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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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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洞口,那两匹狼已经不知去向,赵谦心情大好,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头望了望可爱的太阳,直刺得他眼睛一花。

田钟灵很想问问他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因为赵谦看起来不像一个好色之徒,他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呢,可是她怎么也问不出来,只得闷闷不做声。

赵谦道:“你怎么不高兴?哎呀,你这人,一点都不觉得生命可贵么?哦……那个,刚才我不是故意要轻薄你的,那个环境所然……田姑娘这么好的女孩,我差点又作了罪人,罪过罪过。”

田钟灵心道:早知道刚才不反抗好了,他那样了之后总得负责吧。后来一想,不反抗就出不来了,而且他一个当官的,我一个起义的,怎么能可能……

想罢暗自嗟叹不已。

赵谦抱起田钟灵,只觉得她越发沉重,自己肚子早就饿焉,身上软绵绵的,但是她那“你走”两个字另赵谦感概不已,现在就算和她死一起,他也不愿意丢下她,反正都山穷水尽,和这么一个好姑娘死一起他也是愿意的。

“我们要去哪里?”田钟灵说。

“要不我先把你送回朝邑田见秀那里罢。”赵谦说罢东南方走去,朝邑应该在那边。

田钟灵想问你不怕被义军捉了?一看他身上被撕磨得破烂不堪的灰布衣,已看不出身份,再说她不可能出卖他,赵谦想来也不会怀疑她。所以是多此一问,田钟灵便没说出来。

一路折腾出了许多汗,赵谦口渴难耐,便放下田钟灵,抓了一把雪放进嘴里化了,然后,然后再吞下去,回头见田钟灵干干的嘴唇,便为她挑了一把干净些的雪喂到她嘴边,笑道:“本来想给你含化了再给你喝的……”

田钟灵瞪了他一眼,脸上一红。赵谦一见知道失言,这古人女子不比现代人,荤玩笑还是慎言的好,忙道:“那个,忘了你是女子了,不好意思。”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田钟灵一听差点没有气死。

抱了个人走得相当慢,走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赵谦又累又饿,这时发现前面好像有个村庄,赵谦大喜,一咬牙大步走去。

这村庄看似近,走起来才知道远,几乎花费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夜幕已经拉下。赵谦随便找了家敲门,喊道:“老乡,能否方便一下。”

门开了,一个穿短袄棉裤戴着狗皮帽的老农站在门口。赵谦客气地说:“大爷,我和……陪娘子回娘家看她娘,路过此地,天黑了,能否方便借宿一宿?”

那老农见是小两口,热心道:“外面风大,小兄弟先进来说吧。”

这古代百姓倒也善良热情,要是在现代,可就冷漠多了。赵谦心中一暖,还是好人多,在身上摸了摸,那大锭银子早已掉了,还好有几颗碎银子,便将那几块碎银递给老农道:“叨扰大爷家,这点小意思还望大爷收下。”

赵谦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做了官手里阔绰了,完全忘了拮据时候的窘境,出手倒是大方,这几块碎银少说也有二三两,那少说也得买上千斤粮食……

果然田钟灵低估道:“狗官出手气魄不凡啊。”这也怨不得赵谦,本来他一个男的就不喜买东买西,很少去花钱,对古代的钱财没多深的印象,几块碎银嘛,赵谦就当几个硬币一般。

那老农见着是银子,平时百姓花钱都是花铜钱,这银子很少用,吃了一惊道:“使不得使不得,俺们这里也不是大酒楼,如何使得?”

“拿着吧,大爷甭客气。我们在路上走了一整天,多亏有一个歇脚地儿,还得谢谢您呢。”

老农战战兢兢地接过碎银,心道今后几年种的粮食也不用卖了,用这些银子就能应付税赋。急忙回头大吼一声:“碎女子,快给客人倒水啊,你个讨债来的,在屋里缩着做啥?”

“小兄弟的娘子咋了?”

