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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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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门达铁青着脸,向着刘勇要来了自己当值的地段和时辰,略看一看,便是笑道:“老刘这差当的不坏,总务局比经历司的人要得力的多,佳木设此部门,我原说只是为了夺权,现今看来,竟是我错了!”

“哪儿呀!”刘勇和门达也是旧识,当年刘勇在德胜门看城门,每天看日出日落,蚂蚁上树,也真是寂寞的够可以,没权了,也就没有人理会,虽说是个总旗,还是正经的锦衣卫里世家。也没多少人理会他。门达为人向来够仗义,有几回刘勇缺了钱使,实在是磨不开脸求别人,还是门达借的银子给的钱,这点交情,在薄情寡义人那里也早摞开手了,刘勇快花甲的人了,深知人情比什么都重要,人脉比官帽还稳当,于是竭力维持,对门达还是异乎寻常的客气。当下听门达夸,刘勇两眼都要笑咪了,只是连连摆手,谦谢道:“这都是大人的安排,下官只是干点跑腿打杂的事,哪里就敢称功?”

“不但有功,还不小,可惜啊老刘,当初我看走了眼,竟是没有找你帮我的手。”

门达也是感慨的很,张佳木调教人的本事。他算是彻底服了。刘勇这些老人也就罢了,任怨不过是个普通的军户子弟,现在已经提调缇骑,气度俨然,周毅和武志文等人,不过破落武举,不少同类都发在大同宣府,每天吃沙子巡逻等死,现在这几人,各有重任,能力忠心都是一等一的,至于那些坊间无赖,门达管正南坊时,抓着一个就是打个臭死,哪里正眼瞧过?偏生在张佳木手里,一个个调教的都是成了人才,兴兴头头的各理一方,那个断了手的庄小六,勤谨忠勇,在大内里头每天不论雨雪刮风,当差从不马虎一点,才进去几天,皇帝并太子和内官太监都赏识,宫门提调,带班引见,庄小六已经俨然是宫中倚重的近侍武官了。

便是这老刘头,也是奉职唯谨,办事滴水不漏,手中的这关防布防不仅有名单。时辰,范围,居然还叫人绘了草图,锦衣卫当差,向来是上头吩咐一句算完,大约在哪里哪里,时辰几何,底下就是各人自己的事了,哪里象现在这样,汤水不漏,听说这是张佳木定的规矩,这就叫制度!

这里不仅有公文,自己还得写回执,接着入档,一旦出事,查个清清楚楚!

门达一边佩服,一边叫过自己的一个伴当过来,写了回执给刘勇,接着又往死里夸了老刘头几句,这个刘勇虽然当不了几年的差了,但锦衣卫里讲的是世袭,过几年刘勇退了,当差的也是他的儿子。保持良好关系,错不了!

刘勇奔前跑后,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停当了,这才又回去叫人记档,派人手盯着各段,记录监督,种种事情都由总务局安排,把个经历司算是彻底抛掉一边。

现在经历司也算是被完全架空,不管是公务庶务,都是由总务局和庶务局接过来承办,就是苦了刘勇。两个局一手抓,很多责任职权还没有剖分清楚,把个老刘每天累的眼睛发黑,骨头发软,有时候恨不得把张佳木拖过来狠揍一通,才能解气。

不过,当他忙完一切,看看天色将黑时,还是带着一脸笑,全身轻松的到了张佳木办公的偏厢,一进去,刘勇就笑,环环一揖,只道:“难得,今儿人来的齐。”

确实是齐,任怨,武志文、周毅、刘绢几个原本校尉出身的官员,李瞎子薛胖子黄二余佳等一群坊丁出身的百户,齐齐整整,站了一屋子的人。

“刘头儿!”

看着是刘勇进来,在场的人齐齐站起,一起抱拳行了一礼,在场的人都年轻的不成话,最大的武志文也就三十出头,其余的任怨和张佳木二十还没有,刘勇好歹望六十的人了,这一点尊礼大家还是讲的。

“大伙儿别折杀了我。”刘勇一脸笑,过来对张佳木笑道:“大人,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嗯。”张佳木正在看一卷厚厚的卷宗,只点了点头,笑道:“老刘,不要这么客气,坐下说。对了,逯杲的地段人手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吧?”

