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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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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颢自豪地说:“长安城岂是你们所能臆测的?不仅有宽敞的街路,还有高高架起的‘阁道’。阁道大多是封闭式的,在两旁开有小窗,行驶在路上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从坐落在城东北的大明宫到皇城东南的兴庆宫,再从兴庆宫到最南端的曲江池,都建有阁道。这条阁道最起码有二十里长,相像不到吧?”

丹治比良房道:“贵国东京汴梁城似乎……”

似乎没有长安城宏伟啊!

李颢道:“我国皇帝陛下不愿劳民伤财,不愿做这些表面文章,即便如此,汴梁城是将北方的豪放与江南的阴柔结合最好的城市,她有自己独特的优点,与长安城相比,也是春兰秋菊个擅胜场!”

瞧着丹治比良房说到平安京自豪的样子,大家都是非常不爽,少不得要来教训几句。

经九日航程,大宋船队抵达东瀛难波津,在此地靠岸,东北方一百里就是东瀛人引以为傲的平安京。

码头上站着百余人,从旗帜上来看应该是中纳言武田仁丰前来迎接了。见惯了鲜花、笑脸,听惯了掌声的罗亚多,脸色不善:“小日本忒不讲礼数,连海盗上的人都不如,自以为学透了中国的精髓,岂不知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学会,什么东西!”

霍易书傻傻地问:“东瀛人自称日本,我们大宋却称呼他们为东瀛,却是为何?”

“东瀛吗,顾名思义就是瀛洲之东,应该是我中华名分下的土地。我们暂时不去理会,让他们苟延残喘,并不是说这块土地就是他们的了。日本,含义太贫乏了,中国人不喜欢。”狗儿笑着答道。

正使王岩面沉似水,道:“登岸!”

五百虎贲,打着依仗,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东瀛的土地。王岩在前,李颢居中,罗亚多在后,都是簇新的官服,缓步登岸。

“东瀛国中纳言武田仁丰前来迎接大宋使节!”

宾主互致问候,武田仁丰上前说道:“可曾骑马?我们已经为贵使备下了。”

王岩不咸不淡地说:“多承主人美意,不敢有劳,稍候片刻,马匹就可以上岸了!”

随着舰队跨海而来的不仅是人,还有一千匹骏马,都是产自河曲的优等战马,从第一匹战马上岸,武田仁丰的眼睛就没从马身上移开,反复念叨着:“好马,好马啊!”

一小队东瀛士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五百虎贲护在两翼,腰上挎着钢刀,背后背着火枪,火红的战袍呼啦啦卷起,完全将东瀛人的势头盖住,有那么一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武田仁丰与王岩并辔而行,问道:“一路东来还顺利吗?”

“赖祖宗洪福保佑,风平浪静!”

“似乎还有五艘军舰,难道是钢铁制造的?”

王岩道:“正是!那是我大宋最新型的铁甲战舰,靠蒸汽轮机推动,航行万里如履平地,方便的很啊!”

“贵使前来,我国热烈欢迎,不过……”

小日本的意思王岩清楚,斩钉截铁地说:“听闻这一带海域颇不太平,我国商船多次遭到暴徒抢劫,所以不得不有所准备。哼,在我大宋军威之下,毛贼望风而逃,可惜啊可惜。”

抢劫大宋商船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抢劫犯是不是毛贼就值得商榷了。根据“风花雪月”的情报,多半是东瀛的地方武士团所为。东瀛的军队从郡司子弟和富户中招募,这就是所谓的“健儿制”;五十年来,武士团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有隶属于上皇以保卫院政为目的的武士团,还有为保护一家一户而成立的小型武士团。

