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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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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宗留,浙江人,自幼好武,自然也就好勇斗狠。当过衙役,心软,没弄着什么钱。家中又缺衣少食的,将心一横,便纠结了邓茂七和山洞里这些个好友,啸聚了几百人,一起到福建南安来挖矿。

当时大明和前宋是不同的,前宋时,有官营的矿,也有私营矿。在大明,除了少量官矿外,基本上是不允许任何人采矿的。

原因很多很复杂,但大约是元末的农民起义把大明的太祖给吓坏了吧。当年元朝疆域广大,带甲过百万,那么庞大的一个帝国,看起来是多么威风和不可一世啊。结果呢?黄河大工,挖出一个石人来,石人一出天下反,挖黄河是脱脱的主意,因为年年水患,不修对不起百姓。

可这么一修,是生生把大元天下给修没了。

历朝历代,都会吸取前朝覆亡的教训。比如秦法严苛,汉尚宽简,汉初用黄老治国,就是这个道理。

明亡之后,清在皇子教育,裁抑宦官,宗室费用和吏治等诸多方面都吸取了前明教训,特别是在赈灾这一块,任何一地有了天灾,清时很少隐瞒或是置之不理,从皇帝到大臣小吏,都知道赈灾极为要紧,因为赈灾,不知道拿了多少顶子,捕了多少贪官污吏,原因就是明亡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

明朝亦是如此,元亡于治河,开矿也是险事。因为矿工都是单身汉子,健壮勇武并且有点亡命精神的才敢去当矿工,所以自有明以来,不管是铜矿铁矿银矿金矿,只要开采,皇帝是心存疑虑,而士大夫则拼命反对。

有名的黑山金矿,采了半年出五两黄金。究竟是隐瞒起来,把皇帝当白痴,还是下头的人中饱贪污分了了事,又或是文官抱起团来排挤宦官,又或是根本无金,这就是一笔糊涂账,根本没法算得清了。

福建福安这里却是不同了,后世探明的金储量极高,储银则是好几十吨,只是开采不那么容易,不象日本,有一个巨大的裸露在地表的银山可采。

福安这里,金银都有,而且是异族聚居的地方,民风彪悍,汉人不抱团就很容易被欺付。在那种年代,随便将人杀了往山谷里一丢,真的是杀人如割草,根本就没有人管。那些矿工,敢聚集到福安去采矿,自然也都是好勇斗狠之辈,不然的话,饿死了也不敢打这种主意。

叶宗留和邓茂七啸聚了几百号人,在福安开矿赚钱,好生快活。

不过,好日子没有几年,正统九年七月,福建布政司右参议竺渊率官兵千人突入矿区,捕杀矿工,禁止民间采矿。

后来因不堪官兵捕杀凌虐,叶宗留率众造反,杀参议竺渊,伤福建都指挥使刘海,自称大王,转战于福建浙江江西三省,官兵调动大军,一直到正统十三年底,才总算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击杀了叶宗留,把这一次矿工造反的大祸给平息下去。

大祸虽止,叶宗留授首,但这些矿工却并没有死绝。这伙人,也都不是良善之辈,在这三省交界的地方又是群山绵延,地势险要,他们又全是精于技击的人物,当初官兵进逼,要是普通的农民起义,官兵一至,则义军必定土崩瓦解。可这伙矿工却是杀参议,伤都指挥,这种强悍的攻击力实在是叫人咋舌,叶宗留一死,大股矿工或死或降,大部星散。眼前这伙,要么是头目,要么在家乡也有命案的亡命徒,回不得家。所以,大队官兵一走,他们便在这里潜伏下来,横竖这里是福建和江西的交界处,两省官兵对这一小伙山匪不愿大动干戈,互相推诿,地方官员也知道不是什么大患,不会影响他们的乌纱帽,索性也不理会。

就是靠着这种三不管的互相推诿,这伙矿徒居然从正统十三年熬到了如今,八九年的时间,在荒山野岭度过,靠打劫过路客商,抢夺村落,自己也建了个小小寨子,苦是苦了点,性命衣食无忧。

