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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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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之际,张佳木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影约看到门达的脸在二楼窗前一闪而过,他微微一笑,心知这位老上司也知道轻重了,一会他走,门达想必也会离开。至于下一步如何,总得和身后的大佬们商量好了,或是想法摆平了正南坊再说。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大爷我就是和你们敷衍,说什么是什么。但到了时候,就得显显风骨,摆摆实力。不然的话,就真的把大爷当小虾米了?辛苦经营几个月,校尉们卖力,坊丁们卖命,麾下一群过的去的兄弟心腹手足,还有坊里几万百姓的熟悉的拥戴,那些坊里潜伏的势力,神头鬼脸的江湖道上的朋友,哪一个敢不甩正南坊张百户的牌子!

有实力就是要用的,藏着不用,还真的以为张百户是泥捏的不成?

至于后果,他早也想好了,现在这会正是大乱斗的时候,各方势力盯着正南,他越强势,就显的正南这里他罩的住,在这种当口,是不会有人想办法来对付他的。

“九哥,我是不是挺杀伐决断的?够威风吧?”

走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时不时传来锦衣卫用大棍痛殴生脸大汉的响动,还有坊丁们用小刀短斧招呼对抗者的劈砍,张佳木和任怨一人一盏灯笼,信步悠然而行,仿佛就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散步,所不同的,就是没有盛开的红梅,反而是鲜血淋漓,到处都是狰狞的面孔和飞溅的鲜血,再加上惨嚎厉叫,颇杀风景。

“是挺果决。”任怨迟疑了一下,又道:“就是感觉陌生了一些。”

张佳木哈哈大笑,搂着他肩膀道:“陌生个啥子哟我的九哥,我还是一样的。”他想了一想,终道:“就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终不能同草木同腐,九哥,你看吧,我走上这条道,是对是错,但将来,咱们准定不会后悔!”

第095章 夜行

“老伯爷,这太过分了吧?”

张軏气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在他身后,跪着裹着一只断腕的家奴,还有十来人,都是鼻青脸肿,一个个人头猪脸,真是凄惨极了。

“是挺过份。”王骥看的快要笑出来,但脸上却严肃极了,他道:“佳木闹的太不成话,我要管他。”

“是啊。”张軏怒道:“这会都快子时了,他还带着校尉坊丁,铺舍火夫弓手都叫他调集出来了,整个坊里弄的鸡飞狗走,这成何体统。”

“况且。”张軏放低声音,道:“伯爷,下官召集人手进坊,总是为了……”他轻咳一声,道:“总是依着伯爷的计议行事的啊!”

这一点,王骥当然知道。但老实说,要他对这一群豪奴有所同情。或是和张軏这样的纨绔子弟,这些纯粹不知礼仪进退的武夫同进退,虽然他自己现在也是军功伯爵,亦是宣力武臣,但心理上,还真的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纯粹的武臣就是了。

所以对这些人被张佳木打,王骥只是觉得张佳木手段颇狠,但要他对眼前这些人生起同情之心,还是免了。

他颇有点厌烦的道:“都督有所不知,今晚……”说到这,王骥看看张軏,张軏会意,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出去,王骥才接着道:“今晚徐大人要进南宫,张百户跟随。所以,他今晚要把坊里肃清一下,无可厚非。”

张佳木正是抓住王骥这个心理,所以才行事无忌。这会儿,说出这个理由来,张軏也是无话可说,恨恨想了半响,才道:“既然如此,他也不该用这么狠的法子对我的人。大人,如果此事没有个交待,下官日后会叫此子还一只手来。”

“你可别胡来。”王骥知道他的纨绔脾气当然是说到做到,他道:“我知道尊府不是等闲人家。怕是连我老头子的话也未必放在眼里。但我要有言在先,张佳木此子,背景并非是足下想的那么简单。”

