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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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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提调关防,现在贡院内有贼人,难道也不能进去捕拿?”

“不能!”大约御史也觉得自己语气太硬。想了一想,又道:“不过下官可以到贡院里头,请几位主考官裁决。”

张佳木冷笑道:“你这里都和本官打擂台,大约想里头同意,也是绝无可能了?”

那御史默然不语,双方上来就是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几句话说下来,已经就把场面给说僵了。

王增在一旁只觉得纳闷,张佳木向来行事都温存有礼,很多办僵了的事他一到就能转还,怎么今天上来就是这么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么一弄,事情就非僵不可了。

要知道,文官已经俨然一个集团,国初时候文官当然没现在这么讲究,还有不少文官请求以文改武,因为武官清闲,而且俸禄很高,所以和那会儿的文官谈风骨这两个字,大约就是笑话。现在就不同了,文官们已经利益同体,百年之下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现在因为土木之变,武官势力大为下降,文官已经侵夺了武官不少的利益,正在想更进一步的凌驾于武臣之上,整个文官风气都是如此,眼前这位御史显然就是一个想当强项令的人物了。

当然。遇到张佳木算是他撞上铁板,听到御史的回答之后,张佳木冷冷一笑,道:“御史好大的胆子。不过,我看李大人的风骨,算是用错了地方。”

他语调转为激烈,大喝道:“本官奉旨提调贡院关防,查察宵小不法,居然连这个贡院也进不得?真真是笑话,国家设吾等武臣,所为何事?难道你这等手无缚鸡之辈,也能执仗去拿贼吗?”

一席话气的眼前的李御史面若金纸,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十年寒窗辛苦,居然被一个瞧不起的武臣说的一钱不值,真真是气死人也。

“拿下,拿下!”顺天府的通判老成持重,在顺天府当差办事的人,当然得八面玲珑才行,他已经看出情形不对,不但没有敢为御驾同僚说话,反而悄然转身,立刻溜之大吉。跑到贡院里头找几位主考报信去了。

张佳木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校尉过去,将李御史双手一执,便算是拿捕下来。

“张大人。”御史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张佳木,冷笑道:“擅拿国家大臣,擅入贡院,下官不知道,大人将何以对皇上交待,对天下人交待?”

“这就不劳足下操心了。”张佳木挥一挥手。自然就有人将这个御史带下。

一旁的王增看的很不是味道,他到底也是读书人,但此时上前劝和也不是时机,只能在一边皱眉看着。

等那些被震住的差役号军打开贡院门,张佳木才会回过头来,潇洒一笑,向着王增道:“来,请王兄带路。”

贡院极大,最多可以容纳一万多人考试,没有人带路,还真的得找上一阵子才成。

王增无法,只能头前引路,一边走,一边喃喃道:“怎么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佳木,适才我以为我认错人了,眼前的人,不是我认识一年多的知交好友。”

“哈哈。”张佳木一边自己提着灯笼,跟着王增急步而行,一边笑道:“今夜之事,非行此手段不可。”

“我看未必吧。”王增冷然道:“不要以为我蠢,你不过是借机发挥,故意为之罢了。我想,没准儿还有别的招,反正你这人,手段多多,我承认,我是看不明白你了。”

张佳木今日所为,倒是确实有自己的用意。但哪怕是对王增,他也是不能说明白了,逯杲这厮,蠢笨如猪,把这种机会放在他手里,要是这一回还不抓住机会大干一场,张佳木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当下只是无话,一行人急步向前。贡院里的号军有的听到风声,或是迎上来一起,或是躲的远远的不敢沾边,稍有敢阻拦的,就立刻被赶来,甚至是乱棒打走。