不料,前一阵子陈恭善被一个外来的小白脸书生说动,居然又动了心思,伙起了二三百号人,预备从车盘岭冒险过去,到南安再去挖矿。

这一次那小白脸打包票说了不碍,大家可以安心赚一笔养老的银子,三五年干下来,这一生一世也不愁了。

众人都知道所说是实,真的能不受骚扰的采上几年矿,人人都是小富翁一个,回家之后,也省得在山上吃风受冻,大家都是动了心思,同意了下来。

当时说的好听,谁料在过车盘岭的时候那边的都指挥刘海不知怎地听到了消息,派官兵过来突袭,杀死了几十人,拿去几十人,现在剩下来的就全是当年一起逃出一条命的老兄弟。

就算大家跑的快,老弟兄还是折了几个,一想起当时险状,众人心里都是一团怒火,自然瞧着拍板定下合作大计的陈恭善不顺眼,对他大加讥讽了。

第362章 宝贝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嘲讽,陈恭善胖团团的脸上也满是苦恼之色。按说,他看着憨厚,其实心计深沉,智计百出,不然的话,也不能叫他这样一个貌不出众的人隐隐然坐了头领的位子。

当初是怎么上那小白脸当的,现在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迷迷糊糊的就被人说动了……现在想起来,陈恭善还颇觉得丢人现眼。

但扫视一下在场的众家兄弟,陈恭善心里笃定了许多……娘的,当初又不是老子一个人被迷糊住了,你们还不是一样。

“众家兄弟。”陈恭善定了定神,笑道:“大伙儿也不必全冲着我来,说谁的不是,都没有意思了。现在刘海这厮知道了咱们的去向,他可是记得当年的那一刀之仇,我估摸着,这事儿,善了不了。底下该是怎么个章程,大伙儿说个章法出来,有了定议,我陈胖子绝不会说半个字的怂话。”

他的话,说的很光棍。要是平时,大伙儿也会卖他一个面子,按他的思路往下走。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办法出来。

不过,今天话一出口,底下苍火头第一个跳起来,指着陈恭善骂道:“姓陈的,你被猪油迷蒙了心,要回南安采什么鸟矿?现在好了,刘海知道咱们的下落,这么多年,咱们躲在这江西为的是什么,就是因为这厮放不过咱们。当初叶老大那一刀,听说废了刘海传宗接代的家伙,这厮誓要把咱们斩尽杀绝才甘休哪”

“说的是啊,真真是晦气。”有人在暗处往火堆吐了口唾沫,噗嗤一声之后,才道:“这么多年了,咱们在江西和浙江躲来躲去的,就是不敢去福建,为的甚?还不是躲着刘海这厮”

“是啊,真不知道哪招惹起的,真是晦气。”

众人七嘴八舌,一边数落着陈恭善,一边也是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怒气。

原本日子是过的苦,不过好歹有个小寨子,不少人还讨了婆子,生了娃子,日子再苦还过的下去。一时起了贪念,现在好了,怕连累家人,因为有官兵在后头缀着,所以连家也不能回,寨子那边要是暴露出来,可就什么都毁了。

现在前进不得,后退也不得,竟是成了一个困局,大伙儿怨气这么大,自然也是实在肚里一团火,发不出来,烧的难受。

陈恭善被这么数落,一张胖脸上满是困窘迷惑,经此一事,就算大家脱困,他也是威望尽失,再也没有办法掌握全局了。

“该死的小白脸,咱老子见了你……”

陈恭善正在肚里痛骂,身边斜倚着的大汉突然坐直了身,双眼中神光暴射,低声喝道:“都住嘴,外头有人过来。”

他是王能,当初造反时,就是叶宗留和邓茂七的得力臂助。整个义军中,除了以技击闻名三省的叶宗留外,就属王能最能打,武艺之高,以一敌百略显夸张罢了,全身束甲武器精良的官兵来上几十人,他也能用游斗之法,一一格杀。

几百矿工的核心义军,顶着几万兵马的官兵包围圈打了五六年,哪一个又能是易与之辈?