“哦?”张軏并不服气,他家自然不是普通的将门,他先君荣国公,先兄英国公都是国之柱石,势力庞大,现在张家的这种势力一部份归于英国公府,还有很大一部分落在他的手里,所以他才这般硬气,而且有资格在立储废立大事里想争一杯羹。听着王骥说话,他冷笑道:“一个锦衣卫校尉的儿子,会有多大的背景,请老伯爷教教我。”

“呵呵,你不信,老夫亦是无法。”王骥一脸懒得多说的神情,他只是道:“请尊府上下好好想想,为什么这个小百户从军余一路青云直上,当然,佳木能力出众,性子稳又狠。遇事果决又缜密,老夫也多年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后生。但一路过来,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太顺了一些。”

不用多想,张軏虽然是纨绔,但也不是白痴。父兄余荫提调,毕竟也不是普通人家。他思想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张佳木一路向上,遇着的都是贵人,很多事都无巧不巧的落在了这个小百户的头上。而且,遇到事情总是能逢凶化吉,转危为难。就算是能力太出众,但京师是什么地方,岂能由一个校尉的儿子这么得意?

别说是校尉之子,就算是百户,千户,在京城这汪水里,也只是小鱼小虾罢了!

“好,老伯爷提调之恩,下官明白了。”

张軏明白过来,也就不多问了,再问犯忌,老王头现在这么说已经是太露骨了。估摸着,是这老头儿怕他闹事坏了大事,这才如此安抚。

出得伯府大门,一群家将围过来,“老爷,派人去拿他吧?”

张軏一脚过去,顺手拿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抽过去:“混账东西。在外头给老爷得罪人,还丢了老爷的脸,抽不死你们!”

几鞭过去,打跑了一群灰头土脸的家将,张軏想了一想,总觉得心头这口恶气下不来,隔在胸腹之间,甚是难受。他张家也是大明第一等的世家,从他老子那时起,到他大哥,几十年下来一直风光,谁敢骑在张家头顶作威作威?虽说现在打服了自己家人,不再闹事,但张軏心里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查出张佳木背后势力,等弄明白前因后果,再来说话好了。他却是不信,有着几百部曲家将,在十团营和三大营里有着深厚势力的张府,怕得谁来?

……

打发走了张軏,王骥也是一脸的疲惫。不过,这会还没办法休息,他登楼远眺。隐约见得一队人打着灯笼过来,老头儿暗暗点头,知道是张佳木过来了。

因为公事关系,张佳木与王府经常过从来往,所以就算这会借着巡夜禀事的由头过来,也不会有人疑心生事。

徐有贞也早就换过了袍服,头巾葛袍,脚着皂靴,手提一盏小小的琉璃瓦灯,看着不象大明的官员,倒象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士子。

就是离北闱的时间尚早。这么打扮,还是有点不伦不类。

王骥看了也笑,两人都是科场中人出身,倒是议论了几句大考在即的事,按大明的规矩,考场分南闱北闱,北闱的考试就在京师之内,皇帝先发顺天府乡试的题,接着再考贡士,然后殿试,通过就是进士,可以做官了。

这一套流程都是熟透了的,从唐开始,到宋至明,科举这一套已经是熟极而流,无需多说了。

北闱一般是三百多进士的名额,分成一二三甲,考试的举人一般是中式名额三倍到五倍之间,贡士的取中名额比起乡试来,还是很宽松的。

随便聊了几句,张佳木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

一晚辛苦,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疲惫的神色来,仍然是精神十足,英气勃勃。毕竟还不到二十年纪,又生的壮健,练武打熬的好身体,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倒是王骥年过八十,虽然也还健康,但精气神已经明显萎顿的多了。徐有贞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就是张佳木过来见礼的时候,他的眼中波光一闪,向着张佳木笑道:“小张百户,听说你忙了一晚,你辛苦了。”

不管是真是假,话就说的叫人挺舒服,张佳木笑道:“伯爷吩咐,大人又是为众意而来。下官吃这么点辛苦,又算什么?”

