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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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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便是偷窃窝盗,这一种就是街上行窃,手中持刃,有人敢言者,便以白刃相加。这种贼,南方叫剪绺,京城之中,叫做“小利。”

象黄二等人,就是“小利”出身,这一类的无赖,竟算是光明正大,比较粗鲁率直的一类了。

总之,中国无赖之术,源远流长,花式繁多。远非后世的卖切糕一类的行径可比就是了。

张佳木能伏住京城无赖,样样事瞒骗不了他,处事精明公平,才是要点。至于其中真正花样,他大半了然,也有一些不大清楚,象是眼前的这“贩苦恼子”,他就是不大明白了。

这一伙人,可以归入告奸诬陷一类,这个行当技术性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操作得来的,李瞎子当初也就是贩苦贼这个行当出身,眼前这伙人,他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群人,看着都是平常,其实一个个都是心狠手毒,最为阴险之辈,看他们的模样,断然也不是普通的清客相公和打手,李瞎子是个中人出身,一看便知道不对。

那个公子,一看就看出来不是真正的公子哥儿,那神色,对答,谈吐,都是装出来的,便是事情到了转折关头,是挺下去还是转头。都需别人做主,就是在那当口,李瞎子便确定出来,这一伙是贩苦的贼。

这伙人,心肠极毒,一般是几十人一伙,在坊中找到那些衣食不饱的乞丐,问清楚无亲无戚无人过问,便给那乞丐换上好衣服,一同吃,一起玩,总之先教他享足了福,然后找一事由,或是贵人府邸,或是富商店铺,与人争执,把事情闹大了之后,再服软认输,呼啸而去。

半夜时,众人将那乞丐拖到出事的地方,一刀杀了,陈尸于人门前,第二天天一亮。几十人就到出事的地方,嚎啕哭泣,扬言要靠官出讼,这样,出事的人家大为恐惧,情愿大出血,拿出银子来了结,这样这伙人就得钱而去,接下来再找新的乞丐,养一段时间再宰了骗钱,这个名目。就是叫贩苦恼子。

李瞎子当日,虽然为人机灵多智,但心实在不狠,有一回眼见那养了几十天的乞丐年未及弱冠,着实可怜,然而被众人乱刀砍死时,李瞎子实在下不了手……他趁乱跑了,但从此之后,这碗饭是吃不成了。

但人生际遇,也就是这般出奇,正好,今晚在此,叫他揪出来一群最残暴最狡猾的贩苦贼,也算是有失更有得,而得之更多了。

“原来如此。”张佳木也是略知一二,李瞎子和黄二一说,他便大约明白过来,眼中已经是一派凌厉之色,他虽未动手,却已经是往门厅前一阵,双脚横开,两手自然而然的按在刀上,虽然并未出声,但是这种不怒而自威的神态,已经足以震慑群小。

“劳驾,请让开。”那个乞丐扮的假公子已经被打晕翻过去,原本乞丐出身,胆小怕事,身子又弱,这一伙人养他在一起,这乞丐刚享了不多久的福,身子内弱还没改,几巴掌下去,竟已经是晕翻过去了。

倒是刚刚给他打眼色的中年汉子,身上筋肉盘结,脸上好几道刀疤,一看就知道不是善与之辈。隐隐然,这人似乎也就是这一群贼的头儿,张佳木堵在厅门前,这大厅却是没窗子的,只有两侧楼梯可以上楼,但上楼之后,就是几丈高的楼房,也没有后窗,跳下来,就是天井,一样要被人拿了去,倒不如省些事,就从大厅这里冲出去,出了天井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他们所犯的事,都是人神共愤,而且做这行当久了,手头人命不止一条,秋决之时,绝对逃不过刑部刽子手的那一刀,于其死在西市,倒不如在这里拼了命也罢。