他这么一说,众人便立刻住嘴,苍火头长身而去,一双光着的大脚如小船一般,在地上立刻敛了一堆土出来,做势一推,就要把洞口的火扑灭。

“陈家兄弟在不?”

远远的,有人这么招呼着。声音悠闲平淡,不象是在荒山野岭的洞窟之外,反而象是在园林小径上招呼友人,安闲自在,惬意的很。

“是那小白脸”一听到声音,陈恭善的眼珠子都红了。他阻住苍火头,低声道:“哄他进来,了结了他。”

“嗯,晓得。”苍火头虽已经不把陈恭善看在眼里,不过大敌当前,自己人不能内斗,这是当年叶宗留定的规矩,大伙儿还是记得清楚。

“哟,大伙儿都在呢?”几个人影逼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众人嘴里骂的小白脸,长身玉立,虽然翻山越岭的甚是辛苦,眉宇间也满是疲惫之色,但此人面如冠玉,肤色白皙,看着真的是小白脸一般。

但倒也怪了,虽然生的很俊俏,此人却是给人一种豪爽大方的感觉,不论是说话的声调,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叫人觉得是一个英风飒爽的汉子,若不是这样,这些亡命徒也不能听此人的摆布,就这么被他再一次哄上了贼船。

“徐先生,你怎么摸到这儿来了?”陈恭善迎上前去,又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此时此刻,他又成了一个欢天喜地,满脸笑意的矮胖子,刚刚的苦恼和恨意,加上杀机,一起没了影踪。只有最熟知他的人,才在他的眼角看到一点点的浅浅杀机。

“呵呵,你们藏身的地方,虽然自觉得隐秘,也能骗得过那些傻驴官兵,可是,骗不过我。”被称为徐先生的白面书生身形高大,洞口比他身子略矮,他低了低头,手扶着腰间的宝剑,一钻身便进了洞。

“贼子,看刀。”

苍火头是一个脾气暴燥的人,做事直接,也不管后果。换了别人,总要好奇徐先生的来意,说上几句,再动手也不晚。

陈恭善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了,不料苍火头脾气爆,徐先生一进来,他兜头就是一刀,向着对方脖子便是猛剁过去。这厮长身力大,刀法娴熟,用刀之时根本一点儿犹豫也是没有,这徐先生又是弯腰进洞的时候,这一刀过来,躲亦没法躲,眼看就得身首两处了。

“当”

这一刀刚到一半,却又是有一柄刀伸了过来,正好将苍火头的刀给架住。两人的力道差不离,苍火头的角度也好,但这柄后来的刀显然是比苍火头那柄刀锋利的多,两刃相交之后,苍火头的刀便断为两截,大半截飞了出去。

“好刀”

虽然苍火头吃了亏,用了多年的好刀被人断了,不过,他性子质朴,不尚矫饰,当下心中一想,嘴里便说了出来,只道:“真真是难得的宝刀。”

徐先生惊魂未定,看着这个鲁莽的汉子,先是恨不得一刀砍死这厮,再看苍火头这般模样,心中竟又是没来由一软,因道:“这是咱们内卫在鲍家湾出的钢刀,前后修了三个高炉,由铁水再炼钢,什么回风炉,退火炉,我都弄不清楚那么很多。这样的钢口,断你的刀实在是太容易了。”

苍火头听着他说完,一边听,一边也是不禁连连点头。虽然还是一脸恨意,但手中半截断刀,却也是不大好意思再往这位白面书生身上招呼了。

“徐先生。”陈恭善这会回过神来,上前一笑,笑意自然是阴森恐怖的多了。他道:“你带的几个伴当?上回和咱们说是什么富家公子,京里也有关系,什么都能打点好,结果咱们一出去,立刻叫人打了个屁滚尿流行了,你带的伴当,一起进来,比咱们厉害,就要了咱们的脑袋去。不如咱们,就把性命留下,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他说话向来粘粘糊糊的没有个决断,现在说的却是杀气毕露,斩钉截铁,众人虽然已经不大瞧的起他,不过,还是禁不住全都点头称是。

