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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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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个邹维涟,就是杨嗣昌的旧党,赵谦当然也是,他叫杨嗣昌祖师爷。

杨嗣昌此人不是东林,主要以孙传庭邹维涟赵谦等战将为党羽,但在对待东林的态度上,比温体仁可是温和多了。温体仁以前得到皇上赏识,入阁为重臣,就是因为长期致力于打压东林党人。

温体仁听罢毕自严的话,涨红了脸说道:“邹维涟任福建巡抚时,一味妥协,毫无建树,养虎为患,才导致了福建今天的乱局,此等罢免之人,毫无功劳可言,凭甚启用?”

毕自严争锋相对道:“邹维涟巡抚福建,未见郑芝龙兵变,元辅举荐的能人,到福建不过数月,郑芝龙便起数万大军,连克泉州、延平、建宁三府,大举北伐。如果不是赵谦善战,以少胜多,元辅莫非要皇上调辽东军前去平叛!”

“满口胡言……含血喷人!”温体仁大怒,指着毕自严的鼻子骂道,“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有带甲百万,还惧了郑芝龙小儿?分明是郑芝龙反复无常,目无君父,你还想包庇纵容,居心何在!”

毕自严怒道:“老夫居心何在?老夫整个心都想着我大明社稷,想着皇上,不像有些人,假公济私,只顾自己,站在岸上观船翻,岿然不动……”

温体仁冲上两步,巴掌在毕自严面前晃了几晃:“你敢说老夫假公济私……”

“咦咦!”毕自严挺起胸膛,寸步不让,“你敢打老夫不成?老夫马背上……”

“啪!”温体仁上前就一巴掌打在毕自严脸上,“打得就是你这个奸党!”

“谁是奸党!”毕自严一把向温体仁头上抓去,将温体仁头上的纱帽抓偏,盖住了眼睛,温体仁急忙去推自己的纱帽,在这个当口,毕自严已经抓住了他的头发,老拳揍了过去。

温体仁痛叫一声,伸手乱抓一通,抓住了毕自严的胡子,死劲一扯,竟扯下一把花白胡子。毕自严痛得惨叫一声,抓在温体仁头上的手使劲乱拔。

顿时唾液和老拳乱飞,胡子共头发一色。

朱由检气得手直发抖,怒道:“内殿之内,成何体统!”

但是完全不管用,朱由检又吼了一声“住手”,还是不管用,只得转向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太监:“站着作甚,快给朕拉开!”

二人被拉开,才发现朱由检满脸的怒火,急忙跪下请罪。

朱由检怒道:“滚!都给朕滚!”

于是一场议策就这样不欢而散。温体仁回到家,大小夫人连同女儿,一个个都哭哭啼啼地给他擦脸上药。

“老爷,这是人啊,下手忒黑心,看都成什么样子了。”

“滚,都给我滚!”温体仁一肚子怒火,将朱由检御赐给他们的这句话,转送给了家人。

过得一会,门外的仆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温体仁的脸色说道:“老爷,先生来了。”

温体仁端正了帽子,咳了一声,肿着眼睛说道:“叫他进来吧。”

幕僚入,看了温体仁那狼狈样一眼,忙将目光转向别处,面无表情地说:“大人,皇上可表了态?”

温体仁道:“没有。”

“大人进宫去了,卑职得到一个消息,赵谦的西虎营,置办军械装备,前后竟花了八十万两之巨!”

“哦?”温体仁惊讶道,“西虎营不是只有五千人马么,短短几月,为何花费如此之巨?”

幕僚沉声道:“据报,西虎营的人马全部招募精壮,普通军士的军饷每月竟达一两五钱白银,是九边军士近两倍之数,而且每顿都吃肉,这般糜费还占小头,大头是他们用的火器,是新造的精良火器,火统一支造价就达八十两,这样算下来,数月花费近百万白银,不足怪也。”

温体仁站了起来,踱几步,“难怪五千人竟能歼灭数万之众!”

