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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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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十四章 落日(二)
骄傲的种无伤,对上御围内六班直,大呼不过瘾,恨不得铁鹞军也一起压过来,才够他杀上一阵的。龙鳞七宝刀在敌人群中翻飞,血白的战袍在风中起舞,种无伤卓尔不群,种无伤无往不胜。
翻手磕飞一枝雕翎箭,种无伤呐喊道:“大宋种无伤在此,李纯亮可敢一战?”
李纯亮没有搭话,他也听不见。
小半个时辰,岳飞、种无伤完成南北对进,将敌军成功分割为首尾不能兼顾的两部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再来杀过!
宋军骑兵调转战马,再冲。
一直到被分割成四五块,李纯亮一声叹息:大势已去。
“任姜,对不住,我要先走一步了。”
李纯亮“沧啷”一声拔出宝剑,驾上去就要抹脖子,只要稍微用一点力气,就可一了百了。
南凌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马上飞过来,死死抱住李纯亮,大叫道:“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两人落在冰冷的地上,李纯亮颓然道:“事到如今,如之奈何?”
南凌烟决然道:“收拾残兵,退保京城。再不济,向北去,还可以到西北方的黑水镇燕军司暂避。徐图再起啊!”
李纯亮痴痴道:“四十万大军,灰飞烟灭,我有何面目,见京城父老?先生,我们出援西平府,难道错了吗?”
南凌烟不可能再回答他的问题了,一枝箭插在后心,身躯缓缓地倒下,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李纯亮大叫着扑上来,猛烈地摇动着南凌烟的肩膀,道:“先生,先生!”
“殿下不可弃国而去,没有殿下,大夏必亡!”
一段不算长的话,南凌烟说了很长很长时间,他是在用最后的力量,在履行一个谋士最后的职责。
南凌烟死了,李纯亮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虽然共事时间不长,但是,他们共同面对一切:长途奔袭两千里,跳出死地,再杀到西平府,何等英雄。设计潜回京城,擒杀任得敬一党,干净利落,那时,李纯亮仿佛真的看到了希望。现在呢?四十万大军,惊惶溃败;南先生又去了。让我拿什么去战斗,拿什么保护大夏,保护任姜?天命如此,天命难违啊!
李纯亮慢慢起身,跨马横刀,高声宣和:“大夏国的勇士们,大夏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只有你们能救国家!不怕死的,跟随我,杀!”
身边的几千中央侍卫军,跟随殿下,向捧日军团发起最后的冲锋。
背嵬军都指挥使董先的大铁铲架住李纯亮的三尖两刃刀,张宝的狼牙棒将李纯亮扫落马下,王横嚎叫着飞起来,熟铜棍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下来。
“大王,当心!”
一名党项兄弟扑在大王身上,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大王。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却没能保的下大王。王横的一棍,与一枝雕翎箭几乎同时到了。李纯亮身上的小兵,被砸烂了肩膀,李纯亮也受了重伤;一口鲜血吐出来,箭矢正好插在哽嗓咽喉。体内的鲜血顺着箭身流下来。李纯亮望着蓝天上的白云,仿佛看到了白云之巅的任姜。任姜怎么哭了?为何不笑?任姜,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再为我笑一次好吗?
任姜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也没力气再说第二次了。
王横盯着李纯亮身上的箭,转头怒道:“大帅,这怎么算?”
箭是岳飞射的,王横是在问,功劳怎么算!
岳飞大喝一声:“李纯亮已死于棍下,尔等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董先的大铁铲劈下来,将李纯亮的首级斩下,高高举起,吼道:“李纯亮已死,投降不杀!”
“李纯亮已死,投降不杀!”
呼喊声响彻黄羊平。无数的夏军士兵,扔掉刀枪,放弃了抵抗。
王希夷抓紧一切时间,率领龙卫军团赶到了战场,还是晚了。战斗已经结束,他恨恨道:“怎么这么快!”