“好,你们全进来。”

徐先生听完一笑,哈哈一声之后,向着外头一声招呼。

这山洞甚大,藏上一二百人也不是大问题。这还算好,若是广西一带,大溶洞里一洞连一洞,几万人进去,也未必塞的满。

招呼之后,洞中的矿徒自然都聚集起来,刀斧林立,各人都是持刃在手。

这个姓徐的,来历神秘,做事也神秘。而且并不是一般的人那样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上回大家已经采出来几万银子,几千金子,这位徐先生看也不多看几眼,立时就叫人送着走了。原因么,说着也是简单,是送到京师打点那些大佬官去了。

打点的结果是这样,大伙儿自然知道是姓徐的哄了他们。现在既然撕破脸,想想这姓徐的书生身上的那些神秘之处,虽然这些矿徒都是身经百战,哪一个手上都不止一条人命,而且多半都是武艺高强,身手高明之辈,但此时此刻,还是禁不住紧张起来。

徐先生见他们如此,也是不禁微微一笑。这些人,虽然凶悍,一个个身手了得,但毕竟没有经过正经的训练,遇到大事时,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他看着这些人,眼里却是露出了叫这些人想不通的贪婪之色。这先生也是怪了,在场的没有美人,也没有金银,这先生见了多少女子和金银也是不动声色,这会子见了一群生的怪异粗鲁,看起来不似人类的野蛮汉子们,倒是露出了这种色咪咪的神色,这,这真是怪极了,叫人心里很是别扭,怪不得劲的。

这人,自然就是徐穆尘了。他奉命出来,走南闯北,两三个月时间下来,整个人已经磨砺的如刚出鞘的宝剑一般。

此时此刻,他看着眼前这一伙汉子,知道自己捞到宝了。这些人,绝不止是一群普通矿工这么简单,练过武的人都知道,两人放对,哪一个胆大心细,哪一个反应更快,哪一个人胜。眼前这些人,都是悍不畏死,都是身手敏捷,普通人就算有三五个对他们一个,也必定是有死无生,必败无疑。

“大人,我可真的是替你捞到宝了。”徐穆尘两眼放光,心里悠悠地想着。

第363章 江湖

在徐穆尘身后,是五六个身着灰色箭袍,脚穿芒鞋,腰系角带,戴着红缨圆顶大帽的劲装汉子。除了这一身衣袍外,身上鼓鼓囊囊的,显是在身体里穿着内甲。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彼此打量一眼,就知道两边都是硬手狠角色,彼此对砍起来,谁也占不着太多便宜,但后进来的,装备上就明显强出一筹了。

衣袍除外,事实上,衣袍和鞋子都是特制的,适合长途远行,耐脏,耐扯,轻便,放东西的暗袋也多,鞋子则是用特殊的草打成,垫以绸缎,这样费工费力做出来,当然不能和后世的登山鞋比,但在当时,用来攀山越岭,最轻便不过。

况且,当时也没有钉子玻璃什么的扎人脚就是了。

至于身上鼓鼓囊囊的软甲,也就是大明禁军正式的制式锁子甲,制工精良,一环套一环,防戳刺比板甲差一些,但防劈砍,箭伤,却是顶尖的一等一的好甲。

这样的甲胃,不要说普通百姓,就连普通的官兵一生也不要想见过几回。官兵的百户一级,才够资格穿着普通的铁甲,千户以上,才穿着扎甲一类,再往上,指挥将军们才能穿着山文一类的上等好甲。

至于这种锁甲,则是大明禁军极少数的精锐和武官才能穿戴,因为制作麻烦,环环相套,光是一套锁子甲费的功夫就已经足够制好几套普通的铁甲了,至于费的铁或是银锁甲,制作起来,花费的金钱可就是更多,更加昂贵了。

