了?”

“那可真是谈何容易!”杨定国的弟弟杨定邦苦笑起来:“咱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如对方,是靠着这座八角城才维持不败,但也已经相当吃力了,若是出城攻击,那是找死啊。”他顿了顿,又说道:“其实,对方就算没有援军,我们也未必能长时间守下去了——城内兵力不足是一方面,更致命的是:我们的城防,也不是很坚牢啊。”

自古虽有“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十万大军围之而不能克”的战例,但那是建立在城防足够坚牢、物资足够充分的基础之上。

新碎叶城的架构虽然很巧妙,但防御工事却算不得第一流,就连城墙也没法筑得滑溜,某些地方颇有破绽,所以那天才有回纥人不用云梯,光靠爬就爬上了某个粗糙的角落。但新碎叶城的这种种缺点,又不是因为筑城者偷工减料,而是由于西域唐民手里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少,筑成这样一座土城,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长久守下去对我们不利,但要出城作战,主动攻击对方,我们就更是绝无胜算!”

军事会议讨论到了这里,众人的情绪又陷入了低潮,张迈却道:“回纥人可以有援军,但我们也可以有出乎敌人意料的力量!”

郭师道杨定国都听得呆了。

“难道……”杨定邦的声音也有些发颤:“难道特使你这次不是一个人来……大唐已经派出大军,要规复西域了吗?”他想要是大唐已经派出大军,那么整个局势又将完全不同,甚至连战法都可以做大调整。

但张迈的回答却让他失望了——

“没有,大唐还没有派出大军。”张迈的眼光投向桌上那盏石油灯:“可我觉得,我们有一件厉害的武器还没有投入使用!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什么武器?”

“郭令公,其实你让我还有那些孩子进入密道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了,对吗?”张迈没有就回答,却反问道。

“是,我是有这等的打算,唉,那也是万不得已。”

“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如果行得通,那我们就给回纥人来个玉石俱焚!”

第009章 腥风

马斯乌德很讨厌这样远距离的征伐,他本来正陪阿尔斯兰大汗在达林库尔(巴尔喀什湖)附近游猎,正自起兴,忽然被派来征剿这伙唐寇,虽然他在碎叶河中游就已经找到唐军,但为了将他们连根拔起,竟然又蹑着郭师道他们的尾巴跑到这里,全程足足走了将近六千里的路。

虽然回纥人的游牧味道相当浓厚,但这些年回纥王朝的上层人物也已渐渐过上了定居的生活,随着疆域的扩张,又占据了丝绸之路上的几座商业城市,就算住帐篷,也都是金碧辉煌的金帐,里面软被棉毯、美酒美食一应俱全,但数千里奔波来到这讨伐,许多享受的生活器具便都没法带上,自然就感到十分不便。

“萨图克还没到吗?”

“没呢。”部将卡拉锡回禀:“那群唐寇十分狡猾,一路上东兜西转,弄得我们将道路也搞乱了,所以……”他们走的这六千多里的路有一大半当然是冤枉的,从八剌沙衮到新碎叶城的直线距离本没有这么长,不过这个时代的中亚地区雪山与沙漠相间、草原与沼泽夹杂,也没几条笔直的康庄大道。

“我不想听到这些废话!”最近七八年醇酒美人的生活,虽让他腆起了个不小的肚子,但这个喀喇汗王朝的大将脸上的冷酷依旧不减当年。“派人去催!哼!”

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天了,形势比马斯乌德预计的要糟糕得多。原本回纥人以为这群“唐寇”也就是一伙盘踞在边境上的强盗,同时派出两支合计四千多人的部队已是太看得起对方了,马斯乌德一路追来,只想等找到“唐寇”的老巢马上就将之剿灭,哪里想到对方竟然拥有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池,更让人惊讶的是,这群“唐寇”在攻防战中所使用的武器装备以及所显露出来的战法,竟有传说中大唐正规军的味道!

这哪里还是一伙普通的强盗啊!

“狗屎!当初真不该接这活儿!”

