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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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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为姐夫赵桓现上第一条妙计,就是造祥瑞,正君名,树权威,为赵桓今后的诸般举措开一个好头。赵桓大喜,密令裴谊、朱孝庄分头行动。

今天,孝庄约了人在欣乐楼(即为原来的任店)见面,人还未到,点了菜,一边听曲一边等人。任店位于皇城东华门东南方,沿着任店街向北走一点就是丰乐楼,位于京城酒楼最密集的地区,即使由于金兵围城,生意淡了不少,还是显得热闹非常。

“小哥,你的鱼可要关扑吗?”

孝庄顺着窗户望出去,只见一人穿一身青衣,头上裹着青色的幞头,银攒别顶,人里颠着几个铜子,笑着问道。这人就是孝庄要等的人,胡三。胡三是一名不太出名的兽医,名气不大倒不是因为手艺不行,而是因为此人太好赌博,有了钱便去关扑,每扑必输,乃马行街附近非常著名的糗人。

路上一人提着鱼正要赶路,听到胡三的话,道:“扑就扑,咱怕过谁来?”

胡三抓出五枚铜钱在手,吸一口仙气,猛地喷在铜钱之上,然后双手合十,轻轻摇动,霍地松手,只听“叮当”作响,四枚铜钱全是背面朝上,一枚铜钱背面朝上叫做“纯”,需所有铜钱全部朝上,叫做“浑纯”,就算赢了。胡三眼瞧着胜利在望,又喜又急,指着那枚旋转不停的铜钱,高声叫着:“纯,纯,纯……”

一边叫着,一边蹲下,身子越来越低,到最后,一张马脸几乎贴在了地上,浑然不顾地上的灰尘。

那名提鱼的汉子,也是同样的德行,把鱼丢在地上,双手拍着地,叫着:“字,字,字……”

“嗡嗡”声戛然而止,那枚铜钱终于落地,这时,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在心里看着铜钱的朱孝庄,孩子一般地笑了,笑得甚是灿烂。

“哇,哇!”胡三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铜钱,随即又叫又跳,瞧他的高兴劲儿,仿佛老婆一胎生了八个儿子似的。

提鱼的汉子“啐”了一口,嘴里嘟囔着不三不四的话,悻悻地去了。

胡三左手提鱼,右手颠钱儿,来到路边卖糖蜜糕的小摊前,趾高气扬道:“老丈,扑一把如何?”

老人双手插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好像很冷的样子。他斜眼看看胡三,道:“你这后生恁地不晓事,你也不打听打听,在任店街上,哪个敢和我关黑斗扑?”

胡三咧着大嘴笑着,道:“怎么,关黑很有名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逢扑必输,屡败屡战,马行街上鼎鼎大名的胡三胡三爷!嘿嘿,今天咱遇到贵人,转运喽!怎么样,来一把?”

“怎么玩?”关黑陡然站起来,象一只公鸡一般精神,哪还有一点萎靡不振的模样?

胡三被老家伙的气势逼得一退,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心里总是不甘,刚牙一咬,道:“哎,我还就不信邪了。这条鱼,加上我手里的钱,赌你三斤糖蜜糕,怎么样?”

“好,让我来!”关黑一把抓过铜钱,挽起袖子,提提裤腿,嘴里念念有词,猛地一摔!

四黑一字,可惜的很,还是败了。

关黑不服,还要再来。胡三以前总是输,难得今天运气好,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二人再战!

三把下来,关黑的一篮子糖蜜糕输了个精干。老人气得不行,拂袖而去。

胡三美,马脸红得比赤兔马还要鲜艳。胡三忘了还要赴什么约会,兜着圈子地关扑。两刻钟下来,胡三弄了一大堆东西。吃的有糖蜜糕、灌藕、鲜鱼、羊蹄肉、猪胰胡饼,用的有异巧香袋儿、木犀香数珠、梧桐数珠、藏香;穿戴有花环钗朵、箧儿头饰、销金裙、缎背心、销金帽儿、逍遥巾;给儿子赢了一个促织笼儿,一堆戏剧糖果,象什么打娇惜、虾须、糖宜娘、打秋千等等。

胡三顺手赏了任店门前的伙计一些东西,托他们帮忙把东西送回家,迈着官步,唱着小曲,上楼来会客人。

“三重山,春杏轩的客人到喽!”店里的伙计高声叫着。

商家做生意,可是挖空了心思,做足了功夫,楼不叫楼,而叫山,三楼也就是三重山!这样一叫,听起来就是不一样啊!

