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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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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
温体仁端正了帽子,扯了扯官袍,弯腰走了进去,叩拜道:“老臣拜见皇上。”
“平身。”
温体仁这才慢慢爬了起来,躬身立于一旁。朱由检见他慢腾腾的动作,说道:“元辅今年多少岁了?”
“回皇上,老臣今年虚岁五十九了。”
朱由检道:“五十九做首辅并不算老嘛,朕希望你能多辅佐朕几年。”
温体仁道:“老臣身体还硬朗,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高启潜说毕自严善理财,又是户部尚书,不宜长期在外戎马劳顿,元辅以为如何?”
高启潜一听心中大呼郁闷,一不小心说走了话,现在皇上反倒脱身,拿自己做了挡箭牌,也不知那些支持毕自严的清流会不会在心里忌恨自己。
温体仁一听,觉得高启潜好像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似那个曹化淳,妈的在背地里向皇上说坏话。而且有刚才高启潜的提醒,皇上也是这个态度,正中温体仁的下怀,他可不想毕自严在福建又搞出名堂来,忙说道:“老臣以为,高公所言极是。内阁缺了户部尚书不行,钱粮的事儿都在他手里掌着呢。”
“恩。”朱由检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说道:“叫谁去福建接替毕自严?”
这下温体仁可有些犯难了,以前他自以为控制了内阁,就把持了朝政,现在方知,真正需要的,还有宿将猛帅,那些名声在外的名将,是一个都没有屈膝温体仁,到用的时候,温体仁一时找不到可以推荐的人选。
要是在以前,赵谦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现在……温体仁是万万不会拉赵谦一把,让他复起的,那样的话,下边的人会怎么想?背叛必须坚决杜绝!
孙承宗在辽东,而且也不是温体仁的人,洪承畴更不用说了,和清流东林关系密切,可以说是温体仁的潜在对手。
温体仁想了一会,小心道:“皇上觉得陈琦瑜如何?”
朱由检摇摇头:“他只会花钱,看看山西怎么样了!”
“孙传庭。”
朱由检想了想,道:“西北还得靠他主持。”洪承畴派过了,他不愿意干这差事,朱由检又想了一会:“对了,赵谦不是生病回家养病去了?不知是否好了。”
温体仁忙说道:“赵谦资历尚浅,从未有大范围调兵遣将的经验,况且老臣听闻此人在江南一带名声极差,恐激起民愤,反而节外生枝。”
“哦……”朱由检点点头,心里却明白温体仁为何这样说,不就是上次赵谦那奏书,和温体仁对着干的事么?朱由检反而更觉得赵谦这人靠得住一些,只有自己让他干,他才有机会,让他明白,什么首辅都是靠不住的。
商议了半夜,也没商议出结果来,然后就散了。曹化淳回去,急忙给毕自严写信,要他明白,皇上是铁定要召他回来了,只是没有确定接替的人选罢了。好让毕自严有个准备。
主持福建的人选,成了朝里最关心的事,温体仁实在想推荐自己的人上去,可惜都不中用,皇上看不上,所以退一步,决不能让东林党的人去。如果让他们的人去,东林的势力和影响就会又扩大一些了。
自谕清流的东林党人,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极力推荐自己的人,却都被皇上一一否决。
朱由检对于党争,感觉力不从心,但是下边的小九九,他还是了解的。朱由检已经不满意温体仁了,只是他决不能坐视东林一家独大,需要一些人制衡,温体仁无疑还是有价值的。
段三二 催战的御史
被派去催促毕自严的人是吴宗达,万历三十二年的探花。因其为人正直,处事果断,宽严适度,关心他人,深受朝臣、言官的爱戴和尊重。
当然,言官的好感,对吴宗达的好处是很大的,这和他平时与东林关系密切分不开。
吴宗达对毕自严道:“皇上日夜期盼南方捷报,阁老宜速战,老夫定会极力周旋。”
时两人在中军大帐中,四周都是甲士,吴宗达见到官军声势不小,起码已经集结了数万兵马,粮草也有同僚好友一应照应,对于毕自严停步不战,吴宗达甚为不解。
毕自严屏退左右,说道:“老夫就给吴兄交个实底,如要捷报,恐怕得等到明年。军中起码有三个派系,各怀心思,老夫要控制局面,得需要时间。湖广何腾蛟,只管要饷,毫无战心,一心只想着发财。上月何腾蛟在其驻地派摸金校尉私挖古墓,被老夫知道,掌握了他的把柄,这才勉强能调动……”
毕自严喝了拿起扇子扇了几下,说道:“庐州总兵黄得功,老奸巨猾,阳奉阴违,根本一副事不关己的想法,要对付他,一时还没有办法。湖北刘良佐好些,听说他的亲兄弟在建宁府做通判,被围在里面了,倒是一心要战,却又提防着老夫,怕被利用。这样的摊子,如何与郑芝龙决战?”
