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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纨绔公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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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长孙凛,跨上战马,带着自己营队的士兵,通行的还有王仲越的护送补给粮草的营队,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由于他们携带着新制的火yao大炮,移动起来需要相当谨慎,因此行军速度相对较为缓慢。一直到十一月末,才来到离边境不远的朔西坡。这条山坡长约数十里,南北走向,蜿蜒曲折,好像一条巨龙横亘在大沙漠上。

这一夜,他们就地驻扎过夜。长孙凛却是久久不能安睡,这一路上看到的是一样凄凉惨淡的景象:牛羊牧畜已被洗劫一空,壮年男子许多在隋唐战乱时被突厥人捉走,或服兵役,或做奴隶。绝大多数人都往中原迁徙,这些突厥人简直不把唐人当人看待。

四处都是烧残的帐篷,踏破的窝棚,牛羊被突厥掠夺为军粮后只剩下一些瘦骨嶙峋的畜牲,还有不能服役不能走动的老人小孩。长孙凛在一个破落的窝棚旁边,看到一个断了右臂的少女正跪在地上挤羊奶,身后站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苍老男人。苍老男子梢指着少女的断臂解释,前些日子,突厥人把他家仅有的一头奶牛也拉去充军粮,孙女舍不得,死命拉着缰绳不放,结果连胳膊都给血淋淋地砍了。

“三长,又在想你的那小媳妇了?”长孙凛看到刘三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正在玩弄一条手链,便出言打趣道。

“嘿嘿。”刘三长傻笑了两声,却引来了王大牛的不满,他哇哇叫了两声说道:“你小子还说是兄弟呢,连弟媳妇都不带出来见见面。”

“等到此次战争结束,我和她便会成亲,到时不久可以见到了?”刘三长将手中的链子收了起来,看他把那链子宝贝的模样,怕是心上人所赠之物。

薛仁贵和高儒风等人也在一旁嬉笑不已。

“三长,先别想那么多了,明日你和儒风还得去刺探前方状况,这一带与突厥地盘交界,怕是不甚安全,我们护送的乃是军机要物,绝不可出错。”长孙凛看时辰也不算早,便督促大家早点安睡。

次日,军队向前又行进了十余里,长孙凛命令高儒风带着两个小队斥候前方敌情。这越是到了边境越是要小心,唐军虽然拥有猛将精兵,但是突厥人的骁骑军善战也是出了名,若是对方拿到这些大炮,怕是实力的天平便会倒向他们那边。

牙帐内,长孙凛和王仲越默然相对。虽然甚久以来两人并未发生剧烈冲突,但王仲越或多或少都对他出言不逊,长孙凛后来也知道了自己抢了别人的未婚妻,他也就耸耸肩算了。因此两人都处于一种非常冷淡的状态。

不过在此次行军中,王仲越的军衔是最高的,他现在的军衔乃是昭武副尉,正六品下的军职。而长孙凛因为制火器有功,从正八品的宣节校尉升至正七品的致果校尉,但此时也得服从王仲越的指挥调度。

巳牌时分,一个附离在牙帐前翻身下马疾驰帐内。

“启禀校尉大人,突厥人仍无动静!”

“去吧。”长孙凛在帐内答道,然后兀自咕噜着:“还有儒风和三长的小分队,等他们回来我们便可出发。”按理来说他们的行动很秘密,动作也不大,敌方应该不会察觉。

“哼!”王仲越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冷哼了一声。

“校尉!校尉!不好了,高副卫他们出事了!”只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前来禀报。

初到大唐 45。惨烈

“儒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长孙凛一出来远远地便看到已经是血人的高儒风,他一袭黑布衣裳已是褴褛不堪,浑身上下分不出是汗水、血水,抑或泥泞。

“校尉,三长他……”,高儒风渐感体力不支,像断了线的风筝,硬生生的倒栽葱堕下。叭!一声波响,卷了一阵尘扬,他结实的摔在地上,挺直直地躺在地下,闭气了过去,一动也不动的。

