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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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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坊间议论,则也不必考虑了。经此一事,文官们算是在张佳木面前伏低了身架,原本的对抗早就不复存在,既然如此,再坚持不与往来的姿态,恐怕徒惹人笑耳,根本不会再有什么意义了。
“好,我二人就去拜见太保。”
对张佳木这样的传奇人物,其实王越也早就盼望这样的一天。以往他当然也见过张佳木,不过是随班见面,并没有说过几次话,哪里能如今天这样,专程见面?
“那好,请随我来。”
一路出去,果然没有什么囚车之类,两人的绯袍玉带也叫家人送了来,换上官袍,彼此对视,都是有劫后余生之感。
上得车来,彼此对坐无话,诏狱这里距离张佳木的府邸也不远,大约晃悠了一刻功夫,马车一停,车身却没有想象中的一震,两人下车之后,王越仔细看了半天,才向着余子俊道:“这大约就是太保的邮传用车了。果然,不震不颠,很稳当。”
“也很大。”余子俊道:“我二人对坐,换了后档车,必定就局促的很了,但这种车却还很宽敞……太保所作所为,果然都与常人不同。”
他们坐的其实只是四人车,不过就算这样,也足够叫他们惊奇了。
张佳木的府邸与现在已经与以往不同,经过曹石之变,特别是曹钦之变那夜,有数百京营兵的残部围攻过这里,箭伤火烧,几次差点就破口而入,现在痛定思痛,用砖石将围墙盖高了一倍有余,又加厚,再增设火铳的枪眼和箭道,还有床弩火炮之类的大型防守武器,再有被围攻之事,这里最少能守住几天不失。
除了加厚加强的工事外,其余的伤害并没有刻意被掩藏起来,相反,在粉涮一新的墙壁之上,有着鲜明的刀砍剑削的痕迹,这种强烈的对比反差,令人一看就觉得印象极为深刻。
“太保果真是有大格局的人。”王越先是沉默,到绕过仪门,快步入大堂的时候,才向着余子俊道:“留着这些,却是叫人警醒”
“是的,用意就是如此了。”
“两位,太保就在右室,请进去吧。”
召见这两人,自是在府邸中最堂皇的正堂里头,五开间的高大建筑,中间是正堂,东面是卧室,右面是会客的客室,与府邸中的花厅和书房不同,这里算是这座建筑最正经的正寝,在这里见的客人,自然也是无比隆重。
两人都是有点紧张,毕竟也是第一次与这位赫赫有名的大人这么见面,入室之前,都是屏心静气了一会儿,等气息渐平之后,才示意门前的小厮挑开帘子,叫他们进去。
“下官拜见太保。”
入室之后,倒也来不及先看房中陈设,而是先拜舞下去。以他们的官职和张佳木差的太远,所以理应大礼参拜。
“两位大人请免礼”
“谢太保。”
等两人起身抬头,却是见张佳木一袭锦袍,只用一根发簪束住头发,人却是盘腿坐在木坑之上,坑上一张小几,放着堆积如山的文书,一边还有笔墨纸砚等物,显然,这位大人物并没有燕息之时,就算是在召见人的前一刻,还在批示公文。
“两位大人是常见的,不过这么对座说话,还是头一回。”张佳木见两人还有一点紧张,笑了一笑,用宽慰的语气向两人道:“既然来了,就随意一些,我这人个,因为什么事怪人的时候都有,但因为说话而怪责别人的,却是从来没有过。”
当面谏争,张佳木倒从来不恼,锦衣卫上下都是知之甚深,就是普通京官,总也是听说过的。至于张佳木是不是因言罪人,那可就难说的很了。
天顺元年时,御史张某就因为得罪了他,不明不白的死在诏狱里头,这位大人,看着和气,其实如何,倒真的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是,太保有什么垂询,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太保有什么要问的,下官绝不敢有所隐瞒。”
王越性子到底比余子俊热衷一些,所以张佳木一说,他心思一宽,便也是由他先行躬身回答,到底是大臣,对答间也是甚是得体。
“唔,唔”张佳木点了点头,向着两人笑问道:“现在这种情形,彼此也要抛却成见,以国事为重。两位,这一次改俸禄制度、还有火耗、清吏治等事,两位以为如何?”
