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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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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竟将箭镞放进嘴里,起劲地舔起来。
“八爷,甜不甜?”
“没有羌狗的血甜!”
“八爷,香不香啊!”
“没有羌狗的肉香!”
“哈哈哈,杀!”朗崽子们越发奋勇,仿佛真要尝尝敌人的血和肉呢!
香妹不停地吐着,周八回头一阵狂笑:“妹妹,又香又甜啊!”
这时,敌箭又到,周八竟不回身,钢叉挥动,将敌箭磕飞,这才转身再战。
香妹又羞又恼,咬牙坚持着,手里的弓箭射落第九名敌人,激得老迷糊不再迷糊,杀得天昏地暗。
又向前冲出两里,将敌军截为两半,赵桓刚想透透气,身后的郑七郎大叫,将一箭砸飞,面前人影晃动,一名夏军从天而降,钢刀迎面杀到。
赵桓毫不犹豫,奋力劈出开疆剑!
“当”地一声,夏军的钢刀竟被宝剑斩断。那人犹豫的刹那,赵桓眼睛一闭,又是一剑。
“噗哧,”敌人的胸前鲜血长流,眼神涣散,显见是活不成了。
一干亲信,包括朱孝庄在内,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桓。那边的周八,眼神里多了些温暖,鱼十三更是佩服得落泪了。
平生第一次亲手杀人,什么感觉?
极度紧张之后的彻底放松,杀死敌人的瞬间,恁地轻快舒爽,似乎是有生以来最快意的事情了。
赵桓好不得意,令道:“看朕作甚,还不冲出去!”
东边的太阳挂在半空,面前杀出一只人马,周八“嗷嗷”怪叫,朗崽子们也在欢呼着,由衷地欢呼着。
难道?
抬眼观瞧,可不是吗,种无伤飞马赶来。
看到种无伤,赵桓长出几口气,才算彻底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全了,有种无伤在,真是安全了。即使千军万马,种无伤也能应承下来,一定可以的。
马儿还在奔跑,种无伤腾身而起,落在赵桓的马前,纳头便拜:“天武军都指挥使种无伤,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军皆跪,振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双手哆嗦个不停,赵桓都有些恼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将种无伤扶起,赵桓宣道:“平身!”
“谢万岁!”
种无伤脸上挂着风尘,胜雪的白衣上沾着许多泥点子,嘴唇裂了个大口子,眼睛红红的,不知几日没有睡了。
何曾见过这样的无伤?
他还是那个天生孤傲,卓尔不群,风流倜傥,武艺绝伦的种无伤吗?
看到这样的无伤,赵桓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知说些什么!
无伤忽地一笑,道:“陛下,臣还有一件礼物呢!”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震耳的长嘶,一匹神骏呼啸而来,不是赤电还是哪个?
赤电驰到赵桓身边,亲昵地拱着主人的身子,诉说着别后的离情。
赵桓再难抑制心中的热泪,无言低泣!
赤电回来了,朕也该回家了!
第五卷 第十二章 无声(一)
第十二章无声(一)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靖康五年五月,统军川会战,帝西狩,国家之危,莫甚于此!
——《靖康大事记》
刚刚四月初,天气吹气一般,说热就热了。
汴梁内城西二门之一的阊阖门外,金梁桥之北,有一处分茶店名曰“龙团”,店里的老主顾郝长宏老爷子,还是那个时间,准时来喝茶了。
伙计看到老爷子,并不询问,径直喊道:“一壶小龙团,一盘胡饼,一碗石肚羹啊!”
郝长宏向往常坐的那张桌子行来,与熟客一一打着招呼。
“哎呀,郝员外,多日不见,今个怎么得闲?”
郝长宏笑道:“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人一老啊什么病都来了,不服老不行喽!”
一个小伙子道:“您还老?三年前,官家遇刺那会儿,您一个人干倒两名贼子,还受了赏钱,京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郝长宏一听这话,眉毛开始聚堆,眼睛拉成一条缝,全身都在笑呢!