赵谦道:“路上不小心摔着了。”

“快弄上炕去躺着,让俺想想,牛郎中去哪里了……碎女子,打盆热水到你哥那间房里去。”

他说的牛郎中其实是姓牛的郎中,钟灵秀一听以为是治牛的郎中,忙说:“我这伤不打紧,骨头没断,养养就好了。”

老农顿时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田钟灵,有丈夫在面前,居然自称“我”,也不称奴家之类的,可惜了这小兄弟年少多金,竟娶了这么一个妻子,早知道我那碎女子也比这小娘子强得多。

过得一会,一个十三四的女孩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屋来,赵谦一看,想起了自家的妹妹,不知在长安过得好不好,一时有些伤感起来。

弄干净了身上的雪泥,赵谦和钟灵秀下着咸菜吃了些稀饭,赵谦不想让人家女儿弄得像个丫鬟似的,还是他喂的钟灵秀。吃罢饭和那老农聊了会家常,原来这村叫牛家庄,这老农也姓牛,老伴已经去世了,有一儿一女,邻村有家的房子被雪压塌了,儿子去了给人修房。赵谦心道姓牛,这姑娘家的姓牛却是无论如何也取不出好名字来。

“大爷,请问此处离朝邑还有多远?”赵谦和热情的老农说了许多废话,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朝邑呀,哟,那是个大地方,也不远了,也就几十里路。”

“听说这边有兵祸,大爷不知道吗?”赵谦试探问道。

“没听说呀,俺们这穷山恶林的,当兵的到这里来干啥?”

可是事实难料,老农这话刚说没几天,还真有当兵的来了,这是后话。

段三六 腊梅知我心

牛老农走后,赵谦和田钟灵说了会话,要休息时,赵谦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地儿睡,只得苦着脸说:“看来我得挨着那大爷凑合一晚。”

田钟灵想了想道:“你还是别过去了,刚才一进屋你就说我们是……是夫妻,现在你再过去别人会怀疑,终究是陌生人,咱们还得小心些。”

赵谦以为然,还是田钟灵考虑的周到,便说:“可我睡哪里?总不成我们睡一块吧?”

田钟灵轻咬着下唇:“你睡那头去,凡事从权,我知道你是个君子,我不怕你。”

“那怎么成?”赵谦心道,古人不是非常保守吗,这田钟灵倒是看得开。如果是别人赵谦才懒得管,可这田钟灵他实在不想给她抹哪怕一点黑,便故计重施道,“你睡吧,我还得考虑下同开的战事,你爹爹要取同开,你是知道的。”

赵谦很做过很多损人利己的事,但是只要是他觉得好的人,就百般呵护,比如他妹妹。

田钟灵脸一红,心中突然恨起来赵谦来,女人心思微妙,就算是田钟灵这样的女豪杰也不例外。她恨恨地把头偏到墙里边,闭起眼睛,心道:晚上冻死你,自作自受!

赵谦无聊地坐在硬板凳上,像个呆鸡一般。

有比无聊更痛苦的事吗?有,就是非常无聊。他痛苦地想:如果有本书就好了,哪怕是张满篇广告的报纸也好。

坐了近一个时辰,他开始数起脑中的羊来,数着数着,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赵谦被田钟灵叫醒,顿觉身上冷得厉害,亵衣(功能是内衣)像块冰一般贴着皮肤,一点温度都没有,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田钟灵问道。

“没事没事,咱们吃了早饭就走,我把你送到你爹哪里去。”赵谦站了起来,觉得脑袋突然大了不少,天旋地转,又疼又晕。

田钟灵见他一张脸白得像纸一般,紧张道:“你是不是受了风寒?快过来让我摸一下额头。”

“可能有些感冒了。”赵谦道,“不碍事,我感冒了连药也不用吃的。”

“什么是感冒?”

“哦……那个就是受了点风寒。”

钟灵秀眼睛一红:“都怪我,这么冷的天,你在那坐一晚上怎么成?”