象这种贼,无人敢惹,就是因为此故了,一旦当头对脸的撞上,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那人往外冲,张佳木自然不可能让,这会孙锡恩等人也是醒悟过来,也是瞧着了张佳木等人,孙锡恩精神大振,几个人已经抽刀出来,喝令首领身后的众贼蹲下,不得擅动,众人还在懵懂迟疑时,那首领已经从腰间抽出一把尺把长的攮子,眼神中灰暗如铁,丝毫没有犹豫,这是个亡命之徒,虽然已经看出来张佳木身份不低,却还是向着张佳木腰间直刺过来。

这样的乡下把式,张佳木如何看在眼里?他反应可比这贼首快的多了,对方一刺,他身形便是一让,对方只觉眼一花,已经不见人影,心中刚刚一惊,只觉得持攮子的手一阵巨痛,要想甩脱对方却是勒的如铁钳子一般,只听得张佳木一声断喝,这贼首的右手已经被他夹在身后,不停扭曲,各人只听得“喀擦”一声巨响,那贼首的右手已经被张佳木用大力拧断!

其余贼众,也是凶狡之徒,虽然当着锦衣卫,却并没有害怕,毕竟他们作恶多端,落在谁手里都是一个死字,所以锦衣卫也是不相关了。但首领不过一个照面,竟然已经被扭断一手,如此武艺,谁人还敢擅动?

那贼头差点痛晕过去,这会脑门上全是黄豆粒大的汗珠,他在张佳木挟持之下,仍然奋力扭着身子,见各人迟疑,不觉大叫道:“抓着了就是一个死,大伙一起上,拼个鱼死网破也是死,这么被人抓了,倒了牌子,地底下都是叫人欺负的鬼。现在冲出去,将军休下马,各自奔前程,也比被人一锅烩了的好!”

他的话倒也是在理,这么一说,立时就分出一半贼来,和孙锡恩等人动手,乒乒乓乓打的甚是热闹,还有一半,一看就知道是贼人中最凶悍的,人人都是自腰或胸,掏摸出明晃晃的攮子来,各人也不出声,只是咬了咬牙,便是一起向着张佳木冲过来。

“嘿,想走?!”张佳木久已经不能和人动手,平时没事,就只能和任怨较量些武艺,别的人,就算是周毅,也是身份相差太远,不能真的和他放对。

至于骑射,那是长弓大马的沙场本事,用来打架,也是绝无可能。这会儿听说贼人要从他身前打出一条通路来,不仅不惧,反而是高兴的两眼放光。

贼人虽然勇悍,好在他的擒拿功夫已经是练的炉火纯青,贼人虽众,他先一拳打的那贼首吐出血来,只一下已经令得对方无力再走,接着回身,刀也不拔,只是格挡抽劈,各人只看的眼花缭乱,不多会功夫,就又只见十来个悍贼或是断手,或是被打的胸骨塌陷,显是肋骨都断了好多根,口喷鲜血,不停的退步而后,而不管是谁,断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更加没有人能出得了门!

“大人真是好武艺!”李瞎子原本是要上前拼命的,张佳木的身份要是被这一伙贼人所伤,他身边的人,皇帝绝不会饶过一个,虽然他武艺寻常,但有一个黄二是好手,大家一起上,一定得护得张佳木平安才是。结果他们几人只是打打下手,多半的贼众,都是被张佳木下重手所伤。

“何消你说!”黄二是被张佳木教训过的,当初在坊丁队,时不时的就被痛殴一通,所以他对张佳木的武艺倒是信心十足,站在一边,只是有混乱想往外跑的,黄二或是当胸一腿,一脚把人踢将回去,剩下的事,只是交给张佳木就算完。

乱了这会功夫,外头已经是锣声大起,明朝也是依坊而居,虽然不及唐时那么规矩严重,比如要有坊门,夜间关闭,任何人不能外出,但每坊都有铺舍,火夫,坊丁,还有巡逻的兵马司官兵,只这一会功夫,外头已经火光大盛,显是有不少相关人等,闻迅赶来。