“担架,快!将儒风抬入帐内,快去请医士。”长孙凛立即给高儒风做了些急救措施,为其注入真气疗伤。

此时的牙帐内已是拥挤一片,薛仁贵、王大牛和马家兄弟这些平日里相处亲密的兄弟都闻讯赶来,围在一旁急切地等待着高儒风的苏醒。他们不仅关心高儒风的伤势,也急切地想知道另一位兄弟刘三长的消息。

这医士虽然号称是军医,其实不过是略懂些包扎伤口治疗骨折的赤脚大夫。大唐军营里平均上万人才有医官一名,这两千人的小小营队,自然不可能配置一熟练的医官。

长孙凛望着医士那不熟练的包扎动作,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一直都注重于士兵的军事技术操练,似乎忽略了这个问题。这也难怪他,毕竟自小修炼武术的他一直与医院是绝缘的。

“醒了!醒了!儒风!……”马富发现高儒风眼皮抖动,便叫了一声之后,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校尉,大哥,快……快去救三长。”高儒风从怀里取出一条链子,递给了长孙凛。

“儒风,你别急,慢慢将经过一一道来。”薛仁贵大手握住了高儒风的手臂,安慰他说道。

长孙凛接过链子看了看,确实是刘三长的东西。这链子似乎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心想这刘三长怕是终日在他面前玩耍这条链子,因此有些熟悉吧。

高儒风舒缓了一口气,便是一一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原来高儒风和刘三长在行至二十里外便是分成三路去查探,高儒风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然而他按照约定回到分开之地等待其他人,没想到和刘三长一起的士兵却是带伤逃来,据那士兵说他们探到在一山谷区竟是驻扎有将近三千突厥兵,刘三长为掩护士兵逃离,现在已被对方俘虏。高儒风当即命令速速回营,没想到竟有一队突厥人跟踪过来,斥候小队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高儒风虽是拼死一搏,身受重伤,他最后却机灵诈死,待突厥人离开后才负伤逃回。

王大牛这一浑人性格耿直,他一听自己的兄弟被突厥人俘虏伤害,顿时环眼怒瞪,拿起一根军棒非要与突厥人拼命,却被大家阻拦下来。

“这突厥兵怕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此次恐怕是来者不善,专为劫持这火器而来的,我们只有两千余人,若是与对方正面交锋,恐怕难以抵挡。看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王仲越皱着眉头说道。

“对,没错,我们要为兄弟们报仇!”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其中王大牛的声音最为洪亮。他的兄弟一个生死未卜,一个重伤,岂能让他吞下这口气。

长孙凛在一旁皱眉沉思,他并非没有气愤,然而这其中似乎有一种让他感觉不妥的古怪。首先这几千突厥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怎么越过了大唐境内却没有探子察觉;其次便是他们的押运行动相当隐秘,表面上只是押运部分粮草的营队,除非是有内应,否则敌方怎么耗费兵力针对他们呢?总之这一切似乎都被一层朦胧的迷雾所笼罩。

“用兵之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以防有诈。事情尚未明朗,此事不可轻举妄动。”长孙凛沉吟道。

“敌方明显是冲着这些火器而来,如若我们迅速做出反应,我有信心我们必能将这些突厥人给击败。”王仲越心急道。

“我们随身携带着火炮和粮草,机动性没有对方强,而且目前对他们的情况不甚清楚,若是草莽行事,怕会铸成大错。”长孙凛却是觉得这样做非常不妥。

“坐失良机,何能破敌?可留下两三百人看管火炮和粮草。前方的地势有利于我们,即使是少几百人,我们也能取巧对付。”王仲越道。

“若是敌明我暗,取巧对付倒也可取,问题是现在我们连对方确切的情况都没弄明白。先驻扎在此处等等,待我去查探一下情况再作打算。”长孙凛说完便急忙离帐。他跟专门护送火器的卫二狗等人交代一番后,便匆匆离去。他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还是想再去查探对方的情况再说。

