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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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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本王带你去看!”他唇角生硬地了扯,掳了小少女便向那条撒下她汗水的小道飞袭而去。

暮倾云又感受到了踏雪飞雪的美妙,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虽心惊着,却没有此刻这样紧张,何况还要她重新面对那具吓人的尸体,而且也知道撒了谎,所以咬紧了下唇没吭声,但总算知道了,这个男人对于莫无言所做的一切都知道。

两个护卫正小心翼翼地抬着那具尸体出来,生怕沾上一点裹尸布上的紫色,他与她突如其来,惊了他们,手一松,那具尸体便滑溜溜地滚了出来,在浓郁的夜色下,清凉的微风中,臭气开始席卷本是质洁的空气,也让她发出一声尖叫,自然而然地向他怀中藏去。

夏侯子曦本是握紧成拳头的双手慢慢放开,不经意间,就如搂个孩子一样地护住了她。

她控制不住身体本能反应的害怕,颤抖过不停,刚才没有发泄出来的恐怖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愈加瑟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去。

“埋了吧!”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护卫诧异地看了两眼。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他,迷惘地眨了两下眼睑,男人长得丰神俊逸,可说是俊美无双,一袭冰绸雪袍映衬得他愈加恍如天神下凡,可他在安慰她同时,唇角分明噙着一丝坏笑,“你戴了绿帽子!“

他的双目突然阴冷,大手撤了,背着手悠悠地看着遥远的凉亭,“我没有帽子,何来的绿帽子?”

暮倾云抿了抿唇,慢慢地转过身向来时路走去,她是口出讥言,而他回答的话虽冷却有一种沧桑感,令她心情蓦然沉重,却不想再与他说一句话。

她回来后,无声无息地钻进被子中,大脑受惊过度,虽疲倦了,却十分活跃,但在不久后禁不住睡意袭来,便昏昏沉沉地迷睡去。

半夜,夏侯子曦悄悄地推门进来,缓步地走到软榻前轻轻地坐下,脸色线条意外的温柔,昔日与陆府来往的情景在这时展开。

第二十章谋害亲夫

兵部尚书陆伯通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随口而出,而他的三个女儿都长得花容月貌,唯独二女儿陆若云身子发育不全,所以也很少见人,几乎没人见过,当然,他也不例外。

可他常听陆伯通闲聊,说陆若云聪慧懂事,比两个健康的姐妹还要漂亮,当时,还开玩笑地对他说,“娶了我的女儿,她会助你平定天下!”

“尚书大人真是风趣得紧,这仕途天下怎么能与女子相提并论。”深得皇上喜爱,却不是太子背手赏月的夏侯子曦瞅了眼陆伯通,他虽位居高官,却生性刚直,不懂为官之道,而他自己不怒,只是淡笑而过此言。

一个娇小的身影俏皮地从花丛中穿过,飘飘飞袭的梅花粉裙刹时留住了他的目光,他一时幻想着那小小的身影是不是陆尚书口中的陆若云,而他也全然没把陆尚书的话当真,也从未想过他心中的图腾要谁来帮着完成,而事情往往就是出乎意料,在满门抄斩时,二女儿竟然被皇上恶意钦点为王妃。

“曦!你给我滚,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你……”

睡梦中的暮倾云突然怒气冲冲地冒出这句杀气腾腾的狠话,夏侯子曦轻缓地摇了摇头,脚步沉重地拉开门走出。

跟在主人后面的残风眉头紧皱,“王爷!卑职刚得到消息,皇上为了王爷娶王妃之事,不但在皇宫大摆宴席庆贺了三天三夜,还在京城放烟花与民同乐!”

夏侯子曦仰头望着天空,眼睑随着那闪烁的星辰一眨,很平淡,“那又怎么样?本王深欠着她!”

“王爷!尚书大人一家之事只是早晚的事情。事已至此,还请王爷当做个决断!”残风顿了顿,随后道:“此地本不是王爷属地,何不回到南疆稳坐王土!”

夏侯子曦轻叹一声,回眸时神色凝重,“残风!枉你跟随本王多年,竟不知本王心意!”

