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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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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武对立已经很严重了,武臣讨厌文臣指手划脚,文官抢去了五军都督府大部分的权责,把军需后勤还有武官档案升迁全弄到了兵部去,地方卫所的补给也得靠各地官府接济,行军之时,更是由文官做监军或是主官来统一调配,江西讨伐矿工一战,就是文官巡抚巡按等御史都御史为主帅了。

至于平时巡抚对武臣的挑剔,管束,刁难,那就更是罄竹难书了。

石彪和石亨议撤巡抚,虽然行不通,但也反映了前方武将的情绪,就这一点而言,张佳木也是心知肚明。

这会儿听着自己心腹手下的报怨,张佳木也只是一笑,不过,身边过来几个文臣,听得曹翼的话,都是大为不满,有几个都是冷哼出声,斜眼瞧着胡说八道的曹翼。

“戚,有什么,吓唬谁啊。”

曹翼虽然是老实人,不过跟在张佳木身边久了,脾气倒也真的是见长了。

“好了,闭嘴。”

路过的文臣虽然多半不认识,不过在宫禁这里出入的,肯定都是不远处文楼里内阁的人。其中有一个,倒也确实眼熟,正是翰林学士兼右春坊右赞善的岳正。

官不是极品,但岳正的脾气倒是极品。入阁办事没几回,倒是顶的皇帝不善,好几回,都弄的皇帝下不来台。

要不是朝廷要岳正做一块招牌,恐怕这位仁兄早得出外去做府县官去了。这样的官员,锋锐太利,实在也不是好共事的人,就算同为文官系统里的人,恐怕对他也早就烦了吧。

平时岳正就对张佳木不假辞色,从不招呼,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匆忙而过,也不介意曹翼所说的话,只是自管自的匆匆走了。

“这厮今天倒还识趣啊。”张佳木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忖度道:“平时要是曹二说了这等浑话,岳正这胡子还不得上来拼命?今天是抽什么风呢?不对,一定是憋着什么牛黄狗宝,准备着往外掏哪。”

……

张佳木的猜测也是一点不错,岳正匆忙进去,就是要见几个人。

这几个,自然都是他的得意门生,这一次天顺元年的会考岳正也是考官之一,按惯例,主考官是恩师,会考官则按房认师,岳正今天见的,就是自己挑出来并且力荐给主考选中的门生。

等他匆忙走入内阁的一处值房里,靴子踩在金砖之上,囊囊而响,里头的人都是听到了,不觉都是站起身来,等岳正颇具威严的大脸出现在各人眼前时,大家都是一躬身,道:“见过老师。”

“这是国家内阁办事的地方。”岳正眼神里虽然温情一闪,不过语气还是严酷的不通一点儿人情,他缓缓坐定,没有了刚刚急步而行的匆忙,只道:“不要用私下的称呼说话”

“是的,大人”

一个门生为中书舍人,在内阁做点抄抄写写的工作,算是岳正很喜欢的弟子,生性要随和跳脱一些,不象岳正别的弟子,不是深沉多智的样子,就是渊博静雅,要么就是太过古板。

他这么一应,岳正咧咧嘴角,算是笑了一下,见老师这么着,众弟子都是松了口气,围着岳正团团坐了。

“有件趣事。”岳正缓缓道:“正好和你们说一下。”

说的自然就是刚刚在门口听到曹翼无理的话,岳正话一说完,来自山西的杨继宗便站起身来,胸口气的起伏不定,怒道:“大人怎么不和他们理论?宫禁门前,内阁不远,怎么敢如此有辱斯文,真是太大胆狂悖了。”

“此辈气焰嚣张。”崔浩在一边缓缓道:“由来已非一日,非口舌之争可以挫之。”

“唔,说的是了。”

岳正对崔浩这个弟子是最为满意的,不高不低,不上不下,什么是都取乎于中,最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办事也是不温不火,但事事有章法,从这个弟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一直敬佩有加但深知远远不如的李贤大学士的影子。