“是,都安排好了,就在贡院西边。带三百人手,巡视贡院门首至明伦楼那一段。”

“哦,他的位置,和监察御史重了吧?”

“是重了,不仅有监察御史带着坊兵,还有顺天府的衙差也会相机过去,不能教他一个人在那儿,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张佳木点一点头,放下手中卷宗,笑道:“按我的想法,干脆就把他抛到一边去,这差事不点他也就得了。倒是晌午和一群人会议,都说抛开他不妥,也还罢了,用他几晚也得了。”

说着,张佳木就站起身,看看左右,问道:“怎么,孙锡恩那个狗才没来?”

“听说他那表弟,还有一个姓徐的举子出了麻烦,他带着人去了,这会估计来不了。”黄二上前答话,他和孙锡恩交情不坏,所以知道首尾。

“咦?”张佳木一拍脑袋,奇道:“明儿就要进场,他那表弟和朋友都要应试的人,这会子还敢惹麻烦?”

“就是这么说。”黄二事不关已,只是笑道:“管他娘的,咱们的人去了,管他是谁还有平不了的事?”

“是去哪里了?”

“回大人。”看张佳木一脸郑重的样子,黄二知道事情不小,他现在也是长进多了,连忙把身子一躬,答道:“听说是在崇文门外的一家婊子院里,叫人给扣住了。”

京师之中,妓女也很不少,虽说太祖皇帝不准官员贪污,象宋朝苏东坡那样,在杭州当知府,能叫几万个戏子一起游西湖的盛事不能复现于本朝,但这种事岂能真禁得了?太祖年间也还罢了,现在近百年下来,官员不准嫖妓只是一纸空文,妓女最上等的,就是会围棋,会诗词,会弹琵琶应承大老官的最为出名,等到明末,什么秦淮八艳连张佳木这种小白都知道名头,可见明朝的娼妓之盛,也不比前朝稍让。

至于下等的,有小班子,有胡同里的院子,也有专应承下等人的窑子,甚至暗门子,半掩门,多了去了。尼姑接客,也不算什么稀奇。

孙锡恩去的,在崇文门附近,估计不是最上等的,但也应该不差。张佳木想了一想,这件事关系到徐穆尘,上次谈话之后,他又和徐穆尘聊过几回,虽说不是什么无双国士,但胸中也颇有见地,将来是可以大用的人,这个人要是被糟蹋了,耽搁应试大事,也颇可惜。

他不知道孙锡恩能不能办好,于是只得道:“黄二,李瞎子,你们几个换了便服,还有曹老二,都和我一起,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大人!”刘勇上前劝道:“一会就得安排关防,接着戒严,国家抡才大典,比这两个穷极无聊的举子要重要的多了。”

“就是。”武志文也是老成人,当下也道:“这会子还去嫖妓,也不是什么好人,叫他们吃点亏也好。再说,一个婊子院,去一个百户就算是抬举他们了,大人你过去,传了出去,不是成为笑柄?”

“妓院,酒楼,这种地方藏污纳垢,也不能小瞧。”张佳木似笑非笑,向着众人道:“不要时间久了,就忘了出身。你们不知道?上几年有个锦衣卫的指挥,说是辑拿妖人,结果自己家里头的乌纱帽被偷儿偷了去,就挂在正阳门的箭楼上头,写着名字,传了出来,直接就辞了官不能再做,满城都是笑话。我现在这个位子,万事不慎,总是把人看小了,怕是没过多久,我自己就真‘小’了。”

