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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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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夺人土地,那边却又要来交朋友,骨咄与我毗伽大汗可未必能够就信任张大都护你啊。”
张迈大喜,挽了卢明德的手,低声道:“吞并温宿、蔚头的,是杨易,不是我。温宿蔚头算得了什么!如果这事能够成功,这温宿、蔚头,就当是两国帮我解除内忧外患的酬金。至于明德兄这边,我另有重谢。”顿了一顿,又说:“不过此事须得做得机密,我想派我的心腹使者随明德兄回去,明里就说与骨咄、毗伽两位可汗商讨开通商路之事,暗中却借机与明德兄一起布置天罗地网。明德兄以为怎么样?”
卢明德笑道:“这样安排最是妥帖。”
高昌、龟兹在回纥人进入之前就都已经是西域古国,商业氛围十分浓郁,张迈已经打通了河中商路的消息卢明德也都已经听说,如果能顺利实现通商,那么对安西这边来说是将丝绸之路向东延展一千五百里,而对龟兹、高昌两国来说是驳接上安西、萨曼已经形成的四五千里丝绸之路,同样是龟兹、高昌两国商人是渴盼的事情。
张迈便派了李膑前往,卢明德见是个残废,暗中冷笑,心想:“看来这位张大都护也只是外表风光,内里或许已经被杨氏架空了,手头都无人可用。”他在疏勒留了三日,张迈每日都亲自作陪,又送了一柄宝刀、一匹汗血宝马给他,把卢明德乐得心下开花。
三日后卢明德辞行,李膑也跟着去了,张迈马上请来副大都护杨定国、大都护司马刘岸、大都护长史郑渭,召集见在疏勒的中郎将郭师庸、安守敬、薛复,再加奚胜、唐仁孝和石拔三个都尉开会,人一到齐,张迈道:“先说一个人事变动,奚胜功劳卓著,能力超群,我想升他为中郎将!”
众人都称应该,一起向奚胜贺喜,石拔更是鼓起掌来,大叫:“早该升奚大哥了!”
奚胜素来低调,但这时脸上也挂满了笑意——他妻子刚刚给他添了个儿子,如今又升了官,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张迈又道:“如今我们已经在疏勒站稳了脚跟,今年的农忙也已结束,只等来春冰破就种春小麦。我准备在来年小麦一熟,便举兵东进,与沙州归义军在龟兹、焉耆一带会师,一举收复安西四镇中剩下的两镇,各位以为如何?”
诸将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精神一振,石拔更是热血沸腾,叫道:“那当然好,我都等不及了!”
张迈望向郑渭,郑渭道:“这个时间很不错,只要小麦有平常年景的收成,东进的军粮便没问题。”
杨定国道:“只是我们若要东进,却要防止敌人从西线突入。如今西线虽然,如果东进的大军能够速战速决,西线诸国就不敢妄动,但如果东线战事拖延,那时就算萨曼不动手,萨图克和阿尔斯兰也会心生异志。”
张迈道:“未虑胜,先虑败!我们在西线有两条防线,第一条是库巴、冲天砦、亦黑三座,这三个地方都是易守难攻的山城,如今郭洛手头有八个折冲府的正规军,此外这几个月里他又训练了数千民兵,再加上我们之前已经把西面诸国打怕了,我相信以郭洛的本领,应付西面的变故应该没有问题。退一万步讲,万一局势恶化,郭洛抵挡不住,那便撤入托云关,凭关而守,保住疏勒应该不难。我现在所担心的,却是疏勒这边能调用多少兵力东征。”
疏勒攻防战前夕,安西唐军共形成了十三个府的正规军,此后西征路上,又在宁远练成三个府的新军,共有十六个府,西征结束之后,安西唐军转入建设阶段,除了东面的杨易和西面的郭洛各有训练民兵、牧骑之外,疏勒本地几个月来却一直没有扩军。如今这十六个府的正规军力里头,托云关驻有一府,莎车驻有一府,郭洛统领关西八府,杨易统领东方三府,疏勒之内只剩下三个府的正规军,正是外强中虚的格局。