吴宗达听罢,默然了许久,说道:“如此情状,老夫以为,阁老还是趁早准备回京师的好,这会儿皇上恐怕已在物色福建军务的人选了。”
毕自严叹了一口气,皇上的性格,他还是多少了解的,吴宗达说的都是老实话,再说他和吴宗达在朝里交情也不错,吴宗达也没必要蒙骗他。
吴宗达说道:“阁老以为,何人最适合这份差事?”
毕自严避而不答,扇了几扇,叹了一声:“恐怕朝中又得有一番争执。”
“阁老所言极是……”吴宗达低声道,“元辅对此事很是重视,看来他是想借机扳回局面。”
毕自严笑了笑,说道:“元辅现在的位置犹如火上烘烤,皇上不过想找个人制约东林而已,岂能坐视别人再置党羽?”
“只是元辅如不自知一般,反而想方设法在各处安插亲信……遭其陷害的同僚尚在镇抚司大狱,元辅一日在其位,同僚便一日不见天日。”
毕自严点头称是,想了许久,突然说道:“老夫知道有一人,是最好的人选!”
吴宗达急道:“何人?”
“辞官的浙直总督赵谦!”
吴宗达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未明白其中关节,遂说道:“请阁老赐教。”
“只因他是杨嗣昌的门人!”毕自严说道,“皇上早对元辅不满,只因未有合适人选,才使的众臣频频攻击元辅仍不得其效。清流意图让周延儒复起,代表政见,此举败也,皇上绝不会同意。”
吴宗达点点头,深以为然。清流就是这样打算的,因为找不到另外的人,有周延儒一般的名望,又是自己的人。而皇上是不愿意看到文官集团抱成一团,抗衡他的权力的,所以毕自严的考虑不无道理。
吴宗达想了想,说道:“除了周老,大伙觉得阁老堪当此任。”
毕自严急忙摇头自谦。他的心里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儒学门人,辅佐君王澄清宇内,名垂青史,无疑也是毕自严毕生的追求。况且毕自严心里也有一套中兴大明的想法,只是无法得到施行实践罢了。
毕自严也明白,皇上是认定自己是东林党人,想在这个时候做首辅,是徒劳的。毕自严一向认为,什么事儿,不能太急,比如现在进攻郑芝龙,内部没有协调好,便不能贪功急功近利。
“首辅的人选,必不能是东林党人!”毕自严踱了几步,说道,“所以老夫以为,是时候让杨嗣昌回朝廷了,杨嗣昌门下有孙传庭,卢象升,赵谦等宿将,根基深厚,足可与东林抗衡,以解皇上之忧,况且杨嗣昌为人忠厚,绝不会做出像元辅所为这般恶毒之事,对我等大为有利。”
“所以阁老举荐赵谦总理南方军务!妙!妙!”吴宗达一连说了两个妙字,突然眉头一皱,说道,“初赵谦是杨嗣昌的人,后来投奔了温体仁,现在又和温体仁闹翻了,这样的人,恐怕难以有什么作为,不知是否能熬到杨嗣昌复出……”
吴宗达说这话也不是信口开河,嘉靖年间的胡宗宪,虽平倭功勋不可磨灭,终还是因被弹劾为“严党”死于狱中。牵扯太多,难免被牵连。
“吴兄此言差也。”毕自严摇摇头道,“老夫观此人,有非常之能,才能在几次变革中幸免遇难,否则杨嗣昌罢官之时,他便跟着栽了,绝不会有今天。”