他的话大家虽然不是尽然心服,但防微杜渐,这个想头原也没错,当下都是含糊答应了,被他点到的人就是各自去换衣服。

张佳木又吩咐刘勇继续在此主持掌总,薛祥在外头支应,两个指挥佥事在这里,其实也差不离了。

薛祥也是张佳木从泥途里提拔起来的,自己手头其实也颇有势力,现在自然也是表忠心的时候,当下只道:“大人放心,这里断然出不了乱子。倒是大人早去早回,皇上可能会有旨意,开龙门时,大人是一定要在场的。”

第192章 连锁

薛祥的话,张佳木含糊的答应着。科考大典在当时的人看来是件要命的事,在他看来也很稀松平常。不可否认,科举制度是中国人的创举,就算是在三百多年以后,西方人进入中国,对当时的满清几乎没有一样东西能看得上眼,但科举制度还是叫那些洋鬼子们敬服非常,也因为中国的科举制度而有了西方的文官考试制度,这也算是当时的中国给世界难得的贡献了。

但科举制度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在唐朝,有明经,进士、秀才等考试尚书的儒士,也有律法,算术,书法等实用的科目,等到了宋朝,就只考试诗词歌赋和儒家经典,懂得律法和算术的人只能当吏员了。到了大明,就只能在四书五经中考八股,把读书人的灵智都束缚了,而明太祖又独轻小吏。明朝吏员都是世袭,社会地位又低,但地方上的事情又非吏员而不可办,就是中央六部,离了小吏也玩不转。地位又低,又不需考试学习,品格低下似乎也势成必然,吏治的败坏和官员实际能力的下降,也就无可避免了。

这是一个矛盾,始作俑者就是大明太祖,而后来的清朝是一个未开化的野蛮民族侥幸得天下,几乎没有改动过明朝的制度,于是在五百多年的时间里,全中国的聪明人就只能在这几本书上打转转,如同一潭死水般毫无活力。

做为一个后来人,张佳木对科举制度没有什么好感也就可以理解了。

和一群心腹手下全部换过衣服,大家都是嘻嘻哈哈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家妓院能有多大的背景?锦衣卫的爷们一去,还不屁滚尿流?

从卫里出来,外头已经是快戒严了,六部吏员都已经办完公务开始回家,那些堂官司官什么的早就闪的踪影不见,往常熙熙攘攘的天街已经见不着几个人影,就只见亲军上二十六卫的禁军们分列道路两边,暮色低沉,钟鼓楼上钟鼓声声。大内皇宫中一阵阵吆喝关门上锁,天街幽静,长长的石条道路仿佛一直能够延伸到天边去一般。

张佳木正在感怀思古,不远处传来一阵甲衣的哗哗声响,他抬头一看,“咦”了一声,急忙上前两边,微一躬身,抱拳道:“原来是李大人。”

“当不起,佳木,我们可是平级啊!”来人是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兼府军前卫指挥李春,这会他带的却不止是府军前卫的人,这是一队三百人左右的禁军,各卫的人都有,看来是李春担负巡视皇城的责任,天还没黑透,就已经开始上街巡逻了。

李春微微侧身,笑着还了一礼,这才笑着对张佳木道:“怎么样,头一回当这种大差。佳木,你可要小心从事,怎么这会却换了便服?”

眼前的这一队禁军全部是银盔锁甲,还有上好的护膝,护肩,在火把的亮光下熠熠生辉,皇城禁军也是精心细选的大个头,听说宋朝的禁军也有挑选的标准,身高必须在一米七七以上,明朝似乎没有这种规定,但大汉将军的平均身高肯定有一米八左右,眼前的这队禁军,也都是在一米七五以上。

身高体壮,再配上一身细密的锁甲,扎着铜制的虎头腰带,盔明甲亮,真的是威风凛凛。张佳木用羡慕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想出了回答,向着李春笑道:“穿着衣服,怕彼此不便,老实说,我也怕那些头巾气的人,现在去贡院那边看看,心里大致有个谱,这样坐总理事,总不会再教人蒙了去。”

这个解释很合情合理,李春点了点头,笑道:“说的也是了,有理!”

