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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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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国本好歹是国本,天顺元年,有南宫复辟的事已经够了,再失国本,失在位十余年的太子,名正言顺众望所归的太子,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大麻烦事。
特别是,皇权尚未恐固之时!
“要是天顺十年,也就罢了。”皇帝不觉颇为阴郁的想着。
这会儿要是天顺十年,皇太子如果这么没有福,也就罢了。反正皇子众多,择其贤者而立就是了,没有什么太值得犹豫的。但现在,其实则就不仅仅是麻烦而已了。
“回皇爷。”牛玉在皇帝面前向来是恭谨有加,皇帝心绪不好,所以他身子躬的更低,答道:“陪着去的,多是都督武官,对了,锦衣卫都督也跟着去了。”
“对了。”皇帝道:“朕记得是太子要和他去打猎,这才闹着要去。”
“是啊。”牛玉心中一喜,答道:“似乎是这么回事。”
“一码归一码。”皇帝盯着他,道:“是太子自己要去,非该督臣陈请,你不要在这里阴私构陷。”
“奴婢怎么敢!”牛玉大惊失色,扑腾一声跪在地下,叩头道:“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请皇爷恕罪。”
说是请罪,但他心中倒极是欢喜,以皇帝身边人的判断来说,皇帝的性子失之阴柔,其实也很仁德,以皇帝的性格来说,说出刚刚的那番话来,只是代表他对张佳木极为不满,非常的不满,否则的话,皇帝根本就想不到那上去。斥责牛玉,只是皇帝不喜欢被人猜中心思,或是拿自己的心思来搞什么勾当罢了。
这只是一种无力的警告,牛玉知道,皇帝身边的人也知道。所以,以驭下的手段来说,皇帝算是很失败的一位。
正在此时,倒是有人接口道:“皇爷,总负其责的是忻城伯赵荣。”
说话的是提督东厂太监蒋安,他也是正统年间的旧人,也算是王振带出来的徒弟,所以和当今皇帝也是关系密切,在御前自然也不会不敢说话。
蒋安得到信便匆忙赶来,倒是正巧赶上给张佳木穿小鞋的牛玉,他也在床前跪下,虽然赶的气喘吁吁,话锋之间却是丝毫不让。
说罢,还狠狠横了牛玉一眼,牛玉却是微微一笑,半句话也没有说。
果然,皇帝原本有点迷糊的头脑被这么一点,也是清醒了过来。他亦是狠狠横了牛玉一眼,心道:“彼小人辈,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能相信。”
有赵荣在,张佳木这个都督当然没有什么话事权,毕竟一个是伯爵,一个只是武臣一品,相差极远。
况且,还有李春等大票的一品武官在,资历,关系背景都不比张佳木弱什么,锦衣卫都督当然权重,但有赵荣等人在,这责任总不能以张佳木为主吧?
“太子生死尚且不知,这群人已经在勾心斗角,推卸责任。”牛玉和刘用诚关系不坏,和石亨也颇有来往,和蒋安一系却是仇敌,所以有此表现,自然也是不足为奇。
虽然明白这点,但皇帝心中烦恶之感却是有增无减。不管怎么说,皇太子亦是他亲生的长子,当初得子时的情形还是历历在目,皇太子生时,仁宗的皇后太皇太后张氏还在,得此重孙时,老太太亦是喜不自胜,不知道有多欢喜。
现在一想到儿子可能遭遇不测,皇帝心中自然也是空落落的,甚是难受。
“不管是谁,总之。”皇帝有点负气的想道:“朕之爱子若是有什么不测,朕一个也是不饶!”