到了王增等人所在的号舍前,眼看还没有火起,各人都是松了口气。这个天气,着起火来可能就是不救之势,现在还好,总算是赶着了。

王增也是放了一半多的心,他装病而出,进士都不要了,就是要赚一个全功。现在只要不烧起来,就算大功一件稳稳到手。

当然,心中也是感慨,这一次张佳木虽然赖他之力通风报信才知道此事,但闻知之后,丝毫不乱,布置得法,到贡院前也是断然处置,甚至连给贡院里的这些大人们反应的机会也没给,这种英毅果决,他之前只是听说,这一次可是亲眼得见了。

到这会儿,王增才隐约后悔,自己还是仗着祖父的势,向来有点视功名权力为粪土的样子,可自己出来,就得装病,弄出那种狼狈的模样来,人家年纪比自己还小些,进来却是威风八面,论起家世来,张家比王家差的远了,可他已经远远落在张佳木后头了。

看着人家现在的权势威风,心里头冷风嗖嗖的吹哇……

到了号舍栅前,负责的号军不明就里,看着一群人打着灯笼过来,立时就迎上前来,贡院号军都在院子里头当职一辈子的人,向来只觉得贡院比天大,一见人这么过来,火气也是冒了上来,立时就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张佳木连话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身边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手中长棍齐出,已经一起抵住了号军的肋下和胃部。刚刚所有号军,只要敢多事的,便是一棍肋下一棍胃部,狠狠一戳后,连疼也喊不出来,只是在地翻滚。

王增不忍,立刻道:“不要,这号军人不坏。”

他一说,张佳木点了点头,两个校尉收棍,齐齐如同一人,张佳木不觉点了点头,当初坊丁队的苦训,还是颇有成效的。

“咦,是王老爷。”号军不知道自己差点倒霉,只是奇道:“你不是生了重病被抬出去了吗?”

王增脸一红,还未及答,号军又急匆匆的道:“对了,贵友徐老爷,刚刚又出了号,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在永巷西头和人打起来了,小人正要去瞧,可巧老爷就过来了。”

第204章 灭火

张佳木闻言,立刻扫了那号军一眼。却是向着王增问道:“应该是说的徐穆尘吧?”

王增也是大急,只道:“确实是他。”

号军昨天中午伺候过他和徐穆尘,此时说的贵友云云,当然是说徐穆尘,必定不会是别人。号军被张佳木眼神一眼,只觉得凌厉非常,心里也是害怕起来,立刻接话道:“回这位大人的话,小人说的是徐穆尘徐老爷。”

“不好。”张佳木道:“怕是他发觉贼人要点火,上前阻止,这才动起手来。”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是向着永巷一头飞奔过去,身后曹翼带着诸多校尉,也是立时跟着张佳木向着飞奔。

一路上声势极大,又是半夜,不少举子已经是酣然入梦,但是此时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过来,有不少人从号帘里探出头来,等看到是大队的“飞鱼”从自己眼前飞奔而过时,各人都是惊的呆了。

年锡之今天好不容易做完了第二题,第三题也做了一半多。回头看看前稿,虽不尽善尽美,但也很能敷衍的过去了。要是以往,他一个巡抚的儿子,倒也不必太在意功名,不行的话,靠父亲在边关的多年苦劳,国家也会给他适当的恩荫,当官也好,在家当士绅也罢,总也是平安富贵一生。但现在不同,年富还在诏狱里头,他如果中了进士,对父亲的事也不无帮助,就算将来奔走,替父亲打通关节,有了官身在身上也就方便的多了。

正因如此,年锡之比徐穆尘还用心的多,这两天在贡院发生的事,年锡之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两耳不闻外事,根本就不加理会。

但今夜却隔外不同,先是王增大喊大叫,徐穆尘也去照顾,年锡之刚也要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号军很快就将王增抬了出去,接下来他好不容易定下心来。打算把第三题一口气做完,到了起更时分,总算是差不离了,年锡之也算是松了口气,打算今夜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到了明天重新誊写一遍,然后就可以安心等放头牌时开龙门出去了。

可惜,事与愿违,刚刚躺下,脚抵在号板上正难受的当口,永巷东头传来一阵吵闹声,年锡之颇为无奈的叹一口气,怎么这贡院里头,和闹市一样了?