虽然两人平级相同。而张佳木在皇帝宠信上,权力上,都比李春不知道大了多少,但李春是太后的外甥,而且和京中郧戚亲臣关系密切,和张佳木也很有香火情,用半个长辈的姿态提醒张佳木一下,也是善意的体现罢了。

当下两人又聊了几句,李春皱一皱眉,道:“佳木,我总觉得,贡院这一次要出事一样。总之,请你小心吧。”

做为一个手眼通天,交情人脉广博的都督同知说这种话,想必是有点蛛丝马迹露了出来,张佳木想了一想,笑道:“无非是有些人可能给我找些麻烦,叫他们作吧,哪天非作死了自己不可。”

“你心底磁实,我只是白嘱咐一句。”李春和张佳木相交非止一日,知道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是响鼓不用重捶,当下笑了一笑,很亲昵的在张佳木肩膀上重重一捶。笑了一笑,就又带着禁军继续巡逻去了。

皇城之中关防严密,除了各门禁卫外,也会派出高级武官带着各卫禁军在皇城内到处巡逻防备,要领取火牌,到时验看,逾时不领不缴,都是重罪,要受严谴。

夺门事变那晚,巡逻皇城的禁军溜了个干净,大家都不傻。寒天腊月的,皇家争位不干爷事,还是早点回家钻老婆被窝比较合适。

和李春说笑了几句,略耽搁一会儿功夫,等他们出皇城时,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锦衣卫和顺天府的人,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再过一会,就连内城的城门也要关了。

当然,要是张佳木拿出身份来,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但那样就太麻烦了,所以他们还是加急脚步,往着崇文门方向跑过去。

到了崇文门附近,黄二突然叫了一声,向着众人道:“快点,把规矩拿出来吧。”

曹翼先答应着,然后李瞎子等人也答应了,接着大家在怀里摸摸索索的掏出钱来,黄灿灿亮晶晶的铜钱每人四文,大家一个个把铜钱插在耳朵上方的头发里,留下一半,然后才又笑嘻嘻的向前走。

张佳木也是取钱,不过看到大家拿的数目,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涨价了?”

“回大爷的话。”在这里,黄二就是用张府下人的口吻,笑着答道:“没错,就是涨了,去年还是两文,正月里是三文,现在是四文,少一点,就甭想出去。”

“这太不成话!”张佳木摇头道:“哪有这么涨价的,太不成话,我要和内里的大官们说。”

李瞎子听的一笑。只道:“大爷,现在这样子,说起来还是和大爷有点关系的啊。”

崇文门由明至清,一直是京师税关所在,外省行商,客人,甚至是官员入京,经由崇文门入内城的,一律收税,明朝的关税是内臣在收,外臣不得染指,清朝就归了内务府,一样也是皇室家奴的专利。和绅就是在崇文门税关上出了名,税银大增而又不扰民,乾隆皇帝大为激赏,对和绅从此有了善于理财的深刻印象。

明朝这会儿,税关收入不高,很多制度都是胡来,收税也是有限,商贩收的多些,细民百姓收的少些,但贼不空手,所有人都得交点钱出来才能过关就是了。

以前象张佳木这些空手的人过关,每人在额角夹上两文钱,过关时那些兵丁顺手就收去了,然后大手一挥,放人进出,自从于谦被抓和流放以后,兴安也被赶到孝陵卫给太祖守陵去了,内廷之中换了一批新贵当家,大家苦了这么多年,当然要大捞而特捞,崇文门这里,只是表现的太过明显,吃相难看了一些罢了。

相信从此往后,吃相更难看的事也会有,张佳木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李瞎子说的不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说是张佳木也不为过,要不是他和曹吉祥夺门,于谦被重用,内廷的太监一个个老实的不得了,根本不敢做恶,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有眼前的这档子事了。

看着他脸色阴沉下来,李瞎子颇觉后悔,黄二和曹翼等人也是狠狠瞪他一眼,恨他胡乱说话,令得大人心情不快。

“算了,也不怪他。”张佳木闷声安抚了众人一句,接着黑漆漆的税关在望,大家鱼贯而出,在出门的时候,果然额角上的铜钱一个个的不翼而飞,而守门禁军和负责清点的小宦官们已经把大筐大筐的铜钱和散碎银子堆放在一起,清点完数目后存入库房,再接下来,就是上头的那些内廷大官们分润享用了。

