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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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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平听他说洪承畴的心胸宽广,以为是说上次坏了洪承畴大计,现在洪承畴却既往不咎反而重用的事,看着赵谦的模样,一定是被洪承畴感动了,杨平见罢十分满意,取下一柄铁剑道:“这是洪大帅佩带了十年的随身宝剑,大帅说他自己是用不上了,就赠予赵大人,望赵大人在前线多杀敌多立功,莫负了这柄宝剑。”
其实这把破剑是杨平在府库里胡乱找的一把旧剑,叫人擦了擦,修了修,就成了“洪大帅随身十年的宝剑”了。
赵谦看了一眼那柄铁剑,心道:还宝剑,当老子真的不识货么?我是没有鉴赏刀剑的眼力,可俺是机械专业的硕士生,没见过宝剑,可铁器的锻造加工好坏老子还是认得出来的。这是什么劳什子宝剑,瞧那剑销,居然还是生铁,含碳量那么高,铁水吹氧不够,是吧?
不过他实在没有达到敢爱敢恨的境界,面子上还得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双手接过“宝剑”,还夸张地表演了一番:望长安而长跪不起,目光神情带着点点泪光,语不成句:“大人……”
这一声“大人”里,包含了多少复杂的,真的和假的感情的啊。
段二三 西北朝邑城
在路上歇了一夜,第二天赵谦等大队人马才赶到朝邑。遥遥望去,只见一座古城矗立在冰天雪地之间,再走近些时,见有一群人迎了过来。
走在前头的是三个穿着八九品官服的人,后面跟着一些衙役等人。哦,原来是下属官员迎接领导来了。别说,这副场景虽有拍马奉承搞形式之嫌,给人的感觉还真不错,赵谦也不能免俗,瞧人家那股热情劲,早早就等在城门口热烈欢迎了,就差没有找两个小学生手捧鲜花献花了。
这些人的消息蛮灵通的。
最前面一个穿八品官服,白面无须的中年人躬身热情道:“下官朝邑县县丞罗有才恭迎堂尊,张将军。”
其他人急忙同声道:“恭迎堂尊,张将军。”
赵谦一脸谦和道:“天寒地冻的,大家不必如此。”他也不敢装大,刚到贵地,虽然官位最高,还是得先摸清情况,探探水深。罗有才见赵知县一脸满意的样子,心中也很有成就感。
赵谦打量了一番前面这三个人,旁边一个老头见着赵谦的目光躬身道:“属下典史罗茂。”
还有一个穿九品官服的老头却一脸牛比的样子,只拱了拱手:“主薄冯修。”此人倒是有些意思,赵谦心道,他牛比什么呢?
“其他人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赵谦道。罗有才重复了一遍,其他人才纷纷回去了,赵谦看在眼里,心说果然不错,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这个县丞说话管用。
罗有才看着后面黑压压一片甲胄,脸色不是很好看:“堂尊啊,这……这么多军士是干嘛来的?”
看来他罗有才也就是有点小道消息,大政布局他还是不知道,不仅罗有才不知道这么多军队是干嘛来的,连赵谦也不是很清楚,眼前这个朝邑城好像不太大,加上规模差不多大的同开,最多也就几万人口,居然要一个卫5000多的兵力布防,他一时也弄不太清楚。
“这个你不用知道,是总督府的命令,城里有兵营房屋没有,外面风雪那么大,得安排张将军的兵先住下。”
张岱也没有表示异议,虽然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防卫朝邑同开二城,但是分兵防守实在是下下之策,最好是先集中到一块,搞清状况再行安排。
罗有才仔细看了一番队伍,说道:“怕是有好几千人啊,我这就去安排。”
赵谦也不急着着手县衙的事务,毕竟他身上还有个总督衙门的差事,眼下一支大军目的不明,最重要的事还是军务,想罢说道:“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罗县丞,你想怎么安排?把百姓从被窝里赶出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头冯修终于又开口了,而且语气不善,给人牛哄哄的感觉。
“这是你该管的吗?该干嘛干嘛去!”罗有才瞪了冯修一眼,小声道。
赵谦听罢说道:“最好还是不要扰民,咱们是大明的官军,是来保护百姓的,不是来压迫百姓的。”
冯修听了赵谦一句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显然是被微微感动了。唉,古人就是这样,这么点冠冕堂皇的话就能让一个老头感动,真没见过世面。如果俺再搬出一套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喊几句口号,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人民的公仆,甘做牛马,专门为人民服务,从来不公款吃喝从来不收红包包二奶,你还不得激动得痛哭流涕?