喀喇汗王朝的军队,可不像大唐的府兵——军队归国家统领、将领与士兵之间只是上下级的关系,马斯乌德既是这支军队的首脑,同时也是一族之长,这支部队的直系既是他的族人也是他的财产,打仗的时候劫掠是乐意的,但消磨本族的战斗力就不是他愿意干的事情了。

当初为了抢功劳他跑到了另外一员大将——同时也是阿尔斯兰大汗的弟弟萨图克·博格拉前面,现在发现这群“唐寇”乃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便又后悔起来。

“也许该让萨图克打头阵呢,他这次只带了一千六百人,一定打不下这座城池。等他把这伙唐寇的力量消磨得差不多了,我正好来收战果!”

可惜,现在的形势却与这种“理想状态”相反。

战争进入第三天,唐军的抵抗依然非常强劲,马斯乌德甚至还判断出对手还有一部分后备力量没有动用,正如他自己扣住了八百骑兵未投入战场一般。

这次六千里奔袭,整支部队以轻骑为主,他才没那么傻,在敌人还没露出破绽之前就不要性命地用嫡系的轻骑兵去攻城。

但是,马斯乌德仍然不失为一员猛将,大敌当前他也不是只会斤斤计较而已,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不是一定要等到援军到来才发动最后的总攻。

“这伙唐寇很厉害呢,如果捉到了将他们变成兵奴,也可以弥补这次攻城的损失了。”

到黄昏时,局势忽然产生了变化,一些诡异的事情陆续发生。

就在马斯乌德的部队开始后退、停止这一日进攻的时候,土城之内不断传来了牛羊马匹的悲鸣。

城外的回纥人大多数既是士兵,也是牧民,对牲畜的叫声都很敏感,许多老于畜道的人都听出来了:城内的人在杀牛、杀羊、杀马呢。而且不是杀一头两头,而是杀了很多,只有这样才会传出持续的家畜悲号声。

“怎么回事?唐寇是要做垂死挣扎,准备今晚犒劳了之后发动敢死反击吗?”

但想想又觉得不像,发动夜袭的前提是绝对保密,哪有这样弄出异动声响叫人防备的?

“全军警惕吧。”马斯乌德下令:“或许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是。”众部将领命。

落日只剩下半个时,晚风变得很强劲起来,偶尔有风从碎叶城吹出来时竟夹杂着臭味,尤其是血腥。

一种不祥的预感盘绕住卡拉锡的心头,马斯乌德却仍然毫不在乎,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宿将,不是文官,神经没那么脆弱。上了战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点儿的血腥和污臭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不管他们!守好营帐就是。”

不过,下达这个命令之后马斯乌德心中又冒出一个念头:“守好营帐?这伙唐寇的首领好像是个挺会用兵的人啊,他搞出这些做作会不会是想要引诱我谨慎保守呢?”

暂时来说还没有迹象来证明他的这个猜测,作为一员大将,他也不能才发出命令就收回来,那会削弱他在部下心目中的威权。

“不管他了!”马斯乌德决定回去吃肉睡觉,“如果被这些小动作就搞得心神恍惚,那才会堕入敌人的圈套呢。”

马斯乌德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但经历过数十场战争的人,上了战场便会有粗中见细的心计。

当晚回纥人延续着前两天的风格,大部分兵将都回帐吃饭睡觉以为明天养足体力,留下三成部队轮流守夜,剩下的两百多骑兵则轮番出击,虚攻土城骚扰“唐寇”让他们不得休息。以不变应万变,这样不管敌人使什么阴谋诡计,也不致发生大误。

马斯乌德则回到自己的大帐,在一个拜占庭太监的服侍下,搂着两个波斯女奴饮酒作乐。

“娘的,要早知道这围剿会陷入持久,当初就该把巴丝玛带出来!”

那是他最喜欢的妾侍。

太阳下山之后,大地仍有一段时间笼罩在微微的余晖之中,暝色如幕,就在黑暗与宁静将全面占据整个苍穹的时候,地皮忽然微微震动起来!

“什么声音!”

马斯乌德一把推开女奴,跳了起来,他马上就判断:“是跑马!”而且是为数甚多的跑马!

“这伙唐寇,真的要发动夜袭吗?”

但过了有一会他就依靠多年的经验判断出,那微微的震动并未迅速逼近,反而有远离之势。

“难道……啊!这伙唐寇,他们要逃跑!”

提起他的弓箭与长矛,马斯乌德冲了出来,果然就听卡拉锡急急来报:“迪赫坎,那伙唐寇逃了!”

“他们从哪里逃?”