从崇文门出来,路上的行人略多了一些,外城关防不算严密,毕竟贡院是前朝的礼部衙门旧址,在西长安大街上,那里的关防才是真正的严密,除了应试举子之外,连只鸟也飞不进去的。

到了妓院所在的东二条胡同,远远便听到歌声与丝竹之声,京城之中妓院多半集中于此,毕竟是天子脚下,行事有不少顾忌,不象南京,十里秦淮演不尽的风流气象,到了这种时候,河边的河房正是上人的时候,到处都是王孙公子,千金买笑,而那些应局的名妓如同千金小姐一般,坐在小轿里四处飞奔,河上也到处是画舫航船,京城这里,也就是此处尚且勉强一观罢了。

到了孙锡恩所去的妓院之外,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的人头,怕不是有几百人,把个院子团团围住,黄二远远一看,便是吃惊打怪的叫道:“坏了,定是出了事。”

第193章 贩苦贼

围观的闲汉很多。京师之中,多的就是莠民闲汉,妓院里头闹的人声鼎沸,外头的闲汉看着热闹,一个个脖子伸的老长,如同一只只灰鹅。

张佳木看的好笑,带着往里头挤,惹的众闲汉大怒,但他们一伙人全是身强力壮,虽然是便服,但也看出神色非比寻常,况且,腰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带着家伙。京城的人虽然见多识广,不象外省的乡巴佬,一看到穿锦衣骑白马操京腔的就退避三舍,但一看到眼前这几人,就知道不是锦衣卫的人,也是东厂的番子来密访,大家彼此会意,互相挤挤让让。没一会功夫,就给张佳木等人腾出一条道来。

往院子里进的同时,一边就听人议论,果然,是孙锡恩等人和人起了争执,彼此较了真,虽然还没有打起来,但都拔了刀剑,稍有不慎,就会真打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孙锡恩的从表兄弟年锡之为了乃父年富的案子在京城奔走,年富是大同巡抚,官声甚好,廉洁而有操守,能力也强,就是得罪了新任大同巡抚石彪而被弹劾,年富不仅被免职,还被下了锦衣卫北所诏狱,现在好在得到张佳木的照应,没有受苦,但案子一时半会的还没有结果,于是年锡之一边准备应试,一边为父奔走,妓院这里,原是没空过来的。但他的同年好友徐穆尘却是个情种,在这妓院里与一个叫小红的苏州妓女一见钟情,竟是每天都到这里来。眼看明天就要入场,年锡之没有办法,只得过来促驾,正好,小红也备了一桌酒,准备送徐穆尘进场,年锡之来了,便凑起一桌同饮,酒未三巡,有贵客过来吵架,语多不逊,起了争执,年锡之好在不笨,看看情形不对,托人找表兄孙锡恩过来帮忙,原以为小小争执,一个锦衣卫百户过来自然无碍,孙锡恩自己也是如此想,所以只带了三五个伴当匆忙赶来,但此时居然被人堵在里头,如此这般。事情就闹大了。

一边挤,一边往里头去,好在,事情的情由已经弄的清楚,张佳木暗自忖度,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事,只是不知道孙锡恩这狗头惹到了哪家权贵,才把事情闹这么大。

京师之中,实在是藏龙卧虎,现在他当然已经是位子很高,权力极大,但一直不敢太放肆行事,就是因为文官也好,权贵也罢,真往死里得罪人了,将来对景儿翻出来,其祸非小,心里藏了个畏惧将来慎保始终的心思,所以行事也就稳妥了很多,一边往大厅去挤,一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是孙锡恩真的仗势欺人的话,不妨拿这厮做法,好好打一顿,以免将来下头有样学样,没事也闹出事来。