冯修听罢看着罗有才“哼”了一声:“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县里的百姓还在啃树皮嚼草根,你也没说想点办法,如今大过年的还要把他们从家里赶出来吗?”
罗有才又是恨又是郁闷,妈的这个老不死的,新知县来的第一天就给老子抹黑,心里一急说道:“咱们的官军要杀敌报国,县民腾个地方出来有什么关系?你就知道说大话,你说怎么办?”
后面那些当兵的都是直肠子,而且在卫所军户土地上当农奴的时候,也没少受当官的盘剥,几个千户百户军官带头喊道:“咱们有帐篷,不占老百姓的房子。”
罗有才道:“冯修!你不就是要在堂尊面前表现一番自个的清高吗?这么冷的天,你要让军爷们住帐篷?”
冯修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雪,大怒道:“赵财主家那么多房子,叫他把里面的粮食分给饥民,正好腾出来给军队住!”
“你……”罗有才低声道,“堂尊,赵财主家咱们可惹不起。”
赵谦一听,心知这赵财主可能有后台,这里面可能有些复杂,暂且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自己不过是个七品知县,不能将自己看得牛得什么似的,有时有那心不一定有那力。他摸了摸鼻子,对张岱说:“不如先在城外砍些木头构筑兵营,住在帐篷里,待我慢慢理清状况再作打算。”
张岱道:“一切都听大哥安排。”
罗有才早在城中给知县安排了院子,赵谦也不客气,住了进去。他让罗有才暂领县务,自己和张岱等人巡视城防去了。
古代城防,城墙很重要,可是这朝邑的城墙又矮又破不说,也不知是几百年前修筑的了,看看人家长安,全是巨石大砖筑得又高又厚,再看看这朝邑,砖石又小又旧,还修得薄,如果打起仗来,一炮就轰垮了,根本就不像攻守战,和打野战没啥两样。
张岱久经战阵,不用多看,立即就说:“这破墙怎么守,还不如在外面一字摆开,对碰得好。”
赵谦沉吟片刻:“上面调那么多兵过来,应该会有什么战事发生。昨天我检查了一下军需,火统火药给了许多,还有火炮,开花弹,不是说洪承畴军费紧张吗?他可是大方,我看咱们可能要遇到恶仗。”
张岱郁闷道:“要对付什么人也不说,从哪里来也不说,不是叫咱们坐在这里等别人来揍吗?真他妈的憋气。”
赵谦听张岱这话,非常赞许,别看张岱长了一张老实国字脸,这战争理念却是先进,听他的话,打仗不能等着挨揍,就是不能被动防御,对一个受教育程度低的人来说,军事见识确实不低。
“得立刻派出斥候,多方侦查,别人不愿意给我们说,我们就得靠自己。”
张岱点点头:“大哥所言甚是。”
二人往回走的时候,赵谦又观察了一番城里的民生,有些地方庭院豪宅檐牙高阁奴仆丫鬟衣着光鲜往来不息,有些地方破败不堪民众面有菜色愁眉苦脸,对比反差很大,就如上海霞飞路和平民窟的对比一般。陕西遭旱灾,受灾的是佃户农民,这些大商财主看样子还稳得起。一个西北小城尚且有如此富商财阀,赵谦想像着没有遭灾的江南鱼米之乡,那里的经济会是什么一副模样?