高儒风看到长孙凛急急离去,却是硬撑着有伤在身的身体就要下床,薛仁贵和马富赶紧将他扶住,喝止道:“儒风,你有伤在身,怎么轻易动作。”

“大哥,我等斥候一干二十来人,都被那突厥贼人所杀,三长现在也是不知生死,若非我机灵诈死,怕是也没了性命。校尉待我们情同手足,怎可让他一人身入虎穴,而我却躺于此处无所作为。”高儒风紧抓着薛仁贵,痛声说道。

“这群突厥贼人,我王大牛是见一个杀一个!”王大牛满脸暴戾的怒骂道。其他人也是众怒难消,心中愤愤。

“王副尉,你看是否派些人去支援长孙校尉?”高儒风向王仲越申请道,此时长孙凛不在,他自然就得听命于王仲越。

王仲越本来就为长孙凛否决自己的提议心中不舒服,本来他才是军营里军衔最大的,按理来说他才是决策者,却被对方强硬压了下来。而高儒风的提议却又让他心中一动,若是能以少胜多地将这三千多的突厥兵击败,他在军营的威望便会升高。

在经过大略的计划后,王仲越决定留下三百人留守火器和粮草,他们率领剩下的将近两千人,去给突厥军来个出奇不意。

“队卫请放心,人在炮在,我卫二狗绝对不会让宵小抢得这些火yao。”卫二狗在王仲越和薛仁贵的嘱咐后,拍着胸膛保证道。

卫二狗目送了远去的战友们,他赶紧部署士兵加强守卫,自己也坐在了一旁小心谨慎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四周荒野一片,前面有一山岗,簇着黑丛丛的许多树林。

深秋临近傍晚甚是美丽。临近冬天,白日渐渐短暂。夕阳辉煌地照着,到了将近了山边的时候,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三四只一起,两三只一起急匆匆地飞去,这也是很有意思的。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飞去,随后越看去变得越小了。风的声响以及虫类的鸣声,给人一种安静平和的气氛。若是没有战争,这里应该也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

树林里,却有一群蒙面人正在潜伏着,只听见为首的两人正在窃窃低语。

“母亲,真的要对那驻扎的营队下手?”单怜卿跟随着这些义士一行人来到此处,远远地看到了迎风飞舞的“唐”字军旗,不由心中一颤。

“没错,这就是李唐运送火炮的营队,若是我们能将这些火炮运送到突厥军营,看他大唐军队如何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单爱莲恨声说道。

“可是突厥得到这批火yao,他们很大可能会赢得此次胜利,边境若是不得保障,百姓可就遭殃。”单怜卿皱着眉头分析道。

“哼,要的就是百姓遭殃,天下大乱。这皇帝的位子,怎能让此贼人坐于之上,当年若不是瓦岗兄弟不和,也轮不到他李家称王。”另外有一老者也是恨声怒道。

卫二狗看到了开饭时间,他便帮着士卒一起架锅做饭,等待校尉他们胜利归来。整个的大地,除了营队的士兵说话以外,四野无声。

突地一声尖锐刺耳的厉啸,撕裂了大地的沉寂,破空而起,摇曳悠长。只听见树林上传来了一声喊声,抢将出来的是近百余个蒙面人,都是白布盘头,粉墨涂脸,人强马壮,持着长枪大刀,口里乱呛喝着:“留下东西,尔等速速离去!”