郭师庸道:“我们除了十六个府的府兵之外,尚有骑卒五千人,步卒五千人,这一万人都已解甲归田,但如今农忙已过,可以从中挑选精锐进行训练,从现在到明年小麦收成还有半年多,在时间上足够将他们练成一支精兵。”
郭师庸所说的这两部人马,在唐军的编制上都是“民兵”,但受过严格训练,又数经战阵,战斗力并不在普通胡兵之下,西征期间都曾参与其役,也立了一些战功。
薛复道:“疏勒数万奴隶当中,不少原本就是兵将出身,当日我们虽已经挑选,但其中仍有余才。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陶冶,许多人都已经习惯了追随我军的生活,我以为若从中再行遴选训练,应该可以选练出数千劲卒作为辅助部队。以佐东征之功。”
张迈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情你来负责。”
安守敬道:“自我军大破诸胡联军,又逼退了阿尔斯兰,西域震动,远近诸胡来依附者极多,见有二百余部,到宁远者男女二万多人,到疏勒者男女三万多人,这些人我们都将之安置在较为偏远的草原上,任命其族长老为长官进行治理。这些部族,有许多都是喜动不喜静,留在疏勒,容易惹是生非,但带到前线却正好用其所长。我听说宁远那边郭洛已经从中精选骑卒编入行伍,我们这边一直忙于农事,如今既然要用兵,何不将这些部落召集起来加以训练,这些人习惯了逐水草而居,迁徙之时只要带上牛羊干粮便可,对军粮的耗费也少,却可以作为辅翼战力,二来将他们带离疏勒,也可为本地减少地方问题。”
张迈道:“这也是一个好主意,这件事就劳烦安将军了。”
当即分派任务,以郭师庸总领练兵事宜,奚胜任左副总领,负责训练步兵,薛复为右副总领,负责训练骑兵,安守敬则负责布勒来归诸胡。在元春之前,选出骑卒三千六百人,步卒四千二百人,薛复从奴隶中选出四千多人,郭师庸又从托云关、莎车两地调来不少老兵宿将,连同原有三府将兵作为主干,混编为新的十三个府。
编成之后,说起训练地点,刘岸道:“如今我们开通商路,境内耳目众多,如果让外间的人知道我们大举练兵,不但东面龟兹、高昌会预先得到消息,就是西面萨曼、回纥也会惊恐不安。”
于是就谎称要修堤造田,在疏勒河上游划下一块禁区来,将新军拉到里头训练。
张迈这边却是每日宴饮游猎,斗鸡走马,又想出了许多心思来丰富疏勒地方的娱乐生活,张迈本想发展一下蹴鞠,只是这玩意儿在体育类娱乐活动中属于比较高级的一种,要玩好不容易,而且在疏勒的群众基础也不好。
这时郭漳手臂的伤势逐渐痊愈,在张迈的支持下在举行了一个箭术擂台。箭术擂台以组队进行,每队十人,每人射三箭,共射三十箭,以中靶多者为胜。这个擂台是公开举办,无论是谁,都能参加。
打擂的规矩是所有参与者先行比赛,每十日一次,由优胜者向郭漳挑战。张迈特地从军中挑选出九个神箭手与郭漳一起组队,九个人不仅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而且久经战阵,心理素质极好,安西境内的民间虽也有不少箭术高强之辈,但要组成十人一队就相当困难,擂台从正月初三开始,连续一个月斗了三轮,郭漳所率领的神箭队都是遥遥领先。射箭这项军事运动可是人人都看得懂的,所以到后来观看的百姓越来越多,不止挑战擂主的日子激动人心,参与淘汰赛的场面也有不少观众。到了第三轮擂台进行时,擂场附近已经挤了上万人。
张迈眼见这个箭术擂台影响不错,就决定将打擂时间延长,准备进行到三月中旬。
疏勒、宁远既聚集了一批商人,其中自然不乏好事之徒,便攒了个赌局,马小春耳目灵敏,没两天就给他知道了消息,这天几个大东家正在商议,忽然张迈带着士兵闯了进来,把这些人吓得够呛,只听张迈冷冷道:“在我治下,你们竟然敢私开赌局!”