闹腾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是快到辰时,皇帝勉强打起精神来梳洗了一下,梳头的时候有几杯头发结了团,宫女不小心弄的痛了些,皇帝便是勃然大怒,不等传杖,自己一个窝心脚便是踢了过去。
可怜那宫女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哪里经过如此重责,当下一声低呼,便已经被踢翻在地。
“拉下去,送浣衣局。”曹吉祥亦是赶到,在御前不经皇帝允准,擅自处置宫女这种事,也就是他够胆能做的出来。
他一声令下,自有几个小宦官上前拉人,大明内宫的浣衣局专门处置犯罪而不可恕的宫女,一般宫女小过则是罚提铃报时,值一夜苦差,也就罢了。罚到浣衣局就是与死处无异,在浣衣局缺衣少食,活又重的吓人,一个大活人送进去,过不多久便会被活活折磨死,算是宫女处罚中最重的一种。
还有无家可归年老无用者,亦是发到此地,过不久多久,一口薄皮棺材就打发了。倒霉无用的,连棺材也省了,一张芦席也就了账。
在乾清宫伺候的,当然是眉目如画机灵懂事的方能为之,这会儿这宫女小脸上尽是楚楚可怜之态,可惜当着皇帝暴怒之时,又是曹吉祥的发落,整个宫中,怕是无人能救她这一条小命回来了。
第302章 诸王
“一点小事,怎么发这么大的火?”钱皇后翩然而至,倒是来的恰当其时,她竟是亲自将那小宫女扶起,然后向着皇帝道:“罚她提铃报时,也就罢了。”
“这一点小事,依你就是。”
皇帝并不喜欢处置身边的人,外头杀人,只要笔一勾就可,眼前杀人,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只是刚刚适当盛怒,曹吉祥又是忠心卫主的样子,所以他也不便说什么。倒是皇后一来,给他一个下来的台阶,因用感激的眼神瞥一眼皇后,当下便依皇后所议。
那宫女侥幸逃了命,连连碰头,一声也不敢吭的下去了。
曹吉祥讨了个没趣,不过,却只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亦是刚到,当下便向皇帝问道:“皇爷,听说是小爷那时出了事?”
“嗯。”皇帝答道:“正要和皇后说,你一起听吧。”
“是。”曹吉祥躬一下身,很为恭顺的站在皇后身边一侧,便也不再说话。
虽有后妃和不过问外事的规矩,不过,太子的事可不是外事。皇帝颇为苦恼的道:“说是叫他出去一回,散散心也好,你看吧。”
说着,将手中急变文书递与皇后,皇后虽不是大家闺秀,大明选后的家法都是不从世家勋戚中挑皇后,而是选自中下层的小吏和军官。如仁宗皇后张氏,其父是县丞出身,钱皇后家亦是大约差不多。
这样,就算是后族封侯封伯,根基浅薄,也是掀不起大浪来。象西汉那样,某家世代为后族,时间久了,自然就出了王莽出来。明朝在限制外戚上,倒是做的还不错。
虽不是世家勋贵,好歹也是小吏之家出身,自然也是识字的,当下一目十行的看了,派来的千户虽然是识文断字,不过也是写的粗疏的很,几眼下来,就是看完了。
太子虽然不是皇后所出,现在周贵妃又很跋扈,太子夹在中间,虽然敬爱皇后,但周妃毕竟是生母,当真是左右为难,为生麻烦,皇后处是去的少多了。
后来,在皇帝逝世太子即位时,周妃与皇后又生几次绝大风波,都是勉强平服下去,这是后话,不提。
但此时皇后心中却很是难过,毕竟少时曾经在她身边教养过,有一段时间,皇帝因为疼爱皇后,曾经暗中提议,是否把此子归入皇后名下。
这件事,在皇帝看来可以做得。因为史书之上,此类事不乏前例,简直是太多了。
如果皇后愿意,周妃还是可以得一个贵妃的名义,彼此都不受损失。
但皇后岂是愿为此事的人?当时就断然推辞掉了。
此时皇后面白如纸,只觉心中绞痛,因道:“知会她娘亲了没有?”
这帮人,虽然除了皇帝都是不男不女的阴人,不过,到底是真正的女人心细,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太子的生母。
“唉,叫她来干吗?”皇帝摇头道:“她那个性子,风风火火的,来吵的吾头痛么。”
说话间,有守门太监来报:“外臣已经知道消息,英国公、成国公、忠国公、阳武侯并几位驸马都来了,请旨,传不传见?”