吴宗达听罢觉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想当年杨嗣昌倒台的时候,多少党羽受到牵连,死于非命者不计其数,只有赵谦等少数人幸免,没有点能耐是不可能的。
毕自严道:“况此人在兵事上,尤胜老夫一筹。自长安起,大小经历十几次战事,无一不是以少胜多,百战不殆。数月之前,老夫命他为前锋,以两千余人,全歼郑芝龙五千多人,占据险要地势,老夫亲眼所见,感叹非常,现在福建这局势,说不准只有赵谦才能胜任。”
“此人真如阁老所言,老夫回京之后定向皇上举荐。”
毕自严点点头,举荐赵谦,一则兑现了当初给赵谦的承诺,二则毕自严认为,海贸之利,是缓解朝廷财政危机的难得机会,他掌管户部,不得不长远考虑,恰恰赵谦在这件事上和他的政见相同,拉拢一个朋友,对事情的成败总是有好处的。
内阁首辅换了几任,众人都说是党争所然,只有毕自严以为,真正的原因是无法解决朝廷的危机。只有皇上觉得有用的人,才能长久待下去,毕自严深信这一点,他是户部尚书,钱粮收入如果一年不如一年,谁也保不住他的乌纱帽。
吴宗达回京师的时候,已是八月了,他的运气比较好,干旱了两个月之久的京师,终于下雨了。
吴宗达在宫门外等候召见,突然下起了雨,他急忙躲到檐下避雨。不多一会,一个太监拿着伞走了出来,说道:“高公吩咐的,说吴大人待会要见皇上,别淋湿了,叫咱家给吴大人送把雨伞。”
吴宗达急忙谢过,果然不多一会,就有太监出来传话,叫吴宗达到冬暖阁。
见了朱由检,吴宗达将毕自严的意思转达给了朱由检。朱由检默然许久,睁开眼睛问道:“赵谦现在何处?”
侍立一旁的高启潜忙道:“回皇爷,赵谦辞官之后,请旨去了亡妻秦氏的家乡,朝廷恩准了,这会该在江西。”
朱由检每天要处理大量奏折,像请旨去亡妻家乡这样的小事,他是不会过问的,或许奏折他看过,只看了引黄便丢下了,所以没有印象。
“拟旨,速召赵谦和毕自严一同回京。”
段三三 八月河水凉
秦湘的父亲和伯父相继去世,秦家家道中落,人丁凋零,其房产土地,交给了一个远方亲戚代管。看样子经营的不是很好,到处都很荒凉,连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只有那青砖红瓦的高大建筑,才透露出一些官宦世家的气息。
赵谦住进了秦家,倒引起了周围相亲村民的一番议论。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为秦家没人了,现在来了个年轻人,却连县太爷这样的大官都要跪迎,人们议论,听说秦家还有一个女儿,莫非是进了皇宫做了妃子?
秦家几世为官,也是个大地主,土地主要在南昌西北边的新建县,祀堂也在那里。新建县县令那日接到省里的公文,说浙直总督赵谦辞官,要来新建县,十分重视,迎接赵谦时竟然跪拜。因为知县知道,这些辞官的大员,只要没死,朝中定然有人。
这些事情,县令也是有些了解的,不然可能早已将秦家的土地兼并了。
乡里的乡绅乡老也常常前来拜访,一则和曾经做过封疆大吏的人交往可以自抬身价,二则这样的大吏定然有许多常人不曾有的见识,与之来往可以增长见闻。
管理秦家的人,是一个老头,赵谦也弄不清楚是怎么样的亲戚,出于尊重老者,便叫他秦伯。
“秦伯,这几年收成如何?”
