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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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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举人,除了杨继宗外,打扮的都很潇洒出众。一个个都是一身青色的葛袍,头戴玄色方巾,脚上是白袜黑鞋,大冬天的,手中还有一柄折扇,都是面若冠玉,潇洒出尘,一看就知道是衣冠中人。
“学生等见过大人。”
别的举人尚在迟疑,崔浩先上来见礼,他身形不动,脚步直趋,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到了张佳木身前,一躬下去再起来,动作爽利漂亮,加配上响亮的问好声,不觉令人好感大增。
“不敢,大家都是读书种子,我一个老粗,不必受大家的礼了。”除了崔浩外,其余两个举人都有点迟疑,看来是不大愿意向一个老粗武臣行礼,张佳木也不以为意,几个呆书生,随他们去就是了。
“不然,朝廷礼制相关,学生等不敢违制。”杨继宗一身灰袍,脚上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人看起来也很有呆气,趋前两步,竟是大礼而拜。
原来这呆子不是不要打躬,而是要大礼参拜。
第152章 人心
“不必,不必!”
张佳木上前一步。把杨继宗扶起来,又拦住了程万里。
他对崔浩感觉最好,当然,这几个举人,甚至更多的举人都是他关注的对象。想了一下,似乎不碍,于是便向着这三人笑道:“我与几位相公是旧识了,但不知道你们记得我不?”
“咦!”程万里张大了一双牛眼,一脸困惑的样子。刚刚王增要把张佳木介绍给他们,三个举人都很紧张。
锦衣卫不必说了,一个举人,不要和说锦衣卫都督,就是百户,也是沾不上边。位份相差太远,所以心里都是惴惴不安。这会儿这位后生都督居然说是旧相识,自己想来想去,却是实在想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攀上的这位大人物?
杨继宗也是想不明白,但他素性恬淡,就算是公侯于前,也不必太过张皇巴结。被张佳木扶起来后,只是安然而立,一脸的淡然,等着张佳木自己揭开迷底。
三人之中,只有崔浩最为灵醒,一听张佳木说,他就偏着头想了一会,也不过就是眨眼功夫,崔浩眼中灵光闪动,似乎已经有所得。
张佳木见他如此,便是一笑,问道:“怎么样,崔相公似乎想到了?”
“是的,学生已经知道大人是何人了。”
“哈哈!”张佳木打了个哈哈,他对崔浩等人颇有结纳之心,现在的地位也是够了。于是自己揭开迷底,向着还在发呆和耍酷的另外两人笑道:“也没几天,那天半夜几位醉酒晚归,正巧我带人查夜,几位相公对答从容,可是叫我记忆犹新啊。”
“哦,原来如此!”
有点呆气的程万里这才醒悟过来,杨继宗也是点了点头,显然是想起了那天夜里的事。
倒不是他们记性差,读书到中举还来京师参加会试的举子,怎么也不会是蠢人。科举考试是造就了一群又一群无用的呆书生,但并不是说这些人智商就差。只是考试的设计者出了问题,而不能归罪于应试者本身。
试想,从几百万读书人中再出几十万童生秀才,再于其中杀出来,成为举人,接着再会试成功,再参加殿试,真真是过五关斩六将,对经典典籍的熟悉要到让人恐怖的程度,再加上借题发挥,做一手漂亮文章,字也要好看,还不能出一点纰漏。
比如,不能犯禁,书写帝王名讳,也不能是自己家祖先的名讳,不能错用典,不能错字,只有七次挖补改正的机会,说真格的,比后世的公务员考试和高考都要严格残酷许多。
能在科举考试里杀出一片天的。智商肯定是没有问题。一旦考中,有的庸庸碌碌,一生无为,可是也很出了一些人才。如果考而得其法,中国的科举考试还是一种相对公平的制度,后世西方的文官考试,就是从科举考试汲取的灵感了。
“那天是学生等人莽撞。”崔浩很见机,知道张佳木颇有招揽结纳之意,他在岭南苦读十年,能力学问已经是没得挑,这一次大比,很有信心能中进士,文武殊途,和王增结交没有什么,但是和一个锦衣卫都督,哪怕是现在最当红的张佳木,也还是算了。
他接着道:“大人告诫,学生等铭记在心,现在每天闲住苦读,会文以为乐,大人的盛情,只能等有机会再报了。”
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程万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那晚的事算是他们几个欠了一个小小人情,这会儿张佳木又倾心结纳,所以这个老实人觉得崔浩有点过了。
杨继宗根本就是面无表情,等崔浩说完了,才勉强拱了拱手。
“好,好好。”张佳木不以为忤。只笑了一笑,道:“有空再说吧!”