“下官两人商议过。”还是王越出来答,“一切当以太保马首是瞻。”
政治上的事,复杂起来,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楚,简单起来,说这么一句也是足够了。
“好,好,好”张佳木极是欢喜的样子,看了看两人,笑道:“大约两位也猜出来了,迟了几天才请两位出来,又到我这里来,是锦衣卫想请两位过来帮手……既然两位没有什么意见,那么,就过来帮我的手,如何?”
说起这个,王越和余子俊也是不禁相视苦笑。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从王越开头的表现就可以料到有这么一天,但一想起堂堂进士及弟,翰林留馆学士,到现在居然要由文转武,这心里的这一道坎儿,还真是难过。
“两位放心。”张佳木笑了笑,向着两人道:“借重两位的仍然是文事,不敢以武事相托。”
其实短短一瞬之间,王越倒是想通了,当下欠了欠身,笑道:“太保看重,下官还有什么可说的?就是叫下官去领兵,亦是没有什么不可。”
他素来在文官中以知兵著名,历史上其实也是很有名的统兵大帅,曾经在延绥等地镇边十余年,统兵最多时超过二十万,是明中期有名的将帅之一,后来官至兵部尚书,封伯爵,都是因知兵所致。
当然,这些张佳木还不大清楚,所以王越自陈之后,他只是笑道:“将来必定有借重之处,现在,我们还是有什么说什么……来人”
在他的命令之下,有人捧着一个黄杨木的大托盘进来,轻轻放在王越和余子俊的身前,盘上有一块红绸蒙住,一时间,两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王大人我要借重他到督导局去,监督各地的火耗归公的情形,至于余大人,要借用的就是在这里了。”见两人有点懵懂,张佳木伸手一指,笑道:“请掀起布来看。”
“是,敬如命。”
因为是余子俊的差事,所以干脆就是他的掀开,一掀之后,两人倒都是傻了眼了。
满满一盘,全是黄金与白银,但与当时流行的金锭和银锭大有不同之处,就是金子也好,银子也罢,全部是边上有镙纹的小小的圆币。
“这。”余子俊迟了一会儿,拿起几块金币,用手摩擦了一下,然后才道:“太保,这是怎么铸出来的?”
也难怪他奇怪,当时铸币业极为不发达,铜币都只能铸的平滑,以铜铅杂兑的办法铸成,但因为股本少,所以产生的钱息也很有限,而眼前这些金币,表面平滑,而四周有纹饰,正面和背面,都有极漂亮的图案,而数字,则是清清楚楚的一个“当一钱”三个字。
就是说,这一枚金币,是一钱重。
所有的金币重量都是一样,银币则是最重的一两一枚,还有五钱一枚、三钱一枚、两钱一枚、一钱一枚。
一钱以下,便是没有了。
不需多说,眼前这两个政治经验丰富,也略懂经济之道的大臣,立刻就明白了张佳木的意思。
“太保是要以此金银币发行天下?”余子俊的声音又惊又喜,手中拿着一摞银币,问道:“做工精巧,且有纹饰防伪,如果大量发行,足够通行天下了”
王越倒是颇有疑惑,问道:“敢问太保,怎么没有分币?”
当时的物价很低,哪里能如后世影视剧那样,动辄一锭大银抛将出来。要是真的,恐怕立刻被人扭送官府。
第637章 银本
实际的情形是,一两银子就是巨款,要分割开来使用,试想,当时的地价是旱田三四两到五六两一亩,江南一带的水田才是十两不到的价格,一个人随身带几两银子,就足够穿行百里的使费了。
而最麻烦的就在于此。
银子是官府或是官府认证过的炉房熔铸的,所有官府出来的银锭都是九成九以上的纯度,然后再流通到市场。当然,市场是不能容纳那么大的银锭,必须把银锭剪开了使用。从五十两一锭的大银,到十两,五两,一两,五钱、一钱、五分,依次向下。
