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锦衣为王-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训斥也就算了。

至于御史高平弹劾一案,由左副都御史徐有贞复奏,查百户张佳木实心任事,清理街道颇有成效,御史高平弹劾不实,乃是挟私报复,奏请查办。

奏章上去,上头没有表示,是把奏折给“淹”了。

几件大事,张佳木居然都化险为夷,说他后头没有人,这下可是鬼也不相信了。

任怨就头一个不信,但是张佳木自己也很弄不明白这一次是谁帮了他,高平的弹劾案子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齿。但是谁帮他搞定了石亨,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哥俩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研究朝中大佬的名单,正忙的不可开交,外头门上有人送帖子来。

是一张单帖,极简单,只有姓名,没有侍生之类的自谦,名字之下,写一个拜字,再下面,则是正文,也极简单,写道:十五日午刻一饭。

七个字,任怨和张佳木从头到尾看了十几遍,两人都有点发呆。

“于少保,于少保请你去吃饭?”

任怨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张佳木,嘴张的老大,不要说鸭蛋,就是整只鸭子怕也能塞得下。

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于谦是国朝第一大臣,就算首辅的权势也不如他,这一点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张佳木和任怨也算经过风浪的人了,侯爵都得罪了,更何况一个兵部尚书?

但于谦为人方正,甚至是古板,和朝中大臣都很少交集敷衍,更加不要提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了。

这会已经是文贵武贱了,武臣一品也不要想进于谦的家门,他请一个小小百户去吃的哪门子饭啊?

只得把投帖子的来人请进来,任怨先回避出去,张佳木问:“敢问,于少保请客,有什么规矩讲究没有?”

“没有。”来人答的挺痛快,道:“到时候大人直接去就是,就是我家老爷请客,饭菜是极简单的汤饼会,大人如果讲究口腹之欲,怕吃不好。”

倒不愧是于谦家的仆人,如此实诚,张佳木顿了一顿,又问道:“那么,再请教:有什么陪客没有?”

那人摊手道:“我一个下人,这种事只管跑腿,请谁主客,谁陪客,我可不知道。”

“好吧。”张佳木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召来小三,叫他取二百个铜钱来。

这是厚赏了,但来人不受,只道:“老爷治家很严,这钱要是收了,准保赶我出去,我可不敢要。”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张佳木以为他客气,笑道:“拿着就是!”

“既然天都知道,可就更不敢要了。”来人一身青衣布袍,长揖倒地,桌上的钱看也不看一眼,就这么恭辞走了。

任怨从旁边耳房出来,点头赞道:“有仆如此,其主人可想而知。”

“是的。”张佳木悠然道:“于少保之风骨,真是令人钦慕,这一顿饭,真的是等不及要去吃了!”

第058章 赋诗

十二月十五,张佳木早早把公务给处理完,快到晌午的时候,他换了衣服:长衫葛袍,头戴暖帽,棉鞋束带,看起来就和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的小舍人无甚区别,唯一显出身份的,就是腰带上的金牌和玉牌。

于谦请客,当然要极为慎重的对待。年关将至,腊八粥都喝了多少天了,再过几天,衙门就算不封印也没有人理事了,一年到头,也是过年时可以轻松几天,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已经变了,有一种让人打心底里舒服的慵懒味道。

农业社会有很多不便之处,但这浓浓的年味儿,倒还真的叫张佳木打心眼里喜欢。

临行之际,交待任怨和刘勇守家,其余的各小旗照旧办事,越是快到年节了,街面上越不能出事。

算算时辰差不多了,他翻身上马,庄小六和曹翼两人跑过来,一左一右站定了,算是以军余的身份干了长随。

再有两个坊管队中挑出来的精干伶俐的少年出来,一人手里一根棍子竖立了站在马前做为引导。

这规矩是四品以下官骑马时所用,叫做“马棍”,算是一种小官的仪仗。

两棍在前,两个军余一左一右,张佳木骑马居中,虽然一身便服,但行走于坊中,一路上行人规避让道,张佳木想,大约明太祖所说的复汉官之威仪,就是从这些一点一滴的小处显现出来的吧。