王增送着他往外走,看看张佳木走到几十步外,程千里才埋怨道:“兄台也太不识进退了,人家可是一品武臣,又是正当红的时候,咱们不指着怎么样,可也别得罪人是吧。”
“程兄。”杨继宗竖起手掌,慢慢地道:“崔年兄做的对,这个人,不是我辈能够招惹的。”
“是了!”崔浩微笑道:“此辈侥幸就能一步登天,可是,我看他也很容易一步落地。复辟新贵,数他根基最浅,又太年轻,好在,他和皇家关系好,人也平和,善为人情。你们看,王年兄对他交情就很好。所以,大约将来摔下来也不会太惨就是了。”
“得看他如何作为了!”杨继宗看着木讷,心地却是比谁都明白。他还是那种古井不波的语调:“不做事,圣上饶不过他,做的多了,百官饶不过他。两位年兄,从纪纲,到马顺,锦衣卫指挥,哪有好下场?”
程万里不出声,崔浩却是若有所思,他道:“如果圣上也要清净无为,不愿生事呢?”
杨继宗僵尸一样的脸上终于露出点表情。他皱了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接着才露出一点笑意来,他道:“这样,吾辈幸甚,天下百姓幸甚。”
“但锦衣卫指挥,可就又是无事可做了。”
“是啊,哈哈!”
到这会儿,三人都是会心一笑,彼此深知对方心意。果然,锦衣卫指挥不是那么好当的,左右逢源,样样出尖,则会招忌。跟着皇上走,百官不满,顾及到百官勋戚,皇上不满意。
要不然说,国朝近百年,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掌印指挥呢!
这点事,普通百姓当然不懂,但三个读书到来参加会试的读书人要是也不懂,那也可就是太蠢了一些。
到这会儿,程万里才是对崔浩极为佩服,这个岭南佬,是个角色!
“我们不要管这么多了,没有多久就要大比,还是安心揣摩文章的好。”崔浩想了一下,道:“今天我们来会过了王年兄,这里不必再呆下去。都是贵人往来,我们见的多了,传出去于名声有碍,我看,还是回会馆里去住,较为妥当。”
“说的极是。”杨继宗首先表示赞同,他和崔浩是一群小团体的头儿,程万里不过是个跟班,当然没有意见。
当下就这么决定。一会王增回来,大伙儿就立刻告辞,这里,毕竟不是应试举人应该呆的地方。
……
张佳木与王增长揖而别,又约定了再见面的日子,这才翻身上马,打算回衙门里头去。
“大人,你对那几个穷书生也太客气了!”
出了门,大家一起骑着马悠然赶路时,说话也就不大讲究形迹了。曹翼已经是刚组建的亲兵领班,张佳木身份不同往日,虽说按大明典制规定,他的伴当亲随仪仗只能是六人,但现在这会儿,谁还真的把典制当回事……大明律还说不到四十无子不准纳妾哪,谁理它!