有句话叫“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赵谦心道,不是说大明时期周边国家80%的白银黄金都流入中国了吗,有机会了得去江南看看,也不枉来了大明朝一回。
段二四 三个臭皮匠
“启禀赵大人,张将军,罗千户,属下派人四处巡查,发现渭水冰面上许多百姓渡河北逃,一打探才知道,说是华阴城被田见秀围了。属下急忙差人去华阴打探,果然见华阴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听说附近许多村民都向华山逃去了,北上的人少,我们这边才没见动静。”
张岱刚喝了一口茶,还没听完,猛地没注意呛了一口,在那里咳嗽不停,赵谦忙拍着他的后背道:“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赵谦问那旗长道:“你看清楚围城的人有多少没有?”
“起码有一万多人。”
“这么多?”张岱缓过劲来,“他们倒是看得起华阴守备。那么大的动静,上面怎么……”张岱刚想说上面怎么不通知咱们,突然意识上有外人在,忙住了口。
赵谦也意识到了,急忙端起茶杯凑上张岱嘴边:“先喝茶……那个,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这次探得不错,呆会叫张将军通知下面赏你。”
“属下谢过大人,属下告辞。”
那旗长走后,张岱急道:“现在渭水,路水都结冰了,咱们不到一天就能到华阴,救不救?”
“救不救?”赵谦随口说了声,他根本没考虑到援救上面去,正想着洪承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在想上面的人在搞什么。”
旁边一直插不上嘴的萝卜,听到有仗打明显有些兴奋,他可不管什么敌众我寡之类的。如今他也成了军官,听到刚才二人说上面的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萝卜急忙抓住机会表现一下,煞有其事地说:“大哥,你说洪大人知道吗?”
“这个还用说吗?一万多人围城,那么大的动静,你说他知不知道?”赵谦脑子里头绪有些混乱,这个洪承畴显然知道华阴被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有,他调那么多兵给张岱,原因肯定就是知道义军到了那一带,同开朝邑相隔不远,这些兵就是防备南边的流寇北上的,明说不就行了吗,搞得神神秘秘的。
张岱却没有去想那些东西,一听说战事爆发,注意力都转到战争上面去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地图面前,聚精会神地想了起来。
屋子里反倒安静下来,两人各想心事,萝卜没心事可想,只好摸脑袋发愣。
张岱研究了半天,赵谦也想不明白洪承畴的用意,就去看那张图,这图纸好懂,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如果是现代行军地图,他一时半会还看不明白。
萝卜不甘示弱,如今他也是核心人物了,也看着图道:“右临潼关,左临华阳,过去就是西安……这些人不会想打西安府吧?”
张岱愣了愣,随即笑道:“打个屁的西安府,一边呆着去。高迎祥手里十三家七十二营兵力,起码不只一二十万,打西安他会叫田见秀来吗?压根就不用咱们操心,洪大人早都看明白了,调了几千人给咱们,田见秀下一步不是明摆着要搞咱们吗?”
萝卜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被人骂,摸着圆脑袋道:“还是二哥看得明白。”
赵谦看了一些河流山川城池位置,说道:“陕北山西甘肃那边贼寇闹得很凶,高迎祥在河南,因有潼关黄河天险不能和那些地方呼应,这次趁着黄河结冰,正好动手将活动地域连成一片,壮大实力,既然从华阴那边过来,肯定是想踏平了我们北上攻击合阳河津等地,控制黄河渡口,西望陕北,东呼山西,真是如鱼得水。”
张岱赞许道:“还是大哥有大局眼光!”