这些人一听都吓坏了,纷纷跪下磕头,连称:“小的以后不敢了,小的以后不敢了。”
张迈哼了一声,道:“我让郭漳开擂台,那是要扬我军威,你们却私下开赌取利,当我们唐军的神箭手是什么了?”看看这些人都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求情。
张迈见吓得他们够了,脸色才转为温和,笑道:“不过咱们刚刚光复疏勒,本大都护又才添了一个千金,眼下又是正月,正该来点喜气,就破例一次吧,不过得公开博彩,不可暗箱操作,更不能干扰射手的发挥。此外,彩金的一部分得拨出来,作为接济城内鳏寡孤独之用。”
张迈先投了一笔彩金:羊一百头,马三十匹,骆驼二十峰,丝绸二十匹,茶叶十五斤,赌郭漳的箭队赢。
众东家一听,这才转惊为喜,均想:“原来大都护自己要做大东家。”纷纷响应。
没半个月,就积攒了羊一万头,马五百匹,骆驼三百峰,小麦两千袋,疏勒城中大宅子两座,丝绸、茶叶、黄金、白银、珊瑚不计其数。
杨定国听说了这个数字之后不由得惊骇不已,他可没想到疏勒民间这么有钱。
下赌金者也有赌挑战者赢的,也有赌郭漳的箭队赢的,但却是以赌郭漳的神箭队赢的占了多数。
结果二月初三的擂台打下来,郭漳的箭队再一次轻易胜出。观看者眼见郭字神箭队的箭术如此了得,无不道:“这还怎么比,神箭队太强了!谁都赢不了的!”
但到了下一期还是有不少人把宝押在了挑战者身上,只因买郭字队的人多了,赔率自然就低了,赢了也赚不到多少,可是如果押挑战者,虽然赢的机会较小,赔率却高得多,赌徒之性最爱冒险,所以一路都有不少人压挑战者,企图以小搏大。
按约定,将以彩金之一成赏给获胜者,因此一轮擂台打下来,郭字队便得到了不少赏金。张迈又从疏勒的军库中选出三把绝品良弓,镌上:“西域第一神射手”、“西域第二神射手”、“西域第三神射手”的字样,赏给了郭漳为首的箭手。
结果这样一来,可将西湖诸国的箭手们都给得罪透了!胡儿八岁能骑马,十岁便开弓!西域方圆万里的大地上,张弓射箭的人何其之多!就是妇女也多擅此技,所以听说了此事之后无人服气,没有不想来挑战的。
再则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么一大笔赏金摆在那里,谁能不动心?更何况比赛获胜还将得到“西域第一神射手”的殊荣,那可是名利双收的大美事!
消息不胫而走,不久东至于阗、龟兹,西至撒马尔罕,北至八剌沙衮,对疏勒的这个箭术擂台便无人不知。
自于阗以至于撒马尔罕,民间对自己的箭术有把握的箭手无不跃跃欲试。就是不会射箭的,也要设法到疏勒来参与这个难得一见的盛会。连李圣天也有些不服,道:“郭漳的箭术虽然神妙,但难道就真的能独步天下?就是我于阗国内,难道就没人与之抗衡么?”