任得聪笑道:“还有什么是岳飞、种无伤联手做不到的事情?”
“十三万人战四十万,两个时辰,阵斩敌军统帅,漂亮,哈哈,干的漂亮!”王希夷大笑,“传我命令,目标兴庆府,冲!”
龙尾军团在大帅的指引下,向兴庆府进发。
王希夷想到的,种无伤早就想到了,而且动作更快:听到岳飞报出李纯亮的死讯,种无伤立即下令:全军集结,进兵兴庆府。
李纯亮把看家护院的人都带出来了,兴庆府还不是手到擒来?
兴庆府距离黄羊平不远,不过六十里,战败的军兵中,有那打仗不行,逃跑比刘备还快的主儿。午时刚过,前方传回不利的消息,任姜带着小皇帝李仁孝,升大殿,见群臣。消息越来越多,不到半个时辰,消息变成谣言,谣言满天飞奔,说什么的都有。坐在皇帝旁边的任姜,非常不适应现在的状况:原来有父亲打理一切,后来换了李纯亮。两个都是她可以完全信赖的男人,没有了这样的人,任姜顿时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可怜的女人。那些把她推到这个宝座上的人都不在了,她又能怎样?
久病不上朝的濮王李仁忠到了,他的弟弟舒王李仁礼也到了。还有门下侍郎斡道冲,枢密副使常忠良等人都在,这么多人,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路子,到底该听谁的?
“报,禀报圣上:西平军司监军使阿里谷率领军民二十万,已经到达黑水镇燕军司。两位监军使,合兵一处,正星夜南来。阿里谷监军说,若战事不行,请移驾黑水。”
“报,启禀陛下:太原王殉国,四十万大军都完了。敌军一部,已经逼近静州,距离京城不到四十里!”
任姜左手搭在右手之上,右手使劲地掐着左手手心,常常的精致的指甲,刺进肉里,也许已经出血了吧?很疼,钻心的疼呀!她最爱的男人战死沙场,她呢?该怎么办?
李仁忠大哭,当场昏厥过去;李仁礼道:“请太后陛下立即西巡黑水镇燕军司。”
常忠良却道:“殿下此言差矣!敌军早已占据定州、娄博贝、克夷门一线,北上的道路被封锁。鸣沙、应理诸城皆失,宣化府早已落入敌手。北上不行,南下不行,如何西巡?难道能从茫茫沙海中穿过去吗?”
李仁忠醒来,道:“臣料定,宋军北部兵力空虚。立即集合城内军马,将王公大臣的亲随尽数编入队伍,还可得万人,还可一战!请陛下太后,速速决断!”
这是李仁忠这辈子说的最明白的话,但是,遭到以常忠良、斡道冲等汉官的极力反对。
斡道冲道:“臣夜观天象,大夏在劫难逃。如若归降,陛下不但生命可以保全,不失公侯之位,也可使黎民百姓免遭涂炭啊!”
又一人道:“一派胡言!即使要降,投降金国好了,为何投降大宋!”
斡道冲道:“大宋国力蒸蒸日上,明君在朝,良相猛将为之效命,金国何足道哉!宋强金弱,情势已明;今日降金,难道明日再次受辱,投降大宋吗?”
李仁忠怒道:“这是我族中之事,再胡言乱语,先斩汝头!”
说罢,率领一干党项大臣,跪倒山呼万岁,恳请皇帝西巡!
任姜长出一口气,道:“好了,今天,就让皇帝来决定好了!”
继而转过身去,望着小皇帝,道:“皇帝,群臣的话你可听清了?”
任姜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心思再做什么决断了。
李仁孝点点头,轻声道:“是!”
“这是你的国家,你来决定该怎么办吧!”
李仁孝开始还不信,慢慢地,相信了太后的话,兴奋的两眼射出异样的神采,小脸上泛起桃红,脱口说道:“朕以为,濮王所言极是,应该西巡。”
李仁忠兄弟,望着龙椅上的皇帝,感动得“呜呜”大哭。
任姜缓缓起身,道:“皇帝的话,诸位卿家都听清楚了?”