如果明朝有大量的铜钱做为辅币,银子原本是不需要铰的那么碎的……但实际上铜钱的铸造始终不足,就算是洪武年间最高峰的一亿多钱也就等于南宋年间最低产量的一半也不到。
制钱不足,在银本位的经济环境下,银子只能不断的铰碎,再熔铸,再铰碎流通,再一次回收熔铸。
在这种循环流通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熔铸带来了成色和纯度的问题,官炉成色高,纯度来,民炉则纯底极低,在这种一收一熔的环节中,就不知道多少穷人百姓遭受了不该受的损失。
而因为银子这种贵金属货币的保值属性,在流通过程中,太多的富人选择把成色好的大银锭收藏起来,甚至有些富人专门挖掘大型的地窖来做这种事,一收几万两几十万两上百万两。
这在明朝绝不是孤立事件,而是一种社会常态。
银子涌入再多在市场上流程却仍然不顺畅,百姓仍然苦于货币储量的不足。这种不足在平时的生活中还能克服,但当到了官府收取赋税的时候,百姓就要蒙受巨量损失了。
官府收赋税有的是实物,但越来越多的地方收的是现银。
官府收银而百姓手中无银,只能拿实物去抵换现银,然后拿低价卖出实物的银子去交税,等过了收税的时间,物价回升,然后又只能拿低价卖物品的银子再高价购买生活用品。
这样一个循环,就是大明几千万户百姓每年都要遭受到的掠夺。
这就是一个政府在货币政策上的不作为和苟且给它治下的居民所带来的困拢和麻烦,当然,大商人,地主、士绅,在这种货币政策上是占便宜的。
到了明朝后期,白银大量流入,超级富豪和大官绅越来越多,他们穷奢极欲,但百姓的生活却根本没有大的改善,原因就在于银本位下的这种货币垄断。
官府在富人身上收不到税,富人又不停的转嫁到穷人头上,国家越来越穷,百姓越来越无法忍受,而中产以上,却越来越富裕。
到了明末时,就是这种怪象,明明有三分之一的白银流入中国,富人们富的流油,已经有身家在千万两以上的超级富豪出现,而与此同时,崇祯皇帝穷要的当裤子,西北和河南的百姓要易子而食,而那些富豪们却是歌舞不休,享乐无度。
不仅是北京的勋戚和官员了,整个南方亦是如此,在悲催的商税征收制度和银本位制度之下,再加上天灾人祸和王朝末世特有的腐败吏治,大明要是能不倒下,那才是真正的奇迹。
为了解决银本位的麻烦,也就只能以银本位的办法来解决。
办法就是铸币。
以金币和铜币为辅币,事实上大量流通的货币将是面值不等的银币。而在铜币充足的前提下,银币价值到钱就可以了,底下的分完全能用铜币来代替,甚至等铜币发行量够了,钱一级的银币也不必再铸,只保留以两为单位的银币就可以了。
至于金币,现在只是少量发行,毕竟中国的黄金储量并不多,现在的黄金储备根本不够实行金本位。
事实上,到百多年之后,英国在有了充足的黄金储备以后就开始了金本位时代,在现在这种时候,在全球贸易没有开展之前,任何国家都没有可能实行金本位的货币体系……张佳木现在铸造金币,不过是要给后人留一个可行的思路罢了。
银本位,只能是银本位。
但铸成银币的办法来流通,兑换容易,保值容易,收藏也容易,要紧的是,银币不可能是纯银,而是以银、锡、铅混合起来铸成,这样一来,那些原本要把银子深埋地底影响流通的富人们也只能放弃这种愚蠢的做法。
当权者的一个细节,就能影响整个社会,岂能不慎?
……
在张佳木说明银币的铸造办法之后,余子俊面部神情也极为复杂,以他的聪明,不会不理解这其中的含意,当然,更深的意思,一时半会的他也是想不起来,所以他直接先问道:“太保,这样的铸币法,银息几何?”