一般来说,武士团是按照宗族结合、主从结合这两种关系组织起来的。在乡领主往往都有一门庞大的宗族。在某一门中,在乡领主本身是“本家”,此外都是“分家”。“本家”就是族长,称为“惣领”,“分家”称为“庶子”。“分家”奉“本家”为首领,听从其命令。一旦有事,一门便团结起来战斗, “惣领”任指挥官。主人从其宗族子弟和非宗族子弟中挑选出有能力的人作“从者”,给与从者土地并予以庇护。出自—门的宗族子弟——“从者”,称为“家子”,出身非宗族子弟的“从者”称为“郎党”或“郎从”。“从者”在战时和平时须尽军事和其他义务,绝对效忠主人。

实力最强大的两个武士团是桓武平氏和清和源氏武士团,到底他们有多少成员,有多强的实力,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

目前,朝廷还保持着最后仅存的那么一点权威,只需要哪个人站出来,伸出手指头,轻轻那么一戳,就会天下大乱了。东瀛乱不乱不关大宋的事情,官家说,我们只要做生意,打仗呢,武器可以多卖一些;不打仗呢,丝绸、茶叶、瓷器可以多卖一些,没什么分别的。

猜疑的融洽中,平安京已在眼前了。从东西寺之间的丹凤门进城,街道两边站着净街的武士,东瀛百姓们木然地望着远方来的客人,他们根本就不关心是什么人来了,让日子过得好一点才是他们在意的事情。苍翠的柳树,素洁的樱花,比汴梁还要复古的建筑,丑陋的男人,漂亮的女人,这就是平安京。

威武的虎贲,从内而外散发着自豪感,他们比东瀛男人高大,比他们更男人,比他们更应该拥有人世间美好的东西,怎么能不骄傲呢!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散落在朱雀路两边,指着大宋男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笑逐颜开,人在笑,发髻上的樱花也在笑呢!

近卫天皇在东朝堂接见了大宋使团。

东瀛人真落后,还坐在地上议事,进门还要脱鞋,真是麻烦啊!

王岩代表大宋天子宣读给东瀛天皇的国书,重申希望两国世代友好,互通有无,做千秋万载的好兄弟。

而后赐座上茶,天皇问道:“听闻金国兴兵南下,饮马黄河,贵国准备迁都已避敌锋,而今战事进行的如何了?”

王岩与李颢面面相觑:这是从何说起啊?靖康十五年燕京会战,金国退出山前七州,大宋据长城而守,固若金汤,东京汴梁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全过:兴兵南下,还饮马黄河?

王岩道:“靖康元年,吾皇初登大宝,女真人悍然南下,被我大宋军民奋力击退。靖康十五年,我国燕京大都督岳飞一战而取燕京,女真仓皇北顾;天武军团耀马大同府,金国闭门不战。至于迁都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一笑可也!”

天皇望向关白大臣藤原忠通,藤原忠通面色如常,道:“燕京不是金国的领土吗?”

李颢道:“燕京从来都是我华夏的领土,证据确凿,毋庸置疑,请关白大臣慎言!”

“巴嘎!”藤原忠通身后一名武士怒喝一声,冲到李颢身前五尺之地,“你侮辱了大殿,我要向你挑战!”

来人拔出腰间的长刀,东瀛人称之为太刀,他的右侧还挂着一把短刀,应该叫腰刀。每名武士又是配带双刀的,这是他们的规矩;其实能杀人的刀只要一把就够了,难道敌人会让你每把刀都劈上一下?

“砰”地一声,罗亚多拔出短枪,一枪击中武士的束发的带子,一蓬发丝在空中飘荡,挡在李颢身前,悠然道:“这就是你们东瀛国的待客之道?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李郎中只是文官不懂武艺吗?看在关白大臣的情面上,饶你不死,还不退下?”