要是陈恭善一伙是在京师里呆的久了,见识多了,还能勉强认识或是知道这几人身上的软锁甲多么难得和昂贵。

可惜,他们终究只是一伙没见识苦出身的矿徒罢了。

除了内甲外,这几个汉子身上拿的兵器也全都不是凡品,刚刚两刀相格,苍火头的刀断,而对方的长刀一丝无损,钢口之硬,绝非凡品。

至于钢刀和甲胃之外,还有什么宝贝,暂且是瞧不出来,不过,在场的矿工们明显知道,这几个人,绝对都不是凡俗之辈。

“来,给各位好汉子见个礼。”

徐穆尘傲然而立,做了一个潇洒的手式。在他的命令之下,五六个大汉都是微微一躬身,虽是见礼,但警惕和防备的神态丝毫不减。

倒也不能怪他们,刚刚徐穆尘可是差点儿丢了一条命。

这几个人,都是保密局外派出来的精干力士,有三个是试百户的前程,其余几个,要么是总旗,要么也是小旗官的身份。

跟着徐穆尘出来,先头大伙儿还不是很乐意。一个长的俊俏的白面书生,有什么好跟的?虽然是进士出身,但锦衣卫是皇家特务,这么多年下来,和头巾们不知道斗了多少次法,有些年头,彼此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非得斗上几场才过瘾。

现在这会好了,大人海纳百川,招致了这么个白面书生进来,大伙儿原本要么是好勇斗狠,要么也是非奸即盗,跟个书生出门办事,心里头怪不得劲的。

现在好了,几个月时间跟下来,徐穆尘的精细和博学已经教众人佩服非常,他的胆识,手腕,胸襟,耍弄这些矿徒于股掌之上,到得现在,谁还敢只以书生而视之?

众人如此,矿工们都是骇然变色。

这徐穆尘之前和他们打交道,都是一顶竹轿飘然而至,手中一柄折扇潇洒自若,根本不象个什么江湖大豪。

各人当年都是跟过叶宗留这样的大档头,算是见过世面了。但此时此刻,徐穆尘对属下的这种一呼百诺,这种威风豪气,确实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白面书生之所能为。

“你究竟是什么人?”陈恭善原本一心要和徐穆尘质辩,挽回自己在兄弟伙中的形象。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是明白过来,对方不是易与之辈,恐怕已经不是他这样的人对够对付的了。此人心思极为灵便,此时已经知道徐穆尘的背景绝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因而盘问起来时,全无威势,相反,却是声音颤抖,隐隐然有点害怕。

“管你是谁。”见陈恭善如此,王能斜眼睨他一眼,轻轻将这个伙伴推到一边,然后到站徐穆尘身前,正色道:“你害死咱们兄弟,不说个章程出来,今天就非得拼个鱼死网破不可了”

王能身量极高,在明人当中是巨灵神一般的汉子,天气火热,上身连一件短褐都没有穿,光着膀子提着一柄朴刀,身上的胸毛又浓又密,加上一脸杀气,真的如一只洪荒凶兽一般。

徐穆尘虽是不怕,却也是轻轻笑一声,道:“王兄弟,你可真是一条好汉子。”

“说这个没用。”王能道:“咱们是直心肠的汉子。货识卖家,你要是真心要用咱们,现在你下马威也使了,咱们也知道你不是凡人,把前话说明白,撕罗清楚了,以后是叫咱们挖矿,还是当打手用,要是价钱合适了,卖命也成”

说到这,王能手中朴刀往山劈上重重一拗,划出一长溜的火星,这个大汉厉声道:“要是说不清,就得吃我一刀”

徐穆尘带来的人全是好手,饶是如此,此时也是有点儿紧张起来。众人使了个眼色,悄没言声地遮掩到徐穆尘身前。

“不要如此。”徐穆尘皱眉道:“王兄是好汉子,待我说清楚,也就罢了。”