于谦住在东城的西裱胡同,路程不近,京师里人烟稠密,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胡同口处。

到这儿,张佳木就下了马,庄小六笑道:“于少保府还在里头哪,大人早早就下来,且得走一阵子。”

“不妨事。”张佳木道:“胡同里头骑马也挺难受,走几步累不着我。”

他倒不是谨慎到这种地步,只是觉得于谦邀客,总得有一些贵客同来,如果在胡同里遇到了,自己只是一个从六品小官,遇到大员还得下马引避,上下下下的自讨没趣,不如早点下来,安步当车,自在从容,也省得受窝囊气。

果然,他一下马没走几步,就又遇着一个骑马过来的官人。四十来岁的红脸大汉,一脸胡须长的如茅草般茂盛,身形挺拔腰间佩剑,一看便知道是一个威猛武夫。

这个官人也是用两人的马棍,但又加了一对仪戟,官职明显在三品以上,只是并没人坐轿和坐车,也是与张佳木一样,只是骑着一匹老马,就这么施施然而来。

穿的衣服也是浆洗的发白,只是看着还厚实,头顶毡帽又破又旧,配上腰间的一个酒葫芦,悬一柄旧铁剑,眉宇间虽看着邋遢落拓,但也有掩不住的勃勃英气!

张佳木心中暗道:“真奇男子也。”

他性子不是狂放的人,但当着这个男子,似乎情绪一下子放的开了,忍不住吟哦道:“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小哥儿是说我吧?”

那个红脸大汉的性子果然也是豪爽,身形一晃,跳下马来,以拳抵腰,歪着头打量了张佳木一下,才又笑道:“说的虽妙,但只这两句听着不过瘾。听说小哥定的一笔好大字,从小也是读过书的,那么,敢请为我再写两句新的,如何?”

这当口,于谦已经迎了出来,听到红脸大汉的话,便也不出声,只是用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张佳木,却要看看这个锦衣卫的小百户是不是有此文才,有此急智。

于谦身后,却是朱骥一身家常的衣服跟随,手里还拎着把锡酒壶,显是听到了人声跑了出来。再有一个青年,神情相貌与于谦差不多仿佛,亦是一脸正气,看来,那就是于谦的儿子于冕了。

一下子跑出来这么多人,又要叫张佳木吟诗,张佳木心中忍不住大骂:“贼配军,这一下你可把我害苦了!”

他今天来赴宴,虽然知道于谦将来下场不妙,但还是忍不住做了精心的准备。挑的衣服就是自己家常所穿,半新不旧,还有两处补丁,仪卫也力求简单,伴当们也挑的精明干练,不会给他添乱惹事。

谁想自己一时兴发,倒惹出个天大的难题来。

他一个武夫,小时候也就认识点字,看几本文章,什么诗啊赋的,哪曾上手去做过?现在猛然叫他做诗,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有心用前人诗作来应景,但这会可是大明啊,就是剽窃也没找到好时候,明清在张佳木的认识中是以小说闻名,现在这会正是西游水浒流行的时候,民间话本小说也很多,张佳木得闲了就抱一本在床上看着解闷,要说诗,还真是没有。

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那大汉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他笑了一笑,打算说两句话打个圆场,给这个小后生解围罢了。

正想说话,于家小院又奔出个老头,一边走,一边冲着大汉摆了摆手,这一下,他也只好闭口不语,只袖手抱臂,等着张佳木自己说话。

“有了!”

