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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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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贯耳,怎么却不见鹰扬将军和石将军?北轮台城外布设车阵的,不知道是哪一位?差点冲到我身边的那位银枪将不知在不在?一箭射杀回纥霍兰的神射手,不知能否一见?”
张迈笑道:“布设车阵的是我麾下大将郭威,银枪将乃我军新秀杨信,箭射回纥者乃徐从适,此二人也皆我爱将。杨易石拔,另有要事,耶律将军也不用着急,你好好保重身体,将来总有机会见面的。不在凉州,就在漠北,不在潢水,就在中原。”
这句话说得轻巧,内中却有横扫天下、囊括宇内之志!若放在一个月前耶律阮都要冷笑其狂妄,这时候却脸色微变,随即道:“我契丹自崛兴以来,东征西讨,开疆灭国,元帅军容虽然鼎盛,也只是挟方兴之势,天策军以数年的根基,也不见得能够压倒敝邦。”
张迈哈哈一笑,道:“你错了。”
“小侄错了?”
“当然错了。”张迈笑道:“你光是称呼,就错了,我们不是天策军。”
耶律阮一愕,不知道张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迈道:“所谓天策军云云,只是因为我号为天策上将,开天策府,坊间口顺,所以才有这个临时的称呼,过个几年就要改口了的。其实我军非天策军,乃是唐军,我民非天策人,乃是汉人,我族非安陇,谓之华夏!大唐是什么根基,大汉是什么气象,华夏是什么底蕴,耶律将军也读过我汉家的书,想来不用我跟你细说了吧。契丹出自东胡,本是我大唐之藩属,满打满算也不过百年基业,要跟我华夏正宗、汉唐苗裔比根基比底蕴,那是开玩笑了。”
耶律阮带着一种客气的笑容道:“李唐皇朝早已灭亡,今人说起唐室来,一般都说的是洛阳的天子。”
张迈听到这里忍不住放声狂笑,笑得耶律阮莫名其妙,道:“小侄说错了么?”
“你当然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张迈道:“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虽然也读过几本书,然而对何谓华夏,何谓汉唐,大概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耶律将军啊,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能够数年之间就横扫西北,威震天下么?”
耶律阮道:“请元帅赐教。”
张迈微笑着,道:“所谓华夏者,所谓汉唐者,非一家一姓,所以刘氏虽终而汉犹在,李氏虽亡而唐未亡,我们也不是一种一族,因此安陇与中原,眼下虽不同君,而终究要重新成为一家人的,因为我们追求的都是大同世界,所谓华夏,原本就是终极文明者的归依。在我治内,幼弱能得到抚养教育,衰老则能得到尊重与安养,壮年时文得尽其才,武得尽其力,士农工商各有出路,各行各业都能得到名声与财富,上位者不管是君王还是大臣,都是因为贤良而得任。若李从珂之流,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保他一人之私,谋求的是他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他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们契丹比他好些,保的却是一族之私,取各国各族来奉养你们,所以你们是一个种族在战斗。如今安陇的百万军民,并非为我张迈一人而努力,而是为他们自己在努力,所以我们是所有人都在战斗!因为我们这个政权,保护的是万民万姓之私,保天下人之私者,便是大公。这是大道所在,也是正统所在,更是我能够战无不胜的原因所在,不过这个道理,只怕你也是不懂的。”
耶律阮听得有些瞠目,却还是道:“元帅说得自己如此仁义,既然元帅是为保万民之私,那为什么还要对外攻占,灭回纥,犯契丹,在元帅马蹄之下所死的家国百姓,只怕比契丹所杀的还要多得多!”
张迈轻轻一笑,说:“那怎么一样!我灭回西域诸国,是要将西域诸国变得更文明,我收西域之民,是要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我发动战争不是在杀人,是在救人。华夏汉唐,对外战争和对内施政,这道理是看似矛盾,其实统一的。”他看着耶律阮,微笑道:“将来我对漠北,对契丹,也是如此。”
耶律阮胸口忽然像被一块大石堵住一样,差点就要发作,总算他还有几分涵养,嘿嘿一笑,道:“那么元帅将来对中原也准备如此了?”