如果亲取的进士弟子中出得这么样的一位杰出人物,也就不枉此生了。

老实讲,现在也是文武之争的关键时刻。文臣除了在后勤上已经争得主动外,还要兵部有更大的权柄,而且,他们也争到了手。

以前是武臣出征,到五军都督府领印信,现在一切手续都在兵部。

而且,遇有重大军务,也是由太监并内阁到兵部一起会商,这件事也是形成制度,武臣虽然不满,也是没有办法了。

但出征之时,武臣都是候伯身份,至兵部时,反而要堂官下阶相迎,这和后来总兵官至兵部大堂跪拜而受印的威风,相差可就太远了。文官心中当然不满,但更不满的就是现在有大征伐都是侯伯领将军印,由太监监军出征,文官只是包办后勤,战事不得过问。

没有权柄监军或是领兵,战功自然全是武臣的,每战之后,总得记功,时间久了,又是一批新的侯伯。

国朝典制,公侯伯驸马位在一品以上,文武大臣不能均礼,一直这么让武臣打下去,就算把后勤线给掐了,武臣也是一直有机会凌驾于文官之上,这如何得了?

岳正知道,李贤现在正在争取文官多做监军,或是多多以都御史的身份领兵,能多出一些允文允武的文臣,以后此消彼长,自然就大为不同了。

这盘棋,还要下很久,现在说起来自然为时尚早,所以他的性格,提起这个大的争端来时,也就只能缄默不语了。

老师虽然无话,大家开了话匣子,却还是忍不住多说,议论最多的,当然就是大同总兵官石彪。

“你们不必再说他。”岳正听了一会,众人只是乱发牢骚,他便作色道:“彪乃侯爵,乃大明柱国,岂能私下轻侮。若是不满,可以上章弹劾,唉,现在真的是豺狼当道,然则,众皆授手后退,谁能除暴,嗯,谁能除暴?”

崔浩其实最近和彭时走的很近,知道这位阁臣对石彪的事也有一些动作,只是彭时和李贤走的近,也不喜欢过于古板不近人情的岳正,就看此时就知道了,一席话把自己门生也全扫了进去,让人颇感无趣。

呆了一会儿,和老师说了一些内阁和翰林院的事,见岳正再没有什么事交待,崔浩便站起身来,笑道:“老师,恕学生要先告退了,公事一会儿就能办完,学生还有些私事要办,就不在老师这里伺候了。”

“哦,你去吧。”岳正入阁之后,除了每天发牢骚之外,也真的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办。当然,每到朝会时,必定是要发一通议论的,话锋扫尽全部同僚,一个不饶,所以时间久了,真的是人人嫌恶。

不过,他自己却不知道,这会子叫一个学生研了墨,自己兴致勃勃的构思文章,准备痛陈最近宦官在直隶和河南山东等处抢地,一抢便是数百顷之多,此风不杀,将无以为国。

崔浩却是知道,皇帝自己对庄田都很有兴趣,现在曹吉祥更是到处搜刮土地,光是明面上的土地才六七十顷,其实则十倍也不止,岳正这奏章上去,徒惹人嫌,恐怕在内阁里也是呆不长了。

想到于此,崔浩又觉惭愧,又是敬佩,不觉顿首而叩,只道:“学生去了。”

“咦?唉,你何必如何?”岳正只道这个学生多礼如此,不觉起身,还了一揖,然后埋怨道:“下次不要如此了。”

“学生心中感佩,方至如此。”

“这算什么。”岳正夷然道:“我辈读书人,胸中正气浩然,读书所为何事?岂不就是为此?象那张佳木一样的鹰犬走狗,这等事,我们能指望他吗?”