“唉,他们倒是来的快。”
皇家和勋戚的关系不象与大臣的关系,皇室和大臣,就是老板与伙计,而与勋戚亲臣,则是老板和股东,并且有多年的同事关系,还有亲谊在里头。
这会儿知道他们来了,皇帝心中亦是一暖,想了想,便道:“公侯伯在外先等消息吧,几位驸马亲臣,先叫进来。”
朝臣亦是可以朝拜后妃,比如太后家人,在规定的日子里可以进宫来见面,驸马亲臣,进宫的机会颇多,所以叫进来是不碍的。
“再请旨,几位皇子并其母妃也请入见?”
“咦!”皇帝道:“他们也来了?”
说话间,倒是踌躇的紧了,若是平时,自然不叫这些小孩子进来添乱,但此时太子已经有意外,急报进来,显然是事态危急,当时由赵荣做主,派了差官进来报信,如果不是极险的情形,赵荣断然也不敢如此孟浪。
太子凶多吉少,当然要在最短时间里确定新的太子人选,太子一死,连皇帝的法统都受影响,所以宜早立新太子,宜早定人心。
至于周妃等太子一脉的人怎么想,倒是没有办法太在意了。
“叫他们都进来吧!”有念于此,皇帝的脸色也就变的从容些了,儿子众多,倒也是件好事,挑选起来,总可以择贤而立,不必再拘泥年长了。
说起来,最年长的当然是太子,其次便是万妃生的德王。比起周妃来,万妃老实淳朴,厚道良善,在后宫中盟友众多,也很得皇帝的宠爱,生了德王后,还有三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后妃之中,也算生育最多的一位后妃了。
德王已经九岁,跟在容颜清丽的母妃身后,然后便是保姆怀中的许王随诸其后,再下来便是一般在今年刚封的吉王和崇王。
崇王母妃是周氏,亦是太子生母,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平时的跋扈之态,手牵崇王,目中含泪,亦步亦趋的向前,到得皇帝和皇后身边,已经是泪落雨下,却只是不敢哭出声来,福了一福之后,便将崇王将怀中一抱,泪如珠串一般滚滚而落。
崇王是今年三月间和德王等诸王一起受封,景泰六年时周妃曾经在南宫伺候,受孕而出,后来生的崇王,现今还不到三岁,虽然母亲哭的厉害,他却是睁大两只眼睛乱看,双眼又大又圆,满是好奇之色,再加上皇子打扮的漂亮,营养充足,自有当时普通孩童没有的圆润好看,这般孩童,叫人一见便是大为欢喜。
皇帝自然甚喜,当初太子生下来时,他自己尚是不到二十,现在已经过而立,在古人来说已经是向老境迈步,心境不同,看幼子时的心情,自然也是和当年大大不同。
当下索性俯下身子,将崇王抱在怀中,逗弄一番,因怕人说,又将两岁大的吉王也抱在怀中,左崇王,右吉王,都是两三岁的稚子,年幼无知,揪着父皇的大胡子嘻嘻哈哈的闹将开来,皇帝也是不恼,还止住要上前斥责的周妃和万妃,只道:“不管他们,叫他们揪去,谁劲大揪下朕的胡子来,赏给他金如意玩。”
明初时候金子难得,发六千人开黑山金矿,费时一年,得金五两。
云南有金矿,年产亦不多,但朝廷下令年年贡金,直到万历年间金脉断绝,百姓买金入贡也不断绝,此时蒙元之祸不远,皇帝手头都没有什么金子,一柄金如意赏下来,当然是不菲的厚赐了。
万妃与周妃闻言,都是身形一震,金如意是小事,但皇帝难道属意这两个幼子中的一个?