幕僚表情严肃,低声道:“重点不在这里,而是赵谦哪里弄的银子。”

温体仁停下脚步,顿了顿,又左右走了起来,一会才抬起头说道:“哼!这个赵谦,贪墨赋税,犬养私兵,拥兵自重,意图何在!”

幕僚道:“大人所言极是,就此参他一本,看他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温体仁摆摆手,说道:“不要急。这个时候,皇上正夸他,你这么参他一本,难不保有人说咱们眼红眼黑嫉贤妒能。再说我们有他贪墨的证据么?”

幕僚会意,拱手道:“大人便可即刻派人到浙江明察暗访,待查获真凭实据,那时看他如何抵赖。”

温体仁点点头:“即刻去办。”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将算盘打得噼啪直响。如果赵谦获罪,那个邹维涟也就别想在福建混了,和谈自然无从谈起,这场危机便能应刃而解。而且受赵谦牵连,杨嗣昌也不用再复起了。

杨嗣昌不复起了,有资历做首辅的人中,他毕自严,还有在家种田的周延儒,都是东林党人,皇上难道要东林党代表整个帝国的文官?这个庞大的势力集团,几乎就是帝国的实际统治者,一旦合拢,朱由检平自己和宫里的那些太监,是不好办事的。

那么,最后倚仗的,还是自己这个长期为皇上打压东林党的人。

温体仁想罢,望着窗外的太阳,心里顿时又多了一股子希望。

几天以后,温体仁得到一个坏消息,朱由检乾坤独断,下旨让邹维涟官复原职,继任福建巡抚。温体仁只有寄希望于抓住赵谦的把柄了。

圣旨一到浙江,邹维涟连一刻也不耽误,拿了吏部公文,就急冲冲赶去福建找赵谦去了。

段四十 形似苔与蕨

“高些,高……放!”

“轰轰……轰轰……”

赵谦举着望远镜,看着城里火光漫天浓烟弥漫,已经被炮击轰得一片狼藉,北边的官道上,粮草火药不断运来,而城中已经两天没有以炮还击了,大概是弹药已经耗完。

“报……”一个军士从马上跳将下来,奔到赵谦面前,说道:“北墙的缺口已经被炸塌数丈,护城河被砖石填塞,张将军请大人示下,是否进攻。”

赵谦回头看了一眼官道,说道:“再等等。”

“得令!”

“继续炮击。”

这时,北边官道上,一队骑兵扬起一溜黄尘,赵谦的眉头舒展开来。

“报……”一骑飞奔而至,“禀报大人,邹大人率三千马队来援!”

赵谦转身说道:“随我去迎接邹大人。”

赵谦一行人向北走到营帐门口,不一会身穿铠甲的邹维涟便出现在视线中。穿上盔甲的邹维涟,身材显得更加魁梧,他跳下马来,笑着走到赵谦面前,拱手拜道:“下官福建巡抚邹维涟,拜见大人。”

“邹兄不必客套,快里边请。”赵谦急忙扶住。

邹维涟低声道:“下官这次复起,全凭大人成全,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赵谦笑道:“好说好说,赵某不敢居功,皆是毕阁老赏识邹兄才能之故。”

邹维涟躬身走在赵谦侧后,心道赵大人当真不简单,周延儒做首辅时,他可以利用温体仁脱身,和温体仁发生矛盾后,很快就在朝中有了毕自严这颗大树,无论朝局如何变,他自岿然不动。

一行人走进中军大帐,赵谦屏退左右,说道:“邹兄与我,皆是杨老门生,这次邹兄能复起,可以预见,祖师爷杨老重回内阁之日不远矣,届时便是你我兄弟施展抱负澄清宇内之时!”

说罢帐中的人,开怀大笑。

邹维涟放低声音道:“下官离开浙江时,发现浙江来了好几个都察院的御史,恐怕是冲着大人来的,大人不可不防。”

赵谦和韩佐信对望一眼,说道:“无妨,他们总得要真凭实据,光是空口弹劾有什么用?”