卫二狗一见此势,便知不好,赶紧命令士兵注意防护。自己也拿起了陌刀,怒喝道:“哪里来的贼人,你是吃了大虫心狮子胆,是罐子也有两个耳朵,没看到我大唐的军队在此驻扎,竟敢在此打劫?!”说完挥起陌刀便砍去,身边三百多的士兵也是跟了上去与对方厮打开来。

这些蒙面人事实上有许多都是单爱莲捡回来的瓦岗英雄后人,他们自幼都被单爱莲授以武艺,精心栽培,为的就是今后能有机会为父兄报仇。唐营虽然人数占多,无非是一群比普通人较为强壮的士兵,怎能敌得过这些武林中人?几个弓箭兵欲放箭,却又恐伤害到己方战友,却是久久才能射出一箭。

双方厮打战了足足一个时辰,使人头皮发炸,毛骨惊然的惨嚎声,此起彼落。

疯狂而恐怖的乐章奏鸣。

喝叱声,喊杀声,搏击声,惨嗥声……

在天空中激荡,涌卷,起伏。

“怜卿!你愣在哪里做甚?”单爱莲正杀得正欢,却看到女儿竟然毫无抵抗地站在一旁。她一剑戳伤了上前的士兵,怒斥道。

单怜卿被母亲告知长孙凛不在此营,可她在放到几名士兵的时候,却发现了平日里最爱在情郎身边打转的卫二狗,一时感到天塌地陷,当场愣了神。

唐营这方却是情况不妙,本来人多势众的士兵们却是一个一个倒了下来,而对方却是越战越勇,渐渐将剩下不到百名士兵围成了一个圈。

卫二狗此时也是身负重伤,浑身浴血。他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来,心知今日是中了对方圈套,这些人怕是来抢那新制的火器。他知道这些火器是宁可玉碎,也不能被对方夺得,否则便是为虎作伥了。卫二狗便大吼了一声,“横刀营的兄弟们,赶紧掩护我。”

十多位横刀营的士兵很默契地凑在了一起,他们按照平常训练的时候那般形成了一个人墙,就如蚂蚁在水灾中成堆抱团一般,一个个的士兵倒了下来,人墙最后的士兵渐渐冲出了这些蒙面人的包围圈。

浑身是血的卫二狗拖着受伤的腿,慢慢爬到他发誓用生命保证的火炮堆旁边,他很慎重的掏出了刚才准备做饭的火折子,将那导火索猛然点着。他心态平和地搂住了炮架,此时他已是双腿受伤,无法走动。

卫二狗包含热泪不舍地看了在场倒下的战友尸体,此时的他也是全身伤口鲜血直流,面目狰狞。

卫二狗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怒吼道:“我是卫二狗!保家卫国的‘卫’!灭奴大英雄卫青的‘卫’!犯我大唐神威者,虽远必诛!”

导火索燃到尽头……只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惊雷声,大地犹如山崩海啸般。狂风怒啸!暴雷砸地!沉雷轰轰!大地,飞沙走石!一片迷离!风啸、暴鸣,交织成一幅悲惨画面!令人惊魂失蹄的声浪沉寂了,代之而起的,是熊熊的烈焰。沉埋在火海中,烛天的火光,照亮了数里地面。

“队长!”

“二狗!”

“卫二狗!”

惨绝人寰的呼喊!绝望的嘶唤!

初到大唐 46。悲壮

话说长孙凛将轻功展至极点,快如流星地搜索完方圆数百里,却是只发现一些突厥人留下的一些驻扎的痕迹,可是按照他的观察,这些痕迹顶多是两三百人遗留的迹象,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附近曾有三千人驻扎于此处。

正当长孙凛放弃搜索,行走在回去的路上,却是听到了前方有嘈杂的脚步声。他正疑惑着自己难道查漏地方,便悄悄匍匐在一处荆棘密布之地。没想到却是见到王仲越带着营队浩浩汤汤的往前方赶去。

长孙凛大惊,心里思索一番,心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立马现身上前去阻止了士兵向前行进,也没有任何交流,直接命令队伍立刻往回赶,他自己也是快速地往驻扎之地飞行。