两个女人眼中都是波光一闪,彼此对视一眼,却都是看出对方眼中之意,于是连忙又一掉头,迅速避开对方的眼神。
尽管太子是周妃亲出,但从小生出来就是奶母喂养,当娘的只是照顾罢了,太子自幼报出,连照顾都省了,母子之间的亲情倒是淡薄的很。
只是,周妃心中却是慌乱无主,论年龄,德王为长,论宠爱,则是万妃在他之上,论亲子,则吉王和崇王不分上下,怎么算,自己都胜算无多。
心慌的当口,却是又瞧着几位驸马都尉并公主们一起进来,她的长女亦是皇帝的长女重庆公主亦在其中,这个女儿生的清丽可人,又幼好弓箭骑射,更增英武之气,所以不单是周妃,就是整个皇室,对重庆公主都颇为欢喜,皇帝也是如此,每遇出游燕息之事时,则必携公主于左右,与公主说笑之时都是笑容满面,此时公主进来,周妃如同遇了定海神针一般,当下便奔过去,泪眼迷离的向着公主道:“我儿,你那弟弟现在生死未知,娘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娘请宽心。”公主虽然年方十四,神态却是如大人一般,当下将周妃扶住,只道:“消息只是说吉凶未知,娘不要心慌,弟弟必定是可以逢凶化吉的。”
“哎,但愿如此吧。”
周妃心中只觉烦乱欲死,看看向着皇帝行礼的焦敬和薛恒等人,不觉道:“吾儿也该有驸马了,等闲时也有依靠。”
“娘娘说的什么话来。”公主原本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女孩子早熟,她与太子关系也极为密切,此时为了安慰娘亲才勉强做无事模样,其实心中七上八下,早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母亲偏偏说起这种话头,却是叫她心里一震,然后满脸通红,羞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可说的不错。”周妃兀自絮絮叨叨的道:“你弟弟们都小,外头也没有可靠的人,我也没有个兄弟,现在想教体己人去打听下消息也办不到,只能在这里混等了……唉,可怜你弟弟啊……”
她确实是个没甚主见,心思也很紊乱的人,这会儿说话已经是倒三不着两,根本就是漫无边际的瞎说了。
第303章 传言
重庆公主忍着羞怒,却是不搭母亲的腔,挣脱了出来,自到皇帝面前,福了一福,道:“见过父皇。”
“哦,你也来了。”皇帝刚在与焦敬薛恒等人说话,外廷还没有消息来,皇帝心中焦燥,因道:“薛恒,你年轻不要怕辛劳,亲自去跑一次,打听确实的消息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从行宫到大内,此时必定是差官不绝于途,从西山行宫到这里,最多隔一刻功夫就会过来一对或几对信使,赵荣等人知道大内在等消息,一发觉起火便已经派出信使来告变,接着就是没隔一会派一对人出来,现在城中已经到了几对差官,都是一路狂奔,好在城门已经打开,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宫,但消息都不大妙,只是说在设法施救,而太子却是杳无音信,看来,真的是凶多吉少。
想到未来麻烦,法统不立,择子再立时的风波,皇帝心中越发茫然没有头绪,当下只是下意识的挥着手,向着薛恒道:“去,卿速去。”
薛恒娶的是皇帝的妹子,在民间是彼此郎舅至亲,不过皇宫里可讲不得这些,平时好时是亲臣,不好是逆臣,都在皇帝的指寸之间,于是皇帝一说,他便朗声答应,只道:“臣立刻就去,没有确实的消息,绝不回来。”
他刚答应,那边却是嗷然一声,却是周妃哭的狠了,后妃平时不得运动,要讲仪体,吃的又太精细,身子反而不如农妇健壮,这会情绪激动,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已经晕翻过去了。
皇帝心里也是如滚油一般,来回翻滚的甚是难受,激切之下,心里烦闷的只想说什么,正好,重庆公主就在身边,皇帝鬼使神差的问她道:“你知道锦衣卫官也在护卫里头么?”
“女儿知道。”公主差点晕过去,刚刚当娘的发疯也还罢了,怎么父皇也在这里乱说话?她想了想,只得轻声道:“他武艺高强,又很聪明,儿想,他必定能救得太子出来。”
“唉,唉。”皇帝心烦意乱的道:“朕也是但愿如此。赵荣几个,靠不住。张佳木很聪明,有他在,朕总觉得有三分指望。”
他看看眼前清丽可人的女儿,此时因为害羞的原故,脸上又红又白,公主原本肤色就极为好看,丝滑若凝脂,此时更是娇丽动人,皇帝叹了口气,索性向着公主轻声道:“朕是不想他太风光了,太风光了不好。不过,这一次要是他能救出太子出来,朕就把你许给他……你肯不肯?”