秦伯腿有点瘸,唤赵谦为“秦家姑爷”,听起来有点别扭。
“安?这下面没有河,秦家姑爷要洗澡么?八月间了,凉水洗了肚子疼,还是烧水洗好。”
赵谦只得大声道:“不是问下面有没有河,这几年收成如何?”
“没有河,没有河,秦家姑爷,要听老人言,年轻人那,也别太折腾身子骨了。”
赵谦叹了一气,只得作罢,回头看见孟凡,说道:“走,到屋里下棋去。”
孟凡愕然道:“琴棋书画,那是书香门第家摆弄的玩意,卑职可是穷人家的孩子,棋艺不该献丑。”
这时王福走了过来,说道:“东家,老奴看得再雇几个下人,厨娘至少得雇一个,现在都是饶心梅一人操劳,实在有点……”
“行,这些事你看着办九成。”赵谦点点头,眼睛一亮,道,“王福,你可会下围棋?”
“这……老奴不敢献丑。”
赵谦顿觉无趣,这地方,房子修得还像模像样,却无聊得紧,一到晚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习惯热闹生活的赵谦,十分不习惯。明代人口自然没有现代这么密集,如同现代的农村,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乡下实在寂寞。
赵谦在心里叹了一气,有钱了,也不见得生活就满意,衣食无忧之后,人总是在追求自身的价值,要是就这么与仕途绝缘,他还真有点彷徨,不知道该做什么。
“饶心梅在做什么?”赵谦想起她,心道饶心梅肯定会下棋。
“忙了一天,这会该休息了,要去叫她起来么?”王福道。
“还是算了。”赵谦摆摆手。
这时小林走了进来,走到赵谦旁边悄悄说道:“东家,邻村的周财主送了个女子过来,怎么处置?”
赵谦正闷得慌,听罢支支吾吾道:“周财主想得倒也周到……”
小林道:“小的这就去,东家请回房等候。”
赵谦向内院走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耳朵不太好使的秦伯,无意间发现他的目光很愤怒的样子,而且炯炯有神,赵谦吃了一惊,细看之下,见其还是那副老态龙钟浑浑噩噩的样子。
兴许是错觉,赵谦摇摇头,一个六七十岁的乡下老头而已。
赵谦进得上房,仆人端了茶水上来,便退了出去。外面一声声蛙鸣,不觉得嘈杂,反而提醒着人,周围人烟稀薄似的。
当初做官的时候,屋里屋外,随时都是好几个丫鬟侍候,院里院外,何曾少了人?真是今非昔比啊。
不多一会,小林便带了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将人送到,小林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赵谦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相貌倒也长得周正,不过就是举止有些荒疏,见了生人很局促,到底是乡下地方的女人,村姑似的,没有见过世面,和京师杭州这些地方比不得。
饶心梅倒是个不错的女子,但赵谦却下不起手玩弄饶心梅,到底有交情,兢兢业业服侍自己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赵谦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姑娘请坐。”
那女孩很听话地坐了,赵谦瞟了一眼那女孩的坐姿,对于女人来说,腿分得太开了。于是赵谦连名字也懒得问,明天早上送回去便是。
“姑娘会弹琴么唱曲么?”赵谦看了一眼案上的古筝,这古代没有CD、MP3,想听听音乐只能听现场版,成本不低。
女孩答:“周东主买奴家之前,奴家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不会唱曲。”
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很遥远的琴声,赵谦侧耳一听,又听不见了。他摇摇头,心道环境太静了,得把人憋出幻觉来。
赵谦顿觉无趣,说道:“棋弈也是不会了吧?”话刚出口,顿觉是废话,能玩这玩意的,也不必卖身为奴了,当然饶心梅这样的人,毕竟不多。
女孩点点头,面上有些不快。
赵谦道:“周财主要你来做什么事?”
看来只能做肉体运动了,不过赵谦还是问清楚的好,一会自己要是直接摸了上去,万一这女人挺起大肚皮装处,岂不郁闷?