第338章 同年

“嗯嗯。”崔浩心底里不是完全的赞同,不过老师这么说,当下也便连连点头,道:“武夫祸国,救时则可,治国济民则万万不能依靠此辈了。”

“是的。”岳正悠然地道:“道理说的粗,但很对。嗯,我要写奏折,你们不妨都先去吧。”

“是,学生们告退。”

今天是大家约好了一起来拜会岳正,老实说,和这个古板的老夫子也真的没有什么好聊的。笑亦不笑,玩笑也不开,酒席也不吃,歌妓不召,总之,要多古板就有多古板。

聊天说话,稍有不对就是一通训斥,大家都不小的人了,有个学生虽然是新科进士,但已经是四十五六岁,孙子都能满地跑了。

谁都不大爱和岳正一起,好在老师发了话,大家就默默起身,一共行了一礼,然后便一起出来。

“年兄,要到哪儿去啊?”

说话的是适才最先开口的同年进士,少年得意,家资也富,听说在京师里是有名的豪富世家,别房都做买卖,他这一房出来读书应试,结果就中了,由此气焰自然嚣张,和崔浩这样苦读成功的人当然气味不对。

但崔浩生性圆融,当下笑了一笑,答道:“我要去西二十条那边,有点小事。”

“正好顺路”那个姓万的浮滑子弟笑呵呵的道:“我家便在城西,万氏香油铺子,南货铺子,皮货铺子,药材铺子,就在西二十条不远,我兄去了,只要报弟的名字,可以随意支取。”

崔浩当然不会占他这么一点便宜,清秘班中的庶吉士,储相的位子,将来被人视为要入阁的热门人选,贪图这么一点便宜,也太搞笑了。

况且,姓万的这厮一看就是口惠而实不至的那种人,说话的时候华而不实,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知道是虚言矫饰,说是客气,其实是豪气富贵气来压人,在人前显耀罢了。

这一点小心思,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此人很是粘人,教崔浩觉得甚是讨厌。

只是这一块狗皮膏药却是甩不脱,同年之谊在大明是除了父子之外最深厚的关系了,任何进士哪怕品行相差再远也不能和同年反目,一科之中出身的在政治上彼此紧密相联,很少有反目成仇的先例,相反,大家彼此照应,一科中出了一个有能耐的,援引的党羽就一定是自己同科进士的同年,这种关系,是比别人要近的多,可靠的多,比什么朋友亲戚要牢固的多。

崔浩心中虽然不耐烦,却也不敢得罪眼前此人。对方虽是进士,却是标准的富豪恶少出身,京城恶少脾气很怪,顺眼了托心置腹,占他便宜也没有什么,说话不对也没什么,万一不顺眼了,说翻脸便翻脸,崔浩刚授的庶吉士,养望最少还要十年,这一段期间能做几件大事,并且把资望养出来,最紧要的是不能得罪人。

同年几个一起出来,别人没崔浩这么倒霉,出了西华门大家就各自散了。崔浩骑着一匹枣红马,万同年则是一匹菊花青,不同的就是崔浩孤身一人,万同年却是身后跟着十几个伴当。

看他这副势派,不象个小小的工部主事,反而象是公侯家的小舍人出行一般,轻衣怒马,豪奴成群,崔浩不禁大为皱眉,实在是不成体统。

“年兄,你看,那是不是年锡之?”

“是的。”崔浩正在想着怎么甩了此人,万斯同却是眼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瞧着不远处年锡之正骑着一头大黑骡子,向着西边悠然而骑。

大家都是今科同年,在考试的时候也曾经交谈过,崔浩对年锡之和徐穆尘都是印象极为深刻,徐穆尘豁达果敢,豪气干云,年锡之却是谨慎缜密,只是格局有点小,似乎不是能成大器的人。

不过现在他对年锡之的认识可远远不止如此了,父为尚书,但儿子并没有进六部或是都察院,又或是入选翰林,相反,毅然入锦衣卫,上来就是经历,现在在什么总务局任职,官衔已经是从五品,现在大家都为官不久,哪怕就是状元郎君也就是正六品,年锡之,已经是新科进士里品级最高的一个了。