“是!”
“那就这么办吧!”任姜回身,也不管皇帝,率领女官、内侍回宫。
党项大臣,没有一个来溶月宫请驾启行,倒是几名汉臣过来了。任姜把人都赶走,打开梳妆盒,慢慢地傅粉,慢慢地描眉。把最喜欢的龙凤花冠带上,穿上李纯亮最喜欢的衣服,任姜带着几名女官、内侍,十几名班直在前面开路,乘辇直奔承天寺。
“太后御驾在此,快快闪开!”
卫士的声音很响,百姓的叫声也很大啊!
“什么太后,不就是那个汉人妖女吗?没有她,大夏也不会这样的!”
“烧死她,烧死她!”
听声音,忠勇的卫士们杀了几个人,路人散开了。这些卫士,都是他留下的,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她的情人死了,而他们还在忠实地执行着命令。现在,她不是大夏太后,不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利的人,那些人把皇帝带走了,根本没有人在乎她,她什么都不是,只是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而已。
兰州城,我的家乡!兰州的梅花还象原来那般鲜艳吗?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为什么把女儿送到皇宫来,女儿不快活,你们知道吗?
夫君,你走了,任姜怎么办?
承天寺到了,任姜下车,对卫士们说道:“你们已经尽到了职责,你们是大夏最忠勇的卫士。谢谢你们,你们去吧,逃命去吧!”
卫士们大哭,一人甚至将额头都磕破了,鲜血如注。
任姜轻飘飘地转身,走进寺门。寺里的梅花开得正艳,任姜折了一枝,深深地呼吸着梅花的香气,一时间神清气爽!
任姜独自一人,登上京城最高的承天宝塔,回忆着那一天,他说过的话。他如春风般拥着自己,他都说了些什么?
“有时,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真想和你远走天涯,你织我耕,再生上几个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快乐地生活,多好!什么战争、权利、金钱、荣誉,统统让他们见鬼去吧!我只要任姜一个就够了,就够了!”
他把全部的情义都交给了我,我也把全部的情义都交给了他,其实我们真的应该在一起,相守一生,慢慢变老的。
“你是愿意做皇后还是太后?”
“如果你做皇后,就可以成为我的妻子,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皇帝总有长大的时候,古往今来,皇帝大了,一旦掌握了权利,总会杀掉象我这样的忠臣!”
她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他的笑声好响啊,就像春天的雷声。
“铃铃”,塔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难道,是他在和我说话吗?
任姜静静地听着,开心地笑着。
你最喜欢我笑的样子,那就让你看个够好了。这样,你可开心吗?
咦,这是什么声音?
任姜向东方望去,来了一队军马,很多很多,一眼望不到边,难道是他得胜回京了?哦,不,不是的!这些人穿的是红色军服,应该是宋军才是。宋军来了,也就是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夫君,我们虽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但是,我们这辈子是夫妻,下辈子也做夫妻,好不好?
夫君,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是任姜,你的任姜啊!
呀,难道夫君在埋怨我不成?
夫君,你死了,他们都欺负我,可要为任姜报仇啊!
夫君,等着我,任姜来了!
任姜的魂灵在天堂与夫君聚首,任姜的身体,变成兴庆府最美的花儿从纯净的空中飘落。她是这个冬天最后的绚丽,她刚刚开放,转瞬间就化为泥土。远方,宋军开始入城,兴庆府送走了旧主,接纳新欢。
第八卷 第十五章 如梦(一)
第十五章如梦(一)
种无伤飞马夺取兴庆府,想象不到的顺利。后来才知道,皇帝从北门走了,太后失足落塔,偌大个京城,只剩下几百名老兵。这是最后的防御力量,这就是走到尽头的大夏国。
无伤没功夫缅怀,没心思感伤,都没动心思稍微乐上那么一下。立即传下军令:周八率领天武左厢镇守兴庆府,晓谕全军将士:封府库,锁宫室,秋毫无犯,以待圣上驾临。再三重申,这次不比以往,哪个敢胡来,军法从事!