正当大伙儿以为张佳木必定要交白卷的时候,他倒是自己想起两句来。适才观察红脸汉子的神情时,只觉对方虽然豪气逼人,但眉宇间忧思甚重,且有一股郁郁不平之气,这般好汉,又有这等作态,当然叫人印象深重。

他脑海里浮起两句诗来,自觉颇能应付过去,只是想了一想,又向着众人笑道:“虽然偶得两句,但毕竟不能成诗。”

于谦笑道:“这且不管,吟出来听听如何。”

接着又笑道:“刚刚那两句也是极好的佳作,有了空,再续上两句成篇,将来也必定会流传一时,锦衣卫百户以诗传世,亦必定会是佳话。”

他的《石灰吟》已经是时人流传的名诗佳句,论起文章诗词之道,在正统景泰年间已经博得大名,这个后生是锦衣卫的百户,世袭的武官世家,于谦料想不会是什么佳句,但只要能符合平仄,读的通顺,便也说的过去了。

张佳木笑道:“我看,这位大人必定是久历沙场的人,但现在久居京中,有点郁气。小子狂放大胆,以妇人口吻赠大人两句。”他顿了一顿,终于吟道:“为恐檀郎英气尽,故教梳洗对黄河!”

“为恐檀郎英气尽,故教梳洗对黄河……”旁人尚不如何,那大汉闻言一震,一时之间,脑海中尽是这两句诗文。

“好诗,这两句,当真配得上你!”于谦击掌而赞,向着红脸大汉道:“怎么样,这两句诗,可中你的意否?”

“中意,俺当真中意!”那大汉哈哈大笑,双眼看向张佳木时,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意。这两句话,是妇人规劝男子不可丧失志气的勉励之语,但以妇人口吻道来,却也是有一股藏不住的豪爽大气,那汉子就是这般人物,细思之下,如何不喜!

“来,于翁。”汉子大叫着,眉宇间郁气顿消,他道:“我知道你家可没什么好菜,不过今天要把酒上足了,我要与这小哥儿喝个痛快!”

第059章 相国心思

酒喝的很痛快。

上好的御酒,叫玉堂春,当时的御酒名目很多,少说也得几十种。以于谦的地位,家里没有几坛子御酒也是不可能的事。

张佳木很是留心了一下,但没有发现茅台或是五粮液,这个叫他很遗憾。

吃的菜是鸭蛋,切的极肥的板鸭,一卖葱烧海参、一盘切牛肉,都是当时的大路菜,用几个小碟装了佐酒。

唯一值钱的就是几根新鲜的王瓜,也就是后世的小黄瓜,掐尖带花,绿油油的很可爱,问问价格,一两银子一根。

于谦当然没有这种豪气,两根黄瓜就抵他的所有酒菜了。提起黄瓜价格,朱骥在一边笑而不语,当然,这是他的报效。

身为于谦的女婿,又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朱骥也是锦衣卫里有名的穷人。他的常例银子什么的从来不要,只拿俸禄。

这几根黄瓜是从京郊的暖洞子里买来的,算是女婿的心意,虽然贵,但是俸禄所买,于谦骂了几句奢侈浪费,也就让着客人来吃。

可怜张佳木后世不当回事的玩意,这会在大明国防部长的家宴上竟是宝贝一般,就算是几个贵客,也都用慎而又慎的态度来享受,仿佛吃的不是黄瓜,而是人参果。

“这似乎是个发财的门路。”

张佳木拿起一根来吃的时候,心里倒是动了念头。

他的银子在百姓看来赚的也不少了,他可不能和朱骥比,人家一清如水,他凭什么这么找罪受?大明太祖定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官员要想过好日子,就非得有灰色收入不可。但仅是一个月几百两的贪污所得,还是太少了些。

现在不是转这种念头的时候,他刚一楞神,红脸大汉范广就把酒碗给端起来了。

范广,辽东人,性情刚果而精于骑射,有骁勇绝伦的美名,而且,每临阵必身死士卒,故部下亦勇猛敢战,愿为他效死而斗。

土木之变时,范广任辽东都指挥佥事,于谦慧眼识人,奏调范广到北京任副总兵,是总兵官石亨的副手。

北京保卫战时,范广身先士卒,勇武敢战,立下赫赫战功,因功至都督同知,京师十团营副总兵。

范广为人公正廉明,体恤士卒,而顶头上司石亨贪纵骄横,所以两人常会发生争执。十团营并京师武将中,不仅是石亨忌他,便是其余的都督,深忌范广武勋和威望的,也是大有人在,而范广深知此节,适才见到张佳木时,脸上的郁郁不平之气,便是明证了。

