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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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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工资也是有限的很了。

倒是县官这一级的,或是更低一点的,多半能拿到实数,因为他们的工资原本也低到不能再低了。

到了天顺年间,一个知县所能领到的俸禄,按粮食和银子、宝钞来算,按粮食购买力来算,约摸就是等于后世的月薪一千三百元左右。收入还不如民工,自然不能再克扣他的。至于边军和军户,工匠,能扣则扣,能拖则拖,几年不发饷的军人,在明朝是比比皆是,正常的很。

至于工部如果没钱,就把河工也能停了,或是大灾也不赈济。明末时,正好赶上天灾常发,而中央政府的收入有常,当时又面临四面起火的战事,军费就把财政收入给吃光了。于是天灾频发,但政府把有限的收入用来打仗,于是百姓只能造反,然后政府把更多的钱投来当军费,而不去赈灾。

结果就是军费越来越高,后来只能加派田赋,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现在这会儿当然还没有到那种积重难返的地步,边镇用度还不算多,没到拖跨财政的地步,所以地方上还有河工,也会修理道路,遇到灾害也赈济免赋,至于京师的外城工程,有钱就修,没钱就停工,反正也不急。

“拨工料的事,再说吧”

张佳木也知道内情,财政不宽裕的窘况,皇帝也没有办法。徐有贞当年修了几年黄河,是关系几个省百万生民的大事,工部和户部几个部商量了很久,才腾挪出二十万两银出来。现在这个时候,皇帝也是善财难舍,除了他自己的帝陵,别的事是没有办法保证的。奉天大殿是在永乐年间被击毁,到现在几十年了,皇家也没钱和雄心来修,似乎也是在几十年后,才下决心把这个大殿给修好的。

不然的话,大朝干吗是在奉天门而不是大殿,御门听政,也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啊。

话锋一转,张佳木令道:“这里的工匠头儿是谁,叫过来。”

匠人是没有官职的,属于工部的官员直接管理,当然,官员们除了吟诗作赋,别的事基本上不理,所以一般是部里的吏员来管理工匠。张佳木要见工匠,也是一件极希奇的事。

适才动静,已经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放眼看去,堆放着石料砖块的工地上到处都是跪在地下的身影,几个穿着青衣盘领的工部小吏,急的上窜下跳,好不容易,才在人堆里揪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弱汉子。

“几位大爷。”那汉子吓的面色苍白,抖着嘴唇,道:“小人向来恭敬,有什么敬献都是头一个,从来不给大爷们添麻烦。”

“知道,知道”

当时吏员地位卑下,但实权却比以前上升的多。别看从尚书到主事,各级官员都是饱读诗书,但论起对公文律令的熟知,却是这些可以世袭的小吏的天下。明朝吏员,分为典吏、攒吏、令吏几等,现在这几个全是令吏,身份很高,有一个已经通过了三年一次的三次考核,很快就能正式出任为官,这些小吏,对着尚书也敢侃侃而谈,因为各部全是他们自己人,都是世家世交,彼此声气相连,六部没了尚书可以,没有他们,就一定玩不转。

但此时钢刀在前,也是失了以往的从容模样,气喘吁吁的,把那个匠人头儿从地上拎起来,一路拖到张佳木面前,然后再一并跪下。

嘴里却只道:“回太保,匠人头儿赵光带到。”

第603章 文思院

“你叫赵光?”

等那个匠人头儿叩头起来,张佳木便饶有兴趣的问:“听说,这里的工程全是你在负责?”

“小人不敢。”赵光战战兢兢的道:“只是小人总负其责,专责提调,要是工程上的事,并不是小人的首尾。”

此人模样庸俗,看样子也不象是有灵气的人。张佳木原本深为失望,这一下,便又有了兴趣。当下只道:“提调的事,我没有什么兴趣,我来问你,工程样式,间距,施工,是谁负责?”