他自己亲自率领中军、以及七拼八凑的右厢,北上追击。
先行出发的斥候不断传回前方的消息:定州之西八十里,沙漠边缘,夏军遭遇阻击,正奋力突围。根据在城里打听到的情报,兴庆府达官显贵、宗室亲旧、商贾大户,跟随李仁孝逃走的不下五六万人。这些人都拖家带口,根本不能自己逃命,应该走不快。
前方阻击的部队,又是哪一枝?定州、娄博贝、克夷门三城留守军兵不足万人,还有捧日军团的一个军在附近游动,监视兴庆府方面的动静。就这些人,难道事先集合起来,来了一个漂亮的阻击战?
哈哈,若果真如此,倒是真想见见这个有趣的人咧!
夜间行军,可不比白天,地形不熟悉,又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敌军,右厢掉队的士兵不在少数!种无伤暗自叹息,这些家伙就是短练。再给我半年时间,一定将他们训练得和左厢、中军一个样。唉,什么时候能把原来的右厢曹沅部调回来就好了。官家不会想把他们用在别的地方吧?那样,可就亏大了。
北风送来远方的声音,隐隐约约有喊杀声,而且随着前进的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报:蒙兀室韦克烈部大头领押剌伊尔,率领本部人马,正与敌军奋战!”
种无伤一拍脑门,心道: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想到他呢?可不是吗,押剌伊尔本族五千骑兵,正在定州以北活动,而他又有充足的理由将党项人打入地狱。押剌伊尔曾经在西夏皇陵做了七年的苦工,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在那里,他结识了出使大辽的欧阳澈,他们一起逃出来,结成了生死兄弟。欧阳澈回京之后,圣眷优隆,出任御史中丞,掌管纠察官邪,肃正纲纪一并事宜。欧阳澈早就可以出任宰执,据从宫中传出的消息,官家不欲以政事烦劳功臣,所以,欧阳澈就一直做他的御史中丞。每年的御赐之物,欧阳澈并不比执政少一丝一厘。欧阳澈的身体不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至于官家到底怎么想,没有人能知道,也没人敢知道。
押剌伊尔来得好,来的妙,来的北风呜呜叫!哈哈,有趣!
种无伤怀着兴奋的心情来到战场,一看,更乐了。押剌伊尔不愧是和欧阳澈称兄道弟的人物,不愧是跟过我种无伤几天的兵,活已经干完了,只剩下收尾的工作了。
吩咐人前头带路,远远地就听见押剌伊尔的狂笑声:“众神之神,无所不在的苍天,哈哈,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押剌伊尔终于可以用仇人的血洗刷身上的耻辱了。”
种无伤催马冲过来,只见刀光闪烁,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押剌伊尔借着抽人的身躯,将刀上的血擦干净,忽听这边有异响,转身正好看到种无伤。
押剌伊尔大笑着过来,单腿跪在地上,高声道:“押剌伊尔参见大帅!”
无伤含笑下马,搀起功臣,道:“现在身份不同了,你是圣上钦封的胡国公,爵位比我还高,以后咱俩见面执平礼。”
押剌伊尔一听这话,怒道:“你瞧不起我?”
无伤又是一笑:“我有吗?”
“那为何不肯受我的礼?”
无伤摇头苦笑,道:“你小子莫非是昏了头,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我怎么是瞧不起你,是高看你呢!”
“高看不懂,低看不好,中看就行了。只要是把我当兄弟,怎么都行!”莽直的蒙兀室韦汉子,还是弄不清楚汉语里有些词语的含义,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解释,把种无伤的脑袋都要搞大了。
无伤不再和他讨论高看中看的问题,直接问道:“可是全抓住了?”