邹维涟沉默了片刻,说道:“请恕下官直言,西虎营的耗费,任何人都能估算,起码有七八十万两之巨,这笔银子……”

赵谦沉思了一会,在心里梳理了一遍贪墨江浙税款的整个过程,知情者除了史可法,全是跟着自己几年的心腹,而史可法也是赵谦一党中人,赵谦想罢神色轻松道:“此事不必过滤。毕阁老还有什么话?”

邹维涟看了看周围的人,只有韩佐信、张岱、孟凡三人,这三个人都是赵谦心腹,邹维涟是知道的,这才说道:“毕阁老派来的人言,元辅和前任福建巡抚李貌有为人不知之事,郑芝龙手里有证物,这次和郑芝龙和谈,须要郑芝龙将其交出来,毕阁老自有用处。”

赵谦道:“议和之事,全靠邹兄周旋。”

“大人只管放心,此事下官定然办得让大人满意。下午下官便进城和郑芝龙商谈,不出三日,议和便成。”

赵谦担忧道:“两军交战,邹兄只身前往,恐郑芝龙对邹兄不利。”

邹维涟笑了笑,说道:“要是在朝中,下官说这话怕被人弹劾有勾结叛贼之嫌,但在这里,下官倒可以明言,下官与郑芝龙非一两日之交情,就算两军交战,郑芝龙也不会伤我性命。”

“邹兄身负大局重任……”赵谦正在犹豫。

这时帐外侍卫道:“大人,传令官有急事请见。”

赵谦看了一眼邹维涟,说道:“让他进来。”

传令官入,单膝跪道:“禀大人,城中派出使者,要求停战议和。”

赵谦看向邹维涟,笑道:“郑芝龙支持不住了,邹兄也不用再和我争论。”

邹维涟呵呵一笑。

“带使者进帐。”

不多一会,一个脸上被硝烟熏得黑污的人,身作长袍,被人带进帐来,那人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抖了抖长袍,这才走上来,拱手道:“在下赵逸臣,拜见尚书大人。”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邹维涟,显然是认识的,向邹维涟拱手道:“拜见邹大人。”

赵谦不动声色地冷冷问道:“郑芝龙派你来做什么?”

赵逸臣挺起胸来,口里说出两个字:“议和。”

赵谦冷笑了一声,说道:“本官看在你是同宗同姓的份上,不杀你,回去告诉郑芝龙,不必徒劳负隅顽抗,立刻率军出城投降,再和本官当面讲条件。”

赵逸臣道:“大人既无和谈诚意,我这就回去禀报我家将军,届时泉州援兵及城中将士,与大人战场上见分晓!”说罢转身欲走。

赵谦见罢心里一急,差点举起手来想把他抓回来,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看见赵逸臣磨磨蹭蹭,并不是很愿意就这样空手而回。

这时邹维涟说道:“郑芝龙的人马一共不过三四万,一场败仗下来,被我歼灭大半,哪来的援兵?这点人马,就算流窜回海上,与外夷海寇争锋尚嫌不足,请你们考虑清楚。况城中尚有数万百姓,赵督师并不愿多行屠戮。”

赵逸臣听见邹维涟说话,转过身来,拱手道:“邹大人也在此,在下有一言,不知……”说罢看了看张岱等几人。

邹维涟举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赵先生但说无妨。”

赵逸臣拱了拱手,说道:“我家将军起兵,非不得已而为之,前任福建巡抚李貌,仗着朝中元辅撑腰,胡作非为,逼人太甚,竟连将军之夫人,也敢暗地非礼,此人之不可忍也!”

邹维涟道:“朝廷用人,我们不敢妄加评断。”

赵逸臣嘴角轻笑了一下,说道:“在下闻苔与蕨,共生也,今我家将军与尚书大人,不亦此乎?,天启时,朝廷几路进剿我家将军,皆大败而归。今尚书大人胜了一筹,兵临城下,此大人神武之故,朝廷用之也,夙不闻飞鸟尽,良弓藏乎?大人与内阁首辅,已成水火,世人共知,当此之事,大人竟欲置我家将军于死地,咦,败也!”