“从北面,跟着又折往西北。当时我们派出去骚扰的骑兵正在南面,他们就忽然从北面跑了出来,人马很多,骚扰的骑兵虽然迅速绕到附近,但黑暗中瞧不清对方有多少人马,不敢逼近。”

这时回纥的大本营兵将也都已经起身,只等命令一下就集结。

“上马,准备出击!”

随着他一声令下,号令一人传一人地传了出去:“将军有令!上马,准备出击!”

回纥骑兵的动作是很迅速的,但尚未集结完毕,又有一个消息传来:“迪赫坎,又有一伙人从南面逃走了!”

因为形势有变,所以马斯乌德又迟疑了一下。

“南面?”

分兵逃跑?唐寇疯了么?在兵力居劣势的情况下还分兵,那是找死。

但从这三天的对战看来,对方的将领手段十分老辣啊,应该不会犯这种让人各个击破的错误。

“哼!我知道了!”

只一个迟疑之后,马斯乌德便迅速作出判断:这一南一北两伙逃兵,一定是一真一假,真的在逃跑,假的在诱敌。

不过,南北两个方向,那个方向才是真的呢?

与此同时,碎叶城内却响起了鼓声。

第010章 血污之城

八角土城南面有一条碎叶河,这里是它的上游。

大陆深处的内陆河与入海河流不同,并非越到下游水量越丰沛,因为内陆河大多数是依靠雪山融水而不是降雨来提供水量,所以有可能是上游水量大,流入沙漠后到下游反而干涸。早在前天马斯乌德就曾派人试探过,这一段十余里的河面,水深并非可以纵马踏过的。

但很快就有消息传来:那伙“唐寇”竟然在上游的长草沙堆之中藏了些小船木筏,“我们的侦哨赶到时他们大多都已经上船了。”只是昏暗之中,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详情,侦哨骑兵也不敢太过逼近。

回纥人听到消息之后恨得牙痒痒!这些唐寇可真是狡猾啊。

大军拔营,却并没有马上就去追击逃往北面的“唐寇”,也没有马上就去追击逃亡南面的敌军。

“迪赫坎!请下令追击吧!”

“追击?往哪里追击?”

有部将说,南面那伙应该是真的,因为渡河之后安全性会大得多,也有的说,北面那伙应该是真的,因为从跑出去的情况看,从北面逃跑的人马比南面的多多了。

卡拉锡道:“要不我们分兵两处,分别追袭……”话没说完就被马斯乌德劈头大骂!

“分兵?分你个头!”

“唐寇”两路逃跑,很有可能是一真一假,假的人少,是疑兵,甚至可能只是用老弱来诱敌,而真的却是主力!

马斯乌德判断:真的那一部,一定会在中途设下伏击。此时的形势是唐人主动,回纥被动,在这黑夜之中贸贸然追上去本来就有危险,若是再遭遇伏击产生混乱,回纥人就会丧失兵力上的优势。

“我们的兵力,也不是比这群唐寇多出太多!”马斯乌德冷笑:“要是分了兵,那就更没优势了!”

如果算上碎叶的民壮,回纥人的兵力便达不到唐军的两倍,一旦分兵,其中一支将与唐军主力相当甚至稍弱。

分兵之后再追夜逃,万一再遇到伏击产生混乱,那一部人马只怕就会被唐军吃掉!

以运动战来争取主动,抛离敌军主力,在特定的战场上以相对优势各个击破,一部一部地吃掉对方,这本是游牧民族的拿手好戏,马斯乌德自己也深谙此道,因此怎么会轻易掉进唐人的陷阱呢。

“那……那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卡拉锡缩着脑袋问。

马斯乌德酷冷的眼光扫了诸将一眼:“我们既不追南边的,也不追北面的……我们……”

诸将仰望着他……

“攻城!”

“攻城?”

“对,攻城!”马斯乌德笑了起来:“咱们先将这土城打下来再说。若唐寇是倾巢逃跑,一定会带上老弱、女人,而我们则全是轻骑,就算迟上一天半天也总能追上的。离开了城池,他们就像羊离了羊圈,只要再被我们追上,那时就任我们撕杀了。”

诸将一听都大呼“迪赫坎英明”!

马斯乌德派了一名部将率领轻骑两百:“你给我去追赶逃往西北的人群,不用追上厮杀,只要不追丢了就好。”又让卡拉锡:“你再派两百人去巡河,看看有没有办法渡过去。”

跟着便点齐主力:“其他人!跟我攻城去!”