亲兵队伍是一定要建的,锦衣卫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历任指挥中掌印的都不是善主。特别是当年马顺在朝堂上被文官活活打死的事,真的是锦衣卫的奇耻大辱……这种事情,是再也不允许发生了。
亲兵队拟用三十人,正好一个队的额子,队官当然派了曹翼,庄小六还在养伤,张佳木打算推举他到宫里头去当带班锦衣卫百户,按例,御驾临宫门听政时,有太监侍卫,也有锦衣卫带班千户和百户环立左右,这种差事没有什么危险,也不要做什么事,就是站在御座下站班,完了事就下职回家,挺清闲的一个差事,就是油水少,有野心想往上的人,是不大愿意干这种差事的。
“这叫招贤纳士,古人还千金买马骨呢,这些事,你们不懂。”
张佳木神情很悠然,也没有什么着恼的表情,对读书人中的聪明人,招揽功夫也是水磨功夫,功夫不到,就把功名利禄什么的抛出去,到时候被人拒了,人家得名,自己闹个灰头土脸,何苦来!
这种事,史书记录不绝,这种冤大头他才不要当。
倒是身边的人,已经到了可以着意笼络的时候了。反正是闲谈,他向曹翼问道:“曹二,你补校尉也没几天吧,这一次打算当个什么官儿?”
一听张佳木提起这个话题,底下的人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所有人都支楞起了耳朵,等着曹翼的回答。
“呃……”曹翼楞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想了半天,才呐呐道:“这个还不是大人做主的事?”
“你自己一点想头也没有吗?”
“嘿嘿,这个,这个……”
张佳木笑道:“别这个那个的了,实在说吧,你是想在我身边当队官,还是下去干个总旗什么的?”
“回大人!”曹翼这一次没敢犹豫,很痛快的答道:“小人就在大人身边干个队官好了,大人待小人不薄,要是想走,那还成个人吗!”
“嗯,你这样想,我也很安慰。”张佳木点了点头,笑道:“但老在我身边,也不是个事。要放你们下去,才是我的得力臂助。这样吧,定下规矩,亲兵队长,每人干一年———曹二,明年我就放你下去。现在么,还是给你一个百户吧,不过,就不必到缺了。”
说到这,他不顾满脸欢喜的曹翼,扭头向着其余的随从们道:“你们我都有安排,兔崽子们,都给我安生点,不要急!”
第153章 狂潮
有此一语,在场的人都是欢声雷动。
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张佳木自己是当了武官一品,加封都督,老夫人也要加夫人的诰命,听说皇上还有话,张佳木的妹子过几年成年了,由皇上做主,挑一门好亲。
这是何等恩遇造化,除了曹太监,别人是比不上了。
但跟着张佳木卖命的大伙儿,现在这会还都没着落哪。
曹吉祥开了小三千人的保单,连家里的厨子和马夫都当了百户,相比之下,张佳木麾下的这些人说不眼红也是假的。
还好,张佳木威望够,大伙儿向来服气,知道他很有打算,从不乱来。所以人心没有浮动,只是安心等着。
到了今天,张佳木想想自己府邸都赏了,下头人的封赏再不拿出来,估计底下就真的要不满意了。
但他还有全盘的计划。切合皇帝想要锦衣卫多做事的盼望,再触动一下锦衣卫里的深沉暮气,种种打算杂在一起,这封赏还真一下子拿不出来。
但不妨先选几个合适的人选来做榜样,以安人心。
庄小六推荐成锦衣卫带班百户官,职位清闲高贵,用来酬功是足够了。曹翼,一个无赖破落户出身的青皮混混,才跟着张佳木几个月?这会儿就是一个百户到手,正六品的武官,在这会还不象后世那么不值钱,就算是明朝末年,武官加侯伯头衔多如狗的时候,大明武官品职也没有冒滥到清末那样不值钱的地步。
得一个百户,传诸子孙,一辈子不用再挨饿受冻,十辈子都是官,很够味道了。
曹翼已经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在马上不停的扭着身子,恨不得立刻跳下来给张佳木叩头谢恩才好。
“不要闹,这里可不止咱们自己人。”到了锦衣卫正门前,自有马夫上来牵马。这里也是和普通的衙门一样,有国家雇佣的马夫,差役,年薪和县令一样,一个个都养的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的样子。见到张佳木这个主官过来,各人都是做出一副极忙的样子出来。
每座国家正堂府邸之前,都有拴马桩,门旗之类,马匹牵好,涮洗,喂料,倒也是井井有条。
锦衣卫和刑部,都察院,都在一处,出了正堂门就是皇城大街,一水的青砖铺地,宽敞干净,也没有什么闲人,不是特殊的日子,百姓是进不了皇城的。
只有在每年正月固定几天,皇城开放,百姓可以一直到东华门和玄武门附近,摸宫门的铜钉乞平安,求子,到皇城内市买好东西去。一年之间,也就是这几天与民同乐,金吾不禁。
今年十五出了大乱子,虽然没有死人,但国家复辟政变的大事,老百姓哪里敢来凑这个热闹?从十四到十七,不要说皇城,整个北京城也没有什么人出来到大街上晃荡去,上厕所打灯笼,找死不是?