先教矿工重新到福建偷偷采矿,然后制造点麻烦,自己出来解决,顺道在矿工中建立威望……这是徐穆尘原本的一套打算。

这个办法按说不错,他打过来打福安金矿的时候起,就已经留心江西浙江福建三省的情形。浙江多山水田,所以民风轻悍而又狡黠,就是说,又勇且慧,徐穆尘以为,是选用训练步卒的好地方。但可惜张佳木的幼军不可能到浙江来招兵,所以也只能罢了。

江西无甚可说,福建和浙江相同的地方很多,而且更有一层,就是闽人近海而吃海。渔业,远洋贸易,不管怎么禁绝,都是阻止不了闽人下海的脚步。

现在南洋一带,到处都是福建人移民过去,且商且贸,已经渐渐站稳了脚根。等后来西夷诸国到南洋时,在南洋一带的华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了。

闽人之胆大敢闯,由此亦可见一斑。

除了吃海,就是吃矿,徐穆尘就是打算从这两个地方着手。吃海么,要有沿海一整套的关系,需得时间经营,而且要大笔的钱财。

既然知道福安多矿产金银,不从这上面着手,也就太傻了一些。

别人害怕朝廷禁令,锦衣卫要是也怕的话,那就不如回家奶孩子算了……徐穆尘虽然是后来者,但已经秉持锦衣卫内部的信条理念,并且信之不疑了。

打听了叶宗留等人的事迹后,徐穆尘费了不少功夫,寻得不少勇悍的矿工,同时也找着了叶宗留身后的这些旧部。

这些人,勇敢轻捷,敢作敢为。纯用来当矿工,是太浪费了。

但用他们做别的,这些人又是胆气已丧,想想看,他们如丧家之狗一样躲在大山里多年,还有不少人娶妻生子,除了希图活命外,连温饱也难求。

这样的日子也是忍了下来,要是自己叫他们去干些刀头舔血的勾当,这帮人虽然武勇过人,却未必有这个胆子和决心了。

于是只能诱之以利,再逼的他们无路可走,顺道儿揣毁一下矿工们原本的秩序,毁掉他们能原首领的信心,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些打算和自己所干的事,这一辈子徐穆尘也不能说出口来。

太过缺德了嘛……

来这山洞之前,徐穆尘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他看着王勇,眼神直视对方,一直到王能自己躲躲闪闪为止。到得此时,矿工们的盛气已失,众人都是有点儿垂头丧气,只听徐穆尘道:“朝廷禁止民间采矿,所以,偷采矿是要脑袋的事。各位大哥都曾经经历过这些,不消我多说是吧?”

“嗯。”王能沉声道:“若是不然,吾等也落不到今日这种田地了。”

“就是啊”,徐穆尘一击掌,叹道:“列位之前的端底,弟也是略知一二。但没想到,刘海和你们的仇怨结的如此之深,送银子不收,女人不要,田地大宅子都不要,现在就是要你们的命”

徐穆尘话锋一转,又道:“而且,他已经在打听你们老营在哪儿,要把你们全家老少,全都斩尽杀绝,才能平了心中之气。列位,我倒是奇了怪了,你们和他结的什么样仇,居然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啊?”

这一下众人都是炸了营。刘海这厮,居然如此狠毒。要杀众人也就罢了,还要抄他们的老底,把大伙儿的老窝都给扒了。

陈恭善“唉”一声坐在地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便是凶悍的苍火头也是双手抱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

只有王能还镇定些,他看着徐穆尘,沉声道:“先生就是把盘口开出来了,这样吧,要是能消了此祸,吾等就跟着先生卖命,江湖汉子,说一是一,一口唾沫一个坑,绝不食言”

第364章 特科

“正要众好汉帮手,做一番大事业出来。”徐穆尘也不客气,排众上前,向着众人侃侃而言,道:“福建这里,我已经打点了不少官儿。布政司、按察司,都已经打点到了。巡抚都御史,巡按,都不会找麻烦。就是一个都司,水泼不进。开头,兄弟还以为是功夫没有下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是刘都指挥和你们有私怨。我听人说,此人已经寻了你们不少年,只是苦于你们一直躲在福建境外,又不生事,所以他寻不着由头。这一下,正好就给了刘海理由,你们别看这大山安静,其实车盘岭附近,过千的马队撒开来,几十人一小队的骑兵到处都是,步卒就是漫山遍野的搜你们,刘海说了,捉着你们,非一个个剥了皮不可。列位想,是我不帮手,还是列位自己出的毛病?”