帘笼一挑,胡三闪身进来,正对上朱孝庄的目光。胡三只看了一眼,心道一声罢了,深深一揖,道:“不知贵人约小的来有什么事?”

“你刚刚赢了许多东西,也算不得穷人,我又何贵之有?”朱孝庄轻轻笑着说道。

胡三肃容道:“老话说:三代穿衣,五代吃饭。小的虽没读过什么书,到底在外面混了些日子,些许见识还是有的。”

朱孝庄微微颔首,示意胡三坐下,心里对胡三的感觉好了许多,就连轻视之心也几乎不见了。

说着话,开始上菜了。

四味干果,四盒香药,四品蜜饯,六味脯腊,八道主菜,酒是享誉京城,唯此独有的仙醪。酒香浓郁,沁人心脾,还未喝,人已醉了。

不一刻,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胡三没经过这个阵势,还真有点被吓着了。酒菜已备,伙计陪着笑脸,问:“客官,酒菜齐了,要人陪酒吗?”

朱孝庄盯着胡三,胡三心里想的很,嘴上却说:“不要,要那些作甚!”

孝庄公子自然清楚胡三的心思,道:“叫四个顺眼的姑娘来,我的客人不满意可是不成!”

“那是,那是!”伙计答应着出去了。

一道海盐蛇鲊,吃得胡三嘴上手上都染了颜色;这时四名花枝招展的姑娘已经到了。菜香酒香人更香,胡三在香气的世界里,晕晕糊糊,几乎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手也不够用,鼻子也不够用,嘴也不够用,脑子也不够用,这时候,能有三头六臂,十万分身才好呢!

门外,琴声缥缈,曲调缠绵,只听歌中唱道:

“隐约画帘前,三寸凌波玉笋尖;点地分明莲瓣落,纤纤,再着重台更可怜。

花衬凤头弯,入握应知软似绵;但愿化为蝴蝶去,裙边,一嗅余香死亦甜。”

半梦半醒之间,孝庄公子拍拍手,示意外人都下去,细细审视着胡三的反应,道:“可还如意?”

胡三的舌头打卷,说话不太利索,神志还清醒,努力控制着身体,不要左前头晃动,道:“能过几天这样的日子,死了也值了!”

朱孝庄望着墙壁上挂着的画,悠然道:“请教一个问题!如果把一条鱼或一头乌龟的肚子划开,塞进去一块绸子,再把伤口缝上,这条鱼会活多久?”

胡三好生纳闷,不知面前的主儿要说什么,随口答道:“那要看鱼有多大。按照我以往的经验,一条二十斤以上的鱼,伤口经过特殊处理,应该能活下来。”

“特殊处理?”

“是的!只要用在下密制的药水把伤口洗净,再敷上特效药,那就没问题了。而且,伤口愈合的特别快,三五天以后,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什么的。”说到专业问题,胡三显得极为自得,就如街边卖瓜的王婆一样。

“甚好,甚好!”朱孝庄抚掌而笑,道:“这是给你的报酬,就请你亲自挑选一条鱼或者一头乌龟,最好是乌龟,手术后,至少要能活十天以上。事成之后,赏金还有还有一半。你先准备着,时候到了我自会到你家,把需要的东西带来,可好?”

孝庄公子身后的小厮,将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声音沉闷,看起来分量不轻呢!胡三打开包裹,眼睛立马就直了:铜子,黄灿灿的铜钱啊!

五十贯,足足五十贯啊!

我的娘啊!