到这会儿,皇城大街才恢复了一些生气。各部的吏员穿着小吏特有的服饰,青色吏衣,帽后有翅的吏巾,脚上穿的不是靴子,律法不允,只能穿着皮扎。皂隶则是圆顶帽,皂衣,红腰带,佩着刻有职份姓名年貌特征的锡牌,皇城之中,最多的就是皂隶和文吏。
他们来回奔走,职位虽卑,权却不小,各部公事,多半就是靠这些小吏来推动。
明朝文官,多半是笔杆子,实际办事的能力就有限的很了。很多官员没事就多少天不办公,在家听戏喝酒,或是请个三月半年的病假。公事也绝不会耽搁了。
真正有权,而且要懂律令掌握实权的,只有吏部和刑部这两部。
吏部的京察,是京城文官脖子上的绞索,稍有不慎,京察贬落,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东林党的某位大佬就是掌握了京察的权力,小小部曹,居然掌握国家大政,就是明朝吏部有名的例证。
至于刑部,掌握的是人命,司官不懂律令的,不要说吏员瞧不起了,想有所升腾,也就是难了。
闲话少说,这会儿,等在锦衣卫大堂里头的,就有几个刑部的司官和吏员抱着卷宗,司官坐着喝茶,吏员则在后侍立,就在等张佳木回来。
“劳驾,再等一会儿!”看到张佳木进了门,刑部的人立刻围了过来。张佳木笑咪咪的道:“待我换了衣服再说。”
他身上穿的是公服。倒也确实要换换。几个刑部司官彼此对视一眼,只得由一个浙江清吏司的郎中道:“是,下官们有事要回,请大人留意。”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张佳木一迭声的答着,说着话就进了进了后门。
刑部众人的来意,他当然清楚的很了。今天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徐有贞进宫,当然就是摊牌。
以张佳木的判断来说,目前对方已经把底牌亮了出来。底下的事,就是该他接招了。
但目前还不是发牌的时候,且等一下再说!
现在的办法,就是拖。
把几个司官和吏员闪在那儿,对张佳木来说还不算一回事。他倒是确实要换衣服,脱掉公服,换上常服,任怨几个红光满面的走了进来。
“佳木,听说你又落一个大彩头?”
任怨几个,当然也是在这短短时间里收到风了。
张佳木的部下,现在还都没有得什么彩头,但曹翼的消息一传出来,估计大家都是脸上飞金,兴奋不已吧?
任怨是老兄弟了,也是锦衣卫世家出身。按他自己估计,一个千户是跑不了的。还有刘勇,原本就是总旗,这一次,怎么也得是个千户吧?