押剌伊尔道:“就那么一下子,就把羌狗击垮了。北面西面都有人埋伏着,跑不了的。”
“皇帝呢?”
押剌伊尔领着种无伤过来,指着一个孩子,道:“据说,这就是夏国狗皇帝,叫什么李仁孝的。”
话音未落,那个孩子吼道:“狗贼,敢和朕这么说话,皇兄快杀了他!”
一人拔地而起,挥拳打来。押剌伊尔眼睛里的仇恨陡然升起,挥刀就劈。无伤反应奇快,一把扣住押剌伊尔的手腕子,抬腿就是一脚。那人落回原来的地方,“嗷嗷”直叫,显得异常痛苦。无伤下手有分寸,只用了两成力气,怎么都不至于疼成那个样子。莫非,那人是在做给旁人看的吗?
“放开我,不帮兄弟,却来帮助我的仇人,算我押剌伊尔瞎了眼!”
种无伤怒道:“即使是兄弟,也不能胡乱杀人。做过了头,圣上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你!”
听到圣上,押剌伊尔仿佛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看来,那个孩子真是皇帝,刚才蹦出来的应该是位亲王。稍一打听,种无伤弄明白了:皇帝不假,是真的;刚才被他踢飞的是舒王李仁礼;最开始被押剌伊尔砍掉脑袋的是濮王李仁忠。
李仁忠可是昭容李兰若的父亲,昭容娘子虽然去世多年,但是官家是个重感情的人,谁知道他是怎么看李仁忠的?押剌伊尔会不会惹下杀身之祸?不行,不能再让他胡闹了。得为他想个办法,做几件让官家高兴的事情才是。
种无伤按刀而立,沉声道:“来人!”
“请大帅吩咐!”种文长跑过来,躬身应道。
“将这些人分开拘押,跑一个人,你提头来见!”
“明白!”
重要的人物,不能给他们商量事情的机会,而且有些事情,也不能让人看到。
无伤随处走了走,押剌伊尔以五千之众,将五六万人扣在这里,看来,西夏真的是病入膏肓,马上就要咽气了。原来,何等强悍,何等嚣张,而今又怎样了?今天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他在梦里扮演了一个自己非常满意的角色,一切都很满意,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手下军马总算全部到齐了,一直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立下大功的押剌伊尔,有幸与种无伤一起用餐,押剌伊尔大快朵颐,吃相极其不雅,就像熊瞎子在吃好东西一样。
“好吃吗?”无伤基本没吃,看这个饿鬼吃,都能看饱呢!
押剌伊尔将头伏在盘子上,双手各抓着一枝筷子,将盘子里的东西扒拉进去,听到主人问话,高高扬起头,东西太多,海口也难消受。里边嚼着,吞咽,再将嘴边的东西向里面吞,七搞八搞,总算圆满了。
全部咽到肚子里,抓起手巾,擦擦脸上的油,吧唧吧唧嘴,似乎还未尽兴啊!
“好吃,今天吃的好,好吃!”押剌伊尔大赞六品厨子的手艺,末了还指出了一点令人扫兴的地方,“这个东西不好,不如直接用汤勺,那样岂不痛快?”
喝着顾渚紫笋,又道:“这个东西好是好,不顶用。我们草原人家的奶茶,吃两碗,半天都能对付着过去;这东西,越喝越饿啊!还有吃的吗,饿了!”
嗨,整个一个饿鬼投胎啊!
无伤哭笑不得,吩咐人再上,总不能让堂堂的胡国公,吃不饱!传扬出去,种无伤的脸往哪搁?
“哏喽,哏喽,哏喽”,好吗,连着三个饱嗝;最后以一声臭屁结尾,上下都没闲着。
无伤大惊,都不知说什么了。
押剌伊尔憨憨地笑着,道:“嘿嘿,管天管地,你种大帅也管不着人家拉屎放屁啊!嗯,官家都说过的,英雄脚臭,好汉屁多。对,就是这么说的?”
无伤问道:“官家真说过?”