“王爷!残风怎会不知,只是你忍辱负重多年,天下的百姓又知你多少?”说这话的残风亦是星眸含泪。

“本王只求夏侯国百姓安居乐业,别起战乱。如我回到南疆,当今皇上在情急之下,定要挑起更大的事非,到时,本王骑虎难下,生死倒不重要,倒是这本是一国之邦的黎民百姓就要遭受战火之灾。”

“可王爷就这样忍着也不是办法,皇上定不会放过王爷。”

“能忍多久就多久吧!何况深孽已种!”夏侯子曦孤寂的眸光瞟向周围的景致,如十分留恋,他转瞬背手踩着月色光华向幽深的回廊走去,背影萧瑟。

窗外,一阵悦耳优扬的萧声忽窜忽起,飘如薄雾,行如流水,惊醒了恶梦中的暮倾云,她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密布的汗珠,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推开雕花窗欲寻觅吹萧人的踪影。

诱人的心弦的萧声若有若无,悲怆而凄迷,哀哀怨怨,轻轻地飘忽而来直袭心房。

她胡乱穿了件外衣,情不自禁地向星空下的绿树林中奔去。

月悬碧空,清辉遍地,树影摇曳,碧水湖畔,水中一轮朦胧晃月仰望天空。

男人身材挺拔,一袭雪袍飘飘飞袭,正醉心地吹萧,用什么词都难以形容此时他的绝代风华。

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阵凉风吹来,使那墨香泛滥在她口鼻,小手内敛收紧慢慢地移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力推向他。

“扑咚,哗啦啦!”两声紧挨近的响,水花高高飞腾溅起,接着便向四周荡开一圈圈的微波涟漪。

暮倾云眸中闪出一缕不可置信的流光,嗅着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墨香,心突然疼了起来,埋下头失声痛哭,“你不要怪我,谁让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她接着一步一步向他落水点走去,神情在此时变得十分庄重。

又是“咚”地一声响,湖水吞没了她。

小腰霍地一紧,“呼”地一声冒出了水面,首先映入眼睑的竟是那袭*的雪色锦袍。

“放手……”波动的湖面异常宽阔,水波无情地袭向面目,她感到头晕目眩,却还记得心中的恨。

“嘿嘿!想谋害亲夫?没门!”

暮倾云正欲张开嘴大骂,却被一股湖水急灌入口鼻之中,呛得她头脑一阵一阵发蒙,最后,只得任由夏侯子曦拽着游向岸边。

他横斜坐在亦是湖水流淌的草地上,就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之下都还是那么气度不凡,伸手给伏在地下“哇哇”吐水的暮倾云拍着后背,讥笑起她来,“你竟敢偷袭本王?也不打听清楚,本王是什么人,你这点小伎俩岂能得逞?”

暮倾云稍稍好些,便斜睨着一脸嬉戏无正颜的他,他那股宠辱不惊岳峙渊?s的气度又刺激了她,恨更深,狠声道:“我就不信整不死你,等着瞧!”

她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瑟缩着身子脚步蹒跚地向环形小道走去。

“你不要紧吧?头上的伤还没好!”夏侯子曦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脸色在这时凝重起来。

“不用你管,还死不了!”

她远走了,身子被纵横交错茂盛的翠绿所遮掩,他在这时又觉得胸口有点疼,而这疼从见到暮倾云时就有了,只是他一直没说,难道真如古老的传说中一样,她在摔下台阶时忆起了什么,还可能,她在他心中留下了一滴眼泪,碎心的眼泪!

“难道我与她有什么瓜葛?亦或是像她前世的恋人?”