“是张广宁。”

不知道张佳木的用意,这个工匠头儿当然是想着把自己撇清了事,立时就把别人给供了出来。

“小人张广宁,见过太保大人。”

没过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疾步而来,穿着自然也是破衣烂衫,不过浆洗的很是干净,人也不象普通的匠人那么黯淡无神的样子,虽不是神采奕奕,却也颇为精神。

张佳木看他的手脚,也是洗的很是干净,只是手上有打墨线时留下的痕迹。看来,这里的工程确实是这个青年工匠负责,因为他做的是大工的活计。

他打量了一会儿,才笑着道:“你在这里当工头儿?”

张广宁甚是惶恐,道:“小人不敢,只是做一些细活,给赵头儿打打下手,赵头儿才是咱们这一段的匠人头儿。”

“你的活计很好,是家传的么?象你这样总司其职的,不仅得是自己手艺好,还得有大心胸,大格局,才能提调的这么清楚?我看了几处城墙,都没有你这里好,除了城墙,你还修过什么大工没有?”

“回太保,是家传,小人曾祖父辈,就在北虏的宫廷里当木匠,后为我大明太宗皇帝营造禁城,一切仿南京式样,当时派了不少匠人去南京打造图样,小人的祖父,便在其中。后来的天寿山工程,南京的大报恩寺,小人祖、父两辈都曾经参与过,到了小人这辈,就修修城墙,别的大工,就是今上的陵工,小人曾经去修过陵上的大殿,别的工,小人也不大懂,就不曾继续在陵工上了。”

“果然是世家,这么说,你家在工匠里头,也算是有名了吧?”

提起这个,张广宁也是面露得色,只道:“太保猜的对,小人的家族确实薄有微名。”

当时的匠户制度确实是野蛮落后,把有一技之长的人全部圈禁了起来,不仅自己一生一世要为匠人,辛苦做工,没有回报,而且子子孙孙,也需学习父祖的手艺,世代为匠。

如果是待遇优厚,甚至是能吃饱饭,也还罢了。事实就是匠户比军户还要黑,被各部的官员们管的死死的,再发到下头的都司和卫所,一样被军头们欺压,他们就是世代的奴隶,不得温饱,没有希望。

终明朝近三百年,匠户的凄惨之处也足够写一本书了。

倒是清朝时把这种灭绝人性的做法给改良了,不得不说,清不如明的地方很多,但最少在这种事上,是比明朝有人性的多了。

正因如此,说起自己家族时,张广宁也是面露得意之色,毕竟国朝近百年来所有的大工他家都参与过,而且是整个工程的指挥一级的角色。

当时工匠其实分的很细,有的一生只做弓箭,或是只做铠甲刀枪,别的一律不管。有的只做火铳鸟枪,别的手艺也不必理会。

至于工程所用的工匠按不同的分工,分为金银匠人,彩绘、琉璃、木匠等等。象张广宁这样的家族,几乎是无所不通,当然,也不可能样样都很深入,但这样的工匠世家,用来打样子,做工程指挥,也是满合格了。

“虽然你家是世家,不过,你也算是能干了”张佳木夸他道:“这么说,今上的陵工大殿是你设计的,果然不凡”

“是小人参与,不过,并不是独自打样,也有别的高手匠人参与。”张广宁不慌不忙的道:“太保也是过奖了,小人实不敢当。”说到这,他的脸上也是露出黯然之色,只道:“小人辈只是供驱使劳役的贱民罢了”

这张广宁也确实是个聪明人,但凡聪明人,都不会自安于位,象他这样的匠人,要是懵懂无知,反而会好些,只要不饿死,就如野兽一般的生活下去就是。而此人天生聪明,又家传博学,实在也算是满腹经纶了。

但他这本事,在时人眼里也实在算不得一回事,当年元顺帝的身边,巧手工匠可多的是了,现在大明皇帝的宫中存有一些元顺帝时打下的玩意,都是精巧无比,正好,也给了文官们攻击的借口。

奇技淫巧,与民何益?元顺帝用的物件越精巧,失天下就越快,岂不是此理哉?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也是事实。但中国很多聪明人,就不知道什么是因噎废食这四个字的意思究竟为何。

给皇帝不停的造那些费时费工费钱的东西当然没有意思,不过,如果把技术用到国计民生之上,又会如何?