“东家说,赵官人叫奴家做什么,奴家就要做什么。”
赵谦哦了一声,说道:“那你把衣服脱光吧。”
感觉像是嫖妓,而且是按摩店发廊里面的低级玩法,没有眠月楼里面这样有情调。
女孩的优点是比较听话,毕竟赵谦是生人,她的脸上有两团红晕,细细索索地脱去了衣物。
赵谦审视了一番女孩的身材,不很满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腰部,有累肉,姿色立刻就下降了无数个档次。赵谦有了今天的财富和地位,玩过的女人也不少,这样的货色实在难以勾起他的欲望,不过这样叫别人离开,显然很打击人,赵谦这点素质还是有的。
案上的烛台里点着红烛,赵谦起身,撇上门,“呼”地吹灭了蜡烛,借着月光摸到床上,说道:“床上来。”
一夜风流,第二天早上,赵谦早早便叫人把人送了回去。
下午,王福向赵谦禀报,新添了几个奴婢仆人,还有园丁厨娘,赵谦忙叫王福通知饶心梅,其他的事别管了,专门侍候自己。
饶心梅走进屋里,脸上带着笑意,赵谦也不知她是在嘲笑自己昨晚饥不择食,还是想说:东家不能缺了我。
饶心梅的皮肤仍然保持着黝黑的化妆,穿着男人青袍,不过投足之间,自有一番优雅。人的感觉,犹如口味,实在很玄妙。
赵谦放下手中的书籍,正要想叫饶心梅弹一支曲子,突然隐隐约约之间听见外面有琴声,想起昨晚也是西边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便问饶心梅:“你听见琴声没有?”
“啊?”饶心梅大概在想别的事,忙道歉道,“对不起,刚刚奴婢不慎走神了。”
“刚才你可听见琴声了?”
饶心梅停下手中擦桌子的动作,侧耳一听,摇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赵谦,赵谦也细听了一下,琴声又不见了。
赵谦摇摇头说道:“还是你弹给我听吧。”
“东家想听什么曲子?”
“随意。”
“那……还是那首《送别》?”
“算了,那曲子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换一首,轻快些的,这几日不知怎地闷得慌。你可习惯这里的日子?”
饶心梅沉默了片刻,好似鼓足了勇气似的说道:“东家在,奴婢自然是习惯的。”
赵谦听罢哈哈一笑,饶心梅偷看了一眼赵谦的表情,黑脸上神态忸怩,因脸红颜色变得愈加黑了。
饶心梅低头走到案前,恢复了从容,小手很娴熟地开始焚香。赵谦坐到藤椅上,很享受地观赏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像人的舞姿,表演到位,演员的相貌也不很影响舞姿的观赏性。
突然饶心梅停下动作,说道:“东家,奴婢也听到琴声了。”
赵谦屏住呼吸,一听果然有琴声,这才相信自己并非有幻觉病症。琴声从西边传来,赵谦解开纱帘,向外看去,不远处是一栋宅子,也是秦家的财产,周围都是庄稼地,大概就是那栋宅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琴声中,赵谦好似听见了战场上枪炮的轰鸣、刀剑的碰撞、士兵的怒吼、绝望的惨叫。
“和我下去看看,秦府还有什么人不成?”赵谦说道,他想起了秦湘,但是秦湘已不在家里了,以前赵谦做浙直总督的时候,几次派人寻找过,一直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饶心梅站起来道:“奴婢去找孟凡。”
三人一起出了大门,向那所宅子走去,同样的青砖红瓦,不过那宅子看起来比秦府还要荒凉,大门口长满了长长的杂草,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藏着蛇,明代的野生动物可比现代多。只有一条人走出来的小径勉强可以通过。
青砖宅子的大门锁着,赵谦走上去一看,并未锈坏,锁眼有频繁使用的痕迹。赵谦心道,刚刚才听见里面有声音,怎么就锁上了?