品高而且权重,现在坊间传言,年某人就是锦衣卫都督张佳木的亲信,很多事情,年锡之已经可以建言,并且,多被接受。

现在,年锡之已经是张佳木不折不扣的亲信心腹,张佳木权势是只在曹吉祥和石亨之下,连大学士李贤亦需退避三舍,文臣之中,除了几个元老重臣外,谁能压的过他?年锡之跟着张佳木,父亲又是兵部尚书,风头一时无两,年轻小辈中,张佳木的风光是谁也盖不过了,而且因为权位太高,大家反而把他的年纪给忽略了。

年锡之可不同,少年得意,新科进士,家中娇妻幼子也是齐全,人生际遇如此得意,自然是教不少人眼红的紧了。

万斯同就是其中一个,平时提起年锡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若年锡之跟的是寻常人,或父亲不是兵部尚书的话,万斯同早就动他的手了。

万家听说钱财来的不明不白,早年是在山东行商做生意,恐怕诺大家产倒有一半是用不明不白的手段弄来的,人丁又多,家资又富,在京师里根深蒂固,看着不起眼,其实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扯一大片。

这种大世家,比几个小京官能量可大的多了,不是一般人能惹的动的。

不过,商人世家再牛气,也不能和兵部尚书的儿子,锦衣卫都督的心腹较劲。一看到万斯同一脸恨恨的样子,崔浩便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等不认这个同年就是了,何苦见到他就挖苦争执,没有意味。”

年锡之的同年资格,虽然没有人行文盖章,但已经是形同被取消。大家搞汤饼会或是诗会的时候,绝不会有人去请年锡之来参加。各房考官和各位主考也没有人认这个门生,虽然门生上门必定要给老师送一两或二两的红包,不过,主考和房师们明显也不在意少这么一个半个的。

万斯同以往见了年锡之最多敢讥嘲几句算完,今天却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对着崔浩道:“怎么样,上去戏弄一下这小子,如何?”

“万年兄,这样不好吧?”崔浩不愿多事,也不觉得万家的势力能和张佳木对抗,这样上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戚,别人怕他,弟却不怕他。”万斯同一脸傲气,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道:“待我去和他辩上一辩,折辱他一番,教他知道什么是士人风骨。”

“这……”崔浩瞠目结舌,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之间,却只是呆了。

万斯同说的大义凛然,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猫儿戏鼠般的叽嘲之色,他只是说的嘴响,扮的大义凛然,其实崔浩心里清楚,这姓万的自恃聪明,喜欢卖弄文才,结果在大家会文时被年锡之和徐穆尘联手戏弄过几次,此子家资豪富,又是万氏一族中最聪慧的,自幼惯坏了的骄狂性子,几次下来,就和年锡之徐穆尘结了深仇大恨,现在徐穆尘不知去向,这仇自然是要落在年锡之一个人头上。

崔浩心中只是奇怪,这万某人怎么找到大靠山一样,以前遇着年锡之,有时竟是远远避开,这一回大为不同,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咱们家三爷。”万斯同行三,所以他的伴当亲随都以三爷相称,这会儿豪奴们多半跟了万斯同上去,只留一个中年汉子在后头照应,见崔浩看他,这人翘着老鼠须,更加得意,只道:“咱们家三爷,刚拜了昭武伯做义父,嘿嘿,这一下,可不用怕这姓年的小子了”

崔浩闻言默然,士大夫中不如此子的都多矣,更如何苛求一个商人之子?王振用事时,大臣拜王振做干爹,干爷爷的简直能从承天门排到永定门,这么多不要脸的,多一个万某人似乎也不足为怪。

现在曹吉祥用事,提督京营,拍马屁捧上位的人大把大把的,不仅是武臣,文官中也不在少数。但年锡之却仍然引人注目,大约趋奉宦官还有个底线,但到卫臣手下效力,实在是教人无法容忍的原故吧。

而且,崔浩也不得不承认,年锡之的光芒实在太耀眼,就算他这个翰林庶吉士都隐隐有点嫉妒,更加不必提万斯同这种二甲靠后,虽然家中撒漫使钱,也不过就是一个工部主事官职的同年与其的差距有多大了。