原本可以不必理会,但隐约之中,偏生又听到的是徐穆尘的声音,先是喝骂,接着又隐约是厮打的声响,年锡之才是真正的书生,不象徐穆尘以游侠自居。还练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若是换了别人,打死他也不会理会的,但偏生是同窗好友,将来又会一起托庇到张都督麾下当差听令,若是此时退缩,将来还怎么处?

只好起身,摸着黑在包裹里寻得一块没用上的端砚,感觉倒还称手,于是再借着巷子里的羊角灯的微光半摸着黑过去,到了巷子口往里一看,差点儿没把他吓死。

徐穆尘被个矮胖子压在身底,还有两人接着他,那矮胖子正在起劲的掐着徐穆尘的脖子,把个莽书生掐的一脸青紫,眼看就要倒不过气来了,年锡之吓的双手发抖,只觉得魂飞魄散,但事已到此,也退缩不得,只得先大叫一声,然后对着那矮胖子后脑上狠狠一砸,那端砚坚如铁石一般,胖子正在死命掐徐穆尘,哪里防到身后有人暗算?一砚砸在后脑勺上,只觉眼前一黑,已经被砸翻在地。

“嘿,不得了,不得了。”矮胖子被砸翻。徐穆尘也喘过气来,但他刚刚力气已经耗尽,这会儿只是躺在地上只喘粗气,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那三人中有个瘦高个一脸的阴沉,这会看着年锡之阴笑道:“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当了一辈子贼,倒是叫人给阴了,这叫怎么说来着?”

另一个贼黑着脸,却是格格一笑,答道:“这叫地狱无门,却偏要自己往里闯!”

“说的没错。”瘦高个儿是贼首,这会从腰中掏出尺多长的攮子来,虽是暗夜之中,也是亮晃晃的直刺人眼,他手持攮子,向着年锡之逼过去,一边走,一边道:“呆书生,不来的话也没你什么事,现在却怪不得我们了。”

“大哥。”被砸的矮胖子回过神来,喝道:“反正也透了风了。快些处断了这两人,放起火来,咱们好快些走。”

“不错,你放火,我们杀了这两人,一会遇到号军过来,只管动手!”

年锡之早就吓的呆了,他原本以为都是些举子,不合与徐穆尘口角起来动手,谁知道竟是三个大盗!听这语气,这三人手中还真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而看到那矮胖子捡起地上碎布,再闻到一股桐油味时,年锡之吓的连动也不敢动了,眼看着明晃晃的刀子挺过来,却是连躲一下的念头也没有。

徐穆尘刚刚一直在窥探这边,眼看这三人就要放火时他忍不住就冲过去与他们动起手来,但他毕竟是书生,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三两下过去就被人打翻在地,接着就掐着他脖子要把他掐死,这会儿听得那矮胖子把火石打的咔哒咔哒的响,徐穆尘满心只是绝望,贡院这里全是木制的号舍,这里风借火势,一旦起了火,那可是救无可救,这贡院之中几千举子在里头,这一场大火,还真不知道要烧死多少人!

“先拿打火的贼!”

正绝望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雷般的响起,徐穆尘抬头一看,却不是张佳木是谁?在这种时候,突然瞧见心中最为信任的人,徐穆尘只觉得眼中又酸又涩,虽然知道自己很无谓,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在这里感伤流泪,两个校尉却已经从他身边大步踏过去,那胖子刚打着火,一见是两个飞鱼过来,胖子知道不免,已经面色扭曲,一脸的绝望。

“好,死便一起死。”

他们放火,原本是要连放几排号舍,一幢一幢的引火,这样才不会把自己也陷在火场之中,这会儿既然飞鱼都赶来了。胖子知道再无可能逃脱,当下将心一横,将手中点然了的布头将那一堆引火物上一扔,各人只觉眼前一亮,“轰”的一声,大堆的浸透了桐油的引火物已经燃烧起来。