三年前的那件事,是老爷子一生最值得夸耀的事情,每当有人提起来,得意非凡,岂能不笑?这个叫柱子的小伙子也清楚老爷子的脾气,想逗老人高兴,简单的一句话,老人剩下的那点病基本就没了。
“呀,还有这事?”一名不太熟的人好奇地问道。
柱子道:“当然!那天,郝员外进内城瞧亲戚,正赶上贼子行刺圣驾。郝员外抓起一块石头,就这么一下子下去,您猜怎么着?咂了贼子一个满脸花,当时就一命呜呼了。这时,官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一头扎红巾贼子,高丈二,胳膊这么粗,脖子这么粗,小腿肚子这么粗,手里的刀这么长!红巾贼子窜到官家身边,举刀就要刺王杀驾!”
柱子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见所有人都在等着下文,不由得暗暗得意。
“千钧一发之际,郝员外大喝一声:贼子,休伤我主,看枪!声到枪已到,一枪将贼子穿了个透心凉,贼子的刀距离官家只有三寸不到,您说悬不悬!”
店中人“哦”地长出一口气,纷纷赞叹起来。
郝长宏连称:“哪里,哪里!凑巧了,凑巧了,我哪有什么武艺,真是凑巧了呢!”
别人以为他是在客气,更是赞叹不行了。
其实,只有他一人知道,不是客气,还真是凑巧了呢!那天,他真是瞧亲戚,赶上了这事。当时,也真是想勤王救驾,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石头,刚搬起来。忽听一声大喝,吓得双手一抖,石头就落了下去。石头一落地,“噗哧”一声将一名贼子砸死,还喷了他一脸血呢!他拣起贼子的长枪壮胆,正在后怕,正在抹脸上的血,忽觉自己就那么飞了起来。忽忽悠悠地向前飞,又听“噗哧“一声,手里的长枪将红巾贼子刺穿,救了官家一命。不知是哪个家伙把他弄得飞了起来,也不是他想杀贼,是那贼子时运不济,撞到了枪口上,那又怨得着谁?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他就由老郝头一跃变为郝员外,那是,官家亲自题写的匾额“壮心不已”就挂在大门口,哪个敢不服气?要说啊,官家的字真是希罕,当今官家不像太上皇那样四处题字,就连州桥下面的“宋嫂鱼羹”都是太上皇题的,寻常人根本没机会得到官家的字呢!而且,官家还赏了五千贯钱,又把儿子提拔为殿前班直。官家这样做,咱心里有愧啊!可是,又不好对外人讲,只能就这样糊涂下去了。
喝两口石肚羹,吃一块胡饼,头上见了汗,身子也舒服呢!
“听说没有,京城里都传开了,西北打败了,官家下落不明!”一个商人小声道。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李相公在上朝的路上遭遇刺客,身受重伤,已经好几日没上朝了!”他身边的伙伴道。
伙计连忙上前小声提醒着:“两位客官,说话小心点,开封府的茶可是不好喝呢!”
这几日,开封府的衙役很是抓了一些人,都是些造谣生事的。伙计也是好心,哪个不知聂山聂阎王的厉害,两人点点头转个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驾驾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闪开,快闪开!”
伙计奔到门边,看到一群信使飞马而过,小声嘟囔着:“信使如何就多起来,而且各个穷凶极恶的!”
是啊,信使很多,都是从西面来的,一波接一波,每天都能过个十几波!路人伤了很多,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柱子吃完,抹抹腮帮子上的油,道:“老爷子,您先吃着,咱先行一步了!”
郝长宏含笑点头,柱子已经走出了五六步,转身再问:“您儿子没有信来吗?”
郝长宏摇摇头,就算是答复了。
提到儿子,他也十分担心呢!虽说是班直,不一定上战场,但是谁能说得准呢!而且,如果谣言是真的,官家下落不明,那么儿子呢?