天地间生死利害,莫非天数。正当长孙凛快回到原来之地,却是被一阵轰天雷声给镇住了,他心里不断地在祈祷着,可惜此刻他没有登天的本领,即使是有,也来不及了。

驻扎之地,还活着的士兵被卫二狗的惨状给震撼了,他们奋不顾身地扑向了敌人。

一个横刀营的士兵身上已经是三处非常刺眼的刀伤,硬是不哼一声,眉头皱也没皱,脸上的表情比受伤之前还要死板,仿佛身上的两个洞不在他的身上!一齿深入了下唇,殷红的血缓缓流出。他身子巍颠颠一拔,两支沾满血迹的战斧,不住地往敌方挥去,此时的他已经不想着活着,他只想着尽可能地多杀几个。

地上布满了一大堆的死尸,鲜红的血染着军服上绣着的“唐”,显得更红更刺目,更耀眼。那无头有尸,有头无尸真正堆尸如山。那残肢、断足以及泛着寒芒的兵器,更是“遍地黄金到处有”。

最后一个士兵也被杀死了,他真的不像一个人,即使一声像蚊声的嗯哼也没有,眉头微微挤一下也没有,没有,完全没有。仍是那死冰冰的表情,眼皮眨也没眨,嘴角还是挂着笑意,那不是人应有的笑意。

他是横刀营的士兵,他的代号是零零九七,他名叫应金,他的名字被长孙凛偷偷笑过无数次,可是在他后来的墓碑上,他所敬佩的长孙校尉为他刻上了大唐英雄四个大字。

单爱莲没有想到这些士兵竟然如此刚烈,在杀人的时候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强者,可是她却觉得心里发慌。当卫二狗将火器全部引爆之后,她也无心恋战,毕竟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就是夺取这些大炮。

“怜卿,快些离开,他们的援军就快到了。”单爱莲拉住自从火器爆炸之后便坐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女儿。

“母亲,请让女儿留下来,女儿只想见他最后一面。”是单怜卿绝望地声音,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怜卿,快走,若是被他见到你在此处,那你们以后就真的完了。”单爱莲用力扯着女儿的手臂,她右手暗暗运气,意图点单怜卿的穴位。

单怜卿猛然地挣脱出了单爱莲,她伸手拿起附近的陌刀,迅速地往脖子上一搁,冷静地说道:“母亲,请让不孝女留下来,女儿不会将单家大事透露半句,只是请母亲不要逼女儿离开。”

单爱莲呆呆地看着这个自幼从未忤逆过自己的女儿,她叹了口气,连忙招呼其他义士离开,临走时眼眶模糊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长孙凛心中气血一阵激腾狂湃,他目眦欲裂的望着这残忍的一幕。他难以置信这一切。

长孙凛跪了下来,看到满地弟兄们的尸体,他滴下两颗泪珠,那泪珠里包含着他满腔的怒火,满腹的杀机。他两眼充满仇恨的血丝,眼眦欲爆,殷红的下唇,已被他愤怒的牙齿紧紧陷下,

此时,卫二狗的尸体两只手仍然搂抱着被炸的乌黑的金属炮架,保持着趴在上面的姿态。

陆续赶回来的士兵们也都惊呆了,他们挫着牙,握着拳,不敢相信昨夜还睡在一起的兄弟如今却是静静地躺在了地上。他们也跟在长孙凛身后跪了下来。

他们铭记这每一张面孔,这些兄弟和他们自己一样,大多数人目不识丁,喜欢在粗鲁热闹的气氛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们也曾动不动就刀剑相向,只为争一口气,可是第二天他们却又会肩并肩地喝起酒来。他们都是铁一般的兄弟!他们心中暗暗发誓要血债血偿!

接下来大家都默默无语地清理着在场的每一位烈士的尸体,无论如何,他们都得让自己的兄弟死得有尊严。

在整理卫二狗的遗体时,他们发现他的胸膛前被火yao烧黑了。后背脊骨被刀枪打断,肉被带出来,形成一个很大的血洞。他身上的家书和水壶也挨了不少刀子。衣服上的鲜血早已干了,紧紧地沾在他的身上,是长孙凛耐心地用小刀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慢慢剪开,然后用热水慢慢地润着一块一块的撕下来。