“父皇……”公主心中自然是千肯万肯!原本已经是以为没有指望的事,张佳木若是百户小臣,或是一个普通的进士文官,这件事反而能求了太后作主,她稳稳当当的下嫁过去张家就是。但张佳木偏生立了那么大功,做了那么大官,按皇家的规矩,反而是为难了。后来是彭城伯夫人出头,太后的意思也动了,至于母亲周妃更是千肯万肯,刚刚的话,也是想说,如果张佳木是驸马的话,必定不会教太子遇险,话中意思,公主早就听的明白,所以才羞不可抑,躲了过来。不曾想,连皇帝也是方寸大乱,居然把心底里最隐秘的话也这么向着女儿说了出来。
再肯,却也不能答应,公主嘤咛一声,远远瞧着太后过来,却是有了救星一般,当下便道:“太后娘娘驾到,女儿去迎。”
皇帝虽然是天下第一人,太后却是在皇帝之上。因为中国以伦理治国,就是从汉开始的国家以孝治天下,哪朝哪代,也不敢破这个汉代立起来的格局。
况且,现在这个皇室大家族,最受众人爱戴的也是太后,这位宣宗的皇后,以后妃生子,后来进位为皇后,再为太后,景泰年间,不是她在,恐怕皇帝怎么样也活不下来。这位娘亲,不管是不是亲娘,还是传言说的抱养,她在皇帝心中,在诸王公主并驸马心中,仍然是皇家不折不扣的定海神针。
一见老太太过来,在场诸人无不心慌。
太后年岁已高,凡事多以清心寡欲为要,所以一般的事,连皇家内部的小小的婚丧嫁娶都不大知会太后了。现在太后就是专心养心调性,怡养身体,所以一见太后过来,诸人先便觉得自己有错。
皇帝亦是心如刀绞,他已经方寸大乱,原本就不是什么处理乱事的捷才,也不是英明睿断之士,要不然,也不会被王振和文武勋旧在当初玩弄玩股掌之上。现在,虽然多出智慧与经验来,但一旦要了命的大事当前,皇帝就是故态重萌了。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有消息没有?”
太后已经须发皆白,好歹她是伺候过宣宗皇帝,见识过太宗皇帝英风漠烈的人物,大事当前,却是丝毫不乱,到了皇帝眼前,也不理会众人的请安,只问道:“怎么样?”
“接到急变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来了三拨专差。”皇帝只是摇头,并不回答,脸上显的极为难过的样子,他这般模样,旁边的皇后只得代答道:“尚无太子的确消息。”
“那就是说。”太后神色俨然,语调也颇为冷峻的道:“那怎么全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老身年纪已经大了,在世的日子短,下世的日子快了,你们这样,是要咒我早死么?”
“娘娘这是何等样话,儿臣当不起。”皇帝闻言,也不禁是大惊失色,当下便是立即答道:“是儿臣乱了方寸,请娘娘责罚。”
太后闻言,却是笑了一笑。
她脸上亦是刀刻斧削一般,但饶是如此,仍然是能看出年轻时的秀色是多么迷人人,怪不得宣宗为她废后,德行容貌,其实容貌在男人心里是远比德行重要的。
“既然知道,就都打点起精神来。”太后道:“消息尚无,现在就这般模样,太子若是无事回来,瞧我怎么笑你们。”
有这位老人家在,大家倒是果然都精神大振,刚刚那种阴郁难过的气氛,也是一扫而空。
此时太后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侧的重庆公主,因见她容颜如花,虽然也是有担忧太子的神色,但眼里还有点若隐若无的欢喜之色,太后心中一动,看她样子,却是似自己年轻之时,一时间颇为感慨,只道:“重庆真是越发漂亮了。”
此时周妃被带到自己宫中救治,她不在,各人反而随意的多,当下都是纷纷说笑,尽是夸赞重庆公主的相貌出众,脾气亦佳,其实有话众人没说,重庆公主尚简朴,不喜奢华,性子沉稳内敛,又很聪慧懂事,在皇家众人看来,其实不大象她的母妃,反而是象皇后。
其实重庆就是皇后自小抱养,和太子一起在坤宁宫养育数年,说她象皇后,倒也不是全然胡说八道。
当下众人夸说公主,其余的小公主们也向来是敬畏姐姐,倒也没有什么特异的表现。公主在大明不比汉唐,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地位,所以再夸说的多,也是不碍的。
其实大家都是心中不安,拿了这话题来打发时间罢了。说了一会,倒是太后先问道:“怎么样,外廷是谁在啊?”