“好一副三寸不烂之舌!”赵谦向着北方拱手道:“本官身为大明官员,杀敌报国乃本分之事,岂有惜命之理?”

赵逸臣心道话谁不会说?装模作样,不就是为了多要些好处么?口上说道:“郑将军有一人,此人以前专门在李貌和元辅之间来往,另有互通之书信,皆在郑将军之手,大人与将军议和,将军愿将此人与书信一并交予将军,并为大人支付军费两百万两。”

赵谦道:“五百万。”

“大人……”

“每年五百万,并将儿子郑福松(郑成功)为质。”

赵逸臣愤怒道:“大人这是狮子大开口,强人所难,郑将军哪里去筹如此多银子?”

赵谦站起身来,盯着赵逸臣的眼睛说道:“郑芝龙每年从我大明海疆获利千万两之利,朝廷只要一半,是强人所难么?况今此一战,官军伤亡一万余众,这些将士,家有老母妻儿,不需要抚恤赡养么?你方才也说了,郑芝龙应该为这场战争负责。”

赵谦叫人拿出两份盖有兵部印信的文卷,交给韩佐信:“赵逸臣,你拿回去给郑芝龙看看,就这个条件,当然,朝廷也考虑你们实力受损,不足控制海疆,准许郑芝龙从福建广东招募兵丁,恢复海上控制力,这事福建巡抚邹大人为妥善安排。如果不同意,明日本官便亲率大军,攻陷建宁府!”

赵逸臣从韩佐信手上接过文卷,拱手道:“在下这就回去,将大人的意思禀报郑将军。”

赵逸臣出。

邹维涟忙道:“大人,如此苛刻条件,恐郑芝龙难以答应。”

赵谦笑道:“五百万加一个儿子买自己性命,郑芝龙不会不答应。只是银子的事,恐怕明年他不会太爽快。今年有了这五百万银子,我会向皇上请旨,用于组建南海水师,由邹兄任总督,只有用水师控制海面,这海贸之利方能为朝廷所有。”

邹维涟听罢一喜,脸色随即转忧,沉声道:“朝廷现在正缺银子,恐怕……”

赵谦不以为然道:“正因朝廷缺银子,才要组建水师,控制海贸,这是长远之利,功在千秋,待我上书祥加说明,皇上这点眼光,应该是有的。”

韩佐信喝了一口茶,借这个当口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说道:“大人手握西虎营,只数千兵马而已,今又议水师,恐朝中弹劾大人拥兵自重。”

赵谦想了想,说道:“佐信所言极是,这事还得靠毕阁老周旋,方为妥当。”

韩佐信又道:“今年流寇复凶,朝廷几度用大兵,关外又修新城,朝廷已经到了万急之时,郑芝龙这五百万两……恐怕朝廷不会全部调拨到南海。”

赵谦看了一眼旁边的邹维涟,说道:“银子我们自有办法。”

赵谦说的自然是私藏的那三百万两税款,韩佐信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说。

两军休战了一整天,第二天早晨,城中有使者出来,赵谦召集众人在中军大帐接见。

使团的负责人,还是昨天那个赵逸臣,这次多了个小孩子,应该就是郑芝龙的儿子郑福松(郑成功),只见那小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wén rén shū wū¨眼睛却特别亮,投足之间,完全没有普通小孩的顽气。

赵谦心道,古人每为成大事者立传,总是从小时候就说天有异象,这种说法确实太玄了些,不过成大事者从小身上就有与众不同的东西,倒是可能的。

韩佐信带了郑军俘虏在屏风后面悄悄辨认,果然是郑福松。韩佐信在赵谦旁边耳语之,赵谦点点头。

赵逸臣拱手道:“在下携同少主人郑福松,拜见尚书大人,邹大人。”

看样子既然郑芝龙已经爽快地答应了,赵谦今天比昨天和气了许多,忙说道:“来人,看座。”

“这是郑将军签署的议和文卷,请大人过目。”