“姓年的。”万斯同却已经和年锡之叫开号了,他的马高大神骏,是家中和口外贸易时求了蒙古部落的贵人,特别赠送的上等良驹。要是用银子来买,最少也得五百金之数。骑神驹,着葛袍轻衫,手中新买的倭国折扇,一摇一晃,脸上也满是得意洋洋猫儿戏鼠的笑意,叫住年锡之后,万斯同轻咳一声,道:“怎么着,这么急匆匆的,又伙着你那贪污军饷的爹,到你那不仁不义的上司那儿去商量什么害人的事?”

地处通衢,街道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认得万斯同或是年锡之的,一见是这两人在街上吵起来,顿时就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眨眼之间,便是将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第339章 不仁

有的人就是人来势,万斯同一见人一多,脸上的表情就更丰富,气势可也就更足了。

相形之下,年锡之的气势就差的远了。他身边只带着一个十五六的小书僮做伴当,主人遭了事,书僮倒是第一时间悄没声息的溜了———只有年锡之知道书僮是去叫人了。

但看在外人眼里,年锡之就是形单影只,这个身子单薄,面色苍白的书生却显的很硬挺,被万斯同逼在角落里不能动弹,脸却仍然是昂的老高老高。

“瞧吧。”万斯同奚落他道:“你看看你身边都是什么人,主子有事,下人倒先跑了。你自己做事不讲章法,身边的人自然也讲利害,可怜,可惜,可叹你读书十余年,都读到哪儿去了,仁,知道么?”

“我不知道”年锡之此时镇静了下来,他心性原本是很懦弱怕事的,当初因为这个没少被徐穆尘取笑。刚刚万斯同冲过来时,他只觉得心头一紧,肾囊都是往上一提,额角上冷汗也是微微沁出,还好万斯同没瞧着,不然的话,就是好一通嘲笑了。

现在这会儿,他已经镇定下来,而且,时间越久,围看的人越多,他心里的怒火就越大。这么久时间,父亲为高官,跟着的张佳木又是何等样的人物?万斯同这种下三滥的无赖,怎么能到得了他的跟前?

想到这,他高傲地抬着头,再也没有一丝紧张。在这会子,他也瞧着了崔浩,两人眼神对视一下,崔浩立刻把头扭开,年锡之眼神中也是有惊疑和可惜之意。

这个姓崔的品行不错,也是聪明人,不过,大家走不到一条道上哇。

回了万斯同一句后,年锡之便冷笑着道:“我倒不知道你说的仁是什么,我倒想请教万年兄,你家后门隔几天就拖出个婢女,不是受辱而死,就是投缳跳井,我要请教,听说这些女子都是伺候过你万年兄的,请教,她们是因仁而死,又或是死于仁?”

万斯同生性风流,逼奸虐待奴婢的事也是有的,当然,也不是常有,只是这等事只要有过,就会传于京师。当时的世家子弟家教很严,绝不是后世想象的那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就算是和丫头偷鸡摸狗一番,那也是很隐秘的私隐,绝不能示人。婚前娶妾,也是件叫人瞧不起的事,婚后娶一百房都随意,似乎婚前一弄,就是心性太浮滑,好人家的女儿是断不会嫁的。

这会子万斯同先是气势汹汹的逼着年锡之讨饶,谁知道这白脸书生不仅不软,反而倒打一耙,把他曾经的丑事爆了出来,这种丑事最引人兴趣,年锡之一说完,四周的人轰然一声,便是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万家是京城有名的富户,万斯同是万家最让人瞩目的公子哥儿,他的丑事,倒也确实有不少人知道,年锡之一说,便是有不少人在暗地点头,都道年锡之所言不虚。

这么一来,万斯同自然就是下不来台,年锡之是朝廷命官,他也是工部主事,言语争执倒没有什么,动手则万万不可,此时心火上来,自己在心里忖度一番,心道:“打这小白脸一通,义父的性子,只会欢喜给我撑腰,就算记过罚俸什么的,将来还怕不给我找补回来?”