总共四人进入大殿,还有一个王世雄没有动。

“巴嘎!”人影晃动,七名武士将罗亚多围在核心,双手紧握太刀兜圈圈,瞧架势是在等候命令。罗亚多不屑地一笑,他不在乎在这里杀几个人,即使杀了他也不会有事:还从来没有听过大宋的使节在其他国家受伤的事情,如果他罗亚多流年不利有个三长四短的,东瀛国也就完了。

王世雄甫一进入大殿,立即被天皇御座之后两名女使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左面那人抱着一面铜镜,右面那人捧着一把宝剑,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八咫镜、草剃剑。

相传天照大神创造了东瀛的天和地,而天照大神的孙子琼琼杵尊成为东瀛的天皇之后,继承了天照大神赐下的五件神器:八咫镜、坂琼曲玉、草剃剑、天皇印、玉辂祥云车。八咫镜可以映出所有东西的形状,代表正直;草剃剑代表勇气;坂琼曲玉代表慈悲;天皇印是皇权天授的象征;玉辂祥云车则是后世子孙再入仙界的工具。

草剃剑不止有一个名字,也可以称之为天丛云剑或者都牟刈之大刀。相传,东瀛武尊也就是天照大神的弟弟建速须佐之男,恶战斩杀八岐大蛇之后,剖开尸身至蛇尾处,所配御天十握剑的剑刃忽然生出瑕疵。建速须佐之男非常奇怪,以为其中必有蹊跷。于是用剑锋,剖割蛇尾,发现了都牟刈之大刀。建速须佐之男取此大刀,仔细端详,以为异宝。所以把斩蛇的经过告诉了他的姐姐天照大神,并将宝刀献上。

东瀛人的无礼举动,惹恼了重阳子王世雄,心神一动,八咫镜陡降白光,草剃剑发出一阵清鸣,电光火石间飞到王世雄面前。

长啸一声,握住宝剑,轻轻一斩,七把钢刀应声而断。

“鼠辈大胆!”王世雄的全身笼罩在八咫镜发出的白光之中,把指轻弹,清鸣声越发悦耳了。

失去了兵刃的东瀛武士,同时也被神器夺走了灵魂,“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殿内大臣相顾失色,拜伏在地,最后就连天皇都跪下了。

“恭迎武尊,请武尊训示!”不仅是天皇,几乎所有人都将王世雄当作了下凡的建速须佐之男,要知道,建速须佐之男的子孙都是东瀛人敬奉的神灵,更不用说他本人了。千百年来,令草剃剑离鞘而出的只有王世雄一个人,而八咫镜似乎也在预示着什么,事情之玄妙远非人力所能揣测,在神的面前,天皇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多了一层亲戚关系,时间太长了,亲戚也远了,天知道武尊会说什么做什么。

通译官已经吓得昏了过去,没有人翻译,王世雄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以为是在赔礼道歉,正色道:“今天是你们的不是,知道错了就好!”

天皇仗着胆子说道:“请武尊多留些时日,也好让后辈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王世雄说:“天皇还是不错的,知错能改!不用跪了,都起来吧!”

“您老人家不生气了?”

“起来!起来!”

老祖宗的话虽然听不明白,说的应该是神话吧!不过,看得出老祖宗已经不生气了,天皇满心欢喜,想套套近乎:“栉名田姬大神安好?”

“起来!”

“八岛士奴美神安好?”

“混账东西,莫怪本人说粗话,都给我起来!”

“宇迦之御魂神安好?”

“哇呀呀,气死我了!”

“布波能母迟久奴须奴神安好?”

天皇说的这些大神,不是建速须佐之男的妻子就是他的儿孙,都是东瀛有名的大神;不过今天是驴唇不对人嘴,没有说到一块去!

王世雄是得道高人,被这些人气得“嗷嗷”直叫,拎起近卫天皇,几乎贴到天皇的眼珠上吼道:“巴嘎!老子让你起来!”

天皇一脸无辜,失魂落魄,体弱筛糠,狼狈到家!

大殿之内,幸好还有能听懂他的话的人,李颢道:“世雄,冷静点!人家好歹也是天皇,一国之尊,被你像小鸡一样拎着,成何体统?我们来自伟大的礼仪之邦,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礼数。还不把人放下!”