武志文,刘绢,周毅,大家都是各有想法。张佳木挑中的人,都是各有长处,形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团体,彼此都在团体之内,平时当然团结对外,但是想到封赏的时候,比较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好在,有张佳木这个强势的上位在,威信足够,大家也只能算计着与张佳木的关系远近,现实功劳,算来算去,患得患失的心当然也少不了。
现在好了,曹翼都能当百户,底下的人当然也不必算了。虽然封赏还没下来,大家的心也是定了下来。
“吃饭。吃饭。”张佳木已经饿极了,这会儿当然也不必同这些人客气,吩咐下去,就在这里摆饭。
大伙也是在等他,摆了一张桌子上来,团团坐好。菜式简单,只有六个菜,但内容可就丰富的很了。
锦州的酱菜,辽东的银鱼,冰鸡,都是极为上等的贡物,刚过春节,还没有新鲜蔬菜下来,每天腌菜,也到了非得换换口味的时候不可了。
挟着菜,张佳木神色悠然,他倒是想起自己的庄园来了。
在广渠门外的庄子早就买下,窑厂也开了工,十个退火窑,正在每天日夜不停的烧制样品,原本庄上土地不多,他不怎么上心,只把心思用在窑厂上,但现在这会要赏他三百顷地的庄园,随他自己挑选,这怎么也不必客气,当然要在原本的庄子附近,把这三百顷地给挑好了。
这些土地,换成后世算法,就是整三万亩。京师附近都是平原,土地肥沃,水利也很便当,挑了庄园,就是一生一世也不必愁吃喝了享用了。
不能不说,大明皇帝赏赐功臣还是很大方的,当然,对皇室自己更为大方。一个亲王之国就藩,怎么也得弄个几十万亩地,还有矿,盐,茶等利,一家亲王到后世怎么挥霍,也得攒下几百万金银的财富。
当然,后来是便宜了张献忠还是李自成,又或是清兵,这就得两说。
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勋贵,还有皇帝和太子的皇庄,明朝的土地兼并,正是在天顺到成化年间开始,到嘉靖之后,就是积重难返。
张佳木当然不必想这些,两百年后的事了,管这么多做什么。现在先自己乐起来再说。
一边吃,一边与任怨几个闲话,再想想挑选庄园的乐事,虽然没有饮酒,也是不禁陶然。
但杀风景的人来了,有人进来禀道:“大人,外头刑部的人吵着要见,说是有要紧公事,请大人务必见一面。”
任怨道:“他们什么事,这么急?”
回事的人没敢说话,倒是张佳木自己搁了筷子,皱眉道:“是来提人来了。”
“哦?”不仅任怨,其余众人也是大感兴趣,周毅问道:“怎么,罪名下来了?”
“是!”张佳木道:“这几天,各部的给事中,御史,都在上疏弹劾他们。六科十三道,一起上疏。尚书王直、王翱、俞士悦、江渊等亦从徐有贞等人议,这会他们要来提人,我估摸着,明儿就会有旨意,开刀问斩!”
“过了,过了!”周毅怒道:“杀别人,犹有可说,这几天,贬了多少忠勇武官,有到广西的,也有到山东的,只恢复正统年间授官,景泰年间一律不算。这也罢了,于少保是何等人,也要拉到西市一刀杀了?若是这样,我头一个就不服!”
他说的,便是最近几天的贬官狂潮。徐有贞和石亨等人,再加上曹吉祥,为了剪除于谦羽翼,贬了不少京卫武官,上到都督佥事,下到百户,有不少都贬到外地去了。再加上杀于谦等人,景泰年间的朝臣武官,似乎要有被一网打尽之势。
第154章 提人
刘勇老成,听到周毅的抱怨。轻咳两声,制止他道:“老弟,你我的身份,不可妄议国家大政,如何办理,我们等大人的吩咐就是了。”
“哼!”