徐有贞进南宫,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和王骥两人一拍脑子就能决定的。这件事,想必有相当多的元老重臣在后头支持,而且事先必定商量会议过,不然的话,徐有贞有几个脑袋,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跑到南宫里头去。

还有一件事,张佳木甚是好奇。在他执掌南宫守备之前,想必南宫内外一直有消息渠道,自他执掌南宫后,这种渠道好象就消失了。一切沟通,都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这伙人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事先想必也在南宫里做足了功夫,这居中负责联络的人,却是不知道是谁?

门达老哥可能就有一份子吧……

不过现在不是猜测这种事的时候,张佳木侧身一让,手一伸,笑道:“大人,请吧,这会正是时候。”

正是子正初刻,十二点整差不离的时间,街道上寂静无人,只有隔几百步就有一个的铺舍里头有守夜的火夫,还有巡逻的锦衣卫们。往常,还可能会有兵马司的人,又可能有巡城御史的人,总之,乱七八糟的人都有。百姓在夜里是不能上街的,能在这个时候到街面上行走的都不是普通人。

现在正南坊已经完全落入张佳木掌控之中,傍晚到深夜前,打了好几十人,吓跑了几百人,现在街面上除了锦衣卫,再无别人。

对他的办事能力,王骥满意极了,他拱一拱手,道:“夜太深,老夫就不相随同去了。”老头儿想了一想,终于道:“见着太上皇,请代臣王骥向太上皇致意问候一下吧,君臣相别,一晃七八年过去啦。”

这一点小小要求,徐有贞当然无甚问题,他含笑答应下来,从王骥身前一闪,已经融入了这一小队的锦衣亲军之中。

众人就这般一路同行,除了几声咳嗽之外,就只有沙沙的脚步声。两边街道已经黑漆漆一片,又是月初,天空无月,当真是黑的不见五指。只有这一队人马手中的灯笼,还有隔一段路出现的铺舍里会有一点亮光外,就再也没有一点光线可寻了。

徐有贞尽管已经非当年的吴下阿蒙,这会也是有点紧张,但他颇能沉的住气,既然这一队锦衣卫纪律很好,他便也默不出声,只是夹在队伍里跟着行走便是。

良久之后,徐有贞只觉得自己浑身冻的冰冷,天气很冷,虽然已经过了春节,犹自是滴水成冰,过了深夜,更是寒气袭人。

好在,终于听到张佳木道:“大人稍住,南宫到了。”

“到了?”徐有贞又惊又喜,忍不住抬头四顾而望,但除了满天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线之外,黑夜之中,真的是什么也看不到。

第096章 面圣

“是百户大人来了吧?”

黑暗之中。飘过来几盏灯笼,黄色的光在夜色里晦暗不明,飘忽不定,犹如鬼火一般。

“是我。”张佳木简短的答了一声,又问:“是薛小旗吧?”

“是的,大人。”

灯笼靠近了一些,果然是薛祥的脸在灯笼的亮光里忽闪忽现。

“见过大人。”薛祥早就得了通知,所以带着人在南宫外头巡逻等候,这会见到张佳木,先过来行了个礼,然后低声道:“都知会好了,南宫宫门未锁,大人可以直接进去。”

“好,你的差事办的很好。”张佳木表示嘉许,沿途过来,一个人影不见,寂静无声,南宫这里,则是井井有条,几十条汉子在宫墙四周撒开,只要有人来。立刻就能发现行踪。

至于留下来守南宫的,都是薛祥的心腹,还有挑的坊丁中的可靠人手,不必担心泄密的问题。

总之,这个差事办的确实不错,不仅张佳木夸赞,就是徐有贞也笑着夸赞了几句。

闲话不敢多说,各人到了宫门前,斑驳破旧的宫门半掩着,北风从门缝里呼啸而过,吹的人身上发寒,心里亦是发寒。从门缝里瞧进去,南宫里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什么也瞧不着,只是借着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南宫里唯一的黑瓦殿蹲在夜色之中,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

“张百户,我们进去吧?”