十天之后,还有五十贯!

加起来就是整整一百贯啊!

娘的娘,咱的姥姥啊!这么多钱,可怎么花呀!

一家老小,啥都不干也够活两年的!

胡三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手碰到铜子,就象扎了刺,闪电般缩了回来。想想,不舍得松开,再摸一下。这次的手不往回缩了,开始哆嗦,就象鸡爪子在乱颤。胡三双眼冒绿光,嘴角边水汪汪的,正是口水泛滥的前兆。

可以租一间铺面,咱也正式挂盘营业,今后不用再东跑西颠的了;给咱娘买一只猫,她老人家最喜欢猫了,买一只好猫,这一次一定遂了老人家的心愿,让咱娘安度晚年;给老婆买几匹布料,做最好看的衣服,打一个金镏子,让她也臭美一把,让这婆娘成天里说我没能耐;给娃们一人两贯,爱咋花咋花。

即便这样,也花不了多少钱的。“柳浪莺飞”的小翠仙真招人疼,奶子大、屁股圆,又会扎乎,那一个销魂啊!如果,给她赎身,需要多少钱呢?

胡三陷入无边无际的狂想之中,不能自拔。

朱孝庄轻扣着桌面,胡三没感觉;咳嗽几声,胡三不吱声;瞪眼珠子,人家权当没看见;万不得以,公子丢一个眼色。小跟班一巴掌扇过去,愣是把胡三从无边的美梦中拉了出来。

被平白无故地揍了一巴掌,胡三心里反倒美滋滋地,那个美呀,就甭提啦!胡三“扑通”跪在地上,磕膝盖当脚走,蹭到孝庄公子身边,抱住公子的大腿,死鱼一般的眼睛里洪水泛滥,大哭道:“爷,您真是我胡三命中的贵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呀!爷,回家我就为您立个牌位,把您贡起来,早晚三柱香,好吃的全孝敬您。我胡三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今后,您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杀鸡。从此之后,我就是您身边的一条狗,最忠实的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爷啊,爷!我可找到您了,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呐!”

朱孝庄学究天人,知古通今,一脑子智谋,满肚子学问,而今碰上胡三,一个市井之徒,对圣人的话又多了一番体会!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今观胡三其人,溜须拍马的功夫炉火纯青,自己是万万不及的。

夫子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则怨,近则不逊!

对胡三这样人,还真不能等闲视之,需要一整套办法,才能把他弄得服服帖帖。

朱孝庄温言道:“好!只要你好生去做,我自不会亏待于你!这件事情,嘴一定要严,就是你媳妇也不能告诉!我还有事,先去了!”

胡三搀着孝庄公子来到大门外,扶公子上马,目送公子远去,直到看不见一点影子,才罢休。

胡三刚想回家,想到一事,问任店门口迎客的伙计,道:“哎呀,瞧我这记性!请问小哥,刚才的公子姓啥来着?就在嘴边,怎么就忘了呢!”

小伙计象见着了怪物,道:“当今国舅,朱孝庄朱衙内,难道能忘?”

朱孝庄?国舅?

胡三看看伙计,抬头瞧瞧天上的月亮,再狠劲拧一把自己的大腿,不疼,再拧一把,真他妈的疼啊!胡三刚刚明白过来,马上又糊涂了。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柱国(一)

第十二章柱国(一)

尾随金兵,若即若离;初战小挫,镇静自若。

巧计渡河,金兵无功而返;衔尾直追,胡虏仓惶北顾。

种相公用兵,古之良将不过如此!

——《英雄迟暮:种师道》

靖康元年三月初二,金人从京城撤围;宗翰、宗望合兵北上。

种师道以检校太傅、同知枢密院、京畿两河宣抚使,节制诸路勤王之师,率军跟在金兵的后面,护送友军出境。

宋金双方既然已经签订了盟约,就不能再把对方算作敌人,称呼友军也还适当。但是,种师道从来就没有把前面的十万大军当成朋友,只怕对方的统帅也怀着同样的心思。金兵走得很慢,每天仅行四十里,一直到三月初六才到达郑州境内的原武,似乎他们并不着急。种师道走得更慢,每天行三十里,行军之前,派出三千名游骑,探察五十里内金兵动向。老帅用兵不可谓不谨慎,但是,似乎有些谨慎过头了吧?