“总在三成左右吧”
这个时代的专家倒也没有叫张佳木太过失望,发行银币,对发行者来说,银息就是第一笔的直观收入。
“三成银息,发行十万就是三万两的收入,百万就是三十万两的收益。”
虽然声音还算冷静,不过余子俊和王越彼此对视一眼,均是看出对方神情里的意思。
“太保……”余子俊欲言又止。
“余大人有话请说”
“太祖皇帝当年发行宝钞……”余子俊狠了狠心,道:“以官府之力推行银币,这当然没有问题,但下官唯恐会重复当年宝钞的覆辙”
明太祖发行宝钞,就是拿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一万贯,然后他老人家就把这纸当一万贯来用了。
其实明初发行纸币,完全是宋元两季的传承,宋的交子就是民间汇兑业务产生的巨额纸币,因为宋是以铜币为本位货币的,金银只做赏赐和大宗交易用,正常的商业往来就是用铜币。
铜币交易优点极多,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动运不便。一万贯铜钱就如小山一般,要是十万贯以上,得动员多少车马来拉才成,短途尚可,而长途运输,简直是太过麻烦的蠢事了。
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交子应运而生,其实就是一种短期汇票,彼此用商业信誉做为保证,到后来,小面额的纸钞应运而生,主要也是为了弥补铜币携带和运输不易的难题。
但明太祖不管这些,没有金银储备直接就发行宝钞,这种失败给明朝整个近三百年的货币管理带来了极大的难题,也使得根本没有人再敢打货币改革的主意……会被愤怒的官员用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就算到今天,太祖高皇帝的宝钞还在祸害人,每个官员的俸禄都会有一定数额的宝钞,一万贯的面额只值一贯,好在皇帝还有点良心,只是在一定数额之内发给宝钞,不然的话,这个帝国造反的一定不是农民,而是官员。
一看张佳木要发行的银币,再了解成色之后,而又有银息之利,自然而然的,儒家学说和小农社会的保守主义经验立刻占了上风,余子俊和王越不仅没有兴奋之色,相反,还极尽担忧。
这种银币当然不能如宝钞那样严重的贬值,但滥发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利益越高,滥发的可能性自然存在,而且不小。
“余大人所忧甚是,所以……”张佳木斟酌着道:“这个银币,做工精巧,不易仿冒,未知余大人注意了没有?”
“下官注意到了”余子俊神色坦然,毫无犹豫之色,向着张佳木道:“但下官是担心太保会滥发。”
一时间,室内静默下来。
张佳木也是有点吃惊,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他一时愕然,看着余子俊,对方却是神色从容,并没有一点不安的样子。
良久之后,在绝大的威压之下,两个文官都镇定自若,并没有胆怯害怕,张佳木才哈哈一笑,向着余子俊道:“余大人,好胆色。”
“不敢。”余子俊道:“下官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言语粗直,请太保莫怪。”
“我当然不会胡乱发行成色不好,或是工艺不好的银币……”张佳木沉思着道:“当然,在我之世,我不会这么做,皇上也不会这么做。但如果我身后又有一个锦衣卫使,又有一个新的太保,他要胡乱发行,又或是……嗯,又或是太子登基之后,叫我增发乱发,又当如何呢?”
这些话,也是余子俊心底最为担忧的事,现在张佳木一语道破,当下便是点了点头,目视张佳木,却要看看他怎么回答。
“所以要公诸于世,有多少银本,发行多少金币,不仅是官府官发,还要有股本银库为担保。地方上可以公推士绅年年检查,若银本不够,则当年有多少银本发多少银币,绝不能滥发。至于工艺制作,可以委托炉房进行,若不合格,则取消炉房资格,大抵这样下来,可以杜绝后世之患。当然,最要紧的,就是公开宣布,一两币值的银币,可以到委托的地方兑成一两现银”
张佳木的法子,当然不是最佳办法,但就当时来说,也算是正本清源的好办法了。如此这般,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公然抢民间的资格,而且银库的银本为保证,就是发行再多,也不必担心银币不可以兑换成现银了。
第638章 武制
“大人这般的用心……”余子俊虽神色不变,但亦是很受感动的样子。毕竟,以张佳木的权势地位,又有这种敛财的极佳办法,自己却能如此克制,而且想到牵制皇权,在当时的文官看来,自是难得之至。
“余大人就是要帮我的手。”张佳木笑嘻嘻地道。
当时制作银锭,官方是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内监的银作局,不仅是打造金银首饰,有一些皇宫内院收藏的银锭也是内府自己制造,不需劳烦外头。
至于用于发行储藏的银锭则是由户部制作,张佳木要劳烦余子俊的当然不是制作银币这么简单的事,而是叫他负责监督发行到股本运作一系列的大事。
这其中还涉及到利益纷争,所以要叫一个有清正贤名的人来负其责,可以稍稍减少一些人的怀疑。
余子俊也是明白这一层的意思,因此慨然答道:“是,请太保吩咐就是。”
“不敢……”张佳木沉吟了一下,笑道:“就叫银监大使吧,以户部侍郎兼银监会大使,专责其事,近期的第一件事,就是考选商家,选址建库,汇集银本。当然,现在铸币还是很难,只能由我这里来铸,这一层,要事先言明。”
这其实是后世官督商办的一种模式,正常来说,这种模式远不如正经的商人自营自办,但在当时来说,也是一种极为先进,甚至是闻所未闻的制度了。
以商人之社会政治地位的低下,居然由官府正经的高级文官来牵头,然后选取商家来经营银币发行,这在当时的人来说,完全就是一种观念上前所未有的冲击了。
“太保信我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虽然没有升官,而且做这个事肯定不那么轻松,但余子俊却是长揖至地,有极为感激的口吻向着张佳木道:“敢不从命”
“好,很好”张佳木也极欣慰地:“我没有看错人,放心,士英兄,将来一切有我,保你一个太子太保”
到得现在,余子俊接受了这种艰巨的任命,张佳木才与他以字相称,算是将此人纳入可以交往的名单之内了。
余子俊躬了躬身,呐呐道:“不敢当太保如此……”
“当得,当得。”张佳木打断余子俊的客气话语,向着王越笑道:“也有重任给世昌兄。”
“太保请吩咐。”
王越此时已经是明白过来,张佳木必定是早就在暗中考量京中文官中的佼佼者,象他和余子俊,也必定早就入对方眼帘。就看眼前的任务分派,就可以看出来张佳木事前下过多少功夫了。
锦衣卫是如此的可怕和恐怖,一时间,王越在张佳木面前所有的政治投机和表演的打算,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很快就要改京营新制,三大营全部取消,也不要什么‘老家’,而且,连军户制度也不要了。”
“什么?”