这么一想,自然是百无禁忌,于是万斯同恼羞成怒之下,戟指向着年锡之喝道:“你这小人,竟敢胡说八道,毁讪同年,我和你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同年之谊就算做罢。”

这算是动手前的过门,年锡之也是知道,当下却也是不惧,只冷笑着道:“你我哪有过什么同年之谊?实在说,万兄想靠过来,我还嫌铜臭味太过熏人”

“你找死”

万家是商人世家,在后世当然不足为怪,甚至为人羡慕。但在当时,说人是商人子便是骂人的话,四民之中,商人其实社会地位最低,也最教人瞧不起,当然,是乞丐娼户除外。好人家的子弟,除非实在活不下去了,不然的话,定然也不会走上从商这一条路。

年锡之的话,当然刻薄的紧,以他的性子,不是被人逼到最后一步,也断然不会如此。

但万斯同已经怒不可遏了,他是过来寻年锡之的开心,倒不提防被年锡之再三的戏弄,以他的纨绔性子,原本就是瞧年锡之不顺眼,以前是没有后台,强自忍着,现在自然是无此顾忌,颇感威风的大喝一声之后,万斯同戟指骂道:“不要仗着你老子的势就能在京城里为所欲为,爷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一声令下,再打一个眼色,跟着他的豪奴都是欺负人欺负惯了的,当下两人抢上前,一边一个,托住年锡之的左右胳膊,再有一个,扬起巴掌,就要打过去。

“我可是朝廷命官。”年锡之面色苍白,却是丝毫不惧,向着那个青衣大帽的奴才冷笑道:“你不怕死,就打下来。”

平时和普通百姓争执,这帮人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说打就打,万家有的是钱,又疼惜这个小主子,打坏了人,不出人命就没事,就算出了人命,也没事。所以也是骄狂惯了,不知道好歹高低,当下听了年锡之的话,那奴才只是回道:“去你母亲的朝廷命官,打的就是你。”

说完,“啪”一下就打在年锡之脸上,用劲甚大,虽然不是戴着皮手套的大兴万年县衙门差役那么熟手,几下就能打落人满嘴牙,不过,就这一下也是打的年锡之不善,鼻子嘴角,都是冒出血来。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万斯同大是得意,不觉得着年锡之问道:“感觉如何?”

“感觉也不坏。”年锡之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那个打自己的汉子,看也不看万斯同,只向着那汉子道:“一巴掌换条人命,值得过。”

“说什么哪?”万斯同色厉内荏,叫道:“有我在,轮不着他。”

年锡之抬起头来,竟是一笑,四周的人早就看的傻了,两朝廷命官当街吵架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了起来,这热闹不看可惜,看的太深入了,也危险。平时有人吵架,早就有人上去劝和,当个和面人,现在却是人人往后缩了一缩,只是看了,一声也不敢吭。不过,此时瞧着年锡之一副小白脸书生的样子,人倒是硬气的出奇,在场的人虽不便出声,却个个在脸上露出佩服的神情,更有甚者,甚至是暗中连翘大拇哥儿,轻声道一句:“好汉子,真硬气。”

年锡之却不管这些,只是向着万斯同道:“万兄,好歹是衣冠中人物,你不觉得尊驾现在的样子,实足坊中无赖子样,读书十年,真不知道尊驾把书读到哪儿去了。”

“你好,你好,好好好”万斯同怒发欲狂,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这年锡之不善言辞,也没有这么硬郎的气度口才,现在到好,挨了打的人反而象个胜利者,而自己,虽然有十几个伴当奴才围着伺候着,虽然是把人家驾在墙边打了一耳光,但整个今天的情形,倒象是自己被人押到万年县的衙门,当庭剥了裤子痛打了一番。