周毅冷哼一声,扭过了脸去,显是对刘勇的话不服,但他知道厉害,也就不再说话了。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刑部的来人是几个郎中,还有两个司狱,再有那些吏员,提人用的牛车,提牢司的皂隶,很明显,就是来提人的。
事到如今,似乎张佳木也是无法可想了。
“好,教他们先把人提走吧。”
张佳木看看时辰,拖的也差不多了,想了一想。便道:“吩咐下去,不要捆绑,好生善待,不然,我拿他们是问。”
“是勒,我过去说!”
张佳木身边,杂务都是刘勇在打理,听他吩咐,刘勇自去张罗着和刑部的人交接嘱咐,不需要张佳木再操心。
“再和于大人说。”张佳木迟疑了一下,很吃力的向着刘勇道:“我已经尽了力,事情还有变化,能不能成功,就在这一两天。请他稍安勿燥,不要着急。”
“是!”刘勇响亮的答应一声,停了停脚步,等着张佳木的吩咐。
“喔。”张佳木倒是真想起来了,他用力的挥了挥手,道:“朱大人不要叫他们带过去了,原本也就是剥职充军的罪,没什么了不起的。留在这里,等大事了结了,我再来替他说话。”
前任指挥使朱骥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罪在身,也没有什么人忌惮他,现在是吃了挂误。只要于谦等人罪名下来,大事一完,朱骥被赦免是迟早的事。张佳木留下他,不会有什么人说话的。
“好,那就是这样?”
刘勇又问一句,见张佳木没有什么别的指令,便自己以匆忙出去,会同刑部的人,再叫上北镇抚的人,一同去北所提人。
“砰!”周毅一拳砸在桌上,碟儿盏儿盘儿摔落一地,砸的粉碎。
“周兄!”任怨沉着脸道:“当着大人的面,你太无礼了。”
身为和张佳木还可以兄弟相称的铁哥们,任怨是无时无地都在维护着张佳木做为这个团体的老大的权威啊……
“不要怪他。”张佳木铁青着脸,沉声道:“我也很想砸。但以我的身份,不宜做这种事罢了。”
周毅起身一揖,道:“下官失仪了,该怎么罚,还请大人责罚。但下官有话就一定要说,大人,咱们顶了这么多天。难道就这么算了?”
任怨也道:“就这么让刑部的人把人提走了,对咱们锦衣卫和你这个都督的脸面……佳木,咱们再顶几天,不成么?”
“不成了!”张佳木断然道:“已经硬顶了不少天,现在圣意难违,再顶下去,不免就会真的怪我了。现在就叫他们把人提走也好,省得生事。”
“唉!”
任怨和周毅一起叹气,两人都是站起身来,一起道:“坐不住了,我们去看看去。”
物以类聚,跟着张佳木混到现在的铁杆心腹,怎么说在国事和对人的感情上,彼此都差不多。不然的话,也不会凑在一起打混下来。
这一次要倒霉的人,别的也罢了,于谦是大家伙都觉得再冤枉也没有的。合着保家卫国,立下了赫赫之功,最后还得身首分家,六十一岁的老翁,最后落个这种下场,又是保过社稷的大功臣,人品才学都是没得说的朝廷柱石,谁能忍心?