原本这并不是她该问的,只是皇帝素乏捷才,遇大事则很少有明快的处断,所以皇太后才有此问。
这么一问,皇帝才知道糟了。
这会儿距离早朝的时间还早,连辰时也没有到,宫中聚集了这么多人,只是因为太子的事一出,大家都急奔而来的原故。
驸马焦敬,尚的是大长公主,他自己也是庄敬自持,人也忠厚,所以向来为人所敬,这会儿也是衣冠不整,若是在朝中,恐怕要被御史纠弹了。但此时,却是无人来指摘这一点细处上的错漏了。
但外朝无人主持,却也容易出谣言乱子。景泰失位,就是因为石亨等人说他病至不可治,已经无可救药,外廷有此传言,文武勋臣才万众一心,使得南宫成功复辟。张佳木这样的人心中才是清楚,皇帝是无论如何都能复位的,那晚看似险,其实倒是一步稳棋,只是,能看得出来的人并不多罢了。
现在皇太子有意外,消息刚刚传开,没有得力的人奉命主持,来朝会的大臣很多,皇帝现在又没有出临外朝,万一有人居中行诡谋之事,倒是一个得力良机。
就算做不出什么大事来,朝中起了风波,传出谣言,也是天顺一朝的极大瑕疵。
“快辰时了吧?”太后故意看天,曹吉祥和刘用诚等人皱眉不语,蒋安上前答道:“是,太后娘娘,是快到辰时了。”
“皇帝。”太后道:“你不必在这里了,这里有我在,想来也没有什么。皇帝仍可去早朝,照常召见臣工,等太子消息确实了,再宣示众臣,以安人心。这么决断,皇帝意下如何?”
宫中向来有传言,说是孙太后曾经帮助宣宗批示奏章,甚至辅佐病中的宣宗皇帝处理政务,不过向来只是传言罢了,但今日此时,大家新眼得见,眼看她处置明快,思路条理清楚,虽老妇却胜过男子,到这时,大家才是心服口服,所谓传言,大抵不虚!