赵谦心道:洪承畴都看准了田见秀要北上,我只不过顺着意思理解一番罢了,倒也能唬住两个当兵的。
张岱刚刚称赞完,赵谦又说:“这华阴的驻军应该不少,田见秀那么多人围着,就是不知道粮草够不够。”
张岱脱口笑道:“这个大哥就说错了,田见秀明显是突然袭击,华阴常规驻军不会超过两千,考虑到将领会领空饷,最多也就一千余人。”
赵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这事我不是太了解,呵呵,华阴的将领是谁?倒是厉害,一千多打一万多,硬是守了那么久。”
萝卜怔了怔,大笑道:“华阴那破城,神仙领了一千余人也守不住。”萝卜说完十分得意,终于发现自己还是有比大哥厉害的地方。
赵谦看了一眼张岱,想说:真的么?
张岱一拍脑袋,若有所思地说:“一万多人打华阴,最多两天就拿下来了,怎么还围得水泄不通啊?上次我和田见秀交了过手,此人行军布阵很有一套,这次提了万人出击,怎地打成这样?”
赵谦没有经验,也不知道一万多对阵一千多是什么效果,不过他信得过张岱的行军经验,听张岱这么一说,赵谦突然一拍脑袋:“他们想围城打援!”
想当年八路军搞日本鬼子的老招,居然几百年前就有人在用了。
张岱兴奋道:“对,肯定是这样!哈哈,大哥果然有眼光!”
赵谦正为刚才居然被萝卜笑话而脸红,汗颜道:“怎么打还得看你的,我是弄不太明白,只是可以帮你猜测一下对方的意图。”
张岱指着地图说:“我们昨天才到的朝邑,田见秀肯定不知道咱们这里有兵。恩,既然华阳没失,田见秀肯定设了伏兵在华阳华阴一线,离华阴也近,以逸待劳。”
“这个田见秀肚子里倒是很有想法,洪承畴现在兵饷不足,军队还得守备一些重镇,无法动用大军,只要再消灭一股长安的生力军,田见秀就可以稳稳推进,有恃无恐。就算被洪承畴识破,在外面有一支伏兵策应,也可以避免被人突袭。”赵谦猜测起各方布局和理论来倒是头头是道。
张岱搓了搓手,好战分子的本性也是原形毕露,明显比较兴奋,两眼放光道:“大哥,我看咱们得乘田见秀不知道咱们的存在,突然出击,吃掉那股伏兵!”
赵谦想到另一个法子,不过还是关于冷兵器实战的,看了一眼萝卜,怕又被他笑话,后来一想都不是外人,怕个毛,便说:“现在咱们这支人马对手还不清楚,算是一支奇兵,不如来场大的,和华阴城里应外合,灭了田见秀的主力!”
“怕是灭不了,别看咱们行军的时候,声势很大,实际上这里面鱼龙混杂,很多兵战斗力并不行。真打起来,田见秀就算用几千人堵华阴城,也能用优势兵力耗死我们。”张岱情知上次救合阳,是因为田见秀怕再有援军,不想恋战,他人数少才明智地退出了战斗,这回要还故计重施,田见秀可能会拼命。
“那咱们心也别太贪,先把到嘴的吃到再说。”赵谦看了一眼萝卜说,接着又想到了洪承畴,感觉很诡异,便说,“洪承畴明说要咱们守城,咱们没他的命令就出击,以后回去可能不好交差。”
赵谦心想:上次和洪承畴对干,那是关系身家性命了,没办法的事。还好洪承畴他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碍于吏部和高启潜的面子,也对踩蚂蚁不感兴趣,加上还有些胸襟,这才放过了自己。如果再惹恼了他,就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没有,人家西北经略,耍点小手段弄死你这种没有什么后台的小角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管他娘的那么多!”张岱说道,“等田见秀收拾了华阴,加上伏兵一起起码有两万,奔我们一来,两万打五千,这朝邑同开两个破城,他叫我们怎么守?咱先把那些伏兵解决了,往后也少些压力。”
段二五 脑袋大就傻
“那成!事不宜迟,等田见秀的伏兵知道洪大人不会出兵的时候,一旦撤了,去和华阴汇合,我们就没机会了。”赵谦拍板道。
“大哥说得对……”张岱又盯着图纸想了想,“华阳未失,况且田见秀肯定会以逸待劳,他们的设伏地点应该在华阳华阴两城之间。得先去侦察一番,看看他们会在哪点设伏。”
萝卜道:“让俺去吧!”