“都说了没事了,真是麻烦。我身体好,你不用担心。”赵谦不耐烦地说,“你再这么问下去我会以为我妈在身边了。”

田钟灵噗哧一笑:“那你以后叫我娘亲好了,乖儿子。”刚一出口又觉不妥,脸上又是一红。

吃过早饭,赵谦觉得口中很苦,浑身无力,实在抱不动田钟灵,只得睡在她的另一头休息,一挨着火炕,又觉得浑身都在燃烧。

老农说感了些风寒,不碍事,叫他们再休息两天再走。老农心实,觉得收了别人那么多钱,巴不得留别人多住两日,以求心理平衡。又熬了一种土黄色的药汤给赵谦喝,赵谦看着这种东西担心道:“这是什么?”

老农答:“喝吧,土方,去寒的。”

“我喂你。”田钟灵小声道。

老农见罢,急忙退出了房间。

“你的手臂能动了?”赵谦奇道,好得这么快?

“本来伤得也不重,休息一晚之后,除了疼之外,能使上劲了,只是被你压了的这支胳膊仍然使不上劲。”

“还是我自己来吧。”赵谦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便要爬起来。

“别动,你照顾我那么久,也让我照顾你一回吧。”钟灵秀红着脸道,她想着昨晚他坐在凳子的样子,一阵感动,更觉得他随便这么一坐就能那么……(帅?性感?)

古代女子还是更喜欢君子。虽然赵谦不是君子,却无意间干了一件君子才能干的事。

赵谦喝着这辛辣的不知道什么汤,舌头一片麻木,想起上次生病的时候妹妹照顾自己的事,一时没有控制住,眼中竟滴下两大滴眼泪。

(据有关研究:男人生病的时候心理十分脆弱。)

赵谦顿觉丢脸,急忙转过头去。

不过还是被田钟灵发觉了,打趣道:“不就是喂你喝点汤吗,犯得着那么感动?”

“我什么时候哭了,这汤是啥玩意,实在辛辣,我不喝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哭了?”田钟灵笑道,一只利嘴不放过赵谦。

休息了两日,正月初五,晴,一轮红日大早就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田钟灵的腿好了不少,赵谦感冒也好了,今日两人就准备启程。

走到村口,一株腊梅正在盛开,款款送来暗香,两人不禁驻足。沉默良久,田钟灵突然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去同开,我往朝邑,我们就到此分别吧。”

“你的腿伤……让我再送送你。”赵谦有些茫然,他要去哪里?见田钟灵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忙喊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

田钟灵转身走了,头也不回,潇洒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要婆婆妈妈的,过几日战场上见。”

赵谦被她的阔达所感染,也哈哈大笑道:“那一言为定,你可要注意自己的小命,打完仗明年我们再来此处赏梅如何?”

“一言为定!”田钟灵摇摇头苦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田钟灵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阳光灿烂,赵谦久久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心中竟不知为何生出一份莫名的伤感。

赵谦看着西南方向,尘归尘,土归土,既然选择了食大明之禄,就去同开吧。他实在没地可去了。

正在这时,远处十几骑铁骑踏雪而来,赵谦看清楚是明军骑兵,这才放下心来。那铁骑飞卷而来,当头一个百户军官见得赵谦,脸上大喜,跃下战马,单膝跪地倒:“末将参见赵大人。”

赵谦忙将他扶了起来。那军官站起来道:“赵大人,您可让张将军好找,还以为您……”

“你们来找我的?”

“不是……张将军派人寻了两日,没有见到赵大人,以为赵大人已经被擒到贼营被害了……这两天战事紧张,孙督师携一百万余两军饷到西北赴任,到了潼关,闻得这边贼寇凶凶,亲调山西、潼关卫等地精兵五千余前来救援,张将军率军策应,两下夹击,田贼大败,身受重伤,只余得十数骑逃走,我等骑兵分散寻觅踪迹,孙督师说了,斩田见秀首级者,赏银五万!”