徐穆尘说话不快不慢,不疾不徐。虽然说的话极为严重,但这么缓缓说来,各人听了倒也不是很怕。

只是细思下来,一股子彻骨的寒意却是上了身,这个书生有一种叫人极为信服的力量,一字一顿,字字有力,不由得人不信。

但信了,也麻烦了。众人一想后果,都是不寒而粟。若只是自己也罢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但涉及家人,饶你是心如铁石的汉子,也非得叫你做绕指柔不可。

想到最后,又是害怕,又是后悔,还有几个,比如王能这样,想着是自己的身份连累了徐穆尘,想想人家用钱财铺路,原本是要来福建发财,结果现在也是鸡飞蛋打。

这么一想,不免又是惭愧的紧,不觉都是把高昂的头低了下去。

见众人的神情,徐穆尘微微一笑。

这世间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鬼谷子》是张佳木推荐他看的书,其中就有不少把握人情人性,用人之所大欲而侵略人心的法子最为高妙。

用力,用强,都是蛮夷所为,在人心的把握上,我中华上邦可是源远流长,光辉至极。

“先不说这个”徐穆尘在众人紧张,绝望,惶恐之际,却是突然潇洒一笑,转了话题。他向自己的一个卫士笑道:“怎样,饿了没?”

“爬了一夜的山。”那卫士答道:“如何能不饿?”

两句话说的山洞里的人也饿起来,他们这几天都是到处躲藏,哪里有空好好吃顿饭?听徐穆尘一说,这些人便一个个腹鸣起来。

“都饿了?”这是徐穆尘意料之中的事,他哈哈大笑,对着自己带来的伴当笑道:“都拿出来,不要勒肯着舍不得,彼此至好,有什么事等吃了再说。”

他一边说着,几个伴当就不停的从带的口袋里掏出吃食来。整只的熏鸡,鹅,鸭子之类,还有大串的肉串,看着还是生的,羊肉牛肉猪肉全有,却不知道串在一起,带过来做什么使。

“来,再点一堆火。”

徐穆尘吩咐着,他的伴当们也是轻车熟路,熟手的很。在他的吩咐之下,各人都是动作起来,生火的生火,支架子的支架子,没过一会儿,就又生了一堆火,还在火上架了一个铁架子,看起来怪异的紧。

“兄弟就好口腹之欲。”徐穆尘动作熟练,把片好的肉放在支架上,下头的火烧的正旺,没过一会儿,就是满洞的烤肉香气,他笑着道:“大伙儿见笑了,对了,把酒也拿出来,有肉没酒,太杀风景了。”

“是。”一个伴当答应一声,自己扯下一只鸡腿,就着皮袋里的一口酒,一时间满嘴都是酒香肉香,话也说不利落,等酒肉下肚之后,这人才长出了口气,叫道:“痛快,真是好味道。”

这都是事先做好的功夫,大家做起来是熟极而流,一人开头,底下人全部跟上,一时间山洞里全是酒香肉香,还有众人大吃大嚼的声响。

人生大欲,不过是酒色财气。气,已经帮这伙人鼓足了,生死关头,家人也被威胁,这样要是没气,这伙人要了也没有大用了。

酒,是特选的好酒,醇香浓郁,好酒的人一闻就是食指大动。各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尽量整洁干净,而山洞里的这些汉子一看着,再看看自己,必生羡慕惭愧和迷茫之心。

再加上烤肉的香气,这些人生大欲在前,足以揣毁这些汉子心底里的防备和警惕,教他们落入徐穆尘的算中而不自觉。

“劳驾。”徐穆尘向着看着自己动作发呆的王能道:“把火边的那个小包递过来。”

王能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接着便是把一个小锦包递了过去。

徐穆尘打开包,别过头去,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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