此时长孙凛抱着卫二狗的遗体,他是一个妓女的儿子,他的人生没有过一些所谓优美、充满光环的东西,在他的一生的大半时间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他被别人骂过无数次的野种,他和所有的市井小民一样喜欢贪小便宜,他曾经因为嘴馋而偷过战友的酒喝。然而他对他人没有任何坏心思,他待战友却是诚恳友善,他对他那位带给他屈辱身世的母亲及其孝顺,他为了得到那一千两救母亲生命的银子赌上了性命。更重要的是他的忠烈!一个民族母亲能屹立于历史屹立于世界不倒,完全是靠着她那千千万万力量微薄的子女。

他是光,是电,是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自从有了人类文明,便有了战争。所有的战争,无论是败是胜,饱受苦难的都是无辜的人民。

这片大漠空旷、干燥,渐渐失去了蓬勃的生机。风呼啸着在草原上奔跑,在官道上,不时扬起阵阵黄沙。时序正近残秋,金黄色的草原连绵起伏,煞是好看。兀鹰鼓着长长的翅膀在天上飞翔,时而安逸的盘旋,时而疾速的俯冲。小腿深的荒草里,不经意间就飞窜出野狼、羚羊、火狐等野兽。

长孙凛默默无语地伫立在这片辽阔的荒野上;其他数位心知酿成大祸的军官眼睛红肿都围在他的身边,忐忑不安地等待发落,连王仲越也不例外,他刚才为也抱着自己的属下痛哭不已。

“校尉,请你惩罚我们吧!”最先开口的是敢作敢为的薛仁贵,王大牛也紧接着附和了。

“儒风,你再叙述一遍之前发生的情况,我要求每一个细节都要说明,让我们一起看看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长孙凛悲伤过后心情渐趋于平静,气势却让大家更为臣服。

“是这样的……”,高儒风眼睛充满了血丝,他愣了愣,便开始叙述道。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声音有些发抖。

“启禀校尉,我们在搜索附近时发现了一个蒙面女子。”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过来禀报;打断了高儒风的叙述。

“带她过来。”这荒郊野岭出现一个女子,必然跟此事有莫大的关系。

几名士兵推着一个身材婀娜纤细的蒙面女子走了出来,女子身上黑衣劲装包着她玲珑有致的躯体,很具吸引力。这位身材姣好的女子走出来看到长孙凛先是一阵惊喜,然后便是黯然下来。

长孙凛觉得女子身影很像一个人,他便示意让士兵摘除对方的蒙面巾。

啊!在场的所有男子都惊呆了,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女子居然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如果只用美字来形容她,那这个美字就不适于再用于别的女人身上了。像是受到老天爷特别的偏爱,把所有最美的元素都加在她身上似的,让她拥有一副完美得令人惊羡心颤的外貌躯壳,从乌溜溜的发丝,到每一根脚趾,彷如巧手师傅精雕细琢而成,全身比例匀称,骨架柔媚,没有一丝瑕疵,没有任何缺陷。

然而她此时却是一脸苍白,憔悴得几近摇摇欲坠,她那瘦弱的模样彷如风中的芦絮一吹就散,

长孙凛也是一惊,不过他是惊讶。眼前的女子竟然是曾在灵州军营里,与他度过无数春xiao的单怜卿。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长孙凛,你呢?”长孙凛表情怪异地注视着单怜卿,黑邃的眼眸射出一道冷然的光芒,逼视着对方,笑容很惨,语气冷淡得令人心慌。

“不……凛……不要这样对我,我受不了的……”,单怜卿摇着头,她雪白的牙齿已经将红唇咬出血印。她冲了过去,想要他原谅,可是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说服的理由求他原谅。

“你不是太子派来的?”长孙凛没有回避,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玉腕,依然是面无表情。

“不是……”,单怜卿泪流满面,她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

“那块东宫令牌是假的?”长孙凛一直都以为单怜卿是李承乾出于政治目的派遣入军营的,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毕竟李承乾再放肆也不可能陷害自己的士兵,而去帮突厥人。