赵谦一听大喜,真是水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忙确认道:“孙督师就是孙传庭大人吗?”孙传庭就是孙传庭,一方大员,竟敢亲率五千兵与贼寇一万余对碰,而且大获全胜,千古名将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

“正是。”

“哈哈,那不耽搁你们发财了,给我一匹马,我得尽快回去。”赵谦道。

军官不好意思道:“田贼哪里那么好捉,我等不过就像碰碰运气,这下不期遇到赵大人,就让我等护送赵大人回去吧,那个……这也是功劳不是?张将军也会赏的……”

“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走吧。”

赵谦的心情实在是好,这孙传庭一来,不仅解了同开之险,而且是个不错的后台人选!你想想,洪承畴在西北经略得好好的,朝廷为什么会另外派个大员下来?肯定不只帮助洪承畴那么简单。这孙传庭初到西北,根基不深,急需大批人才,此时投奔,不正是雪中送炭吗?

赵谦多日的阴晦之气荡然无存,而且对这个明末名将也是仰慕已久,现在居然有机会一睹风采,真真是马作地驴飞快……“雁门督师受专征,登坛盼顾三军惊。身长八尺左右射,坐上咄叱风云生。”这孙传庭是何番人物,赵谦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赵谦以往喜欢名将的生平事迹,还记得这首感怀孙传庭的诗,想起这首,他又想起了另一首:“急传使者上都来,夜半星侈马流汗。覆辙宁堪似往年,催军还用松山箭。督师得诏初呻吟,撅起长刀忽长叹,古来得失由谁算?我今不死非英雄!”一时的光辉,悲剧的下场,赵谦一时又是黯然。

催军还用松山箭,云云,是指皇帝催促洪承畴冒险出击导致松山惨败的前车之鉴,不料重蹈覆辙,显然是在暗讽故计重施的皇帝。因为这个缘故,后人对于孙传庭的死,是感慨系之的。有人故地重游,在潼关品凭吊英魂写下了不少千古名句……

明末人才济济,不少济世之才,不少风云之将,奈何以悲剧收场?赵谦仰天长叹,这是一个战乱的时代,这是一个英雄的时代,更是中华民族高亢气节的回光返照,上到皇帝,下到多少马革裹尸的英雄,用生命与鲜血喊出了中华最后的气节,最后的不屈,最后的骄傲。此后茫茫数百年,我们一步步沦为奴才,沦为三等公民……

赵谦擦了一把湿润的眼睛,使劲挥了挥马鞭。

路上,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听说这个孙传庭好像是杨嗣昌的学生,杨嗣昌的政治主张是在西北实施怀柔手段,这个孙传庭倒是好,一来就率军剿杀,虽说这仗不大,可孙传庭来得如此之快,足见其骨子里的主张与杨嗣昌有些相悖……

段三七 北斗七星高

赵谦回到同开,见了张岱萝卜等人互诉衷肠不表。赵谦进入主题道:“孙督师可还在同开?”

张岱面带红光,显然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那一场漂亮战中,战争对武将来说,说是一种艺术一点也不为过,“在,孙督师住在中军大营,明日启程去西安府。”

“这对我们是唯一的机会,就是投靠孙督师!”赵谦抓住张岱的手紧张说。

张岱踱了几步,这才想到洪承畴上面去,官场险恶,不是打仗能解决的。

赵谦继续道:“把薛国观交给孙督师,以站清阵营!”