还是罗亚多机灵,冲过去将通译官拎过来,几巴掌扇醒,道:“快点帮着翻译!”

天皇被扔在地上,王世雄还在叫:“起来,都给老子起来!”

天皇等人全都起身,垂手而立。

这下王世雄气顺了:“虽有小错,也无大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不是啊?好了,剑还给你,好剑啊!”

天皇能听懂了,又跪下:“请武尊训示!”

得,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四名大宋的高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刚才还明白,马上就糊涂了。

王世雄走到通译官面前:“他叫我什么?”

“武尊!”

“武尊是谁?”

通译官“哏喽”又昏过去了,罗亚多再扇,不好使;连说带比划,叫女使取来一些水,将差点去见武尊的通译官招回来,恶狠狠地说:“你他娘的再昏过去我杀你全家!”

第十一卷 第四章 平安京(四)

可不是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千万不要酿成外交事件,虽说咱不怕,可是也不能随便占人家天皇的便宜啊!

慢慢地说清楚了,王世雄不承认自己是武尊,也就是不认这些玄之又玄的孙子;天皇说什么都不相信王世雄说的话,要知道,得到武尊的帮助,天皇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大臣手里收回权利,这样的大好机会怎么能放过。再者说,前番武尊不是自称“老子”吗?难道他说的是中国的那位神仙而不是他自己,不可能吧?

天皇到底是天皇,精灵百变,见自己劝说不下,连忙派人去请鸟羽、崇德两位上皇,祖宗来了,马上前来迎接吧!

最后,在东瀛皇室最真诚的邀请下,王世雄不得不暂时留在皇宫,王岩等人如同做梦一般回到下榻的馆驿。

“风花雪月”东瀛地区最高长官,风组成员赵玉儿,早已恭候多时。

王岩、李颢、罗亚多、狗儿四人,也就是使团的核心层,与赵玉儿共商机密。

赵玉儿风姿绰约,如同熟透的果子,坐在榻上,微微一笑道:“终于等到了你们,一路辛苦了,有什么事情就请吩咐吧!”

王岩道:“你们才不容易呢,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客套了。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先给你说一说,咱们再谈正事。”

狗儿将还在眼前晃悠的人和事,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王岩三人又跟着重温了一遍,还是觉得很舒服啊!那感觉就像是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榻之上,脚边有人掐褪,身后有人掌扇,凉风席席,再品一口香茗,人生之乐不过如此了。

玉儿瞧着手舞足蹈的狗儿,先前还忍着,慢慢地也跟着他们大笑起来,身上陡然少了些女子的娇羞矜持,多了些男人的爽朗豁达,李颢细心观察着面前的女人,真不知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巾帼英雄。“风花雪月”在京城文官的心目中远没有在军方那么受欢迎,它的成员似乎都很神秘,行事也来无影去无踪,似乎他们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而是一些头上长角的怪人呢!好事者在议政院会议期间,提出议案,希望撤销“风花雪月”这样的秘密机构,理由似乎很是冠冕堂皇:圣人以德治天下,以恩泽化四方蛮夷,可令八方来朝,何须宵小手段?

听说,官家知道了此事,下了一句评语:“空谈误国!”

李颢也曾经征求过父亲大人的意见,李纲说:“不可与此辈论国事!”话的内容虽然不同,倒是与官家不谋而合,看得出父亲大人对风花雪月即便没有好感也肯定不会厌恶。

“风花雪月”的最高长官,那个毛贼出身的第五风,瞧着也平常,上任之初手忙脚乱,跟他的前任聂山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过,慢慢地竟把那么一大摊子接了下来,虽然不能成为朋友,李颢也不得不佩服第五风的本事。通过赵玉儿,应该更能说明问题:既然手下的人都如此精明强干,第五风肯定不是庸碌之辈。

忽然,狗儿碰了碰李颢,道:“三衙内,没有像你这么看人的。小娘子虽然大方,也架不住你这么看啊!想什么呢?”