现在经过张佳木两诗开解,范广眉宇间果然阴霾之色尽扫,大马金刀而坐,举碗便干,大吃大爵,胸前汁水淋漓不尽,在于谦面前如此放浪形骸不拘礼节的,也就只有范广一人了。

“后生。”范广与张佳木再干一碗,说话已经有点大舌头,好在,他脸原本就红的吓人,这会就算喝的不少,也是一点儿看不出来。他向着张佳木笑道:“你看,这大明少保居所,就是这般模样,没来之前,能知道是如此模样吗?”

张佳木默然不语,把自己碗中酒干了,酒虽不赖,但入口绵软,有点不对他的口感。

他倒是知道于谦是有名的清官,不过,真没想到一清至此。就是一进小院,在这西裱胡同深处,十几间房,住着好几房家人,都是于家族人,还有儿子一家,拥挤简陋的很。

用来待客的正堂面积不小,看起来因为要到年节而请人刚裱糊过,四白落地,也算干净。但用料甚俭,窗子还透风,取暖也只是一个小火炉,可想而知,居住起来是多么的不舒适。

堂堂少保,一国兵部尚书,自俭清廉如此,不管这个人是做作还是真性情,能自律如此,其人格当然有过人的坚韧强大之处。

说是请客,三个客人,于谦并女婿相陪,五个人就四个菜,酒是御赐的,倒还管够饮。范广适才笑言,若非如此,他定然不会应邀上门。

就是饭还管够,大盆的汤面热气腾腾的,放在小火炉上保暖,汤饼会原本是人家给小儿做生日时的吃食,堂堂少保,也就用它来做待客的主食了。

想起现在大明已经由俭入奢,吴江有富人专辟一院养鹅几千只,每天食鹅身最肥美处。半夜时想吃鹅不仅烹饪宰杀,就令人斩鹅翅膀烧烤而食,如此下作和浪费,行此事者,也就是个普通的富人罢了。

而于谦的汤饼会,还有十几年前大学士杨士奇的真率会,都是以俭朴随意闻名,能以现在的身份适逢其会,张佳木也很有一点荣幸之感。

张佳木默然不语,范广哈哈大笑,竟是长身而起,道:“我也算是清廉了,和少保是没得比的,叫我这般受罪,当真也受不来。后生,今日算是一场相识,得闲了,到我家来找我,咱们好酒好菜,再好好喝一场吧。”

如此这般,范广竟是扬长而去,看他脚步踉跄,竟是喝的大醉。

在他之后,左都御史耿九畴也是年老不堪久坐,在自己家人的搀扶下,也是东歪西倒的骑马去了。

看他们如此行态,于谦只含笑不语,待两个陪客走后,仍然是朱骥上前执壶,他竟是以锦衣卫之尊以子侄的身份待客,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儿不悦的表情。

但张佳木却不敢如此,待范广和耿九畴一走,张佳木跳起身来,叉手道:“大人,我怎么当得。”

适才朱骥是给范广和耿九老斟酒,他算是顺带,所以不敢说话,现在推辞,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然的话,也太逾越了自己的身份。

“也好。”朱骥也不谦让,将酒壶递了给他,笑道:“你年纪小,就换你来也成。”

这一下,算是换了一种格局,细饮慢斟,于谦与朱骥两人,轮番问着张佳木正南坊中情形,一壶酒还没喝完,倒是把他问的满头大汗。

“你倒不需如此。”于谦说道:“只是闲谈,正南坊中料想你也知道,南宫在,所以情形复杂。”