大厅之中,灯火辉煌,毕竟是追欢买笑的地方,不比普通人家。大厅中四角全是丝料插灯,客厅顶上也悬挂着画的很精致的灯笼,至于烛台红烛也是点了好几十根,这般靡费,虽然大厅极大,还是照的雪洞一般,通明透亮。

除了灯,便是挂的楹联字画,这个院子多办是接待来京会试的举子,所以装饰也是以迎合读书人为主,其实也还不算太出奇,要是专为在京文官开的院子,那才是精致幽雅,一看就与寻常地方不同了。

刚进大厅,黄二看到孙锡恩被人围在当中,当下便怒,直起脖子就要叫喊。

“不要急。”张佳木拉住他,低声道:“我们且看看再说话的好。”

这院子的大厅极广,六开间的大厅,按平方算恐怕有二三百,挤了满满当当一厅的人,除了院子里的老鸨茶房乌龟打手。还有不少脸色苍皇的姑娘,以前这会子正是热闹刚开始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骚人嫖客打茶团,叫条子,正是喧嚷之时,但此时除了正中对峙的两帮人,竟是鸦雀无声。

孙锡恩一伙,除了几个穿校尉服的,就是面色苍白的年锡之和愤然作色的徐穆尘。两个举子似乎都被人打过,年锡之年衫被撕破了,徐穆尘脸上青肿。看来是被人打的不轻。倒是孙锡恩,此时一脸的脸笑,坐在一张八仙桌的一面,手中横刀放在桌子上,他身后的几个校尉也是坊丁中的精锐,虽然对方人多,张佳木初看过去,怕是有三十多人,但这几个校尉都是夷然不惧,双手持刀,虽然没有拔刀出鞘,却明显在做警惕,稍有不对,便可以挥刀而上了。

眼前局面居然发展到锦衣卫校尉被围,而且要持刀自保的地步,便是张佳木一心想息事宁人,也是有点光火。

在这一刻,就算张佳木也想起了一句话: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他忍着气,打量孙锡恩对面的人,那些手持棍棒,一脸戾色的打手他就懒得看了,怎么看也是走狗一堆,没啥好瞧。

和孙锡恩对面而坐的明显才是这件事的主使,二十来岁年纪,生的瘦弱不堪,一脸青黄之色,明显是酒色过度的二世祖模样,身上的衣衫也瞧不出是什么官爵,苏绸面的棉袄,头上是一顶尖头的乌椎帽,饰以明珠,这是京中世家小贵人的打扮,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倒是这厮身后还着五六个篾片相公般的人物,一个个油嘴滑舌,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阴损着孙锡恩,听他们的话意,是叫孙锡恩自己滚蛋。少管闲事,留下两个举子下来,如何发落,就要看他们大爷的心情是好是坏了。

“我听了半天了。”孙锡恩突然噗嗤一笑,对着那些篾片相公笑道:“看你们一嘴喷粪的样子,爷懒得理会。”他目视那个纨绔公子,笑道:“怎么样,划个章程下来吧?要动手,别说事后难料理,就是现在,别看你带着二三十人,准保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要打官司,报下尊府上下,自然会有人同公子料理。不管如何,别在这穷磨硬泡了,爷很忙,没空和你们在这里穷蘑菇。”

那个公子呆了半天,想了再想,才挺着胸口问道:“那,你们偷我的珠宝,怎么办?”

“谁偷你的珠宝了?”这回是徐穆尘跳了起来,戟指骂道:“我们三人正吃酒,你就撞进来,进来就说我们偷了东西,哪有这般道理?”

“偷了,就是偷了!”那公子并不理会徐穆尘,只是顿足大喊,这般模样,倒也真有点受了委屈一般。

徐穆尘气的满脸通红,跳着脚道:“来,叫人搜捡,我们的住处,我和年兄的身上,尽管搜去,若搜到了,凭你们处置,搜不到,你们跪下给我兄弟赔罪,如何?”