长随小林从赵逸臣手上接过一份文卷,呈到赵谦手上,赵谦仔细查看了一番,一字未改,神色顿时更轻松了。

赵谦道:“好,好,从此两家罢兵,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邹大人已委任为福建巡抚,今后郑芝龙可与邹大人通力合作,共同为皇上镇守南疆。”

赵逸臣道:“郑将军欲派人去泉州取款,不日将送达建宁,请大人放心。”

“好说,好说,只要交付完成,本官即可撤兵,放郑芝龙回去。”

五百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勒索,当然要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明年的款项,那就再想办法得到便是,只要有了水师,不给钱就开战,那时就是灭了郑芝龙,也是无妨的。

赵逸臣又道:“这口箱子里面,是大人要的东西。尚有一人,名唤柳七,大人……”

这温体仁的把柄,暂时不能见光,赵谦忙道:“交付给我们便是,其他事,你们不必操心了。”

“是。”

议和很顺利,郑芝龙没来,也就不必歃血为盟之类的过场。

议和毕,赵谦屏退左右,留下邹维涟及心腹几人,打开箱子,看了一番里面的书信等物。赵谦拿了一封书信,仔细看了一番,说道:“这封书信恐非元辅手迹,疑为伪造。”

韩佐信点点头道:“元辅怕李貌抓住他的把柄,写给李貌的书信,自然不能亲笔书写。”然后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这封定是元辅手迹,是给下属那个名唤柳七的人的手令,不能不亲笔书写。”

赵谦接过来查看了一番,笑道:“是了。人证物证俱在,这番,元辅还能拿咱们怎样?”

邹维涟道:“前番吏部来公文,毕阁老派了人,言此时还不是时候,叫我们妥善保管证物,以备来日之用。”

赵谦道:“这个我知道,现在元辅是投鼠忌器……哈哈……”

十月的南方,时不时有小雨天气,大部分时候是阴云天气,气温逐渐变低,到了十一月,就进入冬月了,南方也有些冻人起来。北方吧,到了冬天,一般家里都要烧炕烧火盆,就是在现代,也是要用暖气,南方却不兴烧炕,在阴雨天气,倒比北方还冻得难受。

小家小户,冬天本来也是农闲时候,遇到阴雨天气,就没什么活做,坐下来手脚便冻得发麻,勤快的姑娘媳妇还好些,扫扫屋子,煮煮饭之类的手面活路,做起来不累,身上也不冷了,就怕洗衣服和做针线活,时间一长,就要生冻疮。

冬月,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朝廷召杨嗣昌回京复职,主持前朝实录修编。这些事,对温体仁来说,都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人的能量始终是有限的,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发展、结束……

杨嗣昌查了黄历,选了个日子祭祖,然后向北久久叩拜,思绪飘远。

记得他当初离开紫禁城的时候,也是在大殿的汉白玉地板上久久叩拜不起,老泪纵横,带着一腔壮志未酬的伤感,回到了湖南。

“老臣将日夜望北,期盼皇上早日平息流寇,铲平东夷,富国强兵,中兴我大明社稷……”悲壮的话犹如响彻在耳际,但是,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杨嗣昌是崇祯二年岁末离开的京师,到现在崇祯四年冬,是整整两年了。

现在,他接到了朝廷复职的圣旨,却心情复杂。两年时间,大明帝国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一年不如一年,比起崇祯二年,今年的天灾人祸有增无减,朝廷局势,党争愈演愈烈,财政更加困难。

“老爷,天凉,您还要出远门,您老注意身体。”长随躬身提醒道。

杨嗣昌听到长随说“还要出远门”,不禁犹豫了片刻,真的要去京师复职吗?但是他很快抛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无论怎样权衡,他最终还是要去的,这一点他了解自己。

杨嗣昌要从地上爬起来,长随急忙扶住他。杨嗣昌在长随的搀扶下,有些困难地站了起来,感叹一声道:“这身老骨头,是越来越不行了。”

长随听不出杨嗣昌的弦外之音,只说道:“老爷心虔,拜得太久,腿上的血脉不流通,腿麻了。”

杨嗣昌点点头,说道:“收拾收拾,明日便启程,皇上还等着咱们呢。”

长随面色犯难道:“县里的士人大夫,定了后天在鹤楼居为老爷送行,不去了么?”