听说这几天京城之中,议论最多的就是于谦的事,上到文武官员,下到黎民百姓,对于谦都是持有同情的态度。
但这年头,最没有用的就是人心了……
南所和北所都在一个大院子里头。彼此相隔不远。反正都是干的一样的勾当,抓人关人审人,天天用刑,一样的牢房和狱卒,都是铁石心肠,待遇也都差不离。
只是北所关外人,南所关自己人,就这么一点区别而已。
任怨和周毅几个出去,张佳木也忍不住到窗前眺望。刑部的司官和吏员们已经都簇拥到了北所堂前,北所镇抚王晓已经带着人进去提人了。
这几天过来,王文曾经努力过想保命,却被于谦说服,杀或不杀,只在上面的心思,说什么没请过金牌,都是屁话,完全没有用处。
王文认了命,几个文官风骨也还算硬挺,只有那些宦官和卢忠高平几人每天大闹不止,听说高平这厮闹的最厉害,每天拿头撞墙,哭号不已。
他也没犯多大的事,就是出主意砍了南宫的树。这会儿在牢房里大呼冤枉,以头撞墙乞求活命,但同狱的人都是知道,就算别人有一线生机,此人和卢忠都是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他不得。
看一看墙角的沙漏,已经是后世的下午四时左右,这会儿才能提人,已经是极晚极晚。原本北镇抚就能当家,但张佳木刚上任,收回一切权力。除了各千户百户可以自行处断的一些小事,卫里所有的大事都被张佳木揽在手里,王晓这个镇抚也当不得家,张佳木又不在,所以才拖到这会儿。
再拖下去,刑部是没办法,老实说,刑部的人除了下头办差的人感觉为难之外,上头的那些郎中,侍郎,再到尚书,还真巴不得张佳木能硬顶下去吧……
可惜……张佳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件事另有安排,姿态做足,也很无奈的叫人把人犯提走,暗中使劲的那些人,这会儿正在看他的笑话呢吧?
笑吧,张佳木无所谓的笑一笑:谁先笑无所谓,谁笑到最后,才最要紧。
这么一会功夫,人犯已经全部从北所里提出来了。
于谦几个重臣是单间火房,住的也整洁,待遇也不差。可能还派人伺候,于谦又是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这会儿从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出来,于少保居然还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头发束的一丝不苟,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几天不见天日,出来之后,看起来居然还是白白胖胖的,似乎在北所这个阎王殿里过的还不赖。
看到于老头儿,张佳木眼角也是一热。
和于谦,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私交可言。尽管佩服于谦,但真的不是一类人。老实说,于谦这样的人,也不是张佳木能理解和学习的。
一生人已经过了花甲。人生如白驹过隙,眼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回想于谦,这一生享受到什么了?人都说功名富贵,于谦功名是有,富贵可是一点没享受过,得罪的人海了去了,这会儿身陷北所,将至大辟,朝臣们居然无一人施以援手,当官当到这份上,做人做到这份上,似乎也太无趣了点……
和于谦相比,咱就是萤火之光啊,小翅膀再扑腾,能照亮的,就也是暗夜中米粒大的一点光华了吧。
尽管不是一类人,对于谦这个人张佳木还是很崇拜的。国有正臣,屈了自己,造福了天下百姓,稍有人心者,岂能不敬服?
徐有贞这个人,尽管在治理黄河上有所成就,究其实里,也不过只是一个字:小!
于谦之后,就是大学士王文,瘦瘦高高的老头子,关了几天,一脸的神情恍惚,要不是有人搀扶,恐怕昏头涨脑的不知道撞到哪儿去了。
王文之后,则是大学士陈循,改元草诏,是这个首辅的手笔,听说他对徐有贞也是有恩在前,但徐有贞为了得首辅的位子,在皇帝面前狠狠告了陈循一状,结果诏书墨迹未干,这位首辅大学士也就进了北所,和王文等人关在一起。
接着是江渊,俞士悦这两个内阁成员,再有,便是都御史萧惟贞,学士萧滋几个文官,在他们之后,则是都御史高平。
他的模样,最为狼狈,原本一脸的刚愎神色可是瞧不着了,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巴哆嗦着,似在喃喃自语,又象是在和谁分说着什么,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这个人,自从被抓到北所来,整个精神就已经跨了。
在他身后出来的是原锦衣卫指挥卢忠,在搞出金刀案之后,卢忠见机的快,装疯卖傻,总算没有继续为恶,但就是当初的那件事也教他逃不了,改元的第二天,就把这厮抓了起来。
和求生欲望强烈的高平相比,卢忠的脸色就好看的多了,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负手而立,居然还有点锦衣卫指挥的风采。
就是一直倚窗而看的张佳木也不禁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不坏,没给我们武官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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