这一切的一切,令夏侯子曦眉头紧拧,他不信那些虚幻的神话,但满腹文才的他却与普通人一样,对美好的爱情故事也十分神往。

暮倾云穿过飘香花园,绕过藤萝垂吊的亭台小榭,一堆在黑夜里烧燃的星火引起了她的注意。

透出斑驳陆离的光影,她睁着明亮的大眼提着*的裙裾向那堆火光走去。

蹲着火堆旁的是玉儿,她手上拿着纸钱,小声地抽泣着,那一片片在夜色下挟着几分诡异气息的纸片在她手中不断地飞向火中。

“老爷、夫人、大小姐、三小姐!黄泉路上走好!玉儿给你们烧点纸钱……”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飘忽在寂静无人的竹林中,让这若大一片发出扑簌簌声响的竹林充满了浓郁的阴森鬼气。

暮倾云记得这个身体的主人是陆若云,情不自禁地悲从心来,也缓步走上前,接过玉儿手中的纸钱默默地往灰飞的火焰中扔去。

“王妃!奴……没惊扰你吧?”她的到来惊得玉儿忙站起来欠身施礼,看着她紧贴着身子的衣裙,她大吃一惊,又慌不迭地问:“你的衣裙怎么湿了?”

第二十一章不会领情

暮倾云抿了下唇角,“不碍事!我睡不着,就走了出来,却不小心摔倒在碧水湖边,弄湿了衣裙。”

玉儿心里见惯不怪,知主子身子小,难免会出现些尴尬的事情,她悲戚的目光移到火堆前那块写满了名字的小小灵牌上,抽泣着说:“王妃!你也不要难过,老爷看见你如此,他定是很高兴……”

毕竟是借尸还魂,所以暮倾云一直都在逃避着原身家的一切,但此时的心情及状况已经不再允许她装聋作哑,但说话有些结结巴巴,“那天在刑场……真够惊心……我吓晕了……”

玉儿拧着眉,难过地狠抽鼻腔,那午门前全府被斩首的一切永远留在了她的脑海,抽抽嗒嗒地道:“奴知道!奴侥幸逃脱,一直躲在台下看着,见王妃被带走,就追了过来。说起来还得感谢王爷,是他冒着危险收留了奴。”

“他连我都收下了,何况是你!”说到这,暮倾云的心情更是感到悲凉,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终只得暗叹命运作弄人,他本是恩人,至少不是原身的敌人,可她却偏偏不是原身。

“都是那别有用心的王侍郎。谁家没有些年代久远的书收藏,他竟把这事小题大做,告到皇上那儿……

“他肯定升官了!”所谓的文*字*狱,暮倾云还是知道的一点,她低头看着自己这具身体,脑中蓦然冒出一头念头,不管怎么着,她有义务替这具身体的主人报仇雪恨。

第二日午后,云锦苑。

候在殿门前的陆福唇角一扬,便疾步向随陆全走上台阶的暮倾云躬身施礼,尔后,两人便给她推开了殿门。

他俩人的态度今日十分好,令暮倾云心头飘过一片疑云,但还是提着裙裾迈进门去。

夏侯子曦容色温润,正端坐于座榻,垂首浅抿着茶水,整个人在温和的光线映衬下,愈加显得俊逸不凡,恍若谪仙,他闻声,向她微微一笑,仿似不记得昨夜的事,也仿似未曾与她有过诸多摩擦,可他的小妾分明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暮倾云咽了咽喉部的唾液,意外地没有昨晚的冲动,声线平静而清澈,“你唤我来,不会就是欣赏你喝茶吧!”

她略带挑衅味的话并没有让他改了脸色,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如不认识她一样,终在眸光落到手中白玉瓷茶盏时大手向旁边一指,示意她坐下。

此刻的她真正的领悟到什么叫王威不可犯,何况还是这么个人见人爱的美男,大步走到榻前,径直反身跳了上去坐着,双腿也悠然自得地晃悠,大大咧咧,回眸之际,却发现灼热的眸光依然。

他正张开线条分明的唇惊诧地看着她,她蓦然发现这个动作极其不雅,简直犹如泼妇,根本不似出身名门的小姐所做动作,于是,赶紧把双腿并拢了些,却向他猝然展出一个恶作剧的灿笑。

“呃~~!”

夏侯子曦的美目戏剧性地瞪圆,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就宛若没看见她的小动作一般,随着眸光回避,他的神色凝重起来,“丫头!”

暮倾云脸色一凝,又是这称呼?她泛着淡淡蓝色的大眼微微眯起,小手也紧握成拳,突然怒斥,“别再唤丫头,唤丫头我马上杀了你!”