杨嗣昌沉声道:“这些人,很多是复社的人,和东林党往来过密,以后不能和他们过分往来。”

“是。”

杨嗣昌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复起了,不过是朝廷缺一个制衡东林党的人,而这个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名望和实力,杨嗣昌是不二的人选,这才有了机会。这时候,如果和所谓的那些清流掺和,绝非明智之举。

江南的烟雨朦胧,就这样被杨嗣昌抛弃在身后,那些渔舟晚唱的闲情,杨嗣昌在有生之年,也不知能不能在感受了。杨嗣昌又长叹了一声气,身边却无人听懂,他倒有些想念起赵谦来了。

段四一 谁有回天力

“红萝卜,米米甜,看着看着要过年……”孩子们高兴地在大街小巷唱着歌谣。杨嗣昌到达京师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了,家境还算殷实的,喝着腊八粥,准备过年了。

京师到了腊月,仍然没下雪,干冷的厉害,天又是阴的,杨嗣昌坐在家里,心情也不甚轻松。

长随走进屋,说道:“老爷,张先生来了。”

杨嗣昌点点头。过得一会,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拱手道:“见过恩师。”

杨嗣昌喊了一声:“看茶。”

这个中年人是杨嗣昌的门生,未入朝为官,但是杨嗣昌最重要的谋士之一,名叫张世海,湖南人,杨嗣昌同乡。

“府上收到一封从浙江来的书信,是一个名叫张岱的将领写给恩师的,学生观之以为见识深远,故请恩师也看看。”

杨嗣昌结过书信,一边浏览一边问道:“张岱可是赵谦手下那个统率西虎营的游击将军?”

张世海点点头道:“回恩师的话,张岱在福建战事中,因功已擢升为杭州总兵。”

“唔……”杨嗣昌不再说话,一直到看完几张纸的书信。

杨嗣昌看罢抬起头,喝了一口茶,半响才说道:“你以为如何?”

张世海道:“信中以朝廷不可两线作战为开篇,以攘外必先安内为策略,思路清晰,有理有据,提出‘收缩防御,重点进攻’之略,学生以为,大有见识。”

杨嗣昌摇摇头说道:“这封书信并非出自张岱之手,张岱行伍之人,没有此等见识。一定是出自赵谦之手。”

张世海又道:“只是,他建议将关外的守备全部撤入关内,组建以京师为核心的环形防御,这种观点……”张世海小声道,“和魏阉时的阉党如出一辙,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还有组建水师,从朝鲜、北海袭扰东夷腹背,想法不错,但是毛文龙的事儿不都在那摆着,再说了,毛文龙只花了朝廷几十万两银子,他可好,组建水师一年就要投入数百万,这等议案,怎么会让朝廷同意?”

杨嗣昌道:“这就是赵谦为何要假他人之手写这封信的缘由。”

张世海皱眉道:“明知不可为,那赵谦写这信是……”

“他是想有朝一日老夫执掌内阁,需制定一套中兴国策,谏些意见罢了。”杨嗣昌叹了一声气,望着窗外干枯的老树,自言自语道,“谈何容易啊。”

杨嗣昌的眼睛里有些疲惫之色了,时间已经消磨了他太多的斗志。

正在这时,忽报高启潜到。杨嗣昌不敢怠慢,急忙亲自迎出府门。

高启潜挺直了脖子,说道:“口谕。”

杨嗣昌急忙跪倒。

“叫杨嗣昌也到宫里来。”

杨嗣昌听罢,顿了顿,待高启潜说“完了”,杨嗣昌这才爬了起来,和气地说道:“高公,皇上召老夫是为何事?”