老人不敢再想下去,实在是不敢再想了。
李纲接到圣人传诏,脚步匆匆来到坤宁殿,内侍请相公稍候,进殿禀报,不多时,内廷有旨,请李相公进去。
李纲整衣冠,低头而入,来到该停的位置,跪倒叩头:“臣李纲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朱云萝道:“相公快快请起,赐座!”
李纲起身,见德妃何凤龄、淑妃郑庆云、修媛狄玉輝赫然在座,再度见礼,这才坐下。
朱云萝道:“相公略微清减了些,官家不在,国事家事有劳相公了。”
李纲道:“圣恩浩荡,臣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二呢!”
皇后温婉贤淑,李纲极为敬重,大概也能知道叫他来的目的,却是如何回答呢?
“难道,官家还还有信来吗?”
李纲把心一横,道:“还没有,统军川大捷之后,想必陛下事物繁忙,一时顾不上吧!”
皇后还没说话,德妃何凤龄却道:“胡说!京城都传开了,官家下落不明,还不说实话吗?”
李纲抬头,看到了几张泪脸,就连皇后也在垂泪。
这时候说了实话,立即就是天下大乱的局面。官家不在京城,一旦乱起来,谁能控制局面?太上皇余威尚在,众亲王虎视眈眈,他虽为首辅宰相,到底是个臣子,有些事情,岂是他能决定的?所以,拼着落个欺君之罪,也是不能说的。
念及于此,李纲正容道:“德妃娘子这是从何说起啊?臣尚且不知,娘子又怎能知晓?这种话,定是那怀有异心之人无端捏造,其心可诛。德妃娘子切莫信了小人的话,若是伤了身子,或者造成混乱,如此向官家交代?”
李纲的意思,这种话不但不能信,更不能传,真是软中带硬,有理有节!
皇后道:“既然相公都这样说了,咱们相信就是。相公有事,尽管忙去!”
李纲松了一口气,起身告辞,临了道:“大宁郡王殿下一直要出宫去,请皇后娘娘约束一二,臣等说过多次,殿下未必肯听呢!”
朱云萝一口应承,立即叫人把赵谌叫来,看来要实施禁足令了。
这个时候,赵谌待在坤宁殿最好,再不能出事了。
第五卷 第十二章 无声(二)
第十二章无声(二)
回到政事堂,新任兵部左侍郎张所已经候着了。
张邦昌道:“已经跟他谈过,李相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成都府属下几个县,夏税征收过程中,出了一些事故,上万户农民抗税,若是在往常,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宰执共议:派张所立即赶赴成都府,处置一切。
李纲长出一口气,道:“既然你们几个都谈过了,我就没什么说的了!”
呷了一口茶,又道:“宗旨就是一条,稳稳当当地把差事办下来,不能出乱子!”
张所道:“相公的话下官记下了,请相公放心就是!”
张所辞了出去,赵鼎急道:“你是怎么回的?”
李纲眯着三角眼,道:“还能怎么回?该怎么回就怎么回吧!”
这时,龙德宫那边又来人问消息,李纲道:“太上皇那边也需要安抚,张相公一行如何?”
张邦昌为难道:“我,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赵鼎道:“我去!”说罢,气哼哼地去了。
关键时刻,张邦昌又在耍滑,难怪赵鼎要生气。
张叔夜病得厉害,强撑着来议事,万分担忧道:“一旦……可怎么好啊!”
一旦官家身遭不测,如何交代?甭说头上得这顶乌纱帽,就是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啊!
李纲突然觉得很累,喟然长叹道:“我等问心无愧就好了,哪能顾得了那么多!”