狗儿笑得很淫荡,李颢脸一红,连忙说道:“原来,总觉得风花雪月很神秘,不知里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原来,与朋友们闲聊,第五都承旨似乎没什么本事,凭什么就当了风花雪月的长官?小娘子能不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赵玉儿道:“本不该在背后评价都承旨,不过,原来我就在他手下做事,彼此还算了解,说说也无妨,也许还可以消除外界对我们的误解。只说一件事吧,都承旨告密,宗翰一家老小只剩下一个女儿,还是靠了完颜宗弼的关系才得以保全。但是,我还知道,宗翰的长孙完颜斜哥没有死,被都承旨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活了下来。完颜斜哥每天都在骂都承旨,他听闻此事,每每只是苦笑而已。大宋金国本为仇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从大宋的立场上来说,都承旨就是英雄;无情又怎么做英雄好汉,有情有义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啊!”

没想到,第五风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罗亚多道:“既然重阳子成了东瀛国的祖宗,我们是不是可以轻松一些了?”

李颢道:“理应如此吧?”

王岩频频点头,看到赵玉儿的表情,诧异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玉儿慎重地说:“狗尚且会为了一根骨头争得头破血流,更何况是人呢?东瀛人寡知礼义,崇尚武力,强者为尊,难道会为了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转世武尊,放弃既得的利益,放弃几世的努力?藤原忠通、源为义、平忠正三雄并立,平源两家既然已经将藤原家族逼到了如此不堪的境地,既然可以将对手彻底踏在脚下,既然天皇上皇都不得不与他们暗通款曲,武尊的话他们会听吗?整天拜神的人,心中未必有神;不拜神的人,心中未必无神。最起码,神到底有何神通,总要试过才知道啊!”

一席话说得满座皆惊: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见识,大男人尚且不如,怎不惭愧?如果他是男人,那么……

狗儿嗫嚅道:“你是说,他们会向王世雄发起挑战!”

“理应如此!”

李颢诚心诚意地问:“依你之见,何人能成为我们大宋可以利用的对象?”

“他们三个还在台上,眼见得大变在即,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总要先试上一试,胜利的将寻找一切机会击垮对手,使之永世不得翻身;失败的整合力量,寻求强援,以图东山再起。小女子认为,静观其变是上上之策。到时候,恐怕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主动过来找我们的。”

王岩手抚须髯,道:“ 说的在理啊!想不动一兵一卒,又要取得最大的利益,人选至关重要。多想想,再看看吧!”

由于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都没有来得及问王世雄的意见:朱执政郑重地嘱咐过,遇事多和王世雄商量,原来还不以为然,现在来看,此人还是有些神通的。此事当然要同他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王世雄由两位上皇,一位天皇陪着,一餐吃了两个时辰:王世雄没能管住嘴巴,虽然是第一次,东瀛的酒菜却很合胃口,三个玄之又玄的孙子态度谦卑而殷勤,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啊?

酒菜与中国大不相同,地上走的少之又少,海里游的比比皆是。

酒宴刚进行的时候,鸟羽就用刀子给王世雄切了一块烤羊肉,另外两位有样学样,价钱昂贵的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不舍得给,总是弄一些油腻的肉。而他们自己则眼巴巴地看着,一块都不吃,这是哪门子待客之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世雄道:“你们也吃,别光看着!”

祖孙三人闻言大喜,美滋滋地吃起牛羊肉,看不出有伪装的迹象,这就叫人更是不明白了。

王世雄修道之人,崇尚自然,不愿拐弯抹角地装深沉,直接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近卫天皇道:“在飞鸟时代天皇下令禁止吃牛马犬猿鸡,奈良时代的圣武天皇禁止屠杀牛马,所以我们东瀛人几乎不吃兽肉。这些东西都是当作补品招待最尊贵的客人,今天托武尊洪福,才能吃到这些好东西呢!”