“是真的……”,单怜卿已经有些绝望,她的手被心上人抓得疼痛,可是远比不上其内心的剧痛。

“好吧,你把事情一一道清。”长孙凛放开了她的手臂,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史书上说李承乾喜胡性,终日着胡服,跳胡舞,怕是这死小孩被哪个宵小的胡人所谄媚,给出了这块令牌,然而他却不明白单怜卿为何要为突厥人做事情。

“凛郎……”,单怜卿绝望地后退,她摇了摇头,自从再次在军营里看到他,她就知道她将会万劫不复了,她爱的心慌、爱得心疼、爱得不顾一切,但这根本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他们不同的立场只会扼杀两人之间的情缘。最终却一直徘徊在复仇与爱情之间,苦苦挣扎,她觉得好累,她想要一种解脱。现在两人的状况更是让她难以接受,她杀害了他的战友,逼迫他的属下引爆而亡,他怎么可能原谅她呢。

“杀了我,好吗?”她眼神涣散狂乱,喃喃自语,眼里了无生气,连挣扎的意志也消失了,她想着若是死在他手上,也算是一种幸福。

“你!……”,长孙凛俊目一瞪。

“校尉,你看她手腕上的链子……”,薛仁贵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提醒道。

长孙凛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条手链上。原来单怜卿的手链和刘三长的那条链子,无论是材质还是手工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刘三长的较为大些,颜色也略有不通,难怪他觉得那链子有点熟悉。

“难道你和三长……”,马贵这时也看出些端倪,这两条链子似乎有情人信物之嫌疑。

“你这个淫贱女人!”即使是性格耿直的王大牛,似乎也看出来什么。毕竟今日此事大家隐隐约约都感觉到有奸细从中作怪,若是这个女人跟三长有关系,而三千突厥兵的消息最后是从三长那里传出来的,这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得通。只是这女人竟然还和校尉拉拉扯扯,让王大牛心中一场不爽。

“凛……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欺骗你的感情,我是真的爱你……”,单怜卿力竭声嘶地呐喊,她的心痛彻骨髓。

“你把详细情况说出来。”长孙凛依然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凛,你杀了我吧……”,单怜卿望着那她深爱的男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泪珠闪耀。

“你!……”长孙凛一怒之下,举起了手中的陌刀。

初到大唐 47。悲喜

长孙凛被单怜卿软硬不吃,一心想死的态度激怒了刚镇压下去的心头之火,他举起了手中的陌刀,就要劈了下去。

“校尉,此事应该查明情况再作打算为妙。”高儒风的声音急急传来,可惜似乎已经太迟了。

啊!在场的每一个男子虽然心存愤怒,但人人皆有爱美之心,似乎都为这样的美人香消玉殒而遗憾,有的士兵甚至闭上了眼睛,唯独单怜卿伫立在风中,绝望而美丽,她咬住下唇,知道这是她下地狱的开始。与其承受失去他的痛苦,那种扯裂心肺的痛苦,还不如死在他的手下,她是这么认为。

静静地,空气中静如凝结,只有风声,单怜卿等待了许久,听到周围有人松了一口气,她便疑惑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明白了长孙凛那一刀专门劈了个空了。

“我不会为了爱情去牺牲原则,也不会为了忠义而牺牲女人。”长孙凛冷冷地说了一句。

“凛郎……”,单怜卿的声音里扬起一种希望,眼泪再次如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泻。

“校尉!这……”,王大牛心中耿直,看到什么就想说什么,可是目前关系似乎太复杂的,这个女人又不肯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给人一头雾水。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心里想什么。”长孙凛环顾了四周,对着所有的士兵继续说道:

“没错,这个女子是我的女人。她的背景我却是不了解,在这件事情上,我和大家一样,知道甚少。但是在感情上,我相信她,她不可能和三长有任何关系。关于刘三长和这链子的事情,我会查明情况给大家一个交代。对于死去的弟兄们,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给他们一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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