张岱道:“我见督师来了,早已将薛国观交给他,昨日已经押送回京。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既然是朝廷重犯,当然得交付上峰处理……怪不得我交出薛国观之后,孙督师十分高兴,还说要上书朝廷表彰我等在华阴黑树林伏击战中的大功。听说了大哥的不幸,还唏嘘问暖,问家里还有何人,最后说要收赵婉为义妹,为大哥照顾家人。”

赵谦大喜道:“我去见见孙督师,可有机会?对了,我是总督府的官员,可以借感谢督师的救援结交他。”

“同开毛知县下午要去拜会督师,大哥可与他一同去……总得备些礼金吧?”张岱道,“军中都有这套规矩,大哥要注意。”

张岱面有忧色,是因为他一向看不惯吃空饷喝兵血这些事,所以手头一向不宽裕,赵谦更不用说,官没当多久,一来就是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两人都是穷得叮当响。赵谦想了想道:“我猜测督师也不是贪鄙之人,咱就空手去。”一代名将,效死沙场,还在乎什么身外之物?

“我也听说督师即不贪财,也不好色,在家长年着布衣,一件衣服都洗白了还舍不得扔,进士出生,与妻子成亲多年未有子嗣,却不纳妾,是个洁身重情的人……只是我听说他有个爱好……”

赵谦急道:“什么爱好?”

“督师爱马,尤好良马!”

赵谦搓了搓手:“可是营中的战马都是普通货色,如何能出手?”

两人商量了许久,一筹莫展,直到中午吃了些杂粮饼,喝了碗稀饭。张岱带兵的一个原则就是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赵谦只得跟着他粗茶淡饭,不过他也不介意,因为现代营养学上讲,适当吃些粗茶淡饭对身体有好处。

最后没得办法,赵谦只好硬着头皮邀了毛知县去见孙传庭。这个毛知县长得和长安罗财主一般的身材,因为同开安全了,人逢喜事满脸红光,准备了两大箱子东西,显然也打听到了孙传庭喜欢良马,不知道哪里寻到一匹汗血宝马一并牵着。

两人都着七品官袍,形象却大不一样,毛知县脸皮白白净净,昂首阔步,标准官步。而赵谦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风吹日晒的,脸上又黑又瘦,哪里还有半点英俊之气?一件官袍刚找出来,也是皱巴巴的,又没有钱送东西,形象顿时黯淡了不少。

早有侍卫告知了两人来访,孙传庭令人将他们引入中军大帐。赵谦迫不及待地要一睹名将风采。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长近一米八,三十多岁的人,身穿二品红色兽袍,一嘴黑胡子,方脸大目,不怒自威四平八稳地坐在正中。

真英雄也!赵谦暗自叹道。

毛知县见罢顿觉压力十分大,膝下一软,叩倒道:“下官同开知县毛晋叩见孙督师。”

赵谦心道,大明官员上下级之间原本不必行跪礼,只是很多小官为了表示尊敬,都给上官行跪礼。“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我今日空手而来,就得装着一副君子模样出来,不然人家怎么看你?

想罢只拱手道:“下官朝邑知县,西北总督衙门副断事赵谦拜见督师,蒙督师亲率大军来援,才得以保得残躯,继续为国家效力,小官多谢督师。”

赵谦这话在路上就思量好了,并非信口开河。

一是自抬身价,这话说得没有半点巴结的口气,并不是不效忠你孙传庭,不效忠你干吗把薛国观交给你?洪承畴还是西北经略呢,我交他不是一样?只想表明自己不是草包,对你有用,不必刻意奉承。

二是赵谦也谙一些心理战术,首先感谢孙传庭的救命之恩,是大大的有好处。人的心理很奇怪,如果是你救了他,他口上感激不已,心里却并不爽,以为是欠了你的。反之,如果他觉得是自己对你有恩,你时刻记挂他的好,他反而对你更有好感。孙传庭就算是名士,那也人不是?