王越大为震惊,军户制度可以说是大明立国的根本,没有了军户,也就没有近二百万人的卫所军人,从东北到西北的九边重镇,内地的各卫所军,到云南边陲,那么多的边关要隘,由谁来驻守?
“军户制度到如今,已经是非改不可。”张佳木斟酌着道:“军户逃亡,各级指挥视军户为奴隶,卫所崩坏,能拉出队的就已经不容易,更谈不上与敌做战,现在边军已经全部是营兵制度,卫所只是挑兵时的一种补充,另外,就是驻守火路墩堡等险关要隘,也是种地为先,驻防为次了。至于某些水师卫所,忙时为船民,闲时为海盗,更是不成事体。云南边陲要地,靠的也不是卫所军,而是征南将军沐家的总府兵,还有云南巡抚掌握的营兵,卫所军,除了打打下手,敲敲边鼓,已经是百无一用了。”
王越大着胆子道:“可能敲敲边鼓,也是好的。”
就是这种思想局限,使得明朝在中期之前卫所已经完蛋的情形下,抱着这种残破无用又缺少人性的制度不放,其实到明中晚期后,卫所已经完全没有用处,沿运河漕运路线的卫所好歹还能当漕兵,也就是后来清朝的清帮的前身,算是还有一点组织性。其余的卫所军人,西北一带的较为坚韧敢斗,还是西北边军也就是秦军和晋军的补充,至于别的地方的卫所,名册上有两百万人,但真正能拉出来打仗的,却是两万人也困难。
辽东的大军头能役使几千或是数万以上的军户当佃农,这些军户说是关宁军的一部份,但其实除了锄头菜刀之外就没拿过别的铁器,种地在行,谈起打仗根本就是笑话。
凤阳都司有额兵数万,但农民军一至,都指挥下全部战死,而义军损失极为有限,因为驻凤阳这种重要地方的卫所军也就是一群农民,而且,还是一群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农民。
这样的制度,除了账簿好看之外,根本全无用处。
说是有兵两百万,全是虚文,到崇祯年间,加练饷重新练兵,朝廷自己也是清楚,卫所兵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既然是完全无用,而且拖累了几百万的军户,怨气从生,不如在还有些活力的时候改起,岂不是更好?
王越素称知兵,张佳木所说的,他自然也是明白。不过,文官特有的谨慎还是使得他出声反对:“太保所言自是,但此事是关系到朝纲稳定的大政,应该从容设法,慢慢消解。卫所不灵,还是在都督府不得人,如果选将任能,沙汰老弱,强将足兵,恢复到洪年年间的旧制,仍然是国朝之基石。”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张佳木知道卫所这种制度根本不合理,和汉唐初兴时在边疆的屯田一样,开始时充满活力,然后渐渐消亡。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乱世易行,而承平之时待遇不一,根本就不能持久。
试想,军户要自己种田,再交上给国家,还要备办武器与敌做战,还要千里班操训练,给皇家当免费的劳役,如此这般,谁能愿意?