张迈笑道:“那又不同,中原本为华夏源头所在,对那边只是传檄恢复就是,比对漠北、西域功夫都要省得多。”
耶律阮哈哈一笑,道:“这番话若是被元帅的义兄李从珂听见,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张迈淡淡道:“我之前认他作义兄是为了中原与安陇的福祉,至于现在……”
“如何?”
张迈道:“现在他作什么感想都好,我不会放在心上了。”
耶律阮听得有些呆了,看着张迈,有些不明白他对自己说这一番话是什么用意。
张迈已经挥手道:“耶律将军,你今天来,不会只是向我讨教华夏正统所在吧。耶律朔古派了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可以说了。”
耶律阮迟疑着,道:“如今天气酷寒,我军擅长望天的萨满言道,迟则半月,短则十天,将会有一场大雪飘降,那时万物尽绝,此处恐将成为一片白色地狱,因此我军元帅派我前来,望与唐军停战。”
慕容春华、马继荣等对望了一眼,正要出言,张迈已经道:“他要求和了么?”
耶律阮道:“非是求和,乃是议和。同时希望元帅能将我军在北庭失散的部族归还。”
张迈一笑,道:“漠北诸族,若是主动来投那就是我大唐之新民,我无论如何不会把他们推向蛮夷。至于那些战俘,按我军惯例,这些人便都是战奴,耶律朔古也罢,耶律德光也罢,想要他们回去,不妨拿钱来赎买。这些人按照高大矮小、强壮衰弱,坊间都有定价的,保证买卖公平,童叟无欺。要买多少,个我的司马谈就行了。”他说到这里身子前倾,对耶律阮道:“但如果是耶律将军开口,我可以让下面的人给你打个折扣的。”
耶律阮道:“那么议和之事……”
张迈道:“耶律将军希望如何呢?”
“我希望?”
张迈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耶律将军不用担心所说的话会泄露半句。”他压低了声音,道:“耶律朔古我没兴趣理会,但我和你父亲本有深交,耶律将军既然不嫌弃叫了我一声叔叔,我便也愿意认你这个侄子。咱们叔侄之间不必这么客气,这场战要战要和,若果要和却要怎么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耶律阮眼睛中神光闪动,忽然离座跪下,道:“叔父既愿成全小侄,侄儿在此再向叔父请安!”
第098章 鬼门关
契丹军中有擅长望天的萨满巫师,这些其实是早期的天气预报人员,将上千年的经验积累寄托于神秘巫术之上。
唐军中同样有两批有着类似能力的人马,一个是从农业社会中脱胎出来的人员,从农时望天中积累了关于天气的种种谚语,进入军队之后作为一种特殊技术人员存在于堪筹营中,另外一批是归降的北庭老牧民。
这三批人根据种种迹象而对于未来天气的预判几乎一致,即认为在未来不久中即将快速的降温,而且可能会降大雪。
张迈马上想到以前在天气预报中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来:“西伯利亚寒流南下”,或许现在已快发生了。
对北庭地区这种可怕的天气两家主帅都早有戒心,耶律阮出使以后两家迅速达成了停战协议,当然两家对内对外公开的说法是不同的,唐军随军文官的记录是:“吾大军西逼至小金山,契丹遣使求和,元帅本上天好生之德,特许之”。而契丹的说法则是:“西征不利,与天策军议和而归”。
话是各说各话,行动却是空前一致,和议达成之后,双方就都像逃跑一样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契丹全面撤出了北庭,唐军则留下一批过冬物资,让慕容旸领一府兵力驻防,小部人马分别进驻沿途各个可以避寒的据点,大军则就近退往北轮台城或折罗漫山城过冬。