忽地想到一个关键所在,李纲道:“东京大学、大宋理工学院那边,都需要去看看。”
是啊,这些学生正是需要安抚的对象。
张邦昌、吕好问两人责无旁贷,立即动身。
很累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把一切料理妥帖,已经是戌时初了,从皇宫出来,刚想坐轿回府,忽然想到一事,道:“轿子先走,我骑马就成了。”
骑马前行,过景灵宫、相国寺,前面就是人山人海的州桥夜市。随行的护卫有心拦阻,相公肯听吗?相公想做的事情,除了官家,哪个拦得住?
李纲把马丢给护卫,安步当车,缓缓向前。
“李相公,您老人家可好啊?”
“唉呦,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啊!”
“嗨,哪能要您的钱呢!小的若是要了您的钱,今后还怎么做生意啊,谁还肯来买我的东西啊!”
“相公,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闪开,快点!没看到相公来了吗?”
“喂别挤,我的靴子,新买的靴子啊!”
不大的功夫,李纲身边围满了人。李纲镇定自若,有说有笑,浑若没事人一般。走出两里地的光景,身后的李颢朝一名护卫丢了个眼色过去,那人心领神会,急匆匆赶到相公身前,道:“相公,老夫人请您快些回去!”
“何事?”
“小的不知!”
李纲向父老辞行,百姓们自动让开道路,人潮人海的夜市,没有人组织,就那么凭空生出一条路来!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民心不可欺不可欺啊!
李纲暗叫一声惭愧,上马抱拳拱手,打马回府。一路上,心是暖暖的,身体也仿佛轻快了许多。
清亮亮的灵州川横亘在面前,西夏的舟船在河面上游弋,凡是靠近桥梁的宋军皆被船上的箭矢射杀,绵延十余里的河面上三座桥梁牢牢地控制在夏军手里,一路狂追的宋军,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又飞掉?
冠军大将军吴阶脸上的红疙瘩发到了极至,眼睛也是红的,坐在马上,注视着没命撤退的夏军:战还是不战?
自从二日统军川大战之后,宋军发动了全面攻势,连战连捷,一口气拔掉了夏军三处营寨,追击百余里,一直杀到灵州川。
官家还没有消息,怎么就没有消息呢?
官家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好啊!
众军疲敝,损折甚重,何能再战?
不战,又能作甚?
吴阶左右为难,反复思量,真是不甘心啊!
“神卫军团还剩两万八千人!”
“老子的镇戎军团不足两万五!”
“我的定边军团也好不到哪去,还有三万人吧!”
“积石军团八千!”
“捧日军团三万一千!”
一干军团首脑,围在吴阶身边,汇报着兵力情况。
减员一半,军一级的建制完好的已经不多,听着真令人心疼啊!
“报,禀报大帅:萧合达将军到了!”
夏军溃退,西平府撤围,萧合达引兵前来助战也在情理之中。
吴阶拉住萧合达的手,急道:“带了多少人来?”
“两万!”萧合达道。
吴阶突然来了力气,喝道:“众军听令,全力突击敌军桥梁,不得有误!”
萧合达振声回道:“得令!”
忽觉不对劲,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接令啊?
吴阶阴阴地笑着,问:“难道你们敢抗令不成?”
四大军团都指挥使,默然无语。河对面,夏军援兵已经排好了阵势,看人数总在四万左右。过河的夏军也在重整旗鼓,又有水军助战,现在这个时候强行攻击,吉凶难料,真不是个好时机。
“哈哈,陛下您看到吗?”吴阶的笑声,说不出的悲凉!
“阎护军何在!”
“在!”积石军团上护军阎中立回道。
“将这些不听将令的混蛋统统给我拿了!”
这些人,都是帝国重将,哪个敢拿?
阎中立道:“诸位大帅,属下对不住了!”
说罢,一个颜色丢过去,“呼啦拉”围上百余名士兵就要拿人了。
曲端一巴掌将一个不开眼的家伙扇到一边,骂道:“哪个敢动!”
“保护大帅!”
“保护大帅!”