“是欧阳澈大哥告诉我的,错不了的!”
这个事情就不好求证了。无伤又道:“我大宋还有很多好东西,想不想去见识一下?”
“想,第一想去汴梁看看欧阳大哥。第二想……”
无伤打断他的话,道:“如果官家不高兴,你的脑袋都保不住,就甭第一第二了。你可知道,今天你杀的那个李仁忠和官家是什么关系吗?”
押剌伊尔听完种无伤的介绍,大惊失色,急得直转圈,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种无伤一笑,道:“只要你办成两件事,官家不但不会怪罪,还有重赏的!”
“快说!”押剌伊尔急得汗都出来了。
“第一件,将西夏的小皇帝,咔嚓了。第二件,将西夏的传国玉玺找出来,献给陛下。”
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押剌伊尔道:“就这些?”
无伤点头,再加上一句:“你的气也该消了,就不要再杀人了。另外,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说出去,官家不杀你,我也会取你项上人头。”
无伤的目光,比刀子还锋利,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变了脸呢?押剌伊尔摸着自己的脖子,连忙说道:“不说,不说就是了!”
押剌伊尔出去办事,无伤喝茶,想些事情。历朝历代,这些亡国之君是最难处理的。留着吧,容易出乱子;杀了吧,对名声不好。由押剌伊尔去办这件事情,再好不过了。虽然押剌伊尔受了大宋的封爵,说到底还是蒙兀室韦克烈部的大头领,有相当的自由度。这件事情,只要不是宋人去做,就行了。第二件事情,灭了一个国家,拿不到传国玉玺,就像吃了一头苍蝇一般难受。总觉得,整件事情没有做完似的。其实,国家都没有了,玉玺还有什么用?这是普通人的想法,只怕官家不会这样想。所有的皇帝都喜欢这些与石头没什么区别的东西,官家能例外吗?
做到了这两件事情,押剌伊尔还是立即面圣比较好些;也不知官家在甘州怎么样了,回来了没有。
十二月十六日,赵桓自甘州东返西平府,第一天行二百五十里,不可谓不快。诗人说“春风得意马蹄疾”,老辈人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赵桓就是这种状态。用一杆火枪,换回一名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再加上肃、瓜、沙三州的土地,秦桧等人的意思,还是赚了,而且赚的不少呢!火枪是将来部队装备的必行之路,大宋为了火枪的面世也是不遗余力的。但是,需要认识到其中非常关键的一点:以大宋的科技、工业水平,尚且如此艰辛,难道辽人想仿造,想追上来就是那么容易的?没有个十年八年,想都不要想。而且,制造出一枝来也许不难,大批量生产呢?如果成本高得离谱,即使弄出来,还是一个不成。十年之后,赵桓坚信一定会有更加先进的东西出来。赵桓有这个信心,通过这次征伐西夏的战争,信心越来越足,那么,大宋也应该有信心。
耶律大石得到火枪,到底会怎样想?这样好的东西,赵桓似乎并不珍惜,难道还有其它更好的东西?大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相信这些问题一定会成为大石绕不过去的山,有下一步动作之前,至少应该想把这些问题想清楚才行吧?
一个即兴的想法,细细品味,其中隐藏着这么多的内容,赵桓又怎能不得意?