张迈本人也迅速撤回北轮台城,他回城的第二天就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场雪来得好生猛恶!就像要将积蓄了多时的降水量一股脑抛洒出来一般。片刻不停地连下了三日三夜,一些尚未回城的部队都被阻在路上,北轮台城比较浅小,无法容纳全部军马,所以七成以上的兵马都安置在里三环的各营寨与山谷之中——早在秋天杨易就已经有了避寒过冬的规划,可是在大雪最厉害的时候,全军将士个个躲到帐篷中瑟瑟发抖,就算是靠着之前所积累的煤炭、石油、柴薪取暖也无法完全抵消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冷风,积雪最厚的时候,连北轮台城与里三环的交通都被隔断了。
在这可怕的天气里,别说外出作战了,连出户外活动都不大可能,带到北庭的牛全部被冻死,羊也死了两成,一些受伤的士兵也挨不住在这个冬天里去世。
石拔在张迈回轮台之前倒是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杨易却因伤成病,身体似乎与外界的天气起了响应,在持续的低烧之后发起高烧来,在大雪飘洒中高烧久久不退。这次北轮台城战役何其大的一个局面,前期都是他一手掌控,本已积劳而生暗疾,在河谷中又受了伤,困顿之中伤病交加,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张迈心想古之名将若霍去病、周瑜等都是英年早逝,杨易性烈如火,可别也……他不敢多想,却是忧形于色,衣不解带地在旁边照顾,杨易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但几次杨涿走近却都被他粗暴地推开,张迈看出其中似有蹊跷,暗中让马小春去探听个缘由,马小春道:“元帅不知,前些时候都督听说了杨涿都尉鼓动鹰扬旧部‘劝’元帅北上救杨都督的事情,不由得雷霆大怒,他回北轮台城病势本来已经缓了不少,好像是在那之后又忽然加剧了。”
张迈脸上虽然平静,但点头却有些沉缓,回屋见杨易竟在说胡话了,一探额头竟有些烫手,吃了一惊,心想:“这样烧下去,就算好了怕也会烧坏了脑子。”急忙命人取了药酒来,恰好慕容春华与马继荣来报军务,张迈道:“快将门关上,不是急事待会再说,是急事你们先商量了处理。”将杨易扶了起来,用棉花蘸酒给杨易擦遍了全身。
杨涿、慕容春华与马继荣等在旁看了无不感动。
如此直到大半夜,在旁边伺候着的马小春都累得满头大汗,说道:“元帅,你先歇歇,别把你也累倒了。”
张迈道:“我没事。”探探杨易的额头似乎没之前那般烧了,这才放心了些许,他这才到外屋问慕容春华出了什么事情,慕容春华道:“有一伙俘虏冒雪逃走。”张迈问道:“你怎么处理?”
慕容春华道:“马将军以为如此天气走出去九死一生,若是派兵追赶只怕连我们的士兵也陷进去,因此没有出兵,只是派人对其它战俘严加看管。”
张迈道:“做得很好。如今北庭已在我等掌握之中,他们不被冻死,又能逃到哪里去?将士们的性命才是第一位的。”
忽然听内务砰砰声响,似乎打碎了什么东西,张迈急忙进来,只见杨易已经醒来,地上碎了一只杯子,却是杨涿见哥哥醒来要喂他喝酒,却被他推开了,喝道:“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杨涿全身一颤,两行泪水垂了下来,低头出去了。
张迈坐到炕上扶住杨易道:“这是干什么!兄弟俩生哪门子的气。”
杨易似乎从未如今日般虚弱,忽道:“迈哥,我刚才梦见霍去病了。”
张迈惊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都醒过来了,那便是越来越好了!”