第195章 赎身

来的是附近巡逻的坊兵。带队的是两个兵马司指挥,一正一副,都是六品的武官,他们与百姓关系密切,被称为坊官,或是坊里老爷,地位卑下,但管的事着实还不少。

他们带来的坊兵们人数不少,装备也很不坏,一百多人挟弓引箭,刀剑出鞘,把个妓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京城治安,除了锦衣卫外,就是靠的五城兵马司,还有分道而治的巡城御史,至于顺天府,倒是不必理会治安的事,只管民政就好。

“下官见过都督大人。”

接到消息,坊官以为能立一大功,或是捞不少好处,谁知道人一进来。气势汹汹的还未及讲话,底下有人眼尖,已经把张佳木认了出来,两个武官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这一回,怕是要遭。

这里是他们的巡逻地段,居然有无赖攻击国家柱国重臣,这一下不仅这些无赖人头不保,恐怕他们这些倒霉官儿,这一回要吃的挂落也不轻。

好在,看出来张佳木这个锦衣都督身手真好,三十几个无赖这会都躺在地上,一个个哎哟呻吟,断手断脚的都不在少数,张佳木几个锦衣卫的官员,没有一个身上带彩的,两个坊官扑腾一声就跪了下来,齐齐道:“下官们巡靖地方不严,出了这等乱子,都是下官们的罪过,请大人恕罪啊。”

“无罪,你们起来。”张佳木心情不坏,难得松松筋骨,这帮人可不是他的手下,对他不敢放开了他,刚刚这么一点时间,打翻了十来个人。打断的骨头也十几二十根,手痒是彻底止住了,当真过瘾的很。

他叫两个坊官起来,再看看外头,皱一皱眉,道:“不必带这么多人来,这样,你们留一些人下来,帮同押着这些人回北所去,这个案子,既然是我遇到,当然是由锦衣卫接下来审理,贵官就不必劳神了。”

张佳木话说的还是很客气的,坊官虽然品级不高,但分段设守,责任很大,也可以直达天听,有一些背景也很不错,没有必要开罪他们。这里少烦他们,将来总也能记一小功,算是不错了。

果然。听到他的吩咐,两个坊官都是面露喜色,当下又主动请樱,还是张佳木坚拒,后来只留下几十个来,又吩咐人把坊间跑出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赶开,两个坊官这才乐滋滋的走了。

在张佳木与坊官敷衍的时候,里头被制住的贼众已经被一个个挟了起来,除了被打折了腿的,都是用一根绳索绑在一处,几十个人绑成一串,预备带回北所,一起详加审问。

这也是个大案子了,锦衣卫除了刺探百官外,京城治安也是很重的一块,这一次破了案,从上到下,也能落个不轻的奖赏了。

当然,对张佳木这个层面的来说,破这种案子无足轻重,他要的不是一个能吏的评价,所以,他打算把功劳全部全到下头,算在自己这些心腹手下头上好了。

这种打算,不必出口,在场的这些心腹们大致也能猜的出来,从李瞎子以下,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原本就说出来闲逛一圈。倒是正巧遇上大案子,此案最少要斩几十颗脑袋,没准还能顺藤摸瓜,摸出不少以前被这伙贼敲诈过的富户豪绅,顺道儿再敲一杠,又有好名声又有银子落袋,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事啦。

李瞎子拿孙锡恩来打趣,叫着他的小名,笑道:“孙小驴子,这一次真是托福的很,我这个百户没准就能升一级,闹个副千户当当。”

“呸,想你的好事吧。”孙锡恩自觉得意,嘴上却是一点不让,只道:“你当是你运气好,要不是大人来,还不定怎么样。我说,你那个身子板,当初怎么从坊丁队里混出来的?”

李瞎子吃了一亏,脸上愤然,但一时想不起反驳的话来,便是黄二,自己摸摸后脑勺。想了想,虽然他身后不错,刚刚也帮了不小的忙,但张佳木要是不来,想拿下这么多人,怕也是没谱的事。

各人都是面色尴尬,当下属的原说是要保护上司来立功,谁曾想是上司护着属下,顺道儿还把功劳也分润给了下属,这话,怎么说起?