张佳木过来,先叫人去制住胖子,自己却是手一伸,已经拧住了那瘦高个头领的手腕,然后一拧一扭,那贼已经被他扭脱了手腕,然后他也不理,只看向那边情形。

但情形不妙,毕竟他们来的稍晚了一步,两个校尉都是孔武有力,反应快捷,然而对方已经点着了火,就此一扔,两个校尉一呆,眼看火头冒起,却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可想。

当时救火的措施不仅不及后世,而且连前朝也不如。宋时因为城市多密居,而且木制建筑为主,所以城中都有固定的火龙队,开封城里,固定的火铺就有好几百个,一旦大火,连贾似道那种权臣太尉都要上街救火,实在是因为宋朝大火的教训太深刻了。

明朝火灾的问题远不及宋,所以在救火的经验上也远不及宋,贡院里虽然有不少水缸,但大家都没有演练过,而且这时候引火物如此爆烈,一点头之后,立刻烧起一人多高,那胖子点了火,都不走避,只是站在火堆之后,哈哈大笑。

瘦高个儿知道无幸,好在他们已经有了必死之志,趁着张佳木发呆,用左手从怀中又掏出一柄短刀来,向着自己胸口狠命一插,鲜血狂涌之时,也是大笑道:“瞧吧,锦衣卫又怎样,还不是叫咱们把火给点了……”

话未说完,已经毙命,另外一贼也被制住,也是要伸手拿刀自裁,但徐锡恩等人已经将他死死摁住,连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当下只是狂嚎大叫,惊的年锡之把手中的砚石一丢,他一个举子,真是从来没见过这般的亡命之徒。

“救火,快,巷子头有水缸!”

号军也跟了过来,这会儿看到如此情形,也是急的跳脚大叫。眼看火舌已经借着风势向上,不久就会烧到第一间号舍,一旦点着,可就再难施救了。

“不要去。”张佳木刚刚也是有点慌乱,不管他如何解决逯杲的事,就算他再占着理,可是贡院只要烧起来,他的责任就不轻。但后世的经验到底救了他,短短时间,他已经冷静下来,并且想到了办法。

“各人把衣服脱下,快!”张佳木一边吩咐,一边把自己的外衫先脱下,各人都是穿着被称为曵撒的长袍,脱下之后,立时摆开,然后双手急速归拢地上浮土,当时可没有什么水泥地,又很久不雨,地上的浮土很深,双手一拢就是一堆,张佳木迅速拢了一袍,然后过去便向火堆上一丢。

见他如此,各人也是醒悟过来,立刻手忙脚乱的拢起土来,接着三十余人纷纷过去丢出外袍,徐穆尘躲在一边,只见包了泥土的外袍乱纷纷落在火堆上,那火先还是很大,但接二连三的外袍外在火上,没过一会,火势就越来越小,等年锡之都醒悟过来也把自己的外袍包了土丢在火堆上时,明火已经被压服,只有土堆下还隐隐冒上烟来。

躲在火后的矮胖子贼已经目瞪口呆,他不仅没逃,而且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拿下他吧。”张佳木对这个贼没有丝毫兴趣,这三人拿着一个活口就够了,他想了想,就走到徐穆尘身边,拉起徐穆尘来,郑重道:“徐兄,这一次你真是立了大功,从今往后,我更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徐穆尘展颜一笑,他的脸被熏的乌黑,此时露出一嘴的白牙,只是笑道:“一定!”