这一次的“攻城”却容易得出人意料,虽然城内鼓声还不断传来,但几十名回纥士兵攀上城头却也没受到什么阻碍,他们进城之后开了城门,众回纥蜂拥而入。

火光之下,马斯乌德见有七八只羊被绑住了后脚吊起,每头羊下面又放着一面大鼓,羊不断挣扎,两只前脚不住地乱动,自然而然便敲打在鼓面上,马斯乌德忍不住失笑道:“我说鼓声怎么这么杂乱,原来是这个!”

回纥人四处搜寻,却找不到一个活人,回来禀报:“迪赫坎,看来这帮唐寇刚才是全部逃走了。”

马斯乌德冷冷道:“好,好,好得很!”虽然没找到人,但事情的进展却尽在他意料之中。“唐寇”如果抛下老弱轻身上阵反而麻烦,现在倾城逃跑反而跑不远,那就不用担心了。

“那现在怎么办?”部将问。

“不着急,等天明之后,看看哪一面是疑兵,哪一面是正军,他们要只是精锐脱逃或许还走得了,既然所有人都带走,里头一定有老弱,走不远的。”

传下命令,让士兵占领城内各处据点,同时进行第二轮的搜检,以防“唐寇”留下埋伏、设下陷阱。

不过搜了两轮之后,也没发现城内有什么陷阱机关。

马斯乌德道:“他们日间还在和我们激战,黄昏开始搞鬼,一入夜就匆匆逃走,料来没时间摆弄这些。”心就更定了。

如果说有什么异状的话,那就是城内到处都是死牛、死羊、死马、死猪乃至死鸡死鸭,全部都被割喉放血、开膛破肚,回纥人里有一个老兽医,检查过这些家禽家畜的死体后来确定并非中毒或者瘟疫,马斯乌德道:“这些必定是他们带不走的东西,汉人最坏了,自己带不走的东西也不肯留下,宁可毁了,按他们的说法,把东西留给敌人便叫资敌。”

命人去查看别的地方,比如水井和锻铁工坊,不久属下回来禀报说水井已被堵了,锻铁工坊搬不走的大工具也都被砸烂了,马斯乌德对诸将笑道:“看看,我说得没错吧?”

只是兽血羽毛、家畜内脏抛洒得到处都是,黄昏时回纥人闻到的那股腥臭就是从城内飘进来的,在城外都闻到了气味,进了城后更觉臭气飘扬。幸好最中间一所大屋子周围还算干净——这里是碎叶城的大本营,前面是郭师道的官邸,后面是住所,这一带的房子就没什么臭味。

马斯乌德待手下搜查过没发现异状便住了进去,对众兵将说:“轮值的人守好城门,其他人好好睡一觉,等侦骑一回来,明天就追唐寇去!”

时方二更,马斯乌德睡不着觉,占了郭师道的府邸后,又搜出了几十坛好酒,验明无毒之后,马斯乌德便拥美人,饮美酒,连夜作乐,一个女奴偶尔从大床夹板上抠出几个东西来,交给马斯乌德:“主人,你看这是什么。”

马斯乌德见那玩意儿外头是蜡层,里面却包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拿近闻一闻,有些吃惊:“这些唐寇,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藏有天魔香!”

“天魔香?那是什么东西?”

马斯乌德淫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贵得紧,听说是阿卜杜勒·阿齐木鼓捣出来的,只怛罗斯俱兰城那边有卖,其它地方都是转手,不过现在我可不能吸,宝贝儿,今天便宜了你,给你试试。”

说着就要点燃了熏她,外头急马来报:“迪赫坎!我们追往西北的人在路上遇到伏击,死了几十个人,剩下的人逃回来了。”

马斯乌德喃喃咒骂:“没用的东西!”又说:“不过这样看来逃往西北的是真主力了,哼,这些唐寇果然设伏扼追,可惜老子不上当,死几十个人,伤不了本大爷的筋骨。”

部将问:“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再派一百骑追上去!不用跟得太紧,别跟丢了就好。”

他估计,“唐寇”伏击过一次后就会尽力逃跑了,这是兵家常情。

部属领命而去,马斯乌德又跟两个女奴胡天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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