种师道麾下,三十万勤王之兵,说起来是不少,看着也挺多,种师道心里清亮得很,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瞒过他的眼睛。说是三十万,大宋军队吃空额非常严重,最少会有两成半的缺员。再加上老弱病残,混饭吃的主,剩下能做战的绝对不超过二十万。

他手下的骑兵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人,分散在各部,联合作战能力不得而知,以这样的兵力对抗十万金国铁骑,结果不言而喻。

就是这样的兵,还都是大宋军队的精华,四面八方,互不买帐,互不服气,战斗顺利还行,一旦形势危急,指望他们互施援手,希望更是渺茫。

种师道老了,已经七十五岁了。出身名门,以文资将兵,挂枢密副使头衔,京畿两河三路宣抚使,人人称相公而不名,荣耀已极,还求什么?他亲眼看着弟弟种师中战死沙场,他可不想落个同样的下场。一旦出事,自己名节是小,手下这些人马灰飞烟灭,大宋也就完了,他们种家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为国为家,他都不能不慎之又慎。

况且,这些骄兵捍将也不是那么容易指挥的。

初七日,金兵搜集船只,准备渡河。金人共得大小船只百余艘,一次可以渡过两三千人。

初八日,金人渡河。

三千名篮旗探马,走马灯一般,将各种消息送回大营。中军大帐之内,议论热烈,战意昂扬,一时间每个人都变成了无敌勇士,金人在其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其中,刘延庆、刘光世父子,折可求、折彦质叔侄请战最为急切。保安军刘家虽然在名望上比种家、姚家弱一些,也算是关中地区有名的望族,很是出了一些名将;而府州折家,在河东路无有出其右者,自五代时期便经营府州,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可以说,府州首先是折家的府州,然后才是大宋的府州。

二月初一汴梁会战,这两枝人马到得晚,没有赶上。后来听说韩世忠、岳飞受赏,就连岌岌无名的王德也成了英雄,老一辈还没表现出什么,刘光世恨得牙直疼,折彦质眼睛红了一个月。今天,听说金人开始渡河,按现在的时辰来估计,恐怕过了一半人了。半渡而击,胜利唾手可得,还等什么?

“相公,折彦质请战!”

“刘光世请战!”

“……请战!”

“请大帅下令!”

种师道仰靠在帅椅里,舌尖掬着茶水,正在品茶!良久,将嘴里的茶水咽下去,慢吞吞地说道:“唉,水太差,可惜了这上好的阳羡雪芽。东坡居士曾言:雪芽为我求阳羡,乳水君应饷惠山。竹簟凉风眠昼永,玉堂制草落人间。茶是好茶呀,可惜、可惜!”

帐内诸将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种老相公是啥意思?

种师道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站着的众将,大感惊奇,问:“尔等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光世等人没奈何,只得再说一遍。

种师道一边点头说好,一边问刘延庆、折可求、宗泽、韩世忠四人:“四位将军意下如何?”

刘延庆:“犬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望相公多多教诲!”

这是什么话?当爹的不管,反倒要两旁世人来管?刘延庆五十多岁的人了,在燕山府被辽人杀得大败,当然清楚辽人的厉害,而辽人碰到金兵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他倒不是不清楚金兵战斗力强悍,而是为了给我种师道出难题呢!

折可求:“军心可用,士气可鼓不可泻,打一仗看看也好!”

折氏叔侄看到岳飞、韩世忠平步青云,真是着急了。

韩世忠:“世忠只知服从命令,不知其它!”

一心为国的好汉!

而老将宗泽沉吟不语,天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这些将领天天请战,就象春天的猫儿,夏天的蝉儿,饿了的驴,吃饱的猪,看着着实腻歪。

种师道正要说话,忽见一名亲兵进来禀道:“大帅,圣旨到!”