“现在不是了。”张佳木断然道:“我会上奏皇上,叫你进文思院。”

“什么?”张广宁大喜过望,几乎要跳起来。不过,很快他便面露惶恐之色,连连摇头,只道:“太保所说,小人绝不敢当。太保无论叫小人如何效力,小人一定竭诚效力就是了。”

“我确实有用你之处,不过,这不是我要保你为文思院副大使的理由。”

文思院是老早以前就有的机构,在唐宋年间权责不小,负责给皇宫内院制作金银器或相关的物件,都是当时的能工巧匠才有资格进入。

到了明朝,文思院已经沦为一个闲曹,几乎没有什么差事可办。不过,文思院属于工部都水司统管,主官已经是正式的官员,一般也是进士出身的文官才有资格进入,至于普通的工匠都属匠户,只是受工部的管辖,不论是文思院还是营缮所,这些名义上是工匠们做事的地方,正经的匠人反而没有资格进入了。

天顺之后,宫廷画师也能加锦衣卫官的官衔,只是不带俸罢了,到后来,也有授文思院官职的,宫廷画风,画的多了,也就成为“院派”这一流派。

张佳木居然要调一个工匠入文思院,这在当时来说,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了。文思院级别并不高,大使是正六品,副大使不过是从七品官。

这样的官职,在场的人看来,不过是芥子般大小,张佳木府邸中看守门户的直卫,十之八九都保到百户或试百户,都是六品武职,七品官儿,连看门的资格也没有。

不过,朝廷官爵乃是名器,叫一个工匠去当官儿,确实有不少人扭不过这个弯儿来。连张广宁自己也甚是惶恐,可想而知,此事会有不小的冲击。

“我意已决。”张佳木笑道:“如果皇上不同意,我会请你到我的庄上去帮忙,我那里,有不少活计要做。”

匠户们是有隶属的,不是可以谁想用就用,想调到哪儿就到哪儿。一转眼间,张佳木就给了眼前这青年匠人两条出路。要么就能当官,要么就可以摆脱现在的拘束,到张佳木庄园去当一个佃户。

无论哪一条,都可以算是张广宁眼里的金光大道了。毕竟,张佳木善待佃农的事,现在京城四周都是人尽皆知的事,能在这么一位主的手下揽活计,比在这些龌龊官儿手里吃猪狗食要强过一百倍了。

“小人,叩谢大人”

怀着沉沉的感激,瘦弱不堪,但神采湛然的张广宁重重的叩下头去,这里土地四周散落着沙石碎砖,这一下叩首,却是伤的不轻。

“唉,我知道你的心意。”张佳木见此情形,也是为之叹息,摇了摇头,道:“现在教我给所有的匠户解套,我是无能为力。不过,你保一些人给我吧,最多不要超过二百人,都要年轻一些,如果有识字的,就更好了。”

“是,小人一定照太保的吩咐去办。”尽管还不知道用意,但张广宁知道必定没有坏事,所以便立刻答应下来。

从城防工程一路巡看过去,果然也不出李瞎子等人的所料,张佳木一路再又折向陵工方向,虽然距离几十里远,不过因为是帝陵方向,官道修的极好,众人又都是轻装快马,所以一路疾驰,路人也自然是看到仪卫旗帜后就纷纷走避,到得皇帝的陵寝工程之后,也并没有耽搁太久时间。