什么狗屁规矩,难道东瀛的牛羊都要绝种了吗?吃海里的东西不是更劳民伤财?

王世雄不假思索地说:“有违天道,荒谬绝伦!”

鸟羽上皇当即颁布院宣:但凭个人喜好,吃什么都行!崇德上皇还颂扬了几句武尊与鸟羽上皇的巍巍圣德,不过,表情有些不自然就是了!

他看得出,祖孙三代之间,存在着极为微妙的关系。鸟羽上皇年近六十,儿子崇德上皇大概四十多岁,孙子近卫天皇二十岁左右,孙子和儿子好像不算亲近倒是和阿翁更好呢!阿翁死了,还有父亲,近卫想要掌权,只能等到他做了上皇才行,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如果,能由阿翁将父亲干掉,再熬几年,等到阿翁升天,不就是苦日子到头了吗?

至亲之间,还存在着这些龌龊的东西,简直猪狗不如,都是权利在作怪啊!

“请武尊训示!”

又来了,王世雄没办法再推脱,道:“跟你们说过多次了,我不是你们的武尊,不是建速须佐之男,我是大送人王世雄,哎呀,怎么就不信呢!”

三人一起摇头:“请武尊训示!”

王世雄非常无奈,无意间看到一名女官胸前裸露出的雪白,和那黑黑的牙齿,心儿一荡,连忙将目光移开:瓜子脸、丹凤眼、说话声音也好听,就是脸上厚厚的白粉、漆黑的牙齿让人倒胃口!好好的女子,非得弄得这个不人不鬼的模样,多可惜!记得,在进入平安京的时候,站在街道两边普通人家装束的女子,素面朝天,也没有染牙,那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啊!他道心如此坚固的人都有些动摇了,更不用说罗亚多、胡纮那些披着人皮的狼了!

“刚才,鸟羽颁布的院宣,百姓会受益良多,这很好!”王世雄突然指着身边的女子,话锋一转,“牙齿就不要染了,脂粉也可以少用一些,像他们这般年纪,青春年少,自然一点就好了。”

“谨遵训示!”

鸟羽再度下诏,一切都按照武尊的吩咐去办!而且动作非常迅速,女官们都去重新梳洗打扮,哎呦,这回瞧着顺眼,不仅是顺眼,还非常相当的养眼啊!

为他斟酒的小妮子,不知哪里跟兰若帝姬有些相似,还是他在思念远方的兰若帝姬?恍惚之间,伸手去那酒杯,竟碰到了女子的小手,女儿小脸一红,越发诱人了。

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凝华御匣殿。”

观察到武尊不解的神情,通译官连忙解释起来:御匣殿是为了配合负责缝制服装的贞观殿中藏寮而设置的整装部所,该处的女官称为御匣殿别当,“御匣殿”则是对其的简称。冷泉天皇在位时,御匣殿成为天皇侍妾的称呼,刚进宫的公卿之女也可以称呼为御匣殿。而依照惯例,可以将所居住的宫室名冠之于名字前面,此女住在凝华舍,所以她的名字就是凝华御匣殿。

真是麻烦啊!这些混账规矩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王世雄柔声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小家伙脸又红了:“宇多田光,长辈们都叫我光姬!”

这就对了,公卿之女才能叫做“X姬”,平民女子一般都是叫“X子”。光姬,名字不太好听啊,兰若,多好的名字呀!

一时间起了戏谑之心,笑道:“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好吗?”

光姬慌忙跪倒,一个劲儿地点头,由尊贵的武尊赐下名字,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啊!

“兰……若兰,对就叫若兰吧!”

他哪里敢亵渎大宋的魏紫仙子,既不能也不愿,她只有一个!无论多么好的女子都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宇多田若兰,羞答答的样子惹人怜,真想抱一抱呢,就像父亲抱女儿一样。若兰很有眼力见,酒没有了就倒上,王世雄心情大好,举杯就干,不知不觉,眼前的人变得模糊,耳朵里的声音不甚真切,眼睛就是放在若兰的身上也跟不上她轻灵的脚步呢!