四大都指挥使的亲兵拔刀冲上来,就待一声命令,就要拼命了。
吴阶一见,“火”腾地冲到脑顶,一摆手中的破阵钺,大叫一声,催马前冲。
“大帅,您看,天武军的旗帜!”
吴阶拉住战马,闪目观瞧:真是天武军,种无伤回来了。
种无伤身边的那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官家,是官家啊!
吴阶看到了,其他人自也看到了。飞马迎上来,众将跪倒在地,大哭起来。赵桓含泪扶起重将,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地,吴阶喝道:“传令:积石、镇戎、神卫、定边四军团按顺序,后撤西平府,捧日军团断后。”
刚刚还要进攻,如何又要撤退了?
曲端老大不愿意,撇嘴道:“大将军,到底是撤退还是进攻啊!”
吴阶“哈哈”大笑,捶了曲端一拳,道:“正甫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谁要记仇,就太娘们了吧?”
跟这种人斗气不值当的,曲端甩手而去。
官家回来了,何必再打下去,况且,哪个王八蛋愿意再打下去?
第五卷 第十三章 征服(一)
第十三章征服(一)
萧合达,出身契丹萧氏家族,徽宗朝政和六年,任送亲使,护成安公主入西夏,入仕为官,积功任夏州都统!
辽亡,成安公主绝食而死,萧合达心生怨望,遂有离心。
先是,西夏晋王荐萧合达为中央侍卫军都统,遭到李仁忠、任德敬等人的极力反对,后京城传言,萧合达已萌反意。
靖康五年,使者络绎而至,传招进京。萧合达大恐,降宋,为前驱,下西平府,功劳甚伟!
封潞国公,流光阁功臣第二十九!
——《流光阁功臣谱》
官家好不容易回来了,再不能出事的。六大军团都指挥使各派了一个营的亲兵,作为官家的护卫,这是吴阶提议的,而且顺带叮嘱萧合达:“官家就交给你了,出了差池,莫怪我翻脸无情。”
萧合达一个降将,正当夹尾巴做人的关键时刻,唯有点头应诺的份儿!再者说,即使在大宋,吴阶的话也是一口唾沫一个坑,说话非常有分量的。
于是,赵桓住进西平府城内的一处绝佳所在——夏国皇家园林“狮子园”。园子位于府城东南角,面积不算大,与琼林苑差得远了,不过这时候的赵桓没功夫讲究,只要能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就别无所求了。
萧合达低下高昂的头,鹰眼含情,虎口带笑,仿佛被抽掉了筋的老虎,在眼前这个人面前,怎么也威风不起来呢!
官家看着平易近人,骨子里却一股凛然难犯的气势;不怒而威,煌煌帝王气象,直令人不敢仰视。
“官家,这是臣身边的几名丫头,就让她们过来伺候官家,伏请圣裁!”
四个丫头模样俊俏,看着都是机灵的人,最为难得的是:一名胡姬,一名汉女,从另外两女从服饰上来看,也许是契丹女子和羌女。
呵呵,这就有点民族大团结的意味了。
“好好,”赵桓笑道,“什么圣裁不圣裁的,还生菜呢!就这么办吧!”
官家开始开玩笑了,萧合达略微松了一口气,尾巴还是夹得紧紧的,尽管十分不爽,还是小心为上吧!
“这里的泉水还是不错的,沐浴之后,对皮肤十分有益呢!臣先告退,请官家沐浴,一会儿再进来伺候!”萧合达笑道。
劭成章不由得瞟了一眼面前这名胡人:照面相上看,这人鹰目虎躯,战场上一定好生了得,今天待官家,比咱们这些人还要来得周全细致,溜须拍马的本事,一点也不弱啊!
“嗯,好好!”赵桓又道,“你也不必退出去,和朕一起洗个澡如何?”
裸呈相待,大宋官家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
萧合达惴惴不安,焉能不从?