“本王想与你说……”暮倾云剧烈的反应好似打乱了夏侯子曦的思绪,他的话一时有些结舌,“本王……其实对于你家的事,心里也很难过,那夜……本王不是有意的……说起来,你应该知道,本王与你父亲交情不错!”

暮倾云嗤笑一声,他不光不管她死活,还在雷雨之夜,夜袭她,“王爷是想道歉吗?干脆直接点说就行,何必拐弯抹角?不过,我倒很欣赏你敢在新婚之夜娶了三房小妾寻欢,哦!对了,现在只剩两房了!”

夏侯子曦干咳了两声,转瞬从怀中摸出一支精致的簪子,簪子久久地捏在他手中,眼中有难言的伤痛,终艰难地递到她面前,凝神望着她,“云儿!终归一句,本王不想伤害你!这支夜明珠簪子是父皇赐给本王的,意图就是给未来的儿媳妇……”

他的话没说完,却是出于她的反应太过冷淡,而他的意图,不过是想让她伸手接过,但她依旧蹙着眉,怪怪地瞅着他,还耐心地眨了一下眼睑,小手蓦然伸出一挡,“这礼物太重,我不敢要!”

这一刻,万籁无声,夏侯子曦高高的自尊被贱踏在地,却固执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可暮倾云也很强硬,不光不接,连目光都不移开,却是一个疑惑,一个冷漠。

就在这时,红玉带着丫鬟小莲走进殿内,她的身后紧跟着王府的余总管还有几个管事的下人。

她宛如不知道绿竹与杏花的事,大眼一闪屋内的情形,嬉笑一声举步上前,一把抢下了那支夜明珠簪子,矫揉造作地扭动着身体,“王爷!这簪子好漂亮,就赏给贱妾吧!”

夏侯子曦霍地站了起来,怒目一瞪红玉,掷地有声地大喝:“放肆!”

“王爷!贱妾怎么啦?”红玉脸色大变,身子颤抖着望向夏侯子曦。

暮倾云的心‘砰砰’地跳着,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止不住风云涌动,竟有股酸酸的味袭向鼻腔,有点想哭,他这是在给她们警示,正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吗?可他忘了昨夜的事?他到底想怎么样?又在玩什么花招?

红玉终咬着唇,识趣地赶紧与人下向两人行跪拜礼,“王爷安好、王妃安好!”

“嗯!你等牢记了,王妃的父亲与本王是至交,而她也是这王府的主子,不可有越礼的行为!”夏侯子曦冷冽的眸光一扫众人,扭头和颜又向暮倾云道:“爱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暮倾云诧异他转变如此地快,但她没说话。

夏侯子曦又看见她眼里噙着泪,唇角在这时莫名地扯了一下,“下去!”

“贱妾、小人告退!”

看着卑微退出的众人,暮倾云猛然一抬头,两滴眼泪在这时滑出眼眶,却恶狠狠地道:“我不会领情!”

她转瞬背着小手而出,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他。

第二十二章以德报怨

云绣苑卧室

暮倾云横斜优雅地躺在锦绣座榻上,两指捏着那支明贵的簪子细细地瞧着。

簪子是陆福刚刚送来的,做工十分精细,堪称绝品,确切地说是一支细如丝的千瓣菊,黄澄澄的,而作为花蕊的那颗夜明珠,它的表面就像覆盖着一层会流动的淡淡蓝色,散发出一种罕世的温润莹光。

那淡蓝色映照在她琉璃的大眼里,相互交辉,让她的思绪一时有些遥飞。

“王妃!这下,看王府的下人还敢不敢对我们无礼?”玉儿端着茶水过来,轻轻地放在几案上,“王妃!这簪子奴识得,王爷曾在老爷面前拿出来过,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价值连城,据说是先皇与已故的皇后订情之物。”

“珍贵又如何?”暮倾云把簪子放在榻上,小手托腮茫茫然地看着雕花窗外,簪子再罕有,也抵不过满腔的怨恨。

垂暮之年的余总管在敲响了门后躬身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手托着托盘的小太监,他拱手向暮倾云施礼,接着,衣袖向前一挥,那两个小太监便把托盘轻轻地放在榻上,托盘里重叠堆放着几本厚厚的账簿。