箭术擂台原拟截止到三月中旬,因这时正是农忙季节,各地都要种春小麦了,所以这个擂台就停了三期,但由于各路豪杰纷纷要求参加,连于阗都有人来,甚至萨曼和八剌沙衮方面也有人请求入境比试,郭洛还为此特地驰书问是否允许他们入内。张迈笑道:“让他们来,让他们来!打擂台嘛,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四月下旬,来自于阗的王家箭队抵达时,箭术擂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他们一路过关斩将,如果能够顺利淘汰所有对手,将预定会在五月初三挑战郭字队,自于阗以至于撒马尔罕,人人都关注着这一次的大比拼,而这一期的彩金也远远超过了历届。
神箭大赛举行得如火如荼之际,境内一些老成派对此却颇有微词,担张大都护因此而玩物丧志。
消息传到布哈拉,萨曼的宰相巴勒阿米却高兴了起来,笑道:“我原本还担心这个张迈有虎吞天下之志,现在看来他终究是难成大器!才小有成就便开始耍玩逸乐了。咱们有这样的人做邻居,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003章 将与令公会猎于龟兹焉耆间
正月,张迈在疏勒举行箭术擂台期间,卢明德已经打道东归,路过温宿时,李膑道:“此去需得小心,最好化装成商队过去,不然只怕会节外生枝。”
卢明德冷笑道:“我是高昌使者,光明正大入境,自然要光明正大出境,他焉敢对我怎么样?”
李膑道:“你不知道杨易的脾气,这人是我们副大都护的儿子,杨家的嫡子,手中又握着兵权。郭杨安三家世代联姻,我们安西的兵力大多握在他们手中,就是张大都护平日也要让他三分,若他看谁不顺眼时,哪管什么使者?”
卢明德却还是不肯,说道:“我身为大国使者,归国之际岂能鬼鬼祟祟,自堕威风?再说,乔装改扮能瞒过去就还好,万一瞒不过去,那不是贼也变成贼了。”
不想到了温宿,杨易看卢明德时已没什么好脸色,再在使团中见到了李膑,问:“你怎么却在使团当中?”
李膑道:“大都护派我回访,同时与骨咄可汗、毗伽大汗商议开通商路的事情。”
杨易不信,道:“我怕却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你这个降徒,别是偷跑出来的吧。”
卢明德为人心细,在疏勒时已多方打听得知李膑是萨图克那边投降过来的人,对高昌回纥来说,安西唐军乃是个新对手,高昌方面所得到的情报大多是间接情报,要么是从商人那里道听途说,要么就是从岭西回纥以及龟兹人那里间接听来,对安西内部的了解远不能与萨图克这个和唐军斗了好几个回纥的人能比。
这时见杨易如此说话,卢明德心想:“张迈号称钦差、特使,听说也是外来人,郭杨两家才是旧族豪强。”便推断张迈不用旧族却用降人,这里头便有本土派和外来派的区别。“看来安西唐军威名虽盛,但内斗也同样严重。”
不管李膑如何分辩,杨易就是不信,道:“待我向疏勒那边问问,如果你真的是大都护派出去的,我再放你过去不迟。”
竟然借着这个由头将整个使团扣押了起来,又逼问卢明德前往疏勒何事,卢明德大怒,道:“我前往疏勒是向张大都护交涉归还蔚头、温宿,此事你本知道,这时却还来问我干什么!”
杨易道:“我可不信有这么简单。你最好老实交代,这次带着我军一个降徒出境,为的究竟是什么!”
卢明德怒道:“我乃是明明白白出使,就要清清楚楚回去,你若不信时,大可派人往疏勒问一问。”
杨易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问清楚的,不过问清楚之前却要委屈尊使在温宿暂住了。”
卢明德叫道:“我乃是高昌使者,如今就要回国,你无故扣留我,要是误了行程,让我高昌国内对安西生出误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可担当得起来?”
杨易笑道:“就是天塌下来,我也照样扛住!”
卢明德冷笑道:“要是两国因此而交兵,你也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杨易却笑了起来:“两国交兵?你是说要打仗?打就打,你当我怕么?我巴不得开仗呢!就是你们没胆子!”
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这下卢明德可没辙了,不管卢明德如何抗议,杨易仍旧将李膑和他们隔开了,李膑迎往别处,使团却扣在了温宿城内。
卢明德押下去以后,李膑拇指一竖,笑道:“杨将军,好威风,好煞气,真不愧是我军拥兵自重、飞扬跋扈的边疆大将!”