张佳木到后,自然又是亲自踏勘工程,然后巡查建陵军士的伙食与住处,自然也是不出所料,贪污的情形,甚为严重。

至于陵上工匠,因为做的是木工和琉璃还有地宫的细活,条件比军士稍好,不过,也仍然是如牛马猪狗一般。

如此情形,其实知道的人不少,但只要陵寝工程能顺利进行,想必也不会有人真的来理会这些人的死活就是了。

但如果带着找麻烦的心思过来,那么找一点可以做文章的漏洞,却也是非常的容易。没过多一会,张佳木找到几处修陵官员失职的地方,又是快马疾驰,飞奔赶回京城之内。

第604章 奏事

虽然是快马疾驰,不过,等众人赶回京师,也得是下半夜了。

以张佳木之权威,入城当然也不是难事,不过,想要见君面圣,也是颇有些为难了。入城之后,也只能飞驰回府,略作休息,然后预备在第二天的早朝,面圣见君。

最近的平静,也使得京城之中不少人心思异样起来,看来,张佳木也并不是全能,虽然他对付了不少势力庞大的政敌,但是在文官们的水磨功夫面前,也是没有多少办法的样子。

但张佳木的忍耐也已经走到了尽头,特别是,这一次临时起意,巡看各处工程之时,亲眼所见到的黑暗。

没有见之前,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庞大的帝国有着为数很多破产农民,还有终生不能上岸的贱民,被歧视和真正奴役着的小商人,当然,还有数字庞大的军户和匠户。

但之前只是听说罢了,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是不能体会那种被欺压者的艰辛与绝望。

事到如今,他自然不会再拖延下去,现在要做的,便是给政敌们致命一击,要如一个凶猛的拳手,以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使得对方再也抬不起头。

四更之时,就算是盛夏时节,天仍然没有一点儿亮色。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就得起床了。今上算是勤政的,每天都会早朝,除了偶尔因病缀朝,或是法定的节假日,比如春节,或是自己或太后的生日,那么,照例会停止早朝。不过,一样会见内阁大学士,会进行午朝来弥补早朝没有举行的损失。

早朝的时间,一般就是早晨六七点的辰光,冬天稍晚一些,夏天则会适当的提前。大明的太祖取消了丞相,把自己王朝的职业经理人给解雇了,从此以后,皇帝除了是董事长,还得干总经理的职务。

这实在是个苦活。

朱元璋自己乐此不疲,但他的子孙,在上朝和处理公务这件事上,大约也就是至今上为止了。

因为早朝的时间不过就是后世的六点来钟,住的远的大臣,半夜……左右就得起床了,梳洗过后,就要换上朝服,然后骑马或坐轿往皇城赶。

每个不同的官员,都会有不同的腰牌,分文武勋亲数种,等看守皇城的禁军验毕腰牌,大家到达长安左右门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微明了。

然后就是御史纠仪,大家按文官勋亲来排班,接着穿过午门,到达奉天门排好班次,再等净鞭响起,黄罗伞盖撑起的时候,就是皇帝升驾御坐了。

张佳木住的虽近,不过朝会这一套是按部就班,他住的虽近,也是要和群臣一起排班次入宫,不能自己随意就进去。虽然他平时进宫都很方便,要求见皇帝更是一般大臣想也不敢想的随意,但早朝之时,却也是不能例外的。

早朝穿着却是公服,头戴两边长一寸二分的展脚帕头,大独科花为饰的官服,皂靴玉带,这般一样样的穿戴起来,却都是由公主亲手服侍,并没有假手别人。

“我要是天天早朝,你不得是累死?”

看到公主在一边替自己袍服下摆,张佳木又是心疼,又是爱怜,不觉抱怨道:“家里丫头小子过百人,随便哪一个不能帮我穿衣了,就非得你自己亲手来才成”

“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公主知他心疼,心中也甚是感动,不觉抿嘴笑道:“你不知道罢?父皇早朝穿衣,就是皇后亲手服侍,你官儿再大,还能大过我父皇?”