余总管再从袖中摸出一串钥匙递上,神色恭敬地又道:“王妃!这是王府历年来的收支账簿……以及王爷书房专用的钥匙。”

暮倾云略一惊讶,沉着地道:“本王妃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都不懂,这些东西还是放在总管那儿,闲时,我会去看。”

余总管面有难色,急着又躬身道:“王妃!这是王爷特意叮嘱让送来的。这样,王妃有什么看不详细的,尽管问老奴就是。”

暮倾云无奈,只得接过他手中的钥匙,随手拿起了一本账簿来,细看这下,这才发现平塘郡有过半的商业铺面竟然是夏侯子曦的产业,其他郡居然也有,而且他还垄断经营着造酒的行业,不用想,每年的收入惊得吓人。

可她对金钱不感兴趣,淡漠地放下账簿,挥手让余总管退下,又拾起那根簪子看了一会儿,便重重地扔在地毯上,闭上眼假眠。

玉儿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簪子放在梳妆桌上,又走近几案,抱着账簿向书桌走去,心中暗自窃笑不已,以后可真正的是主人了,王府的一切开销包括小妾们领的月钱都得从主子这儿支出。

暮倾云此时的心态很复杂,但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就是牵挂着杏花,虽对她没好感,但终是女人,当下,找了个借口支走了玉儿,避开所有人向杏园走去。

杏园里栽种大量的各色月季花,芳香扑鼻,名副其实的花园,可就是这个一个美丽令人陶醉的花园里几乎没有人影,冷冷清清,但依稀可听见有女人傻乎乎的笑从正房传出。

她一步一步地迈着三层台阶,小手一推,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便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抹讶色,随后便咧嘴傻乎乎地笑起来。

女人只着一身白色棉布的内衫,发丝简便地全绾在脑后,装容还算整洁,只是那嘴特大而腥红,想是自己胡抹了红,她手里捧着一件绿色的纱质外衫,不用想,就是绿竹的衣服,而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小碗稀粥横躺,浓白色的米汤顺着边缘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

暮倾云在此时此刻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杏花的情形,那时,她嚣张得不可一世,如一只好斗的小母鸡,可现在,她俨然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甚至是卖了都还不知道的傻蛋。

暮倾云不动声色地走近,小手一抬,猝然向杏花的脸颊抽去,杏花在疾风袭面时,仍是表情未改,仿佛还加深的笑意。

她暗叹一声,看来,女人确实是疯了,面对强敌到来、耳光抽来,不懂武功的人是不会做到如此淡定,除非她是高手,可她分明不是,小手轻轻地扯了绿衫向旁边的椅子落坐,指尖抚过上面颜色略深的一片片绿叶,抬头问:“为什么要害我?”

其实,这话她知道多余,但心中就是有一股渴望的欲求想知道。

杏花仍是笑,好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又叹了一声,把那绿纱往身上比去,唇角一勾,便问:“好看吗?”

杏花的两眼刹时放出奇光,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她凑了上来左瞧右瞧,直把暮倾云全身上下看了个遍,一个蹦跳后,头便搭在她的膝上,“好看!姐姐永远最美!”

暮倾云眼里燃烧着两团绚烂的烟花,这女人的思绪里还有绿竹,眉头一拧,苦着脸道:“可妹妹,王妃很好,我们为什么要害她?”

杏花抬头,眼底划过一丝迷惘,却突然脸色大变,一把紧紧抓住暮倾云的裙子,“姐姐可别乱说,要死人的!要死人的……”

她无休止地重复着这句话,令暮倾云心底突窜起一股悲凉,不管怎么说,虽是有心要害她,却落得一死一疯,报应够了,恰在此时,杏花的丫鬟小花一步踏进门来,看到当前的情形后,提了裙裾向地下跪去,叩头哭道:“王妃!我主子疯了,她什么都不记得,这两天只看着这件衣衫发愣,求王妃饶了她吧!”