“你没事一边摸脑袋玩去,瞎搅什么?你能看出来什么地方适合设伏?”张岱没好气地说。
“张岱!”萝卜满脸通红,“别以为俺脑袋大就一定傻!”
赵谦见着萝卜的样子,想起刚才被他嘲笑的事,以牙还牙,哈哈大笑。萝卜看了赵谦一眼,“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推门而出。
“别理他。”张岱道,“反正又不远,还是我亲自去查探最稳当。”
“那怎么成?万一路上不小心和他们碰到了一起,不是自送虎口吗?我看还是派人去的好。”
“别人?谁去啊,这么重要的事,就怕那些人没那眼力。如果靠近搜查,估计也回不来了……不怕,我轻装骑马过去,不走大路,只远远地看看地形就成,打不赢还跑不赢么?”
赵谦道:“不成!二弟就听我的,你也是做将军的人了,现在大军驻扎,主帅轻涉险地,是兵家大忌。再说这么多兵,万一和当地百姓有了什么矛盾,我怕自己没那威信控制他们。”
张岱喝了口茶,古人就是这样,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无论春夏秋冬,就好一口茶。
赵谦道:“这样办吧,将华阳华阴一线分成若干小块,派出斥候营分别侦察各地地形,回来禀报,然后我们再根据信息作出判断。”赵谦毕竟是现代人,做事的办法还是很先进的。
“大哥此计甚妙!”张岱高兴道。
这时赵谦突然想到萝卜,惊道:“三弟不会赌气自己去了吧?”
张岱不以为然:“不会,这点军法他都不懂,屁股早烂成泥了。”
赵谦仍然不放心,抓起一件大衣披到官服外面道:“二弟先去安排斥候营,我去看看萝卜。”
“哎呀,萝卜跟我都多少年了,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不用去了,那小子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小气。”
赵谦不放心,心里还是很在意萝卜,这人虽说就是个莽夫,没多少头脑,但是相处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了许多说不清的感情,不管张岱的劝说,自个出了门。
骑马在城中的赌场酒肆等地寻了一阵,没有见着萝卜,赵谦越发着急起来。对了,这家伙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如今升了千户,手里的钱宽裕了,不会去找小姐了吧?想罢便策马去了妓院。
妓院的老鸨见着赵谦大衣里的官袍,吓了一大跳,不是说当官的就不嫖妓,而是嫖妓谁穿官袍去?老鸨心道:这厮来找麻烦的?面上满脸堆笑道:“哟,大人,您这是……”
“见到一个圆脑袋的军官没有?脑袋很大,一般人没有那么大的……”
老鸨心里迷惑,看了一眼赵谦里面那身官袍,好像是七品文官的,他一个县里的大员亲自找什么军官,叫人去找不就行了么?难道是存心找茬,威胁老娘如果不给钱就来搜查什么军官把老娘的铺子抄了?
老鸨这么想是因为明代的妓院基本是合法的,只要按期纳税没有让官府逮到逼良为娼等事情的把柄,官府并不会查封,最多来收点红包。
七品,知县?老鸨心里盘算着,妈的朝邑不是很久没有知县了吗,这狗官刚上任就想收刮。心里虽这么想,老鸨还是不想和官府对着干,所谓破财消灾,忙掏出几锭大银子塞进赵谦的袖子。
赵谦摸出来一看是银子,又放回了衣袖,仍然问:“我问你话呢,见没见着?”