他与朱骥相视一眼,又道:“原本放你在那儿,只是看看后手如何,现在看,你品格能力都挺不坏,拿得住!佳木,我只说一句,朝局要稳,不能乱。所以,如果有人想居中捣乱,图自己一身之富贵,你要拿稳,不能堕入小人算中,自己持身正了,就算有人行不轨情事,也牵连不到你的头上,少年人,难得今日一会,我嘱咐你的就是这些,听之在你,不听亦在你,富祸相连,将来你前途声名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张佳木心中感慨万千,眼前的于谦气度神情,自己前世今生,都何尝有机会见过!这才是相国度量,相国心思,权掌天下,心怀苍生,大约说的就是于谦这样的人吧。

自己一个小小百户,风云际会,朝野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奔向正南,虽然位卑但却好比是横盘上的一颗最重要的棋子,谁执了他,就全盘皆活!

他在正南做的越好,所受到的关切就越深,越广。今日于谦家中一会,主客陪客,岂是随意进来的?总之是教他明白,持身要正,要和于谦一样,心怀家国而不存私欲,想来,这对于谦来说,也是对人最大的善意和提携了。

如果真格如他所愿,将来自己可能就是第二个范广?

张佳木心中苦笑不已,脸上却是古井不波,只是缓声正色,道:“少保放心,小人尽力去做便是。”

第060章 品评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可真够长,午正开始,足足一个半时辰才算完事。席间不仅是于谦在考量张佳木,就是朱骥也问了不少话,好在张佳木应付的极好,有问必答,到最后,于谦和朱骥两人都很满意,张佳木将要辞行而出的时候,于谦倒是对他大加赞赏勉励,以这位少保的性格来说,也是很难得了。

就是朱骥也道:“明春宫中射柳,佳木你可不要掉以轻心。禁军和勋戚子弟中,好手甚多。还有,南宫那边现在由你主事,要禁绝宵小,但如果有人为难南宫,你也要说话。不能说,为了差使,就是把南宫一看一锁就完了事。要是太上皇供奉不好,你也有罪,知道吗?”

他沉吟了一下,底下有话并没有说出口来,张佳木心里却是明白,因为杨煊府中一案,皇帝对他印象并不算好,当然,说有极深的恶感也说不上。

不然的话,高平弹劾一案,也不会叫徐有贞等人查奏,直接准了高平的弹劾,那样的话,张佳木现在已经在充军途中了。

张佳木心里也一直为这件事不安,得罪了什么大官总有机会,要是皇帝心里惦记着自己,不如早点找根绳上吊算了。

今天有朱骥点了一句,张佳木何等聪明,当即给于谦跪了一跪,道:“请少保大人做主。”

于谦知道是什么事,笑着把张佳木扶起,道:“你安心办事吧,皇上那里,由我去分说就是。”他抚须而笑:“再说了,皇上和一个小百户记仇,也是没影的事。”

杨煊府雷击一案,可以说是张佳木在高层扬名的一案,原本玄而又玄的东西,被这个年轻后生轻而易举的解了迷破了案,还顺带丢了东厂公公们的脸,这件事,不仅是锦衣卫心里舒服,就是士大夫那边,对他也是极具好感的。

得罪一边,讨好两边,这就是张佳木后来能青云直上的秘密了。

倒是朱骥说的对南宫也不能太过薄待,大约是因为张佳木不准克扣钱皇后手工活所赚的银子,不许抽分的事已经传了出来,朱骥听闻之后,对张佳木的决定还是支持的。

想到这儿,张佳木看看于谦,却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说于谦这个人也是很复杂,太上皇当政的时候,于谦就是一个侍郎,后来土木事变,于谦脱颖而出,朝堂议事,群臣吵成一团,不少人提出要南迁,迁都回南京。