“怎么敢和他老人家比”这么一说,张佳木倒是咋舌,舌头伸出来老长,半天才缩回去,当下只是惊叹道:“皇后对皇上,也可真是没话说了。在南宫时,我是亲眼看到的,景泰年间皇上连饭也不够吃,还是皇后自己做针线活计,卖了换点钱来买吃的。因为用眼过度,加止皇上北狩那年,皇后哭伤了眼,所以,直截就瞎了一目。唉,不要说天家的夫妻了,就是民间贫苦夫妻,又有几个能如此恩爱的呢”

这么一说,公主自然是赞同,只是,也勾起了她伤心之事。她的母妃,实在称不得贤德,比起皇后来,是差的太远了。

“你的母亲,其实也是可怜人。有时候,她只是要向你父皇争宠,闹出事来,故意惹人注意罢了。不过,时间久了,性子也就真的是这样了。所以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是这个道理了。”

倒是和她心里想的不同,张佳木的论调,实在是有些叫人匪夷所思。

见公主睁大双眼,瞪视自己,张佳木忙笑道:“我是随口乱说,你可别放在心上。”

“就知道你是浑说。”公主薄怒,嗔道:“这种话,也是能随便浑说的?要是叫人听了去,传扬开来,怎么得了?”

虽然这是一种无谓的担心,张佳木还是一笑,老老实实的答道:“是,贤妻责备的极是,为夫下次再也不乱说了。”

“好吧。”公主一副勉强算了的神情,因又帮他了好一会,才笑道:“好了,绯袍玉带,我小时候,最羡慕人这一身,偷偷叫人做了一身小的,自己没事在宫里穿着玩儿。”

因又问道:“平日早朝,你都偷懒,会典里说,早朝凡武官应值守备者,不必公服入见,亦不必排班,十次早朝,倒有九次你说自己在当值,当然了,也不会有人敢来点你这个太保的名,今儿有什么要紧事,要去早朝了?”

张佳木闻言皱眉,因将城墙那里和陵工的所见都向公主说了,说的小姑娘大怒,红着脸道:“真真是该死”

“所以要严办。”张佳木皱眉道:“我在城外杀了五人,在陵工上,又是当场斩了六人,十一颗人头现在就挂在城门上,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一听说杀人,适才还满脸怒气的公主也是有点面色发白,心悸不安的样子。不过,她很快震定了下来,柔声道:“驸马,但放手去做,我想,父皇也会支持你的。”

毕竟是皇家熏陶教育出来的,觉悟就是和普通人不同。

张佳木微微一笑,捏捏公主小脸,笑道:“好吧,我去上朝了。”虽然是夫妻,不过他也并不愿多说,毕竟,这其中的大政方针,弯弯绕的地方很多,说了公主也不一定懂,多说无益。

……

这一天的早朝就在日出后不久,张佳木的班次仍然是在武臣班中,只是,在他身前已经空无一人,武官班中,已经是唯他独尊了。

在很有节奏的跪、拜、兴的呼喊声中,在悠扬平稳的中平之乐的乐声之下,群臣拜舞如仪。

行礼的过程中,皇帝于御座上端坐不动,四周的禁军武官班次分明,太监宦官数百人伺候左右,什么散手仗等仪卫数百衣着鲜艳,威风凛凛。

而下拜群臣,亦是展脚帕头,绯袍青袍,数百人拜舞之时,严谨肃穆,帝皇之威严,亦尽在于这一瞬之间了。

照例,早朝是由各衙门依次奏事。然后由相关人员记录归档。帝国的一切运作都是有案可查,从早朝的言论到处置方案,再到帝王的旨意口谕,最后是后宫中皇帝的私生活,无所不记,无所不录。

内阁先上前,奏一些已经票拟后决定的谕旨,皇帝听后,只道:“依议。”