话音刚落,厚厚的帐帘挑起,闪进一名英俊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种家子弟——种无伤。

种无伤走进大帐,手捧圣旨,面南而立,高声宣道:“种师道及众将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种卿所奏,朕已尽知,然其中多不可解。卿离京之日,

朕曾言,卿带兵在外,朕不遥制,一切事宜尽皆委卿处置,有异议者可先斩后奏。刚刚离京,便要请旨,卿莫非是老糊涂了不成?勉之,勉之,勿失朕望。钦此!”

领旨谢恩已毕,种师道很是咳嗽了一阵子,咳嗽完了,精神好多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呢!

种无伤待众将坐好,给每一位长辈见礼,态度诚恳,一点也不马虎。

刘延庆、折可求、宗泽等人,无非是面色和蔼,大加勉励。

这时,原来请战的几人,还站在远处,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年轻人多磨练磨练,没有坏处,打一仗也好。”种师觑着一干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传令:折彦质、刘光世率本部人马,出营挑战。折将军在前,刘将军接应。若胜,追击不可超过两里;若败,可由侧门而入,不可冲击大营正门。”

“得令!”刘、折二人接过将领,舔胸叠肚,牛气冲天而去。

种无伤既然碰到了这样好的机会,焉能放过,遂向种师道请命,出帐观战。种师道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好像要小睡片刻呢!

“咚咚”三声炮响,三千折家兵在前,两千刘家将在后,杀出大营。种无伤带着两名侍卫班直,跟随大队,尾随而前。

约莫走出五六里地,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金兵大营的轮廓。只听马蹄声声,喊杀连天,从金营内杀出一队人马。清一色骑兵,羊皮帽子、黑铁甲外面罩着雪白的战袍、耳朵上带着硕大的耳环,把耳垂抻得很长,似乎要裂开一般。脚上蹬着统一式样的乌皮靴。

当先两员大将,老的年纪在四十多岁,少的也就二十左右。看相貌,非常相象,不是父子便是叔侄。

折彦质一摆手中钢叉,催马来到阵前,扬起手中的马鞭,起劲地抽着马屁股,战马“稀溜溜”长嘶不止,在两军之间风驰电掣般跑了个来回,这就叫耀武扬威。然后才勒住战马,叫道:“某乃府州折彦质是也,哪个敢与我一战?”

“哦,哦”,宋军挥动兵器,齐声欢呼。

年少的金将催马来到阵前,身后还跟着一名汉人模样的小兵。金将“乌里哇啦”说了一套,大家听不懂。小兵解释道:“这是我家将军完颜活女,后面的是我家将军的父亲大人,大金国黄龙府万户完颜娄室。我家将军命你下马受死!”

折彦质“嘿嘿”一笑,道:“叫什么名不好,偏偏叫什么活女。难道你的弟弟叫死女不成?”

小兵特别为难,但是面对将军殷切的目光,还是得照实翻译。小兵的话还没说完,完颜活女“哇呀呀”一阵怪叫,手中的一只娃娃槊,“呜”地飞了出来。他距离折彦质足有两丈远,娃娃槊往少了说也有三十斤。折彦质久经战阵,打过很多仗,已经加了小心,一直盯着对方的兵器。哪曾想到,本是一对的娃娃槊,岂是能够单飞的?

一愣神的功夫,娃娃槊已到面前,折彦质“嗨”地叫了一声,一个漂亮的铁板桥,身子仰卧在马背上。娃娃槊贴着他的鼻尖就飞了出去。大槊的尾部,拴着明晃晃的银链子,难怪这家伙敢扔出来呀!

折彦质暗叫好险,身体刚刚起来,却听到脑后的风声,叫了一句“我的妈呀,”身子前倾脸都伏到了马脖子上。

“当”地一声,头盔飞了出去,系头盔的绳子好悬没把他勒死。

“宋猪,去死吧!”完颜活女的汉话说的忒差,口音不正,音节分的多,该停的地方不停,该长的地方反倒短了,真是糟蹋了中华民族的伟大文化啊!