“没……咱们从来没有什么军官。”
赵谦一听走了出去,翻身上马,径直奔到城门问守门的士兵,士兵正缩着脖子拢着袖子站得无聊,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啰啰嗦嗦说了许多话,又是天气又是风雪又是豆腐白菜的,赵谦不耐烦地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萝卜真是出城去了。
他心里暗自担心,萝卜不会真的自己跑去侦察地形去了吧?他急忙策马向南追了上去。骑马刚跑到近郊的一个村口,赵谦看到一匹军马栓在一棵大树上,那不是萝卜的癞头马是什么?这癞头马的鬃毛相当难看,大伙都笑话它“癞头马”,萝卜却很喜欢,说是“跑得快”。
赵谦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唐吉珂德式战马“洛稷南提”栓在“癞头马”的旁边。这是赵谦想着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做起了骑士,一时兴起,给自己的马起的名字,其实“洛稷南提”很强壮,并不是那种大肚子腿细的货色。
刚走进村,赵谦突然听见了萝卜的嚷嚷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心道:我靠!这兄弟不会跑出来调戏良家妇女了吧?
刚落地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大明军法,军士奸淫妇女是斩立决,如果萝卜真的乱整,这事情就麻烦了。赵谦急忙寻着声音走到一所破屋门口,里面一个大脑袋的家伙不是萝卜是谁?只见他正按着两个汉子狠揍,一个瘦弱的女孩在旁边哭泣,堂屋中间还有一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
看这样子是误会萝卜了,他并没有调戏妇女,还有那尸体周围也没血,肯定不是萝卜杀的。打架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去大不了又挨顿板子。
“住手!”赵谦大喝了一声。
萝卜放开那两个汉子,还不忘往两人身上吐了口口水:“我操!和老子叫板!”
赵谦哭笑不得,问道:“怎么回事?”
“这两个鸟人是什么财主家的狗,逼死了小姑娘的爹,还要抓她去做丫鬟,真他妈的让人气愤,老子不揍他们半个月心里都不踏实。”
那两个汉子见到穿官袍的赵谦,跪倒哭诉道:“大人冤枉啊。田老汉可不是咱们老爷逼死的,他自己八成是老死的,不关咱们的事啊……”
“鸟!看来你们皮子还不舒服!”萝卜作势又要上去一顿老拳,赵谦急忙叫住他:“你慌个鸟蛋啊?问清楚了再说不行?”
得,反正张岱安排人去侦察,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今天就尽一下知县的本职,将这案子审了。赵谦看了一眼旁边哭泣的女孩,大概也就十五六岁,说道:“别哭了,本官给你作主。”
他找了根板凳,想坐下审案,谁知一屁股坐下去,“哗”地一声,板凳一下散架了,摔了个四仰八叉……萝卜哈哈大笑,连那小姑娘也满脸红通通地看着他。
段二六 造反因被逼
赵谦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小姑娘,心道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咱们有八大纪律三项注意,损坏老百姓财产照价赔偿,一会赔你不成么?便说:“一会赔你的板凳。”
“奴家……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女孩红脸道。
“那个,赶快把事情说清楚,叫什么名字,你爹怎么死的,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赵谦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想着尽快处理了,把萝卜带回去,等侦察斥候回来,还得和张岱研究战事。
女孩跪倒在地上,“爹爹因为受不住冻饿……”刚说一句就呜咽起来。看来别人并没有动她老爹,就谈不上犯法,赵谦只得问旁边那两个汉子:“你们哪家的?干吗抓她?”
“回大人的话,我们是赵东主府上的,这个女子叫田芸姑,她们家前后欠了赵东主家两石麦子,赵东主借粮给他们渡荒,那也是有善心不是?可现在田老头死了,这田芸姑除了卖身做奴婢还能有什么办法?大人,咱们可是丝毫没有违反大明律啊。”
得,古代版白毛女!赵东主?莫非就是那个罗县丞说的“咱们可惹不起”那个赵财主?再说别人确实没有违法,明朝律法就是为地主利益集团写的,你能有什么办法?