杨易慌忙摇手,笑道:“李副司马就别来损我了,也就在他们面前做做戏,我的性命也都是大都护的,他一道手令下来,就算是要我提着脑袋去疏勒见他我也不敢不从。”
李膑含笑道:“杨将军不但是大将、猛将,更是福将,要提杨将军的脑袋,大都护他如何舍得?”
两人相视大笑,杨易这才问:“如今怎么办?要扣押他们多久?”
李膑道:“且扣住一段时间吧,最好扣押到春夏之交,同时也可试探一下毗伽对龟兹有多重视,试探一下骨咄的骨头究竟有多硬!反正我军现在打防守战是不怕的,有这份底气,时间便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
四月下旬,和于阗的王家箭队一起抵达的还有一列长长的车队,检校太尉马继荣领着一千兵马,护送着一辆镶金嵌玉的豪华马车,马车一直开到钦差行在、大都护府邸,府门大开,出来迎接的竟然是大都护夫人。
郭汾脸蛋比起成亲之前丰润了许多,显得更有福气些了,也更加符合唐人对女子的审美标准。
“福安公主到。”
长长的唱报声中,车门打开,遮阳伞慌忙跟上,车上走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来,一头黑发仿佛秀云,皮肤白皙,五官标致精细,一双腿尤其修长,郭汾见了便想起杨清的介绍来,于阗龟兹都是能歌善舞的西域古国,这位福安公主也是一位跳舞的高手。
郭汾迎了上去,很热情地道:“妹妹怎么才来,路上颠簸,可辛苦了。”
福安公主打量了郭汾一眼,心想:“她就是张大都护的原配夫人。果然是一身的英气。”忙道:“张大都护与父王兄弟相称,奴家如何敢与夫人姐妹相唤。”
郭汾一边挽了福安公主的手入内,一边道:“他们叫他们的,我们叫我们的,妹妹比我也小不了几岁,自然叫我姐姐,若叫我夫人太显生分了,若叫我婶婶,那不把我叫老了?就是我那外子,也不会喜欢你叫他叔叔啊。”
如今于阗疏勒车马往来,日日不绝,张迈也与李圣天结成了通家之好,郭汾与曹王后之间常互传口信、馈赠礼物,郭汾又常邀曹王后到疏勒一游,曹王后辞以足疾,却让女儿过来代为问候,所以有了这一番福安公主的到来。
儿女相携进入府内之后,那头张迈便派人来请马继荣,于阗王家箭队的队长来请示打擂事宜,马继荣道:“尽力而为,胜负事小,两家交情事大,但你们也不能折了我于阗的威风。”
吩咐下去以后,马继荣便入府来,张迈已在后园葡萄架下等着了,摆着些瓜果点心,斟着两杯葡萄酒,这样的场合并非正式接见,却显得更加亲近。
见马继荣来,张迈笑着相迎,马继荣慌忙行了外臣之礼,道:“张大都护,数月不见,风采更胜去年。”
张迈哈哈大笑,邀了他坐,道:“什么风采更胜去年,是人胖了。当年刘备说自己太久没打仗就屁股上长肉,我如今只闲了几个月,何止屁股上长肉,肚子也有些隆起来了。”
他和卢明德说话时尽量用些古雅的词,这时与马继荣却不忌俗语,马继荣见他对自己显亲热,心里也高兴,但想他引了刘备在新野时的那个典故来,暗想:“莫非他也耐不住寂寞了?”