孟凡拔出佩刀,正要开锁,赵谦制止道:“这是秦府的宅子,不必破坏,去找秦伯开门。”
孟凡这才收起佩刀,拱手道:“是,大人稍候。”
过了一会,孟凡带着秦伯走了过来。赵谦问道:“秦伯,这宅子里住的什么人?”
秦伯偏起花白的脑袋,皱着眉头道:“啊?世上有没有魂?有的,有啊,我还等着这把老骨头作古了下去和老伴见面呐。”
赵谦郁闷,把嘴凑近了说:“这宅子里住的什么人?”
秦伯仔细听了说话,顿了顿,又说:“这里为啥有道门?宅子自然是有门的啊。”
赵谦只好放弃,抓住锁做了个开锁的动作。这个动作秦伯倒是看懂了,为赵谦开了锁。
要是连肢体语言他也看不懂,赵谦只好叫孟凡暴力开锁了,和这样一个老头交流实在是件费事的事情,赵谦已经失去耐性。
一行人走进院子,里面的景象让人沮丧,到处布满了蜘蛛网,院子里的杂草和荒地一样地疯长,院子中间的水池早已干枯,有几处房子已经坍塌了。
要是秦家的老祖宗看到这幅景象,非得气得从坟里蹦出来不可。
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那是落叶积下的厚厚一层。
赵谦和饶心梅对望一眼,意思是:这里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吗?
赵谦四处看了看,就招呼孟凡饶心梅退出了宅子。这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
“先前你确定听到了琴声?”赵谦问饶心梅。
饶心梅点点头,皱着眉头又摇摇头:“奴婢也不确定,但是……那音律奴婢还能记得一段。”
“对了,不是还有个奴仆服侍秦伯起居的么,你去叫他过来问话。”
饶心梅听罢告退,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带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过来了。赵谦叫人端了凳子让老头坐了,问道:“西边那所院子,也是秦家的房产吧,是做什么用的?”
老头脸色一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赵谦等人大疑,孟凡道:“有什么不能和东家说的?”
老头才说道:“东家为何要问那所院子,已经荒废很久了,没人住,老爷在的时候就没人住那里了。”
赵谦道:“好好的一处房子,为什么没人住了?”
老头的神色有些奇怪,带着恐惧,“那里以前有个奴婢投井死了……闹鬼!”
饶心梅听罢身体一颤,手下意识抓住了赵谦的衣襟,赵谦沉声道:“圣人不语怪力神,我不信这世上有鬼。”
到了晚上,饶心梅迟迟不肯离开,赵谦也觉得周围静的可怕,他是不信神鬼,可人的本能,对未知世界充满恐惧,让他也十分紧张。
过了一会,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饶心梅被猛不丁这么一吓,“啊”地叫了出来。
一个身影飞快地冲了进来,赵谦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墙上挂着的佩剑,这时一看,原来进来的是孟凡,才舒了一口气。
孟凡以背抵墙,扫视了一番房间,并无异样,这才问:“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赵谦摇头苦笑道:“你一点声音都没有,饶心梅被你吓着了。”
孟凡这才歉意地拱手道:“请大人恕罪……卑职觉得那个秦伯不太对劲,暗地里留意其行踪,刚刚发现他提着食盒进了西边那所院子,卑职跟了过去,却不见了人。卑职以为,院子里定然住着什么人!”
赵谦看着饶心梅道:“怎么样,这世上大半的鬼神,都是人捣鼓出来的。孟凡,继续查探,看看那院子里究竟有什么人。”
大部分鬼神是人捣鼓出来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人类无法诠释的东西,比如赵谦穿越,就完全无法解释。
“是,大人。”
那秦伯进了院子,腿脚突然变得麻利起来,转进一处弯弯曲曲的走廊,四下看了看没人,便通过走廊,走进了尽头的一间屋里。
那间屋照样很脏乱,从落在地上已经腐朽的纸张和墙边上摆放的书架看,以前这里应该是一间书房。
秦伯打开书架上的一个暗格,将手伸了进去,只听得“喀嚓”一声,书架便晃动了一下。秦伯将手收回,推开书架,走了进去,又复拉回原位。
暗门里面,原来还有一个小院,这里完全和外面大相径庭,收拾得干净整齐,这才是人住的地方了。
秦伯走到一间房子外面,听得里面有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大伯,是你么?”