徐有贞倒是一点怕的意思也没有,谋大事者,要是怕这点黑畏惧这点冷,也就办不成什么事了。就算是这会冷风如刀,张佳木也能听出他话语中的热切。

“好,我陪着大人进去。”

张佳木转过身去,向着薛祥厉声道:“拦住南宫四周,任何人不准过来,亦不能叫人知道我与徐大人进了南宫,知道吗?”

“是。下官知道!”

“不,你不知道。”张佳木拦住他的话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要硬闯,就算是动手也在所不惜。”

寒风里,薛祥打了个寒战。他似乎有点犹豫和后悔,但事已至此,他已经上了张佳木的船,下是下不来了。苦透了的人,有着机会抓住了,就再也不会放手。

他很明快的答道:“大人,放心吧。除非是下官被人杀了,不然的话,绝不会有人到南宫近前。”

张佳木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笑,接着才转过身去,自己提着一盏灯笼在前引路,让徐有贞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灯,闪身穿过宫门,一脚踏进。算是正式进了南宫。

从宫门到正殿,中间要过一道仪门,一般的都是五间七架,一般的破旧腐朽,南宫从宫墙到大门,都已经超过十年没有修缮过,走在宫中道路上,感受到的唯有一股腐朽破败的气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苍凉。

宫中人手不多,除了太上皇外,全是阉人。阉人阳气不足,到了晚间是绝无胆量出房的,特别是这种无月的黑夜,苍茫夜色之中,除了宫墙与铜瓦被风吹动的叮当声外,就只有张佳木和徐有贞两人的脚步声响。

二百来步,行走之时,却犹如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般。

好不容易,穿过仪门,再走了几十步,隐约间,看到南宫黑瓦殿里有一丝亮光,隔着木制的窗户和纸糊的窗纸,这光线微弱极了,不细心看,简直要看不出来。

到了殿门前,可以看到殿旁惯有的饰物都被搬走了,连殿阶条石都被搬走,只留下压的平整的泥土。烛火之下,犹可见杂草从生。

张佳木不禁苦笑起来,这里不要说是大明太上皇所居的宫殿了,简直就是一处荒郊古庙,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味道。

虽然到殿门外了,徐有贞却不敢擅入,屈指轻叩的同时,还大声道:“臣,徐有贞乞见太上皇陛下!”

他出声的同时,便已经于宫门前跪下,同时,也暗示张佳木跪在自己身后。

天这般冷,却在寒风呼啸的殿外跪在冰凉的地上,这厮当然不是脑子有水。帝皇威风,非臣下可以轻忽,御前礼仪,一称旨可能步步高升,一错失可能打入地狱,徐有贞这般恭谨,当然是有他的道理在。

现在求的就是太上皇或沂王复位,一旦复位,今日恭顺的表现。自然会为来日加分不少。

况且,太上皇当年也不是不讲礼仪的人。国朝正统故事,岳文肃于御前议事,一时不慎,将口水喷上御衣,太上皇极为不悦,道:“龌龊胡子,对吾言指手画脚。”岳文肃因此被罢职,这件事在正统年间并不算广为流传,但对揣摩帝王心思和习惯爱好极为上心的徐有贞来说,这点事已经烂熟于心了。

当日为帝。今实为囚,过份的尊礼,更可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吧?