“也不晓得真是好了,还是回光返照。”杨易喘息了一阵,道:“我听说这次郭威克建奇功,又有两个小将脱颖而出,一个号称枪王,一个号称箭王,一枪一箭,将奚胜、石拔的风头都比下去了。这是我大唐军中代有人才,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如今咱们大唐兵精将强,我现在便死了也不怕没人顶上了。”
张迈骂道:“你怎么变得这样没出息,你才几岁!郭威虽然后起,其实年纪都比你大。别胡说八道了,这多大的一个槛,还怕迈不过去!”
杨易沉吟着,看了慕容春华与马继荣一眼,两人对视着齐声请辞,马小春也出去了将门带上,杨易道:“迈哥,我托你个事情,这次杨涿他……”
他还没说完,张迈见他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已经打断道:“你弟弟的事情,等你病好了自己处理!我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了,公事也忙,私事也忙,哪里还有空去帮你教弟弟!”
杨易欲言,张迈又道:“如果说咱们天策军是一艘大海船,郭洛就是我的压舱石,你就是我破冰破浪的撞角!最近虽有郭威杨信徐从适等新秀冒头,但如何取代得了你们!若是你真个出事,我怕我们这艘船也就只能开到这里了,再下去就只得内敛守成,无力开拓了。”
杨易急了,双眼一睁,厉声叫道:“怎可因我一人,而废国事!”
张迈道:“除你之外,慕容春华、马继荣等人都是守成补缺之将,郭威后起,还压不服岭西旧部,你若出事,还有谁能帮我经略漠北汗庭?破不得契丹、收不得漠北,我们凭什么让中原之士服膺?我们又不想师出无门、同室操戈,那样岂不是只能固守安陇,从此偏安?”
杨易还要说什么,张迈道:“不要说了,你若还有力气就战胜自己身上的病魔,留得这条性命,才能完成毕生之志!”
将杨易按下去让他休息,让军医进来守夜,这天晚上寒风来得极为厉害,就连这屋子似乎都漏风似的,张迈让马小春去拿了羊毛棉花来将粘在墙壁上,二更以后杨易的烧又转高,军医又建议用药蒸法,即用木炭小炉煮沸药汁,形成蒸汽布满整个房间,将病人脱得赤条条的,置身其中,在受蒸的同时还要注意喂水、喂药、喂汤,内养外疗,乃是西域古疗法之一,张迈道:“用什么办法都好,总之一定要把他拉回来!”
医生调了药汁之后他亲自在屋内看火,药汁蒸汽越来越浓,外面寒风凛冽,屋里头的人却大汗淋漓,呆在里头连医生都感难受,张迈却坚持着不出去,病房之中又不能容太多人,因内间狭小,马小春也在外间伺候,鹰扬军的许多旧部都冒雪在屋外守候着,个个心中焦虑万分。
三更以后最是危险,杨易又说起胡话来,一时叫郭伯伯——那是在唤郭师道,一时叫庸叔,一时说新碎叶城什么,一时又笑了起来,招呼霍去病,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张迈听得焦急,大叫了起来:“漠北,漠北!漠北,漠北!”
军医都不知道他在叫什么,杨易却叫了起来,大呼:“漠北!漠北!”过了一会,又大叫:“霍兄,我不能跟你去!漠北还没平呢!”
张迈大喜,在他耳边诵道:“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杨易眼睛闭着,眉毛却不住跳动,嘴中呢喃,军医也听不懂,似乎听到了单于,又似乎听到了契丹。
如此熬过了一夜,四更后形势渐渐稳定,张迈也熬不住睡着了,第二日马小春推门进来,张迈睡得浅,听到响声醒转,急探杨易额头,体温竟已经恢复正常,军医把过脉后道:“脉象平稳,最大的难关过去了。”
张迈大喜,扶着炕站直了,身子一晃差点跌倒,自灯上城血战之后,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累过,马小春将消息传了出去,屋外守着的兵将无不欢呼。
第099章 张迈再升官?