“是,大伯给湘儿送吃的食物来了。”
女子的声音不大,秦伯却听得真切,和之前耳聋眼花的情状大相径庭。
秦伯叫那女子湘儿,里面住的人正是秦湘。
几年前秦湘因被后金所俘,虽未受辱,却有辱御赐“贞淑夫人”的名声,本不应活着回来,赵谦率西虎营将她营救了出来,又恐朝中有人弹劾,便冒着欺君之罪,将秦湘送到江南。秦湘自京师回了江西,无处可去,又恐朝中官员查获自己,连累赵谦,便在此隐居。
秦湘的父亲在兄弟中排老三,已故去数年,老二便是以前的遵化指挥使秦长封,因牵连“魏案”,下狱,病死。这个秦伯其实就是老大,名叫秦长清,年轻时候在科举考试中作弊被御史查获,按律终身不得功名,遂自暴自弃,又因杀人罪下狱,秦家通关系将其救了出来,之后便灰心绝望,隐姓埋名,一直在老家生活。
秦湘的贴身丫鬟帘儿接过食盒,说道:“奴婢用的是无烟煤,不会被人察觉,大老爷不必每晚幸苦送东西来的。”
秦湘的眼角红红的,说道:“大伯,我相公还好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夫对不起秦氏祖宗……”秦长清脸上有些伤感,听了秦湘的话,随即变得严厉道,“不要再记挂着赵谦,此人不久便会复起,离开江西,等他走后,你过你的日子,他做他的官儿!”
“大伯……”
秦长清叹了一口气,道:“大伯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听大伯一句话,赵谦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了女人授人以柄,更不会为了女人放弃仕途。如果他知道你在这里,大伯肯定,他定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段三四 猴子戴金箍
起初赵谦有点愤怒,秦湘竟然不相信自己了,想当初冒着多大的压力才保了她的性命,如果真要杀她灭口,救她作甚?
不过当秦湘看到赵谦就情不自禁地扑过来痛哭的时候,赵谦的心软下来了,女人的眼泪,是十分强大的。
忽报京师传圣旨的太监到府门外了,赵谦忙命人大开府门,率孟凡等人出门迎接。见一个太监正双手小心擎着一卷黄绢。
赵谦心道定是复起的圣旨,心中又惊又喜,但天恩难测,他又有些忐忑。
“公公堂上请。”赵谦忙躬身说道,又回头对孟凡说,“吩咐王福,立刻焚香迎旨。”
太监昂首挺胸走进客厅,赵谦在旁边小心带路。太监站在客厅上方,待焚香毕,扯了扯衣襟,朗声道:“圣旨,赵谦接旨。”
陪同太监的新建县孙县令知道大伙要跪拜了,忙让到一边。屋里除了太监之外的所有人叩拜于地,高呼万岁。
“制曰:今国家之防御疏略,三大营之兵以卫京师也,乃马半羸敝,人半老弱。九边之兵以御外寇也,皆勇于挟上,怯于临戎……赵谦乃当力壮,养病日久,复出以堪国用,即可回京复旨。钦此。”
赵谦接过圣旨,朗声道:“布衣赵谦,接旨,谢恩,吾皇万岁。”
圣旨里的“勇于挟上”让赵谦汗颜不已,幸亏当初主动请辞,不然还不得被疑心着,被锦衣卫时刻盯着自己?
赵谦接了圣旨,太监不再是方才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了,亲热地对赵谦说道:“赵大人的病可养得差不多了?高公叫咱家问赵大人好。”
“高公还惦记着兄弟,真是患难见交情那!”赵谦立刻做出一副感怀的表情。复起的希望让他立马焕发出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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