汉白玉的地面,池子里的水清冽冽的诱人,如同旁边的四名丫头一般!身子泡在暖融融的水里,肉乎乎的小手在身上轻轻搓洗,汗毛孔慢慢释放,连带心情也彻底松弛下来。身子是松的,心是静的,水是甜的,女人是香的。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这才是皇帝应该享受的人生啊!
回想过去的几天,多少次面对死亡,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别别,你们去伺候官家,我自己来就行!”
萧合达的声音里尽是惶恐。这些女人,既然进了宫,保不准哪一天摇身一变就是妃嫔。他萧合达官做得再大,也是人臣,哪有主上伺候人臣的道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事情传扬出去,即使官家不杀,言官、士子们的舆论也可以把他杀了的。萧合达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极力推辞着。
赵桓睁开眼睛,看到了局促不安的萧合达。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的萧合达,身子上的肌肉鼓囊囊的,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七八处之多,蜷在池子里,手脚不知放到哪里,就是不舒服,如同一头入了水的猛虎。
赵桓心中得意,表面上却不露分毫,道:“令尊、令堂可安否?”
“回禀陛下:家父家母都过世了!”
他的头低着,脖子上的青筋却露了出来,双拳紧握,身上的气势陡然间攀升到了极至,端地是一员虎将!
也许,他的父母都死在金兵的屠刀之下:这个人,与金夏两国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正是上天派来辅佐朕的呢!
“西平府情形如何?”
顿了一下,萧合达回道:“西平府城人口十余万,城池坚固,府藏山积,是夏国第二大城市,繁华富庶仅次于兴庆府。臣初来之时,曾经派人统计过,府城内存粮二十万石,钱三百万贯,军器物资不可胜数。陛下的御令,臣遵行不悖——城里没有饿死的百姓,只是镇压了一些企图谋反之徒。钱也用了一些……”
赵桓打断他的话,道:“杀了多少人?”
“也许有万余人!”
“用了多少钱?”
“七八十万的样子!”
城中人口十万,杀万余人,已是十人杀一人;钱总计三百万,就当它是三百万好了,用了七八十万,也用了两成五。他萧合达统共三万军兵,每人也能分上二十多贯,呵呵,很是发了一笔小财啊!事前嘱咐了,还杀了这么多人,难道真的需要杀那么多人吗?征服者除了杀人,就不会别的吗?
赵桓思量着,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已是沉默有时。
突然看一眼萧合达,如同那日的曲端,恁地不自在。
嗯,这个法子管用。看来,整治这些武将,还是这个法子更管用啊!
“啊,好舒服!”赵桓伸伸腰踢踢腿,“回去之后,选一营军兵进来给朕当班直,朕的身边需要真正的勇士!”
这不是质子,如果让你送人质来,不需要这么多人。应该看作格外的恩赏吧!
萧合达感激涕零,道:“陛下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臣无以为报。臣……”
说着话,七尺高的汉子“呜呜”哭起来。
赵桓抚着他的背,温言抚慰:“朕知道你的心,知道的!你是为大宋立过大功的人,朕还要你带兵平西夏,灭女真,既为你的过去,也为你的将来,咱们君臣如这般坦诚相待,可好吗?”
萧合达顾不得回话,一味哭泣,越哭越厉害。
赵桓暗自一笑,此人可为我用,至少眼下是绝对没有问题,这就好这就好。
第五卷 第十三章 征服(二)
第十三章征服(二)
随王护驾,辗转几百里,终于跳出险境,老迷糊、小磕巴顿时抖起来了。军营之内,哪个不知道这两位大功臣,哪个不要赞上几句?肉香,酒美,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与往日不同。
官家说了,回京之后再行封赏,这几日,尽管去乐一乐。
晕忽忽的老迷糊,晕了很长时间了,脑子却很清醒,离迷糊远了去了。老迷糊想找个好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正在大街上溜达,撞到了一名闲汉。
老迷糊现在是什么身份?大宋官家身边的红人,红得发热、红得发烫、红得发紫,前途不可限量,连带身子也娇贵起来,岂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
身边的小兵挥手就是一拳,另一人上去就是一脚。
“太尉慢些动手,慢些动手!打小的几下不要紧,扭了腕子,闪了腰就大大不妙了!”闲汉专门为客人介绍生意,弄些钱花,见啥人说啥话,里里外外透着机灵。这不,看到当兵的称呼太尉,若是看到读书人,那就是相公了。
“太尉肯定会用的上小的,打坏了小的,谁给太尉办事啊!”