王世雄略微清醒一点的时候,眼前是层层迷雾,迷雾后面是一个个雪人。迷雾中的雪人,奇怪;人的形体惟妙惟肖,如同真人一般无二。她们都是女人,青春貌美的女人,她们是谁,我又在哪里?

“住手!你们是谁?”

在他身上游动的手儿停了下来,少女们突然之间变得毫无生气,如同真正的雪人。咦,我知道她们不是雪人?她们难道是活生生的人?

师父说,道法大成之前,一定要保持童子之身,他今年三十三岁了,还是一个雏儿,那么,现在道法到达到了什么境界?

“启禀武尊,天皇派我们来伺候您,她是宇多田若兰,难道您认不出来了?”

一个女人,汉化说得不错,不过,重音全然不对,应该是从来没有和中国人说过话,因此根本就不知道正确的汉话应该怎么说,也真是难为了她。

到了这时,王世雄彻底醒了:他是在一个飘满了樱花的池子里,身边站着四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再远一点,还有更多的人垂手而立。仰望苍天,但见明月高悬,繁星闪烁,现在是夜晚,对了当然是夜晚,那边不是还亮着火把吗?这不是屋子,是在室外?光溜溜地四个光溜溜的女子在一个池子洗澡,还在室外?天啊,我王世雄一辈子清白,难道就这么白白地毁了?

东京汴梁的父老乡亲在遥远的地方狂笑,师兄朱孝庄的目光中内容之丰富平生仅见,兰若,还有兰若呢?

就在他的左手边,兰若双手掩在胸前,正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

王世雄的目光刚想移向那诱人的尺寸之间,猛然想起:那个混账王八蛋把兰若的衣服脱了?穿衣服的兰若多美,哪像现在这般不堪?

“快给她穿上衣服!”

少女们惊慌失措,取来衣服给兰若穿上。

呀,她不是兰若!她是宇多田若兰,还是我给她娶的名字。嗯,不对了,穿上衣服的宇多田若兰不好看,没有不穿衣服的时候好看。

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把衣服脱了!”

宇多田若兰的双手也不知放在哪里,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对啊!

五年了,道法停滞不前,大成是什么样的境界没有人告诉他;不过,他对自己的定力一向有自信,不该动心的时候,心一定会比千古幽潭还要平静,他的人一定会比柳下惠还君子。女人之于他,遥远而又陌生,虽然她们就站在他身边。

抓起若兰的小手,就像父亲对女人那般温馨,若兰羞答答地靠过来,一股清香直如心脾,王世雄脑袋“轰”地一声,不能思想不能呼吸不能自已。

“看啊,武尊被凝华御匣殿的霹雳击中了。”

话音未落,王世雄将凝华御匣殿搂在怀中,女人的胸真软啊!

女人的唇真香啊!

女人的皮肤如同丝绸一般滑腻,女人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三十年修道,如果早有一个女人在身边,是不是已经飞升仙界了?师傅那么高深的道法,还是不能走到最后一步,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道生一,一生二,阴阳合岂不是二而为一?岂不是复归本源?身为一,一为我,不就是至人之境吗?

积蓄了三十年的力量,一朝得到发泄的缺口,如同决口的黄河,滚滚东流,汹涌澎湃,势不可当!发大水了,水真大啊,大水冲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二而为一一而为二!

此正是,重阳子大展神威,以一敌十,化身千万,阳气冲天,遮天蔽日!

第十一卷 第五章 鸟羽院(一)

第二日,在鸟羽上皇的居所,著名的皇家园林鸟羽院,为大宋使团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宴会。

鸟羽院的清凉殿是经常用来宴饮的绝妙场所,一个宽敞的凉亭,摆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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