其实是官样文章,内阁办事,向来是和内廷联系紧密,票拟之权甚重,后世军机处可没有任何票拟权,也就是没有任何的处置或建议处置权。只有在交进奏折由皇帝批后,再发军机处,写成诏旨,皇帝御笔批后,才由军机转内阁明发,或是由军机寄信发出。只有在早朝之后,皇帝召见军机,由“领班”发言或其余的军机大臣发言时,才对国政有所建言。

当然,这只是在朝会或廷议时,在私底下,每个大臣可以由不同的方法影响朝局运行,这就是各人看各人的本事,不可同一而论了。

明朝内阁,权力应重于后世,毕竟通政司转来的谕旨,内阁可以先行决定如何处置,一般来说,皇帝也不大会驳回。

内阁之后,便是各部寺一一上前奏事,也是按一定的班次排列,不是胡乱上奏。

刑部奏无事、大理寺奏无事、光禄寺奏无事、宗人府奏无事、工部奏无事,这些无事的衙门上前奏后,皇帝一律答一声:“知道了。”

接下来,便是有事的衙门,吏部奏某县官革职,某县或州府官升任,兵部奏调拨钱粮兵马事,一律依议完事。

早朝之时,就是这般情形,实在就是官样文章。但如果不行早朝,似乎又有懒惰之嫌。要知道,皇明太祖数十年如一日,每天都是如此,没有一天停止过早朝。后来太宗皇帝,仁、宣二位皇帝,都是如此。

习惯是恐怖的,所以到当今为止,虽然早朝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政务决断,但仍然行止不缀,君臣之间,亦是习惯了这样。

这其实是巨大的行政效率的浪费和虚掷,但这个帝国就是以道德礼法来维护纲常,如果皇帝在自身表率上都做不好,那么,又如何来约束大臣?

第605章 肃贪

一路这么下来,到都察院时,刚上任不久的左副都御史林聪上前,奏道:“锦衣卫指挥张佳木弹劾工部主事康延泽贪污,请旨:是否简派大臣彻查?”

官员贪污,查察的渠道很多,地方有地方的做法,中央也有中央的一定之规。按说,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都有责权。

锦衣卫捕拿官员的渠道和理由很多,但唯独以贪贿拿捕官员,以前倒是从来没有过。

林聪一说,皇帝便目视张佳木,问道:“怎么,这康某人贪污的证据,是否确实?”

“确实”张佳木从容上前,回答。

“是否确实,要查清楚了再说。”顾不得君前失仪,林聪以都察长官的身份,当场就表示不满,出声抗辩着。

“位列柏台,也要有些城府胸襟。等人家说完,你再出来辩”皇帝大为不满,不过,林聪是他很赏识的一个台谏长官,天顺元年,林聪还不过就是一个小官,皇帝知道他贤德廉洁,所以立刻拜为左佥都御史,派他到山东赈灾。

赈灾之事做的很好,所以立下功来,于是现在又是左副都御史。

左都御史是耿九畴,原本皇帝考虑过刑部尚书轩睨,不过此人身体不好,已经告老在家调养,所以还只能叫耿九畴在此任上多耽一阵子。但此老已经老迈,基本上不过问具体政务,只是挂个名镇镇场面罢了。

倒是林聪将来一定会大拜,左都御史,没准刑部尚书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因为也是宠臣,所以皇帝也没有斥责太深,寥寥数语过后,又问道:“张佳木可以说说,何以见得贪污证据确凿。”

“是,臣可以回答。”

工部贪污是很明显的事,张佳木是何等人,记录的清清楚楚,当着众多文官的面,把工部贪污的行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在这边念,那边文官的脸色自然是难看的紧。武官和勋臣班中,自然是别样不同的脸色。

阳武侯薛暄和张佳木交好,现在庄园都是按着张佳木的办法来经营,成效显著,所以交情越发的深厚。

此时看着朝班中文臣们的脸色,忍不住向班前的英国公笑道:“佳木这一手,还真漂亮。”