但是,折彦质总算是听懂了。

听风辨位,敌人的另一只娃娃槊距离自己的脑袋不到半尺。

“嗨,开呀!”

折彦质铆足了劲儿,双手托起钢叉,迎了上去。

“当”,一声惊天的响声。

“哇”,折彦质喷出一口鲜血,抽身便走。

人家是单手,咱是双手,双手敌不过单手;一旦人家两手同上,那还能玩吗?

折彦质自知不敌,一点也不含糊,转身就撤。

“阿骨打!”

“阿骨打!”

金国骑兵以完颜活女为首,开始猛烈地冲锋。

折彦质败退,他的兵倒是没有跟着跑。队列中的各级军官,大声吆喝着。指挥队伍。

“砰砰”,一人多高的大盾砸在地上,激起尘烟滚滚。

两丈四尺的长枪前出,布得密密麻麻,枪尖耀眼夺目。

三人一组的神臂弓手,校射已毕,纷纷发射。射出一箭,退后三步,另一名神臂弓手接过位置再射。退后的弓手,用脚将神臂弓张开,接过身后士兵递过来的弓箭,压到弩身上,挺身再上。如此这般,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柱国(二)

第十二章柱国(二)

种无伤看得频频点头,赞叹不已。

三轮弓箭之后,金军骑兵冲到近前。

金人的弓箭象长了眼睛,宋兵即使躲到盾牌后面,伤亡也是不小。

金兵倒在冲锋路上的不在少数,却无人后退,阿骨打的叫声越发响亮,弓箭手一箭紧似一箭地攻击着。

顿时,血肉横飞,哀嚎遍野。

宋军誓死抵抗,一步不退。

完颜活女杀进宋军阵中,如虎入羊群,竟无一合之将。

折彦质焦急万分,回头找援兵,只见刘光世率领后队,已经开始撤退。

“这个狗娘养的!”折彦质大骂不已,再看一眼正在战斗的士兵,咬牙切齿地叫着,“撤,快撤!”

说罢,居然挺身冲出,直接杀向完颜活女。

突然,自他身后飞出三只利箭,直指完颜活女。紧随着箭矢,飞出一匹乌锥马,马上一名白袍小将,越过折彦质,挥刀直劈。

“将军率队后撤,让我来挡他一挡。”白袍小将种无伤,对折彦质说道。

说是迟,那是快!

完颜活女左右开弓,磕开箭矢,正忙活着,听到脑后风起。连忙缩颈藏头,躲过身后的攻击,只觉得头皮发凉,一缕头发随风而起。

“好险!”

活女来不及回身,催马前冲,冲出两丈有余,方勒马回身。

不远处,一名俊美的少年宋将,捧刀而立,也在看他。

“谁?”

“种无伤!”

“再战?”

“今天不行,本人没时间,恕不奉陪!”

种无伤拍马而去,战马狂飚,马背上的主人却不甘寂寞,身子电射而出,扑向一名正在战斗的金兵。

活女先前吃了暗亏,心中不忿,拉弓搭箭,瞄也不瞄,照着种无伤就是一箭。

种无伤手中的刀,化作一道闪电,那名倒霉的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已是身首异处,做了冤死鬼。

无伤的脚尖轻点喷血的身躯,悠忽回旋,宝刀恰好劈在活女射出的箭上。

这时,种无伤灿烂地一笑,活女看在眼里,如同坠入九幽之底,早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完颜活女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笑得如此灿烂,如此炫目,如此完美。

他没有倒在对手的刀下,却被那人世间罕见的笑,征服了!

不知过了多久,活女从梦幻中醒来。战场上,除一少部分宋军还在拼杀之外,大队宋军已经撤走了。

完颜活女恼怒以极,叫着冲向那些宋军的弃子。

此一战,被称为“原武之战”,之所以被大家记得,不是因为折彦质的窝囊,也不是因为刘光世的无耻,更不是因为完颜活女的勇猛,而是因为,这是种无伤的处女战。从此一颗闪亮的将星冉冉升起,他的故事将成为青史上的传奇。

夜深了,不知何人在吹箫!