第205章 谋反

“大人,职部奉命赶到!”任怨匆忙赶到。在他身后,是三百缇骑官兵,穿着皮扎靴正在便步列队,整齐的脚步踩在贡院前街的石板路上,轰隆隆的直响。

这是张佳木特意新训出来的虎贲卫士,用来执行危险任务的直属武力。军官都是经过魔鬼训练的坊丁出身,普通的缇骑则是身家清白孔武有力的良家子,身高体壮,经过已经超过两个月的苦训,现在拉出来已经很象个样子了。

听说训练他们的军官经常挥着皮鞭狂吼:“老子当初受过的罪,小子们一样也别想跑。”

当年的坊丁队已经取消了,但张佳木很欣慰的看到,薪火相传,新的缇骑明显不同于普通的锦衣卫校尉,有一种当初坊丁队员们独特的味道。

“好了,此间事了。”张佳木叫人把自己的坐骑牵过来,翻身上马,轻笑道:“九哥,带着缇骑跟我走吧。”

“去哪儿?”任怨还在懵懂着,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泡在缇骑所里,缇骑所因为要训练。所以在城西找了一个地方,建成军营,还有一个小校场,任怨除了到锦衣卫正堂办事,剩下来的时间就泡在营里,武志文给他当副手,两人把缇骑操的鬼哭神嚎,不过效果也是很明显的,缇骑已经训的可当大用了。

但今天的事,匆忙而至,还没有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在知道张佳木决定带着缇骑去抄逯杲家的时候,任怨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鸭蛋。当然,张佳木告诉他还不止如此,他已经抓了守门的监察御史,并且下锦衣卫狱,同时抓到了纵火犯两名,并且调来奉命戒备的大队锦衣卫,然后把贡院封的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再算算时辰,现在刘勇已经带着人赶到了东华门,正在往门缝里塞奏章,然后守门禁军不敢耽搁,虽然已经是半夜,但一路飞奔过去,从一座座宫门里往里塞,一直到进入乾清宫为止。

任怨听完之后,两眼已经开始发直了,今晚原本以为是贡院闹了贼。心里还在怪张佳木小题大做,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现在这会,他才明白过来,张佳木是要借着这件事,把逯杲的势力连根拔起来。

左右没有外人,全是心腹,任怨把马身往张佳木那边靠了一靠,轻声问道:“逯杲这厮倒没什么的,但佳木,你觉得皇上……”

任怨的意思很简单,逯杲好歹也是皇帝的心腹,这么着抓了,是不是有点太专擅了?

“没事。”张佳木神色轻松的道:“这一次就冒点险吧。”

张佳木向来行事谋定而后动,任怨倒以为这一次也是如此,听着他这么说,不由得更是呆若木鸡。

好在逯杲家也并不远,在王府井大街的西头有个珠市口大街,往里一拐,胡同头里第一家,就是逯杲的府邸。

逯杲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小旗官。麾下那么一点人马,就算把下属的全部收入都抢了也没几个钱。眼前这座府邸,七开间的大门,过了下马石就是一排排的春凳,四盏一人多高的大灯笼挂在府门前,可想而知,要是白天过来,这里会有多热闹。

巷子口这里,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外头巡逻,不需张佳木吩咐,任怨稍一示意,几个缇骑慢中摸了过来,只听到一阵轻响,逯杲府门外头的暗桩就已经全被拔除了。

“叫门吧。”张佳木摸摸下巴,吩咐道。

已经过了头更,夜正深沉,整个北京城都沉浸在夜色之中。只有不知道哪家的狗儿,在暗处旺旺的叫着,叫的人心烦意乱。

等逯府正门的大叫被敲响时,砰砰的砸门声在寂寂的夜色之中,特别刺耳。

……

逯府大门被敲响的同时,东华门前,也是有人在砰砰砸门。

“是何人如此大胆!”城楼上传来一声暴烈的叫喊,经过夺门之变以后,皇城禁军重组加强,警惕性不知道比以前高了多少。不仅人手增加了,守门的武器也大为丰富。

随着一声梆子响,城楼上灯火通明,无数的甲干持刀拿仗。还有不少弩手把手中的强弩对准了宫门外,弓箭手则从腰间的箭壶里抽取弓箭,除了这些弩手弓手之外,还有少量的火铳手,数百人一拥而上,把个城头箭楼站的满满当当的,只要一声令下,能把东华门下的人立刻射成刺猬,打成烤猪。

“众位兄弟,不要慌。”下头的人笑咪咪的,声音也很沉稳,只道:“左右打高灯笼,叫上头的弟兄弟看清楚了。”

守备东华门的当然是亲军,当然还是以府军前卫和旗手卫的人为主。刘勇这种锦衣卫新晋升的高官自然已经是和他们混的很熟,灯笼一提起来,刘勇的老脸照的分明,守门的是一位千户官,一看就认得了,当下“哎哟”一声,惊道:“刘老哥,这半夜里头,您老闹的是哪一出?”