小英国公近来潜心读书,连打猎也很少去,自从张佳木崭露头角,并且封爵之后,他已经从勋戚领班的身份自觉的退让了下来,当然,只是指心理。

在实际上,他仍然是勋臣班次第一,只是在心理上,他已经认同张佳木在自己之上了。幼军不稳,有将领受拉拢的事,也是他和阳武侯、抚宁侯、襄城伯等勋戚商议定了,大家都是年青人,对张佳木交情都很深厚,而且,心底里也是盼着武人勋臣威风复振……所以,有密报之约。

但此事过后,已经有近两月时间,张佳木潜伏不动,这也无形中自损威望。

现在的小英国公,就是对张佳木迟疑缓慢的行动大为不满。听到薛暄夺赞,便冷冷道:“拿捕几个犯法的文官,算得什么?我倒听说,他昨天斩了十来个武职官,这,成何体统?就算是犯法,也该留点情面,总不能文官就留下命来,武职官们就该死。”

“这么说,我可不大赞同。”薛暄和英国公府也是世交,所以说话没有什么顾忌,摇着头说,“佳木也是要把他们置之以法,况且,诛斩的是六品以下的武职官,你也知道,他们平素有多么可恶”

“是,这我知道……”

“你大约还不大算清楚。”薛暄打断了他,道:“得闲多下去走走,比在府邸里一直看书强。”

“好吧,不妨与兄同游。”朝会时,不便多说,小英国公也打算停止辩论,只道:“看兄的见识,竟是远远强过我了,不过,要说服我,还要有真正的理由才行。”

“倒不是我有什么长进。”薛暄微微一笑,看了看左右,笑说道,“锦衣卫里,有自己的‘京报’,我劝国公,不妨索来一看。”

“是和邸报一样的东西么?”

“倒不是,虽然有相似之处,不过,更别的详细,佳木的所作所为,多半会在这报上解释一下。每天都印,一共是三千份,分发京师不过一千多份,我也是托了不小的人情,才有每天一份到手。”

“好,好,我们先不必再说下去,且看眼前”

毕竟是国公,虽然薛暄言明此报难得,不过,英国公只是淡然一笑,这个话题,就算是揭过去了。

也就是他几人,敢在朝会时这么低声说话。要知道,巡行御史就在四周查看,衣着不整者,低语者,甚至忍不住喉咙痒痒而轻咳的,一样都是君前失仪。

君前失仪,可大可小,不过,最低也要交吏部议罪,或是罚俸,或是记过,总之,都是没面子的事。

但御史过来几回,说话的却是顶尖的几个勋臣,虽然都察御史中不少以风骨见称的,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敢轻易得罪公主国公侯爵,所以只能听之任之。

眼前却是文官们的大难堪。

如果说张佳木攻讦文官,特别的为难文官,但已经先斩了不少武职官,自己立身正,文官们想说什么,也是很难出口。

“如此薄待朕的军士,你杀的好”

听到张佳木说杀人之后,皇帝语气深沉,但仍然表示赞同。

说罢,目顾诸臣,沉声问道:“那么,诸卿有什么看法?”

此事张佳木占尽先机,道理法度都在,虽然没有经过诏旨或是内阁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的同意就擅自拿人,但在当时的情形来说,逮捕一个明显贪污的工部主事,也根本就不在话下。

此事张佳木占了先机,在场的文官们俱是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了。

“既然卿等无话可说,那就交由锦衣卫按治”

皇帝已经按不住自己的火气,他其实很多疑,并且脆弱,看着群臣,他暗暗想着:还是张佳木要可靠一些,不姑息武职官,也不讨好文官,嗯,他现在和文官们相斗,当然更加不会庇护他们。

这么一想,自然就决心下定,当场决定:要把犯法的文官交给张佳木全权处理。

“皇上,这样并不妥当。”

刑部尚书陆瑜虽觉狼狈,但还是上前道:“锦衣卫拿人,再由锦衣卫审,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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