“起来!我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暮倾云道了声,目光移到桌上的小碗上,又道:“她这两天削瘦了,到厨房去给她弄些补身子的,如问起来,就说是我要的。”

小花抽泣两声,忙叩拜,“奴代主子谢过王妃!”

她怅然一叹,心里憋屈得慌,缓步向灿烂光芒四射的门前走去,就听得后面的小花唤了声她,又转过身来,杏花已是废人,疯了的小妾在王府的待遇可想而知,想想,也十分可怜,瞧着泪水哗啦啦流的小花道:“以后需要什么,尽管到云绣苑去说一声,只要本王妃在一天,你与你主子定衣食无忧!”

“奴……奴是想说……”小花擦了擦眼泪,又道:“其实,奴也不知道什么,就是有一天夜晚,奴正好从门前走过,便看到夫人与绿竹夫人在谈话:夫人神色紧张地袖中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绿竹夫人,让她想办法给王妃下毒……”

“那绿竹是她亲姐姐吗?”

“应该是的,奴经常听到夫人这样唤她,而且很亲热,也听到她们时常说些小时的事。”

一切疑问解开,她一步踏出门去,迎着当头耀眼的阳光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害人反害了自己!而她此时突然想感激夏侯子曦,如不是他及时给她喂入解药,她将与绿竹一样,浑身腐烂而死。

第二十三章泼妇挑衅

次日,晨曦初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喷薄直射,万道霞光。

夏侯子曦便早早地就来到云绣苑,暮倾云正坐在大红色绒布罩住的圆桌旁吃早点,对他的到来即紧张又惊讶,他从不在早点时来。

她小嘴里含着双银筷子,一时静静地看着他,转瞬埋下头道:“你来干什么?”

夏侯子曦看着桌面上摆的食物,没回答暮倾云的话,只是撂起雪袍坐下,早有丫鬟忙摆上碗筷,他斯斯文文地喝着珍珠米煮的稀粥,又夹了块腌菜放在嘴里缓慢地嚼起来,“放心!本王也很累,没兴趣再与你胡闹!”

这话让暮倾云眼前倒映出他昨日的友好表现,但对于他如此放纵莫无言而感到十分不解,终究事不关已,她也不便多问,而他的到来,让她的食欲已无,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过玉儿托盘里放着的白毛巾,优雅地试了试唇角,便向雕花窗前走去。

从小酷爱古装戏的她已经快适应了这个时代的一切,守着夏侯子曦这个假丈夫,她也完全把自己融入了角色中,突然想起原身家的事,便道:“王侍郎的背景?”

夏侯子曦眉头轻微一绉,这话一点也不像从小少女嘴里说出,老气横秋不说,还自傲得紧,但他见惯不怪,虽回答,语气却调侃,“现在是御史大夫了!从三品!”

“王爷能咽得下这口气吗?”暮倾云浓郁的鼻音,代表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哀思中。

“咽不下又能如何?本王没有旨意不能随意到京,而且王御史家背景复杂,钩你爹不是一天两天了!”夏侯子曦拿着毛巾擦了擦唇角,挥手示意下人们收拾了,缓缓地向她走来,她的话如一条无形的绳索,正慢慢地把他与她捆在一起。

他伸手抱她放在座榻上坐好,蹲下身,眸光温和,“云儿!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暮倾云眼眶一红,视线紧急垂落于地,不敢再看一眼他,表面虽坚强,话声却哽咽,“你离我远些,我不用你对我好!”

夏侯子曦呵呵一笑,也在座榻上坐下,眸中早没有了昔日的冷,大手拉过拘谨得紧紧相扣的小手在掌心捂着,又道:“丫头!你都不知道,朝中事态复杂,要不然,也不会有你身在王府这事了!”

陆福在这时推门进来,打断了暮倾云与夏侯子曦有史以来最和平的一次谈话。

“王爷!残阳护卫回来了!”

夏侯子曦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向暮倾云道:“本王出去一下,你乖乖的,不准乱跑!”

暮倾云蹙着眉,心在这时碎了一地,这温柔的话是欲要让她感动死吗?