胡乱揣度着徐有贞的心思,张佳木亦是跪在他身后,两人跪下不久,里头传来声响,有人自内殿趿鞋而出,脚步颇急,大步大步的到了殿门前,“吱呀”一声,破旧残破的殿门被猛的推了开来。

徐有贞与张佳木一起抬头一看,却见一个高个圆脸,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披着件夹棉袍,手中秉烛,双眼之中俱是笑意,他打量了两人一眼,笑道:“是徐埕啊,这么久没见,你倒是看着老多了。”

徐有贞先是脸一红,他这个名字,真的好久没有人称呼了。他是宣德八年的进士,正统年间,任翰林院庶吉士,同时担任御前侍讲。他人生的短小精悍,喜欢讲兵事、天文、地理、水利、阴阳等诸多杂学,曾经上奏过兵事五条,被当年的正统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大为夸赞,也就是后来很有名的《武功集》。

原本是极有前途的一个人,为了土木之变时提议南征,大为丢脸,曾经有一次要提拔他为国子监祭酒,景泰帝一听是他,便即摇头,没有奈何只能改名为徐有贞。当日旧名,人家也不好当他的面提起,久而久之。自己都快忘了。

脸红之后,眼圈也是一红,徐有贞趴在地上,连连碰头,泣声道:“臣亦久不见陛下天颜了……臣无状,臣无状。”

虽言无状,但礼节甚恭,而且御前低泣,忠忱之心却是显而易见的。

“唉呀,不必如此啊。”朱祈镇却是一脸的平静,也带着点无奈,只是张佳木看他秉烛的手,却是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这是谁啊?”

朱祈镇的眼光越过徐有贞,上下打量着张佳木。

张佳木也在看他。其实也就是三十左右的人,但鬓角已经不少白发,额前皱纹横生,只有双眼,还是满满当当的不屈与岁月磨出来的智慧的光芒。值得注意的是一脸的大胡子,如果张佳木看过明朝列帝的真容画像倒是不会奇怪了,朱祈镇,原本就是以美髯闻名的。

“很年轻的后生啊,生的也挺不错。”朱祈镇这会倒是兴致勃勃的,他打量着张佳木身上的服饰,判断着:“穿着也看不出来是几品官,但是和徐卿一起进来,总不是普通人。”

说了几句,他的眼光就有点不同了,不为人知的点了点头,朱祈镇道:“是张佳木吧?”

徐有贞抢先答道:“陛下说的是,是臣锦衣卫试百户张佳木。”

御前奏对,人名官职前都需加一个臣字,不能随意乱说。徐有贞是怕张佳木不曾见过皇帝,奏对不称旨,所以先做回答。

“回陛下的话,是臣张佳木。”

张佳木亦是叩首而答,声音清朗从容,倒是比有点热切的徐有贞要从容不迫的多了。

“好,好好好!”

朱祈镇连声称好,但脸上露出一点感慨之色,不过,转瞬即逝。

他温言向着两人道:“来,进来说话吧。”

说罢,太上皇亲自掌烛,引领两个臣下进殿。殿中空旷,除了避风外几乎和外间没有区别,朱祈镇微笑道:“进里间偏殿说话,那里好歹还有个铜火盆。”

他的语意温和,口吻随意,让人听了不由生出一种同情和亲近之感。怪不得,以朱祈镇现在的落魄境地和危险的处境,朝野之间,还是有那么多的大臣愿意为他效忠。

张佳木一边跟着走,一边暗自沉思,这位太上皇,绝不会是一位庸凡之辈。

听说他在被也先俘虏时,先是有不少蒙古贵族要杀他,几个月过后,原本的仇敌竟然都把他当好朋友一般相处,后来也先把他送回来,隔一年后还问候朱祈镇的平安,弄的景泰帝老大的不高兴。

人际关系怎么处,也是一门不小的学问啊。

进了里间,朱祈镇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徐有贞则相随而入,进门之后,却是扫了张佳木一眼。

闻弦歌而知雅意,张佳木倒不至于那么没成色,他连忙道:“陛下与大臣商量事情,小臣就在门外伺候。”

他一个锦衣卫的试百户,武职亲军官员,是没有什么资格面议大事的。就算商量的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亦是如此。

朱祈镇微微一征,然后点了点头,道:“就是委屈你了。”