老迷糊腆胸叠肚,用鼻孔对着面前之人,道:“你有何本事啊?”
“嘿嘿,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办不到的,西平府谁不知道我胡大明白的名号啊!”胡大明白显摆起来,“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咱都门清,有什么需要您就吩咐下来。”
老迷糊道:“找个地方睡觉!”
睡觉,大白天的睡觉?真的就是睡觉那么简单吗?
胡大明白立即明白了,带着三位大爷,行几百步,来到一处妓院前,“春色满园”名字还不错嘛!
老迷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一番打量,觉得这地儿还过得去,配得上他现在的身份,随手打赏了胡大明白一点散碎银子,昂首挺胸,迈步而入。
“呦,太尉老爷,您怎么刚来呀!”老鸨眼尖,看到了老迷糊,迎上前来,将山一般的胸儿压到老迷糊的胳膊上,老迷糊顿时迷糊起来。
太尉已经很好了,干嘛再加上一个老爷!
有这样一个女儿,岂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老鸨一眼看出老迷糊是个没上过台面的雏儿,笑道:“太尉老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好替您安排呢!”
老迷糊醉眼朦胧,盯着老鸨的胸,直钩钩地看着,眨眼间,嘴角潮湿,隐现水渍,大有江河泛滥之势。
老迷糊痴痴道:“不用找了,就是你了!”
老鸨三十左右,体态风骚,胸脯山峰,眉眼间总是荡漾着笑意,瞧着喜庆,还真是一个可人!
老鸨道:“谢太尉老爷抬举,奴家已经多年不接客了。我们这的姑娘多得是,总有您满意的。”
老迷糊异常执着:“不!”
老鸨还想解释,被两名小兵驾起来,甩开大步,就往楼上请。到了地头,一脚把门踹开,将人丢到床上,回身把门带上,一左一右,如同门神一般,哪个不要命的敢靠前?
老鸨从业多年,经验丰富,这一瞬间,竟让她想起第一次接客时的情景。心中没来由的“砰砰”直跳,就象七八头小鹿在撞呢!真是奇怪,真是奇妙的感觉呢!
老迷糊先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还不忘解释一句:“俺喜欢光着睡,这样才舒服!”
说完,上床将老鸨胸前的扣子解开,露出白花花的身子,老迷糊身子僵在半空,陡然落下,重重地压在老鸨的身上,老鸨大惊“啊”地叫起来,然后就是一室的鼾声。
站岗的小兵甚是纳闷,刚刚进去,如何就睡起来了?难道,这样也能睡吗?呀,不知这样睡,是否真的舒服啊!
小磕巴是个有追求的人,是个有理想的人,眼瞅着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催人奋进啊!
小磕巴要当一个象王德那样的大将军,威风,嘿嘿,想想都,都,都威风呢!他问过翰林侍讲学士、正牌国舅朱孝庄,我要当一名大将军,您看还缺点啥呢?
孝庄顺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脑崩,道:“缺,缺,缺点啥?你说缺点啥?”
小磕巴不笨,明白国舅爷再说他磕巴这件事儿,可是,即使知道,难道能治吗?
小磕巴小时候也不磕巴,说话溜着呢!八岁那年,早熟的小磕巴喜欢上了邻居家的二丫头。喜欢,就是喜欢,说不上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给她买糖人,买虾须,买头绳,甚至将娘亲宝贝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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