宾鸿厅内,地板蹭亮,帷幔飘飘,清凉悠悠,主座几案上方悬挂一块写着‘沉默不语’的四个大字烫金长形金字牌匾,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三十多岁,长相精瘦,皮肤略黑的残阳正向夏侯子曦垂首施礼,“王爷!卑职探得消息,皇上并没有因王妃家的事而消停,最近又下旨传北雁王进京!”

夏侯子曦冷冽的美目里风云涌动,沧桑而无奈,大手一抬,他向殿门对面三层台阶上的主座走去,“北雁王生性不拘!且耿直,不一定能与皇上为伍!”

残阳再道:“本以为断了左臂就能让皇上停止无休止地找麻烦,但现在看来,皇上定不会放过王爷!为了不生变故,还请王爷移驾南疆!”

“想他也不会这么快动手。残阳!你带话给残雨,让他给本王控制住通往南疆的大门。”夏侯子曦瞥了眼残阳,表情一如即往地冷。

。。。。

夏侯子曦走了,心绪不宁的暮倾云也步出苑,她来了一块视野开阔,绿茵茵的草地上,给路过的护卫要了一柄剑舞起来。

在她热了身,香汗淋漓时,身后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轻轻拍手声,暮倾云回眸一瞧,却是红玉带着小莲袅袅婷婷地从青青翠竹林中走出。

暮倾云记得杏花与绿竹的下场,不想与任何人再起事端,因此她没在意,小身子腾空跃起,仍是继续着练剑。

红玉不冷不热地讥笑道:“你这剑也能杀人吗?”

“杀你不用这剑!”暮倾云娴熟地挽起几朵剑花,一个漂亮的天女撒花使出,眸光示威性地向红玉闪去。

红玉眸子一转,挑衅地道:“你剑舞得好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个侏儒!瞧你那平得如草地的胸脯,你能与王爷上榻吗?敢与他在榻上鸳鸯戏水吗?你还是能给他什么?”

这话伤了暮倾云的自尊,她停下了手中动作,垂头看着自己又小又矮的身子,最气人的是,胸部确实一片平坦,明显的飞机场,屈辱感在这时漫上心头,她霍地提力而起,剑“哗哗”地挽动,三下两下便把红玉的红纱外披碎了。

碎了的外披如一只只红色的小蝴蝶一般飘飘洒洒地落到草地上,给那新绿增添了一抹抹玫丽的颜色。

只剩抹胸长裙了,雪白的肌肤裸露,红玉自然反应地紧紧环抱双臂,却突然放开双手,丰满的胸脯一挺,“来啊!再来,要不要看看,这地儿可诱人啦!”

“噗!骚娘们!我看你不知道绿竹怎么死的?杏花怎么疯的?”暮倾云彻底被红玉的话震惊了,再出自烟花之地也不用这样不要脸,剑一抖,又向她刺去,这次,剑没向那裹胸,却是向她的粉腮而去。

脸可是吃饭的家伙,远比胸部重要,红玉当即吓得尖叫着抱住头,而暮倾云本是吓她的,见目的达到,便收剑,不再搭理她,孰不知红玉恼羞成怒,突然从后面发狠推向她:“她们的事不关老娘事!死了倒好!”

她不防,立即被推得向前扑去,几乎摔倒,刹时怒火腾飞,虽说有武功,可这身子太小,小手紧了紧手中剑,忽然返身一掌向红玉胸口拍去,但只用了五分力,“狼心的人!连自家姐妹都要这样说!”

这一掌震得红玉一下子摔倒在地下,痛得她两眼冒金星,不光臀部痛,胸口也痛得慌,当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又矮又小的暮倾云,“你……你竟敢打老娘?”

她骤然爬了起来,泼妇似地扑上前与她扭打在起来。

暮倾云肩头被抓,气沉丹田,马步稳住身形,想再给红玉一掌或是一脚,又瞧着她脸上泪水纵横,也知道那掌其实够她受了,故也只是与她拼着蛮力。

“住手!”远处突传来夏侯子曦一声大喝。

第二十四章自作自受

红玉瞬间放开了手,却仿似被暮倾云推倒在地一样,绉着眉头发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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