高启潜和杨嗣昌是多年的旧知,很爽快地说道:“毕自严上疏请议用郑芝龙的赔款军费组建南海水师,皇上这才召阁臣商量。”

杨嗣昌想了想,低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高启潜也放低声音道:“关外新城,来年正需银子,至少两百万两。今年大荒,李自成已经攻陷了许多州县,连龙脉凤阳也有危险,明年恐怕又要调集大军进剿,三百万银子是少不了的,这样算来,郑芝龙那五百万两一分也剩不了,南海那边也不是多紧要的事,恐怕……”

杨嗣昌忙拱手道:“多谢高公。”

杨嗣昌跟着高启潜进宫,见了皇上,温体仁毕自严等人也到了。大伙在门外行了一跪三叩首的朝常礼,朱由检说:“平身吧。”大伙这才先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进殿内。

朱由检道:“毕阁老,你将那件事儿先说说,听听阁臣们的意见。”

“遵旨。”毕自严这才说道,“启奏皇上,几年来,西北中原流寇祸乱,西虏东夷连年进犯我大明,生产税赋情况堪忧,老臣身为户部尚书,日夜思虑开源节流,为皇上分忧。老臣以为,江南数省贸易之利,乃可图也,海贸之利更是无可估量,老臣以长远计,请奏组建南海水师,控制江南海陆贸易,增加朝廷收入。”

温体仁道:“朝廷每次在江南加派三饷,便有许多人上疏为百姓叫苦不迟,此番又欲增设水师,耗费无算,毕阁老,你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

毕自严压住怒火,说道:“光是加税,自然不妥,但取贸易之利,养朝廷甲士,老夫未见有不妥之处。兵部尚书赵谦,到江南不过两年,除去上缴赋税,已为朝廷增收近千万两银子,这些银子,难道有假不成?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朱由检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杨嗣昌,说道:“杨嗣昌,你以为如何是好?”

杨嗣昌急忙躬身道:“回皇上,老臣不居庙堂久矣,今初回京师,皇上便委以编修重任,此千古万代之事,老臣不敢稍有疏忽,一门心思都在考证史料上了,这水师之事……”

朱由检沉吟片刻,说道:“赵谦是个堪用之才……”赵谦刚刚才送了五百万两上来,朱由检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今年已到岁末,来年辽东西北两面都要银子,这时组建水师,耗费又是数百万两……”

比起时刻威胁京师的北方蛮夷骑兵和中原西北流寇来说,南海那点事,确实不算太急。

毕自严急道:“皇上,没有远虑必有近忧,组建水师,乃是长远之利,今年投入,往后每年都有千万两增收,除去南海军费开支,也能盈余数百万两,今郑芝龙新败,正是控制海疆的大好良机,如此巨利,岂能拱手他人?”

温体仁跳将出来,激动地抓住了毕自严的小辫子似的说道:“你敢说没有远虑必有近忧,难道你是在说皇上没有远见不成?”

朱由检听罢脸色有些难看。

毕自严气得直跺脚,指着温体仁的鼻子骂道:“我大明社稷,皆毁于你等奸党之手!”

朱由检这时发话了:“毕阁老,阁臣议事,都是为了朝廷,这里只有忠臣,没有奸臣。”

毕自严悻悻然谢罪。看了一旁隔岸观火的杨嗣昌,毕自严心里有些愤愤然,心道老夫不也是在为朝廷为你那好门生在和元辅争么。

杨嗣昌也看向毕自严,两人目光一触,杨嗣昌心道非老夫是只图自保之人,要是现在和你穿一条裤子,那老夫就永无出头之日。

毕自严刚才太过激动,待沉下心来,顿时明白了此中关联,暗自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来了。

之后有结算了崇祯四年的开支,照样是入不敷出,亏损无算,皇银有减无增。然后就是扯皮大赛,相互指责推卸责任,当然结果就是毫无结果,不了了之。

几个大臣从紫禁城里出来,外边的冷风一吹,吹散了脸上的暖气,也吹散了刚才争执时的激烈。

温体仁看了一眼走着外八字步从容不迫的杨嗣昌,顿时觉得压力很大,这个人老谋深算,资历很深,刚才温体仁本来就等着看一场好戏的,可惜杨嗣昌的低调让温体仁很是失望。如果当时杨嗣昌在皇上面前给毕自严帮腔,这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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