张佳木却懒得理会这些下属的斗嘴。打发完坊官,回转身来,看妓院中人已经跪了一地都是,开玩笑,他可是堂堂国朝从一品武臣,妓院中人见一个坊里老爷六品官儿还得拍马屁溜须子的讨好,来一个锦衣卫的校尉,院子里当家的就得老实把份例银子送上,这会儿就是锦衣卫指挥中的指挥,国朝从一品宣力武臣站在众人的面前!

他一回来,一个三十来岁的老鸨就膝行向前,颤着声道:“奴奴给大人请安,大人,这伙贼实在是装的象,奴们都被他们哄了,实在不是……”

“起来。”张佳木对这个职业的人也没有什么歧视,当然,逼良为娼就是两码事了。他不便搀扶,只是叫了一声,然后便道:“不懂规矩么,除了谢赏或内廷朝会,便是宫女见了皇上也不需要跪,福一福也罢了,你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明朝倒确实是有这种照顾女人的规定,内廷之中,宫女见了皇帝都只需万福见礼,不需跪拜,在当时,官员不准坐轿子,但女人是可以坐轿的,种种规定,也算是在细节上对女子有所照顾了。

听他这么一说,老鸨才勉强站起身来,福了几福,再三再四的赔罪。

张佳木并不在意。只漫应几声也罢了。妓院和赌场是下九流的勾当,就是京中那些武官世家,也很少有插手这两个行当的,赚这个钱就太丢人了,收点保护费也就得了,不需要太在意。

倒是人群之中,三人一处的徐穆尘和名叫小红的红尘知已,还有惊魂未定的年锡之,这几个人,需要他特别的注意。

“徐兄。”他上前几步,开玩笑道:“怎么样,温柔乡中的滋味,也并不全然好受吧?”

听他这位大人物拿自己打趣,小红也是脸红,但她毕竟是见惯风浪的人物,年纪虽然不大,却并不怯场,只是福了一福,轻声道:“小红谢过大人。”

“嗯。”张佳木不便和行院中人说笑,只是略点了点头,便又向徐穆尘道:“徐兄,怎么样,贡院已经放人进场,你还在这里耽搁什么?”

说罢,又向年锡之道:“还有你,年兄,令尊尚在诏狱,你中或不中,关系也是很大的。”

这句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年锡之这才回过神来,先是长揖到地,接着居然语带泣声,他道:“家父的事,就已经拖累大人久矣,今又施以援手,门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和徐穆尘,原本都是对张佳木自称学生,这也是当时读书人对大官的流行称呼,但自称门生,就是要投效于张佳木门下,以举人或是将成新科进士的身份以门生自居,这就是因为所欠人情太大,这个读书人亦没有办法之故。

“不必如此自称。”张佳木笑道:“招人物议,将来再说吧!”

“是!”年锡之毕竟是官宦世家,躬身答道:“那先以侍生自称,不然,侍生无以立足于大人座前。”

“也罢了,随你。”张佳木点头应下来,又道:“但你们不必在此多耽搁,早些去入场吧。”

“是。”年锡之答道:“只是侍生还要先去取考篮等物。”

“这也不必如此麻烦。”张佳木想了想,笑道:“我派人给你去取一份来,保准都好用就是了。”

年家也不是豪富之家,料想年锡之备的物品也未必就是上佳,正好,人情卖到底,不妨再给他预备一份,教他从容去应试就是了。

这么一来,年锡之的感情之色,简直无以言表,倒是他的老表孙锡恩咧嘴大笑,拍着表弟的肩膀,只道:“咱家大人就是这样,你慢慢儿就知道了!”

年锡之安排妥当,徐穆尘却是一直默然不语,他在考前还来狎妓,在场的人多半瞧他不起,孙锡恩心眼不宽,当即就变了颜色,转脸向徐穆尘道:“怎么样,大举人,你自己不去,也不必耽搁我这老表吧?”