第二天亥时,已经歇下了,前方快马来报:六大军团围攻西平府,我军全面突破,现在正与敌人进行艰苦的巷战。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龙骑军团上护军平王赵棧陨硌彻L秸飧鱿ⅲ眯那橐簧ǘ眨纠匆丫浅F1梗丛趺炊妓蛔拧P值芙忝枚啵星榉殖珊芏喾荻星橐簿偷恕5牵芄槭切值埽星橛肫匠H擞衷跄芟啾龋慷苷詶{,今年不过二十二岁,生了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就这么去了,父皇怎么办?他的王妃和孩子们怎么办?一个小小的西平府,竟折损我一名军团都指,一个亲王上护军,何其痛哉?兴庆府呢?吴阶这个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越想心情越差,一晚上基本没睡,寅时三刻起,卯时整全军开拔,急进西平府。午时前后,又来军报:西夏枢密副使、西平府都统李良辅,兵败自杀。敌军已经放弃抵抗,西平府已在我手中。不过,积石军团都指挥使吴璘,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好消息和坏消息一起来,一时喜一时忧,赵桓心情说不上好坏,一门心思,快点回到西平府再说了。
最后,只带着三千轻骑,将大队人马甩在身后,谁劝都没用。报捷的人一波接一波,黄羊平大捷,岳飞、种无伤、任得聪三个军团击溃敌军四十万,斩李纯亮于两军阵中,西夏最后的抵抗力量,灰飞烟灭。种无伤飞马取兴庆,西夏京城重入大宋版图;押剌伊尔半路截杀,将北逃的西夏皇帝李仁孝挡在定州之西,西夏自皇帝以下,全部落网。赵桓听着这些好消息,似乎整个身子都飘起来了。秦桧的脸上,就没断了笑;张浚已经忘了自己的职责,笑声比普通的士兵还要响亮。扫平西夏,这是靖康君臣的第一个需要跨越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整整忙了十年,一旦梦想成真,又怎能分得清孰为梦幻的景象,孰为真实的世界?
在欢歌笑语声中前进,人不觉得累,马累了,人不知道,马又不会说话,只能坚持着。子时前,终于到达西平府。三天跑了一千里,都不知道这个路是怎么走的。单论这一点,赵桓都觉得很了不起,很骄傲呢!
李良辅的衙门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为了病情考虑,吴璘还呆在这里。
灰头土脸的赵桓,带着诚惶诚恐的萧合达等人,前来探视。
急匆匆往里面走,却发现了一件怪事:一名军官,看装束应该是营指挥,带着十几名军兵,挡在路中间,他们要对付的人竟是一名老尼和一个头上罩着轻纱的女子。
老尼宣一声佛号,道:“施主为何拦住去路?”
军官瞟一眼老尼身边的女子,道:“师太治好了我家大帅的病,还没有感谢,不能走!”
老尼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分所应当,贫尼还有事情,就此别过!”
老尼向前走,军官向后退,说什么都不让走。
太蛮横了,哪能这样!
赵桓脸色一沉,萧合达喝道:“吴天,搞什么吗?”
吴天看到这边一群人,两位军团都指、两位上护军,连忙过来见礼。萧合达介绍着情况:“这两天,请了很多大夫,没有人能治得了吴璘的伤。这位是惟精山明月庵的明心师太,医术高超,已经取下了吴璘前胸的铁皮,据说已经无恙了。”
这时,一匹马疾驰而来,来到近前,还高声叫着:“闪开,延安府的人参到了!”
马上之人下马,向里面就跑。
赵桓上前,道:“师太有礼了。吴璘的伤可是大好了?”
明心师太道:“正是,只要细心调理,三个月之内就会痊愈的!贫尼告退!”
吴天还要去蓝拦,萧合达大怒,道:“吴天,不得无礼!还不给我退下?”
萧合达虽然不是吴天的顶头上司,两人的官阶差得远了去了,而且现在萧合达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负责统一指挥龙骑、镇戎、积石三个军团的作战,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吴天都要服从命令。但是,今天的吴天也许是魔怔了,好生无礼,指着那女子道:“师太当然可以走,她必须留下!”
如果不是当着官家的面,萧合达早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趴下了,现在却不好发作:“给我一个理由!”
吴天还想说什么,看到赵桓,想起曾经远远地见过官家,这个人怎么那么象啊?不是官家到了吧?吴天冷汗直流,跪倒在地,长舌吴天颇有无力之感,结巴起来:“她,她,她就是不能走!”
赵桓望着那女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再上下打量了一番,基本证实了自己的判断,道:“她留下,师太先去,朕必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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