果然孙传庭见着赵谦那般模样,听了他不卑不亢的话,心中对赵谦顿生好感,原因孙传庭却没有研究,反正第一感觉就是看着此人甚是顺眼。

孙传庭心道:此人在黑树林以伤亡千人的代价大破贼军六千之众,而且对贼人的意图神机妙算,连地点都猜得如此准确,真大才也!高兴道:“二位快快请坐!”眼睛却一直看着赵谦,对毛知县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本官犬马报主之忱从未稍泯,每闻流贼蹂躏地方,残害藩封,心中痛愤,目眦为裂。今蒙皇上使效命驰驱,本官纵肝脑涂地,亦难报圣恩于万一!此役同是报效朝廷,赵谦谈何援救之恩?”孙传庭慷慨道。

赵谦听得,对孙传庭也是很有好感,此人拳拳之心可表日月,神情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二人四目一触,大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意,赵谦被他的目光一电,深受其感染,心道,妈的,没想到和一个男人竟来了电……

旁边的毛知县见孙传庭不搭理他,拱手道:“督师救民之恩下官无以为表,略备薄礼,还望督师笑纳。”

孙传庭的长随将礼单交到孙传庭手上,孙传庭看了一眼道:“那两箱东西是金银绸缎……不错,我喜欢真金白银!哈哈……来人啦,将那些财物抬下去,分给有功将士,就说是毛知县的小意思!”

毛晋一听,脸上比哭还难看。心里忐忑不安,难道我哪里做错了?

孙传庭又道:“那良马我倒是要看看。”毛知县这才好受了点。

三人走出大帐,孙传庭摸了一把汗血宝马,一看手上的红印,高兴道:“好马!好马!”一连说了两句好马,接过马鞭,飞身上马,大吼一声“驾”,便像离铉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赵谦一看他那洒脱的动作,敬佩不已,男人做成这样,夫复何求?

过了一会儿,孙传庭才策马回营,跃下战马,又和毛知县兴高采烈地谈起马来,完全不顾旁边站着的赵谦。不过赵谦倒是沉得住气,心道大员就是大员。

刚才故意冷落毛知县,可能是贿赂之事,孙传庭带有戒心,他突升封疆大吏,难免有人眼红,怕被人参劾“贪鄙”,这才故意冷落了一番毛知县。

谈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赵谦毛晋二人便要告退,孙传庭却单单留下赵谦。毛晋妒嫉的同时,思量着明天得再为这个赵谦备份礼物,督师如此看重赵谦,高升指日可待,得先将赵谦这口灶烧热了。

孙传庭将赵谦引入大帐,叫人煮了酒道:“陪我喝两盅如何?”

“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谦笑道,“佐君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这首诗是《笑傲江湖》中的,本来那句应该是“王图霸业谈笑中”,但是此句不妥,有造反自立的倾向,赵谦便稍微改了一下,改成“佐君霸业”,说了出来。

这诗出自大师之手,自然非常有气魄,孙传庭大喜道:“好一句‘佐君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虽言辞朴白,却是气度不凡。来,为了这句干了!”

“干了!”赵谦道,幸好酒量那不是吹的,以往和哥们些都是吹白酒瓶子。

两人开怀大喝,跑了好几躺厕所,仍不尽兴,孙传庭大呼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酒不醉人,奈何?”

“督师好酒量!”

不知不觉天已黑了,赵谦望着外面的夜幕,因为军纪很好,静悄悄的。孙传庭看着帐外的夜色吟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壮志与感怀写在脸上。

赵谦也乘机来了一首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诗虽说是清代龚自珍所写,孙传庭不可能听过,可他进士出生,如何不明白其中含义?便笑了笑道:“我会为廷益向朝廷奏请黑树林之功的,不日便会有用武之地,廷益不必感叹……”

孙传庭亲切地称呼了一声“廷益”,意在暗示赵谦,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赵谦如何还不明白?

二人一直喝酒聊得尽兴,却没有说时事局势,赵谦本不敢唐突,这才稍微暗示了一下,没想到孙传庭竟如此爽快。赵谦忙说道:“下官在西北的处境督师火眼金星,定然看得明白,还望督师维护一番,也叫下官能有力效忠朝廷。”

“廷益尽可宽心,本都自有计较。”

段三八 谋划红白礼

赵谦和孙传庭喝了顿酒,顿时放下心来,有这封疆大吏做后台,有人想整自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孙传庭胸怀天下,甚合赵谦胃口,一时心情大好。人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男的不仅怕入错行,还怕站错阵营,想想那秦长封不就是站错了阵营招来杀身之祸吗?