徐穆尘脸色苍白,亦有一点愧色,但他看着身边小鸟依人般的小红,却又转为坚定,看来,这个穷书生在这里用情颇深了。

张佳木想了想,他倒是没有什么偏见,又一心要结纳招揽几个读书人,当下只是笑道:“来,唤老鸨过来。”

他是何等人样,一声吩咐,那老鸨屁滚尿流般的过来,垂着手只是听吩咐。

张佳木道:“此女身价银几何,我帮她赎了身,暂且住在你处,等徐公子应了考,是带了回去,还是另有打算,将来再说吧。”

“不值几个钱。”老鸨一脸是笑,只道:“大人的吩咐,咱们一定把小红好好照料好,等徐公子高发了,来风风光光迎她入门,这也是咱们院子里的一桩喜事。”

当时的人,买个妾什么的,和后世人的买辆摩托车也没啥区别,在道德上没有一点可指摘的地方,徐穆尘只是囊中羞涩,不然早就把小红买了下来,此时听得张佳木如此说,除了长跪以谢之外,简直也是无话可说。

第196章 进场

“你的考篮等物。我也会交待人预备。”张佳木收了笑,板着脸道:“考生还是要以举业为重,情场得意,考场失意的话,你如何对得起这十几年的辛苦,光阴虚度,将来悔之无及。”

若是他之前说,徐穆尘倒未必能心服口服,此时已经是被张佳木彻底收服,当下只是垂首道:“大人训诲的事,侍生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但。”徐穆尘昂起头来,只道:“侍生并不后悔。”

要是他一意认错,张佳木反而要看轻他,但这个读书人心口如一,他倒是颇为欣赏,当下只是笑了一笑,抬脚便走,笑道:“瞧吧,别落了弟再哭!”

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孙锡恩,你这狗才留下来,带几人帮这两个书生拿东西,在考场外头照应着。黄二,李瞎子你们几个把这伙贼人带回北所,交给王晓好生审着,审明结案,算你们好大一功。”

此事虽然大家想的没错,但张佳木亲口说出来,自然是感觉不同,孙锡恩答应下来,自带着人去买考篮等物,黄二几个,自然也是欢喜,吆喝着带着坊丁,把这一伙贼人慢慢押回北镇抚司,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好好招呼他们就是了。

张佳木自己,则是找坊兵要了匹马,考生有一千余人,算算时间已经进的差不离了,象眼前这两位爷,考试在即还在场外徘徊的二百五,也还真没几个就是了。

还是从崇文门进去,这一回是从王府井大街走,一路到西长安大街,到了鲤鱼胡同附近。关防已经极为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张佳木骑马过来,原本必定要被拦下,但他虽然未着官服,金制腰牌却是取了出来挂在腰间,巡逻的也有不少是锦衣卫或是禁军各卫的军官,张佳木未必认识,但他们却基本知道来者是谁,于是连忙拦住要喝骂的巡逻禁军们,在暮色之中,让开一条道路。

张佳木虽然负责这一次科考的关防大事,甚至全部各方面的人手都由他提调,责任自然重大,但考场中事,却是由不得他做主了。

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这个国朝一品武官,却是从不曾见识过大明的考场是什么样,说出来,到真成了笑话了。

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到考场前。刘勇与薛祥等人早就到了,见张佳木过来,一群人都是过来拜迎,薛祥埋怨道:“大人,怎么耽搁这么久,早就开了大门二门放举子进去,这会人都进的差不多了。”

原本的规矩,开门放人是在凌晨时分,特别是乡试时,经常会有超过一万的举人入场,凌晨天不亮就放场,往往到了半夜还有人在排队入场,举子深以为苦事,但,也没有办法。

会试自然不同,虽然现在还不曾中式,不能到金殿参加殿试,但会试人数不多,大约有两三千举人,取中的数字,一般是在一百多人到二三百人之间,比起乡试几十取一,甚至过百取一来,中式的机会就已经大的多了。