这种根本性的矛盾根本不是严刑酷法能解决的,就算如王越所说,做到了最佳的效果,其结果也就是使得卫所将领们不能贪污和役使军户,但根本性的矛盾仍然无法解决。
除非国家花费大力气,提高卫所军的待遇,但那样又是事倍功半,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
最佳的办法,自然是改制。
只是张佳木也是知道,动作太大,却也难叫这些人跟从。当下听了王越所说,便是笑道:“我的意思是,暂且也不必动外地的卫所。京城驻军,原本就是营制,何必再留卫所的名目?不如仿宋制,募集营兵为禁军,拱卫京师。”
“如果是这样,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按张佳木的意思,和原本的团营制度也差不离,只是把老家取消,所有的营兵称为禁军,沙汰下来的分列诸档,按原本的打算,给予一次性的补偿是一部份人,转为其余军制的又是一部份人。
按京营原本三十余万人的编制,除了保留几万人之外,剩下的缺额数字全部从秦晋辽东等地招募,山东和河南的班操军也可以招募一部份,凑起十团营十二万人的禁军部队再说。
这个差事当然很得罪人,好在事前已经做过不少的功夫,现在要王越做的便是动起手来,妥为安置那些淘汰下来的军人。
至于能留用的,张佳木向着王越道:“保留他们的名册户籍,告诉他们,我还有安排。”
“是,一切听太保的。”
王越如此识趣,张佳木也很觉安慰,想了一想,便道:“城西的武校,你听说过没有?”
“下官听说过。”
挑选武校,也就是张佳木命名为讲武堂的地方极大,占地数百亩,已经放出风来,要选将门子弟入其中学习,从驻营行军,到旗号金鼓,再到骑射刀枪,兵法韬略,无所不教,亦无所不学。
自校中毕业的,便有武举人的身份,等同于正式的武官。校中考核成绩靠前的,每年有一定的名额为武进士,也是极为难得的殊荣。
武进士和武举人的考试,在早年也是很正经的,极为重视,正统末年到景泰这八年,无人过问,且文贵武贱的趋势开始,所以渐成没落之势。
现在有张佳木这个强力武臣在,大家已经可想而知的就是武官势力将要大举反弹,连带着,就是武进士也会水涨船高。
有此看法的人很不少,所以关注讲武堂的人自然也就很多。
“这个讲武堂,武事要学,文事也要学,世昌兄可以为兵部侍郎,到讲武堂去帮我的忙。”
王越向来留意军事,他知道将来的边军精锐,怕是十之八九要出自这个武校之中,自己能到学校中去,算是张佳木要大用他为统兵大将的先声,当下大喜过望,他可比余子俊要欢喜的多,当下站起身来,拱手道:“太保天高地厚之恩,下官无以为报,只能以死效之”
第639章 思想
时光荏苒而过,时间在很多人来说,如飞燕掠水一般,根本了无痕迹。但对有些人来说,又是格外的难熬。
在锦衣卫的实际主持下,一场关系到整个大明未来的大变革已经悄然开始。
对整个大明文官系统的核查与考量已经在进行之中,由内阁牵头,各部寺参与其中,核实官员名单,预备裁撤转并一些闲职,再由户部主持火耗归公一事,预备先由北方诸省来试行。
但今年是赶不上了,赋税收取有一定的时间,今年如果改火耗归公,那就很容易引发混乱,这是内阁或张佳木都不愿看到的。
至于一些陋规,则是已经提前改了。
比如地方官员收取商税,可以自行截流的做法,已经明令禁止。商税亦是一律归公,地方的办公费用会在将来指定名目或是由中央财政直接拨给。
张佳木在财政上的做法,类似后来的清朝。
清朝在洪扬之前,财政上是完全的中央财政,户部管理一切,地方上的费用除了极少数的办公维挂费外,一切经费的使用都需要中央拨款或是报销。
就算是赫赫有名的福康安,用银如流水一般,但最后还是要走户部的程序,小书办难为福贝勒,在当时也是时代一景了。
后来就不行了,地方军兴,瞬息万变,再等京师里的户部进行中央统筹,以当时的通信和道路条件完全不可能。除非清廷愿意放弃南方,不然的话,就非得放权不可。
在现在这种时候,张佳木要搞中央财政,在法理和条件上完全可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不会放权给地方。
其中原因,就在于他要办的一些大事,非得加强中央威权不可。
地方一旦有财权,就有离心力,从晚清的现实就能很清楚的看出来,就算是张佳木生活的那一段时间,分税制下,中央地方彼此利益牵扯,很多时候,地方根本不买中央的账,所以就税制财政收入分配来说,无疑就是一柄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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