刘勇手里拿的就是值守师爷写好的奏章,因为是告急变。所以也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百十来字,简单的将今夜情形写明罢了。

他将手中的奏章一举,笑也不笑,板着脸道:“本官是来告急变的,请速达御前。”

说罢,也不理会那守门官了,手中奏章又故意展了展,这才自己亲自弯腰,把奏章塞进宫门的缝隙里头。

守门官大惊,这个告急变在大明还只是处于传说中的东西。就好象什么朱雀玄武一类的神兽,只闻其名,未见其形。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和三五好友喝两杯小酒时聊起来,当然是开心快意的很了。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就不那么好玩了。

很简单,要担责任的嘛……

他大惊失色,眼看刘勇把那奏章塞了进来,然后抬头就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憨厚老人的样子。守门官才想起来,前几天大家一起打马吊,自己赢了这死老头三两银子,看来,这钱拿的太烫手了啊……

刘勇递了急变奏章,倒是果然一身轻松了。他也不便在此耽搁,张佳木的急命一下,所有在京的指挥同知佥事,还有各千户百户,都需集结麾下校尉军余,带甲执仗听令,他这个总办佥事就得留守,等候下一步的命令了。

他这个告急变的拍拍屁股就走了,只留下城头上愁眉苦脸的千户。

等麾下禁军将塞进来的奏章拿过来,千户好歹认识几个字,展开一看,已经是脸色大变。他想了一想,便道:“守好城门,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转身下了箭楼,然后自己到隆宗门递急变。这件事虽然是头一回发生,但毕竟事前有过多次演练,还有军官因没有及时递急变而被处罚的,所以奏章一到隆宗门,守门禁军也是不敢怠慢,接着就往乾清门送。

等过了乾清门,禁军也进不去了,只能由值班的宦官再往里头送了。

今夜在乾清宫里坐班的是新上任的提督东厂太监蒋安。他脱了外袍挂在墙上,几个小宦官在皇上睡的东暖阁里打地铺等消息,蒋安则睡在暖阁外头,自有自己的厮养宦官伺候,这样做,是害怕夜间有紧急文告,或是急需处理的大事,低品宦官做不了主,高品的太监可以从权处置,而且,这些伺候的太监都有铁铸的莲花头做为武器,除了伺候起居外,还负责警卫工作。

等急报一到,守在殿门外的奉御们不敢耽搁,立刻叫人打开殿门,并且跪在蒋安的地铺前头,轻声把蒋安叫醒。

蒋安一醒,知道事情必定不小,毕竟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等人把火烛剪明挑亮后,才叫人把急变奏章拿过来,自己趴在烛火前慢慢看起来。

“原来是佳木告的急变。”虽然是刘勇递的奏章,但名字显然是要用张佳木的,蒋安略看了一看,心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自己这个锦衣卫的小兄弟,果然是手腕很多,逯杲这厮用如此手段就想搞跨他,这下好了,他自己是非跨不可了。这件事,落在别的太监手里,可能还会有变化,但落在他手里,那就妥妥的了。

将安从容一笑,示意伺候他的小宦官们七手八脚的把自己的衣袍身好,然后推开暖阁的门,蒋安大步而入,原本脸上从容不迫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他示意人站在一边,他自己跪在皇帝榻前,暗中清清喉咙,然后扯着嗓子大叫道:“皇爷醒醒,皇爷,皇爷!”