第304章 听政
“是,儿臣知道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皇帝不心服口气。
当下答应下来,四周全是闻讯赶来的太监宫人,一听皇帝答应了,曹吉祥等人便是连声催促,乾清宫的管事牌子带着几个宫女,打水的打水,换衣的换衣,她们是伺候惯了的,倒也没有什么慌乱,顺顺当当的服侍着皇帝洗漱好了,再换了衣袍。
等肩舆的功夫,皇帝还笑道:“张佳木这小子奉上的牙粉和牙涮都很不坏,考究的很,用这个,嘴巴里舒服的多了。”
这个其实倒不算是张佳木的发明,宋人就已经有用牙涮和牙粉的记录了。当然,只限于贵人,穷人连青盐也用不起,盐是用来吃的,涮牙就是罪过了。中产之家,大约能用青盐擦嘴,只有贵人,才会有各种名贵药材配成牙粉,再用猪毛制成牙涮,用来洁齿。
明人反而退步了,战争之害真是教人不知道怎么说是好了。
皇帝这会是神清气爽,原本阴郁难过的心情也被太后这么一扫而空,想了想,便向着蒋安道:“有消息,你来告诉朕。”
“是。”蒋安心中欢喜欲狂,他不在司礼监,其实也是被排挤出来,牛玉和曹吉祥一伙他挤不进去,刘用诚也不是好投靠的主,当时正在害怕,要是被弄到都知监当太监的话,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都知监是二十四监里最没出息的,当时风声已经出来,蒋安已经以为自己要完了。
但是异军突起,当时的东厂提督太监是景泰皇帝的人,贬落下去,皇帝还在考虑人选,张佳木是夺门大功臣,举荐了蒋安接手。皇帝也没多考虑,就这么叫蒋安走马上任了。
当初是这么着,刚刚只是说了一句实话,皇帝可能就青眼相加,帝王心思最难揣摩,不过在这一瞬之间,蒋安是颇觉得飘飘然了。
“是了,皇爷。”他自然立刻答应下来,声音响亮干脆,还有一分藏不住的喜气溢了出来。
皇帝神情古怪的打量了蒋安一眼,蒋安会意,知道是自己太沉不住气,因此又定了定神,用沉稳的语调又加了句:“皇爷放心,奴婢一定小心从事,不会张皇。”
“嗯,嗯。”
对一个内侍,哪怕是东厂提督太监这种身份,皇帝也不必太客气。家奴罢了,皇帝已经不象正统年间那个孤立无助的小小少年,只知道趋奉王振,甚至是在心里把王振补位当成了早逝的父亲。
九岁的孩童来说,父亲的形象实在是太模糊了一些。王振适时出现,填补了那个很严重的空缺,正统的失政,恐怕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此。
现在是不会了。换了常朝的衣服,头顶是二龙盘珠金丝翼善冠,身上是元青色的圆领四团龙龙袍,漂亮华贵,皇帝高壮有福像,圆脸方额,大眼浓眉,一部络腮胡子在士大夫中也算是难得的美髯,所以皇帝足以自傲,亦足以有相当的自信。
等肩舆一至,皇帝便很快坐定上去,已经快至辰时,外头聚集的公侯大臣越来越多,没有意外,皇帝是每天必定早朝的。
今日便是意外,但皇帝决定照常早朝。
“轰,轰轰轰!”
知道皇帝已经移驾后,午门之上的宦官们开始击鼓。
这是朝会叫起的信号,每天在辰时左右,先是在午门击鼓,然后等候在午门外的文武勋戚大臣们便由左右两侧的掖门入宫,至奉天门广场分文武亲勋而立,等奉天门的平台上净鞭声响起后,大臣们便一跪三叩首,然后起身,由阁臣并六部九卿奏事,朝会完后大臣们依次退出。
这样,便是整个早朝的全部情形。
早朝虽不是大朝会,也不必三跪九叩,但一样威严备至,高大的奉天门不比普通的殿阁要小一些,一般的巍峨高耸,虽说是门,就算国公侯府邸的正殿也是无法相比。
之所以在奉天门听政而不是正殿,倒是完全来自一场意外。
永乐年间,修北京城用了二十年,三大殿,也就是后来的太和中和保和这三座云台上形同一体的巍峨大殿用了无数材料,光是几人合抱的金丝楠木就不知道用了多少,但一场天火就把三大殿烧了个净光,这在当时算是天象示警,就算是明成祖这样的强人也不能不怕,最少,要在表面上表示戒慎。面子活要做,三大殿的重修工程却是浩大之极,从永乐年间一直大修到天顺,再到正德,整整数十年的时间,断断续续,总算才彻底修完。
所以皇帝也不是不想临殿听政,只是无奈御门罢了。
不过,这倒是形成了传统,后来大明就一直在奉天门听政,后来清朝改至乾清门,再改至养心殿,而明朝就一直在奉天门和左顺门,再下来是云台召对,至于那些正殿,近三百年的时间倒是基本上没有用过。
当净鞭声渐次响起,群臣毕至,皇帝安然坐在御座之上,群臣则是头戴梁冠,由七梁至一梁不等,身上的袍服亦是从大红到元青,腰间的革带亦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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