这样一来,心情就轻松许多,但关防要事,一样省不得。早早开门放人,锦衣卫押场,由场中的号军和顺天府的差役一起。搜捡夹带,坊兵则戒备左右,以备生乱。

在这种场面,大家也知道除了锦衣卫外,东厂的番子也会来查看究竟,到了晚间,场中情形就会被写成报告,送到皇帝的案前。事关重大,不仅锦衣卫的人紧张,东厂,顺天府,五城兵马司,还有监察院,都是出动了大批人手,把个贡院围的水泄不通。

至于考场里头,则是有皇帝亲点的四位考官,号称四总裁的在里头主持,再过一会,皇帝会派人送来早就定好的试题,考官接题,拆封,然后叫人印成卷子分发,场中秩序。也是由贡院的号军来维持,好在,进了场就不一样了,举子们各有号房,按房考试,基本上也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听了薛祥的责问,张佳木笑道:“有件趣事,但说来话长,不如回去后从容再说。”

他又问:“刚刚开门放人时,情形如何?”

“一开场时,很乱。”薛祥皱眉道:“几千举子,都想早点进场,把地方找好,准备停当,所以一涌而入,但我们亦不能轻松放进去,要查检有无夹带,有无替换,这么一弄,举子们当然怨声载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逯杲大人很精干,他刚刚带着人来帮手,门大人瞧着了,也没说什么。”

逯杲和门达都有专责,但今天开龙门,自然也是都要来瞧一瞧,看到混乱,帮一下手似乎也没有什么。

张佳木想了想,虽觉不安,但也是笑道:“我不在,他们倒是过了一把主持的瘾。”

“说的就是了。”刘勇拍手道:“你在这里,谁也摸不上边来。你没瞧着,刚刚几个监察御史那神气劲,这会瞧着你过来了,就都走了。”

“这倒真是我的不是。”张佳木刚刚自觉干了件很痛快的事,但此时也是颇觉后悔,但他在下属面前,从来不暴露自己的情绪,只是笑道:“也没什么,对了,叫任怨多带缇骑,沿贡院四周巡视,遇有奸徒不法者,就地捕拿。”

“是!”

刘勇和薛祥都是响亮的答应一声,接着就去安排。

其实这些事,他们都是锦衣卫的老人了,自己也能安排妥当。会试有常科有恩科,北京贡院。从永乐年间到如今已经好几十科下来,象刘勇这种锦衣卫当职几十年的人,在贡院当差也好些回,自然是熟门熟路,不需要张佳木太多吩咐。

只是张佳木在他们这群人心中,已经俨然定海神针,只要他在,没办法也是有办法,有事也无事,只要见张佳木来了,自然心中就安定了。

没过一会,任怨就接着吩咐,带着几队缇骑,分路而巡,把个贡院四周看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见此情形,大家就更觉安心了。

北京贡院极大,因为除了会试要用,直隶乡试也是用这座贡院,地方极大,号房有一万多间,当时南北两京,贡院规模都是差不离,张佳木先从正门进去,再过二门,再里头的那座门,就是俗称的龙门,一跃龙门天下知,从唐以降,从这座龙门进去,一旦得意,就是光宗耀祖,不但自己,就是整个家族的命运也为之改变。

到了这里,送举子的朋友家人或是仆人,都统统不能进,只能由考生自己进去,便是张佳木,为了防闲,到了此处也就停住了脚步。

再进去,就是号舍,然后是明伦楼等贡院建筑,张佳木这一回,虽然位高权重,却也是不得其门而入了。

科举考试,号称国家抡才大典,别说是张佳木,就算是曹吉祥,也不敢对贡院的规矩如何,一旦触犯,那可是和全天下的读书人过不去,放眼天下,也绝不会有敢闯贡院的主。

他在这里徘徊不久,远远就瞧着孙锡恩等人过来了,先在大门前领了签,然后一路送到龙门,到了这里,各人也没瞧着站在暗处的张佳木,彼此道声珍重,徐穆尘和年锡之便一人一个考篮,仓皇而入。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往常这时候整个北京城都已经是一片黑暗,唯有贡院这里,不仅是外头,考场里头,也是到处挂的羊角风灯,到处都是烛火通明。