“臣不敢!”张佳木紧了紧手中带着的刀,挺身而出,然后关上殿门,只留下烛影余光,殿门紧闭之时,却见朱祈镇正看向自己,面露微笑。

殿门关闭,张佳木背身扶刀而立,心中却不由感慨由生。

第097章 当年事

徐有贞和朱祈镇密议时间很短。不到半个时辰,张佳木听到脚步声过来,接着徐有贞自己推开了殿门。

这会儿他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稳重模样,眉宇间全是喜色,连推门的动作都是轻松愉快,看来,刚刚在殿里,徐有贞和太上皇两人恋奸情热,谈的甚是热火顺利啊……

正事谈完,太上皇这种层次的人按说和张佳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朱祈镇在内殿招了招手,道:“张卿过来。”

“是,陛下。”张佳木不敢怠慢,连忙到了近前。

朱祈镇却先不说什么,只是含笑上下打量着张佳木,似乎是通家旧好的长辈兄长,正在打量着亲友家里有出息的后生,眼神里,除了慈爱就没别的东西了。

“呃……”就是张佳木也不能不犯嘀咕了,难道自己和这位太上皇有什么亲戚关系?他心里一直犯疑,自己老爹的身份神神秘秘的。而且他的发展很顺,似乎后头有什么人在照应,但究竟如何,却是一直猜不出来。

这会看着朱祈镇,张佳木心里竟是一阵冲动,恨不得把这大胡子一把揪过来,喝问一下,究竟他这副鸟样,是不是自己的亲生老爹?

但屈指一算,年纪也不对啊……

“你大约不知道吧。”朱祈镇笑吟吟的开口,一说话便是石破天惊:“你幼年时,曾经被抱入宫中,吾是见过你的。”

“臣实不知。”

张佳木一脸无奈,得,这一回攀到太上皇头上去了。

朱祈镇笑一笑,脸上却又尽是追思回忆的神色,他道:“十来年前的事了,那会郕王年纪比你现在还小呢,你进了宫,他抱着你玩,你倒是尿了他一身……往事已久,吾都要忘记了啊。”

“臣惶恐……”

倒是真有点惶恐,当年的郕王,也就是当今皇帝了。看来不仅是太上皇知道自己,连皇帝对自己也是知道根底的。

“你也不用多想。”朱祈镇目光如电,看出他心中所思。他道:“尊父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与皇家有点渊源罢了。此事,你也不必知道的太过详细,也不必寻人打听底细,当年旧事,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打听此事,于你有损无益。”

“是,陛下,臣知道了。”

朱祈镇想了一想,又道:“你在正南坊的差事,办的甚为妥当。吾尽知之矣,今后,凡事可多请教靖远伯,不要擅做主张,你是年轻后进,靖远伯老成谋国,凡事多依他的话而行,不会有错,你知道吗?”

天语寥寥,但话中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他对张佳木算是信任。所以特别点出了张家与皇家是有点联系,特别是张佳木父子,当年还能出入内宫,关系当然非浅。

但更加信任的是靖远伯王骥,至于现在这会在殿外等候的徐有贞老哥,虽然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但张佳木可以不必理会,以后有事,还是听老王头的。

大约这就是帝王心术的一种表现了吧……张佳木暗自警惕,头却垂了下去,他答道:“是,臣明白了。”

“嗯,你可以出宫去了。虽然你关防严密,但世上的事岂能不走漏风声的?在此时间越久,越不相宜。”

说到这,朱祈镇面露苦笑,道:“况且,这里太冷,吾也要早点上床,以避风寒。”

太上皇对人说话,真的是坦诚的紧。这里虽然说是偏殿内殿,但空间也是极大,就一个小小火盆,炭火微弱,根本挡不了什么寒气,君臣对答,呼吸之间能看见明显的白气吞吐,曾经的一国之君,穿着破旧的夹袍。就靠这点东西御寒,也确实是太过份了一些。

他很尴尬的道:“臣,奉职无能,以致陛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朱祈镇打断他道:“我的弟弟,对我如此之‘好’,我要感激的是他,与别人无关。”