杨易熬过了最难的那一关后,身体便一日好似一日,正如张迈所说他毕竟年轻,恢复得甚快,又过三日便下了床,要出门去,侍从在旁道:“都督,小心吹了风!”杨易嘿道:“你当我真的弱不禁风么?”
仍然走了出去,大雪却已经停了,外面白皑皑的一片,屋檐下都是冰棱,唐军全军出动,将军士兵一起铲雪——这是天策唐军的传统,只要有机会就要求将领——哪怕是高层将领——与底层士兵一起劳作,以拉近兵将之间的心理距离,实践证明这一条措施对提高天策唐军的战斗力是很有用的。
杨易一路问人,走到北轮台城的城墙上,只见张迈正拿着他所画的北轮台城及周边地区的草图与马继荣、慕容春华在指指点点,杨易叫道:“迈哥!在看什么?”
张迈啊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看杨易的步伐,他可不像侍从那样对杨易的身体谨小慎微,笑笑道:“能起床了啊。”弹了一下那张草图,道:“在和春华谈未来的轮台城要怎么建!”
杨易咦了一声:“轮台城?”
“元帅说如今没有南轮台城,就干脆将北字去掉了。”慕容春华在旁补充说。
杨易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草图,他对“建城”一事倒不惊讶,如今契丹已退,回纥已败,可以预见北庭内部在未来将会有比较长的太平,如果天策军国运昌盛的话,百年无战事都有可能,因此建城之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也不看图——那图本是他自画的,都烂在心里了,指着天山山道说道:“这轮台地方枕靠天山,通达北庭,周围水草丰美,可以屯田,可以放牧,光是周边所产,就可养十万脱产之民,当初仗还没打完我就想到未来无需要在浮屠城的旧址重建庭州,这轮台城的地点可比那边更好!”
张迈微笑着说道:“北庭回纥立国与我们不同,他们是冬夏迁徙,且以浮屠城为中心。所以首府所在不宜在一个离天山南麓的威胁太过前线的地方。但我们确实以安陇之兵进入北庭,所以将这个落脚点扩大作为整个地区的首府就没有问题了。”张迈手一挥:“这里将是一座大城,一座控扼八千里的大城,整个北庭的物产,如矿物、皮毛南运,还有南面的物产如陶瓷、丝布的北运,都在这里交易,作为方圆数千里的中心,它的商业就算不如高昌,应该也会变得很繁荣。所以这座城市的建制必须要大,早期宁可大而粗,也不能因为精细而限制了它的格局!”
慕容春华和马继荣听到张迈那句“控扼八千里”心中都赞叹张迈的豪情,杨易却觉得理所当然,张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重任,可就要交给你了。”杨易一愕,道:“我?”
“当然是你。”张迈道:“除了你,还有谁能承担这个大任?”
杨易低了低头,就没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张迈又道:“安陇一线这次为了支持我们打这场仗可是元气颇伤,到了来春我们要尽量让他们休息休息,北庭这边就得尽量自己养自己了。”
“那是没问题的,”杨易道:“这里的水草毕竟丰茂,人口却又不多,来年只要没仗打,开春以后北庭靠着自己也能够休养生息。不过迈哥,你将轮台留给了我,自己可是要回凉州?”
张迈笑道:“不,暂时且不回去,等天气转好我就向西!先去收复两河流域!”
慕容春华和马继荣都是一振,杨易双眉一轩,道:“迈哥准备带多少人去?”