口中笑道:“如今安西东达温宿,西尽库巴,东西边境达二三千里,我入境以后,一路但见人人鼓腹欢歌,疏勒、莎车近百年来,从未有今日之太平昌盛。”
“行了行了,咱们自己人,不用说这么多场面话。”张迈笑道:“安西的情况也没那么好,东西二三千里,南北呢?哈哈,其实就是一条线上串起来的城镇绿洲罢了。这点根基还浅薄得很呢。再说百姓的生活怎么样我心里也有底,饿不死罢了。要想让他们过上小康日子,这路途还远着呢。”
马继荣心道:“听他这话并未松懈,那么路上听来的‘张大都护开始逸乐游玩’的传闻并不确切。”
张迈便问些于阗的情况,听说于阗的商户因为商路开通了赚了不少钱,喜道:“人家都是萨图克称臣大大抬高了我在西域的地位,我却说这些都是虚的,能给于阗的百姓也带来一点好处,那才是我最大的荣耀呢。”
马继荣慌忙道:“张大都护爱民如子,泽及邻邦,着实令人敬仰。”
张迈道:“泽及邻邦这话可太抬举我了,不过咱们都是大唐藩属,能帮上点忙我肯定要帮,何况这事对疏勒与于阗来说乃是双赢的事情呢。其实我这些年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西域所有唐民能够团结起来。如今东方各种各样的传闻很多,有些说大唐已经灭亡了,也有些说大唐已经再兴,就都没个准信,总之要依靠中原的力量将西域诸国重新统一短期内是看不到了,所以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今天于阗与疏勒已经联合了起来,并向西拓展到了宁远,接下来如果能够向东与沙州瓜州也联系起来,那就更好了。若我们三家能够同心协力,还怕什么回纥、吐蕃?保管连阿尔斯兰、毗伽这些胡儿也得向我们低头称臣!”
马继荣在于阗时就已经在揣摩安西这边的想法,当初李圣天就曾主动提出要联合安西、于阗、沙州三家一起向中原朝贡,而张迈在与东方联系的事情上也显得十分积极,这时道:“我主对于东方之事也十分上心,自上次与张大都护提过要联合朝贡,回国后便着手安排了贡物,如今连出使人选也定下了。”
“哦?定了谁?我认得的不?”张迈问。
马继荣微微一笑,说:“就是不才了。”张迈哈哈一笑,马继荣又问疏勒这边准备得怎么样,张迈道:“我们的贡物还得再等等,人选嘛,却也定下来了。”马继荣忙问是哪位。
张迈也微微一笑,说:“就是不才了。”
马继荣一愕,跟着大为惊讶:“张大都护要亲自前往长安?这……那疏勒这边可怎么办啊?”
张迈笑道:“我本来就是长安来的钦差啊,虽然是祖上传下来的差事,但别人既然认同了我这个特使,如今朝廷的嘱托又有了点眉目,总得设法回去复命交差。至于疏勒这边的事务,到时候我自会安排。我安西与别国不同,大都护府人才不少,内忧安邦之臣,外有定国武将,就算我离开个三年五载也不会有事的。只因是我要亲自去,所以准备便得充分些。”
马继荣心想:“原来他是要自己去,若是这样,那这次的使团规模肯定很大,我回于阗以后可要,趁早做好准备。”因道:“张大都护若要亲自东行朝贡,到时候必定路过于阗,我主闻之必大喜,届时定当扫道恭候张大都护的大驾光临。”
张迈道:“谢谢马太尉了,不过我听说东行的道路有南北两条,似乎天山南麓比昆仑北麓要好走些,不知是真是假。却要请教马太尉了。”
马继荣道:“南路绿洲较为稀散,北路绿洲则较多较密,几乎是数千里相接相望,道路确实比南路好走,以前西域统一于大唐治下的时候,我们于阗的人回中原也常常先走疏勒,然后再折而向东,不过如今北路都掌握在回纥人手里,所以我们也只能走南路。南路有几段沙漠太阔,水和食物的补给比较困难,但只要准备充分也就没问题了。”
张迈点了点头,道:“如今我正和龟兹、高昌和谈,他们或许会借道给我们,如果谈成了,不如我们两家就走北路吧。如果最近于阗那边和沙州还有联系,不妨跟曹家通个风声,若有机会,我希望能与曹令公会猎于龟兹、焉耆之间。”
马继荣心头微震,口中道:“会猎于龟兹、焉耆之间?”心想莫非张迈这次所谓的“朝贡”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迈又道:“我与于阗之间亲如兄弟,无事不可言,不过和沙州曹令公却未谋面,马太尉,按照你对曹令公的了解,你觉得刚才我的那句话,可以提前通知他么?”