“大伯,为何您放过刘光世?临阵脱逃,见死不救,都是必斩之罪!我们小的时候,您不就是这样教育我们的吗?”

“刘光世该死,却不应该我来杀他。这个道理你懂吗?”

“不懂!”

“好,明白就是明白,不懂就是不懂,你做得好!你知道,官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不知!”

“稳定!为什么这样说呢?官家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百事待举,还是要一件件的做。金人退兵,官家已经赢得了难得的喘之机;然后,迎太上皇回京,稳定朝局。只有如此,才能慢慢地调整人事,整军备战。明白了?”

“官家需要稳定,大伯也需要稳定。如果大伯杀掉刘光世,一者削弱了我们自身的实力,甚至会酿成兵变!另外,朝廷里会有人说大伯拥兵自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吗?”

“嗯,说得对!你武功好,人也聪明,现在看来,官家早晚会重用你!你要好自为之,种家就全靠你了。官家真是有一双识人的慧眼,种某万万不及呀!”

“大伯,不杀刘光世,会不会……”

寝帐内的烛火已经灭了,爷俩还在聊着,真有说不完的话呢!

三月初十,金兵度过黄河,据探马回报:金兵去势很快,已在百里之外。

午时整,种师道亲率第一批人马度过黄河。

上岸之后,两千人马一分为二,分别抢占渡口两翼的土冈。两刻钟之后,人影消失了,只能看见秃光光的高冈。

种师道、种无伤二人,于距离渡口三里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种无伤搬过一把椅子,种师道重重地坐下,眺望远方,振声道:“酒!”

接过酒葫芦,连喝三大口。双目缓缓地闭拢,须臾,居然可以听见轻微的鼾声。

种无伤将酒葫芦系在腰间,按刀而立。腰杆笔直,逍遥巾在风中摇曳,身子钉在那里,纹丝不动!

“驾驾,”

“吁吁!”

一名探马飞驰而来,滚鞍下马,单腿点地:“报大帅:金兵一万,距离三十里,自左翼杀来。”

种师道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无伤问道:“统兵何人?”

“完颜娄室!”

“再探!”

探马绝尘而去,种无伤却在心里念叨着:“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想好好地打一场啊!”

这时,第二批两千宋军渡河而来,领兵的将领——刘光世。种无伤微微一愣,旋即释然:是了,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快,布鱼鳞阵!”

军兵训练有素,不大的功夫,阵势已在他们身后布好。但见,一层盾牌、长枪,夹一层神臂弓手,一层套一层就如鱼鳞一般。

“三天前,咱家犯了错,大帅不杀,咱家没忘。今天是英雄是孬种,就看这一仗的啦!咱保安军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怕死的孬种,是不是?”刘光世抓紧时间做战前动员。

“嗷,嗷!”

军兵们回答长官的方士很特别,也很提气。

“报大帅:金兵一万,自右翼杀来。”

“报大帅:金兵大队突然停下,有全军转向的迹象!”

“大帅:金兵距离渡口不到十里!”

“金兵已在五里之外!”

是的,探马说的没错,远处烟尘蔽天,人喊马嘶,转眼间就到了。

宋军避战,金军全身而退。轮到宋军渡河,难道金人要来一个半渡而击?

这时,种师道的鼾声却越来越响。大敌当前,如此大睡?这是个怎样的人?他还是人吗?

金兵到了,真的到了!

完颜活女高举双手,全军停在三百步外。他们也被神臂弓射怕了,他们似乎也知道神臂弓只能射二百四十步。

活女看到了无伤,眼睛喷射着火焰;看到种师道,一个坐在椅子里,正在沉睡的老人,他的眼睛里尽是疑惑。

很久,很久!

宋军第三批人马上岸,活女忍不住了。将娃娃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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