这口气,万家的人咽不下。虽然想着过线之后的后果可能严重,万斯同还是狞声道:“有辱斯文的是你,衣冠败类也是你,你是小人,败类来呀,给我打,重重的打。”

“我看谁敢。”

“我就敢,怎么啦?”刚刚打年锡之的那个豪奴是万斯同的心腹,坏事跟着干的最多,这会子听着有人呛过来,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过去。

话音犹未落,底下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刚刚扬起的手上多了一根棍子,围观的人只听到“喀嚓”一声,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打的这么清脆这么响亮这么果决,这厮的手腕铁定是断了无疑。

“谁,哪个小妈养的敢打我……”

要不说这家伙是傻,人家已经断了他一只手腕,人也是疼的一头大汗,却只顾跳着脚在那里叫骂。

“他娘的,还真硬气。”还是刚刚的那个声音,古井不波,冷静之极,似乎打断的不是人手,而是一件浑然不相关的东西,只听那个声音又道:“既然他这么硬气,好的很,来,再打断他一只手,还饶上两只脚。”

一声令下,便又是几只棍子伸过去。稳准狠的黑红漆色大棍如毒蛇般嘶咬过去,各人只听得啪啪啪连声,刚刚跳脚大骂那人已经又被打折了两脚一只,连刚刚那只,正好,双手双足全被打断。

巨痛之下,那人已经晕翻过去,刚刚下令的人又冷然道:“这厮打了朝廷命官,带他走。”

“诺”

有两人暴喝答应,不用挤,人群已经自动让开一条通路来。

这是一群凶神恶煞人人都是锦衣卫校尉的打扮,飞鱼服,绣春刀,乌纱帽佩高脚黑靴子,当先的几人却是人人持棍,等他们靠上前来的时候,围观人群已经让开了足够大的通路,在校尉们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屏息静气,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第340章 余百户

看着来人们进来,“是余百户”年锡之又惊又喜,招呼道。

“年大人。”余百户虚按了一下手,道:“请稍安勿燥。”

刚刚下令的人,脸圆圆的,身量也不高,穿着的却是华贵漂亮的斗牛服。年锡之知道,余百户是张佳木在坊丁中提拔出的人才,并不好勇斗狠,也不是以武功见长,而是以熟知京城地方情形,算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地头蛇而著名,除此之外,就是谨慎老成,凡事靠的住。

夺门之夜,就是当时的余小旗带着人,把左副都御史徐有贞等人堵在家里不得出来,所以大功全落在张佳木和曹吉祥一伙手中。

按年锡之对他的了解,此人向不发火,一张圆脸上天天都带着笑,就算是人无心得罪了,也很少见他发火翻脸。

不想今日头一回见他露出如此狰狞模样。

在余百户的令下,校尉们已经进来,各人七手八脚的把适才被打晕的那厮搬了起来,跟过来一辆牛车,一声吆喝,便是把那人给扔了上去。

“你们,谁叫你们抓人的?”万斯同没料到锦衣卫来的这么快,现在街面上锦衣卫已经少见多了,不象以前,耀武扬威的在街道上晃悠,到处都见着校尉们闲逛。现在京城其实是外松内紧,分坊分段,各司其职,一旦遇警,便按职掌分段,立刻出动。

年锡之还在这里带着点感激的看向余百户,但其实不知道,他的等级甚高,现在整个附近的锦衣卫校尉们已经向各部禀报了。

虽然校尉们来了,万斯同也没觉得有什么打紧,他仍然是满脸傲气,挥着马鞭道:“快点给我把人放了,你们没驾帖,哪有权抓人?今天的事,了不起是先叫大兴县来过问,然后都察院和大理寺会审,你们哪有权直接抓人。”

这厮虽然是一个草包,国家制度倒也弄的清楚。锦衣卫有抓人权,侦听妖言,拿捕不法臣民,都是锦衣卫的责权,不过有个前提,要刑部出具的驾帖。

“这位是万大人,是吧?”余百户刚刚已经略微打听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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