看着张迈那充满自信的笑容,马继荣内心终于确定:“他果然是要向龟兹、焉耆用兵!这次不是朝贡,乃是东征!”又想:“我只是一个外臣,他却将这么重大的事情透露给我,究竟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还是要试探我,试探我们于阗?”
他这次来疏勒主要有两件事,一是护送公主到疏勒一游,一是询问安西唐军的朝贡使团准备得怎么样了,至于于阗王家箭队随行来此参加箭术擂台那只是附带的事,不过这几件事情也都是比较轻松的活儿,不料这时忽然从张迈口中听到如此重大的情报,一颗心登时沉重了下来,说话也变得更加谨慎,不敢有一字差错。
迟疑了好久,才道:“张大都护,去年我们两家的大军才西征回归,军民休养生息还不到一年,忽然又要用兵的话,会不会太频繁了?虽然在下也听说过安西唐军有‘规复四镇’之宏愿,但这等大事宜缓不宜急,且眼前又无良机可趁,是否多等些时候,等两国军粮蓄积更丰饶些且敌人又出现了可趁之机,再乘机东进,不知张大都护以为如何。”
张迈道:“不然,正因为现在诸国都认为我们以我们的条件短期内不会再大举用兵,这反而才是用兵的最好时间。我们内部士气高涨,境内养着一帮虎狼之士,若是不及时动用,安逸得久了他们的爪牙反而会钝掉。从来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家族也好,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急速扩张期,在这段时期内天天都会成长,年年都会扩大。我认为安西眼下就处于这样的扩张期中。内部我们士气高涨,外部敌人缺少防范心,各方面的条件都要求我们尽快扩张,如果犹疑踌躇,只怕反而会折了内部的锐气,错过了这个机遇,以后就算积蓄了百万存粮、十万甲兵,也未必能有今日这样一往无前的勇气了。至于机会,就算暂时没有,我认为也是可以创造的。”
马继荣心想:“这么听来,他显然心意已决,那我还劝什么呢!不如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将来功名富贵或者就都在此了。”他内心其实也是看好张迈的,便道:“这等大事我需得与我主商量。不过下臣认为,如果要和沙州曹氏分合进击,两家东西相距数千里,使者一来一回,一反一复,这事非得大半年才能讲论清楚,依下臣看来,不如先约了曹令公与我国国主,三国君主先行聚首,当面约定用兵之策,那样会比派遣使臣往来商议更快。”
张迈微微颔首,心想:“听他这话,对我倒像是真的有心。”却又摇头道:“我不会等,疏勒与沙州相距数千里,彼此又未接触过,想要靠几个使者来回奔走而订立共面大敌的盟约太不现实。我约曹令公会猎于龟兹、焉耆之间,只是提前给他通个声讯,并非一开始就要依赖他的大军。不过之所以提前和马太尉商议此事,就是想借重一下马太尉识人知人的眼光,如果马太尉觉得曹令公不是值得信任的人,那么,就连通知都不用了。”
说完拿眼看着马继荣,要看他如何回答。
第004章 食敌而肥
马继荣心道:“张大都护孤身以赴新碎叶城,一年之内转战八千里,破回纥,克疏勒,威慑诸胡,成就如此霸业,非只人力,此亦天意,今番看他言语必然是有备而作,一旦成功,往后龙飞九天,不可限量,我若有心依附,现在就得决定。”
因此便不再说场面话,认认真真地给张迈分析道:“大都护,曹氏之归义军,已非当年张氏之归义军。当年安史之乱以后,吐蕃趁我大唐内虚,攻入陇右、河西,先后攻陷凉州、甘州、肃州,河西节度使遂逐步西移至沙州,孤守待援二十年方才陷落。河西人才之大聚于沙州,实由此肇始。”
大唐在河西走廊的州县设置,自西而东分别是沙州(治所在今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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