若从此议,则北中国的半壁江山必定不保,也幸亏于谦挺身而出,力排众议,决定就在北京坚守,并且采取措施,调集各路兵马,成立十团营,调来石亨和范广等大将守城。

如此种种,北京得以保住。于谦实在是对大明社稷有扶危保难的头功,当今皇帝当时是全部看在眼里的,所以对于谦几乎是言听计从。于谦虽不是宰相,而实际上就是景泰年间的真宰相,很多大事,几乎就是他一言而决。

但当今皇帝对他如此信任,于谦似乎对太上皇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态度。要知道,当今皇帝身边这种小人可多的很,南宫里的人连饭也吃不饱,就是因为小人居中作祟的原故。

而太上皇能被接回,也是于谦最后拍板成功,皇帝一心想学宋高宗,就是不想接,但连于谦也说天位已定,不宜将太上皇放在敌人那儿,张佳木记得,皇帝最后说了两句:“从汝,从汝!”

于谦的被信任倚重,只在这四个字中了。

今日暗流涌动,但于谦与朱骥对南宫的态度仍然并无改变,张佳木心中感慨万千:大约真正的君子,就是说的于谦这样的人吧。

张佳木可算是不虚此行。石亨那边,想来也是于谦摆平,虽然石亨对于谦已经撕破了脸并不服气,但于谦实际是景泰朝掌军国大事第一人,他老人家说了话,石亨又是理亏,还能怎么着?

这件事,也要是谢于谦的,但于谦和石亨的事,张佳木的身份够不着说话,铭感于心也就是了。

再者说,也是为了公务,少保大人给他撑腰也是该当的。

当下主宾双方辞行,张佳木仍然步行出胡同,到了胡同口才上马,顶马两棍,两伴当,一行五人,就这么洒然而去。

“你看这后生怎么样。”于谦问朱骥道:“我看,他年纪虽小,也还算小滑头一个。他尽同我们敷衍,但不论是耿九老,还是小范,都试不出他的真心话来。”

要是张佳木听到于谦的评价,准保得发一身汗不可。

他适才一直用敷衍的态度,虽然颇能装装样子,但于谦是何等样人?他言谈中的不尽不实与敷衍应付之处,于谦心知肚明,根本就瞒骗不过。

于谦今日叫他来,可不是光是来吃酒。今日一会,尽是于谦的心腹臂助人物,而且是朝中清流大佬,京营军头,张佳木要不是身处要紧地方,一个锦衣卫百户也就够资格在门口站班,哪有叫他进来吃酒说话的份!

“是挺滑头。”朱骥笑道:“我看,这后生虽然年纪不大,对功名富贵还是很热衷的。”他皱一皱眉,道:“老爷请他来,其实同我们并不对气味,他并非是我辈中人。”

于谦今日的汤饼会,其实当真是想把张佳木掌握在手中。他虽然清正,但也不代表是一个迂腐无能之徒,心机手腕,一样要讲。

因为有扶了张佳木一把的施恩人情,再加上朱骥对张佳木的提拔之恩,所以原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欣赏张佳木的能力,这才有今日此会。

这些心思,当然并不是全然的光明正大。于谦虽然为人方正,但也会权谋手腕。不然的话,他就是景泰年间的海瑞,虽然清名在外,但一事无成,根本没有可能秉持国政将近十年之久。

“是的。”于谦承认道:“此子并非我辈中人物,唉,都怪耿九老。我说再看看,他非说此子对百姓极好,不妨叫来看看,这一看,可真是多此一举,适得其反。”

朱骥笑道:“倒也不是多此一举,我看他虽然热衷,但热衷也有热衷的好处,越是热衷的人,就越想做事,从这一点来说,我就能掌握他。只有一条,要看着他不能同王老伯爷一伙走的太近,不然的话,恐生变故。”

这般的品评人物,这爷儿俩显然也不是头一回了,熟极而流,评的精当准确,就算是张佳木自己听到,也只能俯首承认,绝不会有二话。

“嗯,你说的极是。”于谦点一点头,叹息道:“此子是个人才,但可惜了!”