“不用带那么多。”张迈道:“主要带上龙骧军,其他人嘛且留在轮台休养,或者开春后放他们回去。不过我还要带上两个人。”
杨易沉吟着,道:“高昌的阿史那家父子。”
……
阿史那家族是岭西回纥中除了汗族之外最有影响力的大族,他们因为逃避萨图克而投奔张迈,北庭大战期间张迈没有起用他们,只是让他们呆在高昌,大战结束后,杨易才抵达轮台城时张迈还在东向驱逐契丹的路上,杨易就已经派人去高昌取他们父子二人北上,但使者才到高昌就遇到了大雪封路,这场雪来得好厉害,连轮台城与里三环众砦之间的短途交通都隔绝了,更别说轮台山道了,因此一直等到了天策三年春,父子二人才从龙泉关出发,赶赴轮台。
和阿史那科伦苏、阿史那可查尔父子一起抵达的还有来自凉州的最新情报——其实那已经是去年冬天的消息了——
听说李从珂已经接管了燕云,诸将都吃了一惊,杨易道:“迈哥,是否要先回凉州一趟?可别你去了一趟西方,东面就让李从珂将中原给统一了。”
张迈沉吟着,阿史那科伦苏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养这时候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他们父子两人在高昌时天天惦记着北庭战役的胜负,一等到捷报传来,科伦苏便对卡查尔叹息道:“真命天子已经出现了,此战之后,整个西域——不!整个天下都再也没人是张元帅的对手了!”
父子俩商量过后决定全心辅佐天策军,要在这个政权中谋取家族的地位与富贵。
这时科伦苏说道:“元帅,能听老朽几句话么?”
“请说。”
科伦苏道:“东方的局面,老朽不动,但老朽以为,伊丽、碎叶的局面那是千载难逢。阿尔斯兰大汗已死,萨图克又新败,两河诸族正在惶惶不可终日当中。如果这时候元帅擂鼓而东,两河可以不战而平!”
慕容春华道:“此论确实有理,但我军已经派出了大将郭威,以郭威的本领,趁胜横扫伊丽、碎叶也不在话下,若要稳妥的话,只需再派一人为援接应上就是,不一定要元帅亲往。”
轮台一战之后,慕容春华对郭威的才能也变得十分钦佩了。
阿史那·科伦苏说道:“轮台一战中郭威将军的神威,老朽在高昌时也已有耳闻,想来萨图克在其全盛之时、以优势兵力也没法打败郭将军,如今郭将军乘大胜之威,以战胜之军横扫两河,所到之处必可平复!不过老朽所说的,并非只是打服两河诸族,而是希望元帅趁机西巡,收取诸族之心,建立大唐在两河百年不易的统治——这却不是一个将军就能做到的事情!”
诸将同时向张迈看去,都觉得科伦苏所言有理,李膑看了科伦苏一眼,心想:“这个老突厥,看来是真心要归附我们的了。”
杨易也道:“此论甚当!元帅亲往两河,与派一员大将前往,那效果肯定是不同的。不过……东方之事……”
“东方之事,就让郑渭、薛复他们替我做决定吧。”张迈这样说,显然已经有心采纳科伦苏的主张:“萨图克这次虽然一败涂地,但他本人却趁乱逃走了,一日没见到他的首级,我总是不能完全放心!我可不想数年之后还再来一次西征!既然已经出发,就一鼓作气将西面平了!”又握住了科伦苏的手,道:“届时还要请老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阿史那科伦苏父子大喜,一起拜倒在地,道:“吾父子二人,愿为元帅肝脑涂地,以报元帅大恩。”
会散之后,诸将各去安排,既要收服诸族,这排场便不能小,因此张迈决定将马继荣、阿史那·科伦苏与李膑等都带去,由石拔领精兵先行,马继荣在后押运一切所需要物资,前军即日出发,后军限七日之内起行,大军行动千头万绪,马继荣本该十分忙碌,却还是先抽空来见杨易,说道:“北庭之大胜,虽然不敢说空前绝后,但我以一军力挫两族,即汉唐初年也不过如此!如此大胜,循故例都要全军大赏、举国大赦的。此次胜利之后,论功行赏可不能少了,不然士气会有沉沦。”
杨易道:“有功之士,都已经遍赏了啊。就是牺牲了的兄弟也都已经加封追赠了。”