“本官清楚了。”赵谦摸出一锭银子,“这姑娘看来是不愿意去你们赵东主家,也别强人所难,这些银子当给她还债,剩下的你们做汤药费吧。”
判案原来如此简单!有银子就成。
赵谦打发了那两个汉子,拉了萝卜道:“走,你瞎闹什么?一会二弟可能会布置军务,赶快和我回去。”说罢看了一眼那草席裹的尸体,又摸了一锭银子丢到那姑娘面前:“给你老爹买副棺材,入土为安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着外面站了许多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的村民,看到赵谦走出来,都跪倒道:“大人!青天大老爷,救救我们吧!”
“你们这是……快快起来说话。”赵谦虽说想早点回去,可明朝以孝治天下,皇帝自称天下子民的君父,按照这个说法,知县就要算一个县老百姓的父母官。这些百姓可能是听见了刚才赵谦帮助田芸姑的经过,这才跑过来要求救济。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是现在县里的事务他也弄不明白,赵谦还真是左右为难。
朝邑旁边就是路水河,按理说就算有旱灾也能想到办法灌溉,应该受灾不重才是,赵谦看着这些饥民,疑惑道:“今天的庄稼收成不好么?”
一个拿着一根木棍的老头跪在前面,开口说道:“大人,今年我们这里遭了蝗虫,可是还得缴纳地租赋税,朝廷两次加派辽饷,我们……”这老头说的话还有些条理,看来是个村长之类的请愿代表。
赵谦心道:我一个小角色,朝廷的政策我有什么办法?再说县里的事也不是我在管,现在他也管不过来啊。
这朝邑地理位置还可以,又有河流,底下的民生怎么穷成这样?赵谦暗自想,如果能打退田见秀,得空出手来看看原因。
“大家快快起来,我得回去同僚商量着办不是?都回去吧,啊,本官既任知县,不会不管你们的。”赵谦敷衍着说。
那些村民还不起来,赵谦也懒得管他们,拉了萝卜就走。来的时候走得急,没有细看这个村庄,这时赵谦才发现很多家里都有丧事,天气寒冷,又缺乏食物,看来死了不少人。村口一个老头微颤颤地正在一棵树上用镰刀剥树皮,这啃树皮的事还真有……饶是赵谦是个没良心厚黑无耻之徒,心里也是恻然。
如果田见秀打到朝邑,被他一煽动,这些饥民横竖都是死,不跟着他造反就奇怪了。流寇越打越多,原来是这个原因。
赵谦心道:不行,救济灾民已经上升到军务的级别,到时候战役一发生,田见秀打过来,和官军对决,就地从这些饥民中,就可以挑选青壮补充兵员,张岱的兵耗也得被耗光。想罢又走了回去,对那些跪在雪地里黯然绝望的村民说:“本官这就回去筹备百姓过冬的粮食,你们且坚持一段时间。”
“大人……”村民见着希望,又来了些精神。
段二七 欲来风满楼
赵谦回去,赶紧抓紧时间检查了一番军需弹药装备等后勤事务,因为张岱还得巡查军营鼓舞士气,两人分头行动,战事迫在眉睫,赵谦也顾不上考虑灾民的事情,只得缓一段时间再说。
刚到中午,去侦查地形的斥候营就回来了,张岱叫上赵谦,来到中军大营。华阳华阴一线分了三十二段,斥候们各自描述了一番自己负责的地段,张岱赵谦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问几个问题,将那一线的山水地貌仔细了解了个遍。
有些地方,明显完全不适合埋伏,比如左右都是平地,一眼能望几里路那种,立即被排除,用排除法做选择题是赵谦当年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拿手好戏,排除一个地方就划去一段。
然后又排除了一番不太可能的地方,有些地方有小山小树林草丛之类的,或者周围人口比较多,容易暴露的,都不适合埋伏大队兵马。最后只剩下两个地方最有可能,一处是段山谷,如果陷入其中,基本是被包饺子的下场;另一段是一片树林,不过四周都是平地,但是那片树林比较密,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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