“再说。”他接着道:“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上次吾高烧,不是奈卿,恐怕要大病一场,此事,吾牢记在心,绝不会忘的。”

嘴虽然这样说,但天子向来是记不住人和事的,张佳木倒也没想太多。只是垂首答应,并不多话。

倒是朱祈镇又问了他家里情形如何,还问了几句他的弓马功夫,听到他射柳在锦衣卫中优胜之后,朱祈镇很满意的点一点头,道:“叫哈铭给你做授业师傅,你父亲有眼光。他的本事,是很不坏。”

“是的,哈师傅功夫高强。臣只不过学到他的十分之一二罢了。”

“你亦不必太过谦虚,满招损,谦受益,但也不必太妄自菲薄。”

“是!”

“你母亲身体如何?”

“臣母还算康健。”

一般皇帝接见大臣,总要问候几句,从身体如何,到问候家人,再问地方情形。但与一个小臣独对,问着这些,就是特别的恩宠了。

当然,朱祈镇现在只是太上皇。与正经的皇帝是没法比就是了。但就是这样,问话时,朱祈镇也是极为亲和随意,问人家事时,很是认真,这一番对答之后,张佳木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太上皇的亲近之感,确实强了许多。

君臣对答,甚是和谐,又聊了好一会,朱祈镇才道:“好了,你退下吧。但愿以后,吾与你还有这般对答的机会。”

张佳木很机警的道:“臣虽小臣,但也听闻朝中大臣有议请沂王复位之事,沂王为太子,则陛下将来必有再见小臣之日,就怕到时候小臣位卑,到不得陛下身前了。”

“哈哈,但愿如此吧!”

前次重臣会议,虽然有王文和萧惟贞等人搅事,但奏请复立储君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张佳木此说,半是迎合,半是安慰太上皇的意思。

但这个回答,并不是上佳。其实朱祈镇更要听的,是张佳木誓死效力的话,但张佳木现在的回答,也不能说是错。皇帝重病,沂王年幼,就算复立为太子后又即位为帝,真正主事的,就是朱祈镇这个太上皇,而不是现在这种形同囚徒的身份了。

细想一下,张佳木不愿天下骨肉相残,这会还是保持冷静的态度和对答,年纪轻轻,城府如此。性格也这般谨慎,朱祈镇细想之后,倒是比张佳木慷慨激昂的表示效忠要更加高看他一眼了。

当下依命退下,徐有贞在殿下已经冻的哆哆嗦嗦,见他出来,用着好奇的眼神看了他半响,显然,他对张佳木能与太上皇独对这么久的时间,颇感好奇。

张佳木安然道:“太上皇问起南宫关防如何,所以多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

两人无话,宦官们都睡下了,当然不能叫太上皇来关门,只得自己亲自动手,从殿门关起,再关仪门,再就是大门。

这么一路关着出来,想想也是好笑。这个近亿人口,方圆万里的大国,曾经的皇帝和大臣居然这么见面,还要自己动手开门关门,说给人,谁信?

出得门来,当然要送徐有贞回靖远伯府。可怜这会已经是深夜,老王头过了八十的人还犹自未睡,仍然要等徐有贞回去等消息,如果不是权力和操持国家大事的那种感觉撑着,怕是也顶不住吧。

照例是刚刚的队伍,怎么来,怎么回去。

等把徐有贞送回王骥府里,再接下来,就不管张佳木的事了。一路无事,到得王骥府前时,徐有贞注视着张佳木,沉吟道:“佳木,你是武臣百户,按说我不必同你多说。但,有些话非略做交代不可。”

张佳木点头道:“请大人明言。”

徐有贞道:“今上即位之初,还有点励精图治的感觉。亲贤臣,远小人,料理国政甚为小心,这是今上的好处,我们也不必说他的不是。”

景泰年间,国家的国势虽然已经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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