这次北庭大胜,升得最快的自然是杨信和徐从适,此外郭威也因此而跻身高层将领之列,锋芒之锐甚至还压慕容春华一头,从张迈东征的同时派他西讨,隐隐已经成为郭洛、杨易、薛复以下的第四号人物了,但除他之外,中郎将以上就都没有升级,因为中郎将若要再升那就是将军,将军再升那就是上将军,杨易、石拔、慕容春华、马继荣等人在这次北庭大战中虽然没有郭威杨信徐从适那么耀眼,然而付出也甚是不小,正如马继荣所说,像这样的大胜,只要是参与者一般都会水涨船高地齐进一阶,更别说是真正立下功劳的将领了。
然而除了已经殉难的郭师庸升为大将军、田浩升为将军之外,高层将领却一个都没动,都是有赏无升。一想到郭师庸,杨易道:“是了,马将军的官也还未升。不过马将军,咱们是自己人,也不怕直说,该晓得这次中郎将以上都暂未进阶,为的是什么。”
马继荣当然明白这次唐军高层将领暂时未动,是为了怕影响格局的稳定。
当下唐军自张迈以下,由郭洛、杨易、薛复、郭师庸并列的上将军作为第二阶梯,上将军以下,是慕容春华、奚胜、马继荣、石拔等将军组成的第三阶梯,第二阶梯和第三阶梯之间有着明显的区别,即第三阶梯者虽已经能够独领一军,而第二阶梯却是独当一面,若郭洛之在宁远、杨易之在轮台、薛复之在凉州,都是统摄好大一个军区,军政一把抓地与敌友大国进行攻略。
若是下面中郎将的升了上来,有功的将军石拔、马继荣、慕容春华也都要跟着升,这样就会冲撞到了第二阶梯,若是上将军级别也全部升为大将军那样就仍然能够维系第二阶梯的平衡,但诸上将之首的郭洛至今为止尚无显著功劳,郭师庸是一位逝者,升他作元帅也无所谓,但杨易若是再升一级,那就鹤立于诸将之上,成为张迈之下唯一的一个大将军,此事却非他所愿,李膑也觉不妥,所以才将这次大多数中郎将级别以上的将领都暂不升赏,“留待来年”。
马继荣听杨易误会了自己是要来给自己邀升,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在于阗做的是太尉,政治方面的能力比杨易更通达些,这个杨易心里也清楚,所以刚才也有些奇怪马继荣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点头道:“那马将军的意思是……”
马继荣道:“咱们不说,却还有一个人没升啊。”
“你是说……”
马继荣道:“元帅啊!”
杨易怔了一怔,道:“元帅?”第二阶梯、第三阶梯高级将领要怎么升迁的事情杨易也都考虑过,偏偏就从来没想到要给天策军的元首张迈“升官”!但这时被马继荣一提又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且不说以往国有盛事——哪怕与皇帝无关群臣都要上表国君在皇帝二字之前加几个修饰语,以表示事情能成是靠皇帝的“洪福齐天”,而这次北庭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张迈在决断上可是起到关键作用的,更何况张迈的“官”还没到顶呢!
但是元帅已经是军中最高军衔,而天策上将又是王爵,王爵再上去,那就是皇帝了!
杨易迟疑着,看看马继荣,忽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来。
像这样“劝进”的大事乃是一个臣子向君王表现自己忠诚的最佳时机,马继荣本身的地位已经甚高,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越过杨易头一个向张迈劝进而不显得唐突的,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先来请示杨易,这就显示出了他对杨易的尊重来。
不过杨易对这件事情却也没有把握,道:“现在?太快了吧。”
他没有说明白,但这种事情谁都心知肚明,马继荣道:“我军所辖,东西万余里,南北数千里,论起国势来,挟此大胜之威,契丹与小唐都要被我们压过一头!耶律德光与李从珂都称得皇帝,甚至小小巴蜀也称帝了,凭什么我主就称不得皇帝?我敢说,我主一旦登极,不但境内万民欢腾,萨曼、蜀国会先承认,洛阳最多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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