太监的嗓子原本就是又尖又利,蒋安这么扯开嗓门大叫,把个朱祁镇立刻从梦乡中惊醒,接着他抬头一看,却是蒋安跪在自己面前,身子半躬下去,双手却是举的老高,见皇帝看向自己,蒋安“砰”一声重重叩了个头,然后又把奏章高高举起,操着又尖又利的声音禀报道:“皇爷,锦衣卫都督张佳木告急变,锦衣卫指挥佥事逯杲谋反!”

第206章 站队

“啊?”

朱祁镇大惊失色。原本残留的那点睡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光着脚从紫檀打造的龙床上跳下来,然后一把扯过奏章,展了开来细细阅读。

他先是面色略有一点惊惶,接着又迅速阴沉下来,再下来,却是面无表情,到了昆睦,就是可堪玩味的很了。

“蒋安。”朱祁镇把奏章一合,眼睛也是一闭一睁,却已经是神光炯炯。他看向蒋安,喝问道:“你看这件事如何?”

蒋安早就有腹稿,当下碰一下头,立时答道:“回皇爷,看奏章上所写,清清楚楚,应该属实,逯杲大逆,居然暗使人焚烧贡院,并且在府中阴藏甲兵。贡院火起,便可趁乱而出,如此狼子野心,真是十恶不赦。”

张佳木的经验就是,说事情时一半真一半假,那么就容易取信于人。他的奏章叫人写时就说明白了,贡院的事当然是如实来写,至于说逯杲私藏甲兵图谋不轨,在先前的事实之下,也就比较容易叫人接受了。

朱祁镇冷哼一声,站起来徘徊了几步,恨声道:“他已经是高品武臣,朕还要重用于他,为什么要谋反?”

“以奴婢看。”蒋安很小心的答道:“想必是因为太子庄田之事不满,又与张佳木做了对头,所以有些鱼死网破之举。”

这个回答也是预先想好的,所以在情在理,朱祁镇虽然心里尚有怀疑,不过也是信了八九成了。

“唉!”他心烦意乱的长叹口气,看了一眼蒋安,却是没有说什么。逯杲这厮,其实朱祁镇是很信任的,而且关键的是相信他的能力。有这么一条六亲不认,也不会攀附权贵的恶狗在外头,帮着他看着百官和京营武官,顺道还能看着张佳木。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最是无情帝王心,张佳木其实和他老朱家渊源很深,朱祁镇也是很信任的,但不论如何,大小相制是大明祖制,张佳木已经是锦衣卫的大,那么就需要逯杲的小来牵制,皇帝在中间当调人,让他们斗,又斗不出个结果来,这样皇家就最安全不过了。

现在逯杲让他大失所望,其实和张佳木斗倒没有什么,但这么蠢,用这种法子,还被人抓着了把柄,朱祁镇知道,就算是强行护住逯杲,他以后也没有什么威望和张佳木斗法了。

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可不是给主人添麻烦。朱祁镇眼中寒光一闪,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蒋安跟随朱祁镇很久,对眼前这位皇帝的心思是再了解也不过了。当下趴下身子。又给逯杲这头骆驼加了最后一根草:“皇爷,我还听说,逯杲这厮和石亨等人走的很近,他私藏甲兵,再和总兵官交结……”

“行了,你不必说了!”朱祁镇当然道蒋安所说非虚,他的消息来源渠道当然也不止光是锦衣卫和东厂,自然还有来源。石亨此人,他原本是用来防着曹吉祥的,曹家势力太大,已经让皇帝隐隐觉着不安了,但刚新立大功,朱祁镇秉性还是厚道的,所以也不愿公然削夺曹吉祥的权力,只有扶持刘永诚和牛玉等太监的势力,蒋安也是借着这股风上的位,倒是逯杲这厮,叫他监视群臣,结果和总兵官关系暧昧,张佳木确实人缘不错,但交结的可没有一个是现任掌兵权的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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