又说那句“女怕嫁错郎”,张岱突然想起了秦湘,秦湘对赵谦一往情深,瞎子都看得出来,而且张岱认为赵谦也是个不错的“郎”,可赵谦一天到晚焦头烂额,完全没想那事,张岱倒为秦湘的终身大事操心起来。

因为他是江西秦布政使的老部将,所以对其遗孤秦湘也是忠心耿耿,赵谦被贼人所劫的事已经禀报秦湘了。后来赵谦却回来了,张岱有诸多繁忙,一时竟忘了给秦湘送信。

萝卜在旁边见张岱沉思,便笑道:“二哥,想什么呢……”那揶揄之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张岱正色道:“老大人的故恩,你可忘了?”

萝卜一听,收起笑容道:“属下没齿难忘,当年我们兄弟在辽东获罪,走投无路,偶遇押送军饷的秦大人,这才有了条生路,哪里敢忘了?”

“故人已去,将小姐托付给我等,今年就十八了,你看大哥人怎么样?”

萝卜摸了摸大脑袋,笑道:“大哥那还有什么话说,要不就叫大哥娶了小姐算了,咱们也放心。”

“如果大哥不肯呢?”

萝卜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岱道:“大哥又不傻,他有啥不肯的?”

他意思是说小姐那般模样,不愿意娶赵谦不是傻了么?这话多少有些对秦湘不敬,张岱没好气地瞪了萝卜一眼道:“我是说万一不肯呢?那小姐还不得伤心欲绝?”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成用刀架着大哥逼他娶吧?”萝卜觉得张岱是多此一想。

“我倒有一计,保准万无一失。”张岱把嘴凑到萝卜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萝卜听罢,惊道:“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我们在信上并不写明,小姐肯定会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办,日后如果大哥发觉,也怪不得小姐……那个,这也不是要欺瞒大哥,我们又不是要害他,是不是?此事不得泄露半句!”张岱看了一眼萝卜,还是比较放心他的嘴,萝卜跟了他许多年,虽是个莽夫,倒也分得清轻重,嘴上也很牢靠。

二人商量完毕,便派快马给秦湘送信去了。

秦湘等人住的院子在广济街内,本来是一个绸缎商人的府邸,因年老回乡,就将院子低价转让了出来。

不是很好的是:街口就是钟楼,鼓楼上悬挂着两幅巨匾:“文武胜地”和“声闻于天”,每块重约数千斤,南北各一块。“声闻于天”,显然有时候不是很安静……

秦湘前两天接到张岱关于赵谦凶险的噩耗后,一直不吃不喝,关在屋子里暗自垂泪嗟叹。

她推开雕窗,一阵冷风顿时灌了进来,冻得她浑身一颤。过得一会,见窗外银装素裹的树枝静悄悄的并没有动,回头却见到火盆里的火苗子左右晃动,秦湘顿时又落下泪来,喃喃道:“赵大哥……是,是你么?我……不怕你,你能回来看我,我反倒很高兴……”

正在这时,帘儿在门外敲起门来:“小姐,快把门打开,有急事。”

秦湘见那火苗子又不动了,怒道:“你做什么?把人给吓走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是赵相公的消息。”

秦湘心道,刚刚他还在这里,这回就有消息来了,莫不是专程来给我道别的吧?又急切想知道赵谦的消息,忙抽开门撇,可是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手臂上无力,抽了好几下,这才弄开门。

门刚一开,帘儿便钻了进来,将信塞到秦湘手里,看了一眼洞开的窗户,埋怨道:“小姐,你怎么不知道将息自己的身子骨呢,赵相公回来见着你这般模样该有多心疼。”

秦湘听她说“赵相公回来”,前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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