第061章 谢赏

“少保大人的府邸原来就是这个样儿?”

刚出胡同口,一直不敢出声的几个随从都活了过来,庄小六先用惊奇的口吻说了一句,其余各人也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曹翼大拍张佳木的马屁:“大人,少保他老人家都下帖子请你吃饭,以后怕是更要青云直上了啊。”

谁知马屁拍在马腿上,张佳木一马鞭虚抽过去,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再敢胡说,赏你一顿鞭子。”

他对下头向来是和颜悦色的,今儿这般发火是极少有的事。一通吆喝,底下几个人全楞了,大家老实走路,不敢再说话了。

张佳木倒也不是被于谦所折服,要是真的愿意跟着于少保混,刚才他也不会虚头八脑的应付了。只是想想来日于谦这样的人都没落个好下场,自己位卑言轻的,怕是也使不上什么力,眼睁睁看着老于人头落地,刚刚还在把盏言欢,对自己大加付托的样子,这心里头,就有点那啥……

于谦下场不妙,张佳木的认知里,好象哪朝哪代干忠臣的下场都不会怎么好。和很多对历史不大感兴趣的人一样,一想起历史名臣来,先是岳飞,再是林则徐,还有于谦关天培什么的,想来想去,干忠臣的就是赔啊。

爷还想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哪!

忠臣是绝对不能干的,于谦这边,打定了主意要貌合神离,不能太近乎。虽然朱骥对自己有提拔之恩,于谦更是定海神针,朝野这么安静无事,小人不能生乱,就是靠他老人家了。但是对不起了,小人我是蚂蚁般的人物,你们这些事儿,我实在是跟你们折腾不起啊……

再者说,干到于谦这种地步位子,人生几十年,何苦来哉?人哪,先得对自己好,再对家人好,然后才能谈得上对全天下人好吧?可着于谦这样的,自己苦哈哈的,全家跟着受罪,然后一心利国济民的,这么伟大无私的境界,小人我是拍马也赶不上你啊于老哥!

就这么在马上一颠一颠的,张佳木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只是个俗人,就想着老婆孩子热坑头,境界太低,符合不了于少保对他的要求和标准。

他只求做事不太狠,对百姓不能太凶,给人留条活路,也就是了。

一想到自己在正南坊中的所作所为居然被于谦说是爱民如子,就算是张佳木也禁不住有点脸红,事情是干了一些,但实在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和锦衣卫还有军余无赖们不仅没付出什么,还上下其手,在这些工程上捞了不少好处。

公众环境卫生的整治绝对是一个新思维,大明朝的官员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象张佳木这样肯为百姓做点事的,就算有贪污和强拆等不法行径,在于谦等大臣眼中,已经是肯做实事,并且有良心的官儿了。

这就是封建社会啊……

从东城颠回南城,因为临近年关,京师里大街小巷里人头攒动,几乎要走不动。要不是带着两顶马,根本就没法行进。一直到正南坊坊门处,就立刻觉着出不同来了。

挤的一头汗的庄小六叹口气,道:“在外头还不觉着,回到咱们坊里,立刻就是显出咱们大人的高明来了。”

确实正南坊与别的坊不同,小商小贩都被管起来了,不敢占道。原本占道的建筑也被拆掉了,沟渠被掏的干干净净,没有那种烦人的恶臭,虽然一般的热闹,街道却是畅行无阻,干净卫生,就凭这一点,于谦对张佳木的赏识就一点也不过分。

老实说,张佳木这样大搞街道整治,为的还不是平民百姓。一般百姓对卫生没太多讲究,倒是达官贵人虽然摆着仪仗,路过的时候总也会被人流给堵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这么一整治,坊里大官儿对张佳木的能力自然大为欣赏,这一层,才是最要紧的。

曹翼眼尖,远远看到有几个人正在街口甩响鞭封街,他道:“大人,有大官儿过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