“谁知道是藏你们身上,还是转移出去了?”那公子只是冷笑,刚刚还有点懦弱,现在这会倒是能牙利齿:“我看你们倒是象一伙念秧的贼,告诉你们,本公子不吃你们这一套,不交东西出来,谁也别想走。”

“入娘的。”孙锡恩终于大怒,起点将刀一抽,怒道:“想死是吧?大爷和你们客气,还真的蹬头上脸的了,都和我回北所去,准保问出个虚实来。”

他这么一怒,一群帮闲先不敢出声,那一伙拿刀弄仗的汉子也没甚动作,那个公子哥刚刚还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会立刻蔫了,不敢出声,只是下意识的一回头。

“好。”张佳木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中年汉子微微点了点头,那个公子便也点头道:“是锦衣卫的大爷,我们真惹不起,好吧,咱们走就是了。”

说罢起身,各人一起偃旗息鼓,就要离开。

孙锡恩倒是发呆,他早就来了,被这一伙人围在这里,七嘴八舌,说报官不报,说话也是不清不楚,胡搅蛮缠,原本他一心想把这事弄的清楚,所以耐着性子等候,这会刚一发火,对方居然就是起身就走,一点儿也不象表现出来的那般强项,这倒真的是奇了怪了。

看对方的随从打扮,还有这纨绔公子的衣饰,好歹也是一个都督,不然就是部堂三品以上家里的小舍人,这种公子哥钱财无所谓,要的就是面子,怎么就这么就走人了事,倒也真的叫人想不明白。

张佳木也不大明白,但既然对方不再闹事,这事也就算完了,他也默默闪向一边,打算放这伙人走人了事。

只有李瞎子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在这伙人就要出门的时候,他眼中神光暴射,一把揪住那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厉声喝道:“他娘的,贩苦恼子弄到咱们头上来了,想死不是?”

“啊?”

那公子一呆,还没出声,李瞎子“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五个指印赫然在脸,一边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老李。”张佳木沉声道:“你怎么这么莽撞?”

“大爷不知道。”李瞎子狞笑道:“这是一群贼,哪里是什么公子了?”

他话刚说完,一边的黄二也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于是接着又是一掌,却是把那公子头上的帽子打的飞起,他手掌可比李瞎子重的多,这一下打的那公子满脸开花,鼻间立刻鲜血横流。

第194章 一夫当关

“大爷。”黄二打完之后。也是怒道:“这贼娘养的是一群贩苦的贼,贼娘的搞到咱们头上来的,真真是瞎了狗眼,偷儿偷到贼祖宗头上来了。”

明朝城中坊间,最多无赖。特别是京师这种地方,更是五花八门,花样百出。要是在官道地方,念秧的贼最为出名,化装成贵人行商,专门骗人钱财,至于江南吴中,无赖甚至敢把巡抚衙门烧掉,奸污县令妻子,就算是被两百斤的重枷给枷死,吴中无赖也是层出不穷,除了杀人不手软的明太祖的洪武年间,谁也拿无赖游侠没有办法。

京城无赖,发财的手段不外五种。

一者,就是告奸诬陷,手段极多,简直不胜枚举。第二。是开设赌场,无赖们有赌行经济,有专引富户百姓上当的“风流汉子”,这伙贼有的托庇在世家大族之下,赌场的大本钱也是这些人家出,无赖当帮闲,表里为奸,大赚其钱,官府根本禁之不绝。第三,便是札火囤,这一类,主要是以骗为主,一般是选一绝色女人,装成贵妇,叫做“打乖儿”,底下有男帮闲,女连手,万历年间,有一伙打乖儿的贼,胆大包天,装成郑贵妃皇亲郑国泰的夫人,租了大院子,扮成豪富,引得无数官员富户来送礼,最后一跑了之,根本查也查不着。第四,便是卖瘦马。贩卖人口,拐卖儿女,或是给富人穿针引钱,以漂亮女子骗之,送上门的却是丑女,这就叫卖瘦马。

第五,便是偷窃窝盗,这一种就是街上行窃,手中持刃,有人敢言者,便以白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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