年锡之和徐穆尘分别拿签换了考卷,卷子上便是有号舍的地址,两人一起进厂,分到的卷子也排的差不离,都是荒字号,一个六十六,一个六十七,彼此排在一起,两人一见之下,都是大为高兴。

“荒字号在西北,年兄,我们快走。”

徐穆尘此时心中安定,感觉神清气宁,他身子健壮的很,此时说是阳春三月,但北地天气尚冷,夜间犹寒,年锡之穿的不多,冻的瑟瑟发抖,于是他代为提着年锡之的考篮,两人一起,小跑着到了荒字号前。

号舍都只隔着三尺左右的距离,就是一排排木栅木舍,低矮逼仄,每一排大约都是六七十间,看到举子过来,有个须发皆白戴着毡帽的号军提着灯笼过来,问明两人的号舍,便在头前带路。

六十六和六十七都在号舍的东面尽头,到了一看,只见样子都和其余的号舍一样,东西北三面靠墙,唯有南面洞开,就象是荒村中的土地庙一样,地方极小,高不足挺腰,宽不及舒足,脏乱,潮湿,阴冷,令人望而生畏。

“两位老爷请快安置。”号军笑嘻嘻的道:“来的就嫌迟了,可不能再耽搁了。”等两人开始收拾扫扫,他又笑道:“小人负责这一片,一会来给两位老爷生炉子取暖,明儿早晨,自然会有人送饭来吃。”

“有劳,有劳!”徐穆尘不象年锡之那么懵懂,久于江湖,当下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银子来,约摸也有一两重,送了过去,笑道:“有劳了,这点银子还请收下。”

“多谢!”号军大为开心,收了银子笑道:“老爷的号极好,六十六号,老头子在这里四十年,最少有二十一位老爷中了贡士,好地方!两位老爷,还请坐定了,点烛泡茶,准备动笔吧!”

第197章 场中

号军说罢,乐滋滋的走了。徐穆尘微微一笑,看着不远处那些匆忙出入的人,笑道:“这老东西,明明是靠近屎号,偏说的这么好。”

年锡之这会心思全用在考题上,会试和乡试一样,考三场,一场三天,在这种号房里呆三天那是要命的事,况且还是三场。得养精蓄锐,把脑子静下来,这才能做出好文章。

这会他看着徐穆尘,对方还在不紧不慢的上节板,钉号帘,他摊手苦笑,只道:“徐兄,我可不能和你比,你笔下快,底子又厚,你可是府试第二啊。”

“有何用?”徐穆尘脸色倒阴沉了下来,他道:“原本咱们都瞧不起武夫。今日之事,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倒也未必。”年锡之毕竟是巡抚之子,年富这个大同巡抚,节制十万边军,方圆千里的武夫都得听他的号令,辕门之内,不知道多少边军精锐将领俯首听令,所以对此事的看法并不完全与徐穆尘想同。但争执无益,他只是道:“武有武有用处,文有文的好处,也不可一概而论。”

“说的好!”

边上有人拍掌叫好,已经早就过了子时,半夜三更,举子们要么在挑灯奋笔疾书,要么养精蓄锐,把试题先打好腹稿,天明了再写,谁知道说话这人隔的号舍不远,不仅没写,亦是没有在打腹稿,相反,手中端着酒杯,一脸陶然悠然的样子,见徐穆尘和年锡之一脸愕然,那人端着酒杯邀道:“怎么样,两位年兄,一起同饮如何?”

贡院之中这人居然如此作派。两人都看的呆了。其实,乡试时喝酒的举子真不少,入场时间久,试题一时没发下来,等候的时候,不妨找几个对眼的,或是一起进场的朋友,烫上一壶好酒,各自凑些下酒菜,聚起来同饮几杯,等试题下来,自然也就鸟兽散,各自答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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