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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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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营与夷腊葛一商量,愈发觉得事态严重。调查那处宅院,并不容易,宗炜这边的四个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动不得。那么只能从“燕京铜器”店下手,也许那位没有受过苦的少东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做这种事情风险很大,如果“燕京铜器”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把少东家抓来屁都问不出来,人家反咬一口,将来怎么收场?虎贲军团身份特殊,享受着最高的荣誉,拿着最多的俸禄,关注这里的人从来都是最多的。不出事罢了,出了事情就是大事,轰动朝野的大事。夷腊葛、阿没里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孩子,京城里面的水有多深,他们还是有体会的。不过,这件事情盯了这么久,眼看着已经有了眉目,放手实在是不甘心。夷腊葛想,先找程三斧透透口风,假如程敦复在关键时刻可以出手帮忙,也许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三斧的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一连说了七八个不行。

“你是不是程敦复的亲侄子?难道他真的六亲不认?”夷腊葛不死心啊!

程三斧说:“不要乱说话啊,我当然是他亲侄子。说起来,老叔还是我娘带大的,所以老叔对我娘非常敬重,也只有我娘的话他还肯听。就是这样,如果我犯了事,恐怕会比两旁世人都惨,根本不用指望他偏袒维护。他的眼睛里只有官家、律法,还真是六亲不认咧!”

得,这就算把后路彻底堵死了。

夷腊葛急得直抓头发,阿没里则是一言不发。

程三斧突然说道:“我听老叔手下的一个差人说,做买卖的没一个好东西,只要拿出鸡蛋里挑骨头的劲头,没有干净的。”

“栽赃陷害?”夷腊葛的思路更加开阔;

“屈打成招?”阿没里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程三斧聪明地躲了,夷腊葛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坏人,绝不会辜负人民的重托,官家的期望,绝不会做坏事。咱不打人是不是就不叫屈打成招了?”

阿没里怒目而视,等着下文。

“我向你保证,绝不动手,做不做给句痛快话,别磨磨叽叽像个娘们似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夷腊葛反倒轻松了。

足足等了两刻钟,木头一样的阿没里终于恢复了人气,吐出一个字:“做!”

夷腊葛笑了,再一次印证了他判断的正确性,阿没里算是一个灵活的君子。夷腊葛灵光一闪,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找到了少东家身上的弱点,不是就可以对症下药?

初四一天,少东家应天林,根本就有出来。

初五,金宗炜早早地出门,不是步行而是骑马,撒合辇拖在后面一箭之地,负责盯梢的虎贲,很轻松地把人跟丢了。

应天林用了早饭,到店里巡视一番,懒得看老爷子那副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带了一名小厮,准备去瞧瞧小心肝。应家祖孙三代经商,现在是燕京城内数得上的商家,来汴梁建立分店,老爷子两头忙活,倒是在汴梁待的时间长些,很难说这边的业务就比燕京那边重要,许是汴梁的女人更好吧?老爷子自己新娶了三房小妾,却不允许儿子纳妾,哪门子道理吗?不过,应天林还是明白的,儿子不能跟老子讲道理,永远都是讲不明白的,还不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一个上有家规下有对策。他有一个小心肝,一个宝宝,都养在外面,还不敢带回家来,这样也还不错,非常逍遥呢!

第一甜水巷北面是观音院,观音院再向北一些就是榆林巷,应天林的别院在巷子最里面,一个载满了鲜花的小院,小心肝要用鲜花沐浴才能保持完美的肌肤,每天要吃上几片花瓣,才能有好的心情;呵呵,真是一个可人的小家伙。江南的女子好啊,无一处不柔软,无一处不柔情,颇值得玩味呢!

忽然,车子停了下来,驾车的小厮说道:“东家,似乎是官差!”

掀开车帘一看,三名开封府衙役骑着高头大马,挡住去路。

当中的一位黑脸汉子说道:“可是‘燕京铜器’的少东家应天林?”

应天林下车,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他喜欢穿白衣,喜欢干净,喜欢温文尔雅,面对官差也还保持着高雅的气度。

一面铜牌在面前晃了一下,动作太快,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没有看清,只听黑脸大汉说道:“有人告你强抢民女,跟我们走一趟吧!”

强抢民女,这是从何说起?小心肝是他花了一万贯买回来的,小宝宝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嘛!

第十一卷 第二章 护花(四)

应天林深施一礼,道:“一定是搞错了,在下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还请官人明察!”

“少废话,这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是乖乖地跟我们走还是给你挂上锁头牵着走啊?”

应天林吩咐小厮回去报信,跟着三位官差,向开封府方向行来。小厮没走多远就被事先布置好的虎贲拿下,押往别处。应天林开始很平静,觉得自己是清白的,清者自清,一定是他们抓错人了,到官衙解释一下也就回来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到开封府而是来到了一个很普通的院子,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屋子:窗户都被封死,屋子里气温比较高,由于空气流通不畅,几种怪味混合在一起,特别刺鼻:应该有身上的汗味,臭脚丫子味,香灰味,还有炙鸡的味道。应天林从小就对气味敏感,闻到了这些味道,身子立即不舒服了。

应天林一边捂着鼻子一边高声叫着:“这是什么地方?快把我放了,你们敢私设公堂,还有没有王法?”

黑脸大汉,也就是虎贲军团都头、带御器械夷腊葛松开领口,喝一口水,说道:“不要跟我说什么王法,这个我比你在行。带你来这里,是因为你不是一般的犯人;没动刑之前,什么都好说;一旦动了刑,就由不得你不说。怎么样,少东家,好好想想你最近都做了什么,说说吧!”

“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放我出去。哼,我们应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草头百姓,开场容易,只怕收场难啊!”一直憋着气,说话的过程中一口气没接上,剧烈地咳嗽起来,都咳出了眼泪。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越早离开越好啊!

程三斧过来,将应天林按到椅子上,还不忘威胁一句:“放老实点,汴梁城还轮不到你来嚣张。”

应天林身子太弱,程三斧力气也是忒大了些,肩膀子火辣辣地疼,应小子倒吸一口凉气,怒视着程三斧。坐在夷腊葛一边的阿没里,没好气地说:“你那手像铁打的一样,就不能轻一点?少东家,实在对不起,手下的兄弟没轻没重地,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我们请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要你说清楚一件事情,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立即放人还会上府谢罪。”

应天林瞧着阿没里还顺眼些,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阿没里亲自来问:“三月初三,申时左右,你在哪里?”

应天林身子哆嗦了一下,阿没里心中一喜,知道没有抓错人,彻底放心了。

“应该是在店里吧?记不太清楚了,也有可能去丰乐楼旁边的茶坊坐坐,我喜欢那里的建州白茶。”

夷腊葛“哈哈”大笑:“不过是前天的事情,就记不住了?我听说,少东家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瞒着老东家娶了两房小妾,老东家都没有发现,少东家一定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应天林连忙说道:“我在店里,检查上个月的账簿,晚上酉时两刻吃饭,又陪着父亲大人下了三盘双陆棋,亥时左右入寝。我的生活一直都非常规律,如果在外面没有应酬,一般都是这个样子。”

“胡说!”夷腊葛猛地一拍桌子,茶杯盖子飞起一尺高,然后落在桌面上,与落在地上的杯子共同演绎了一段乒乓乐曲。

夷腊葛凶神恶煞似的走过来,揪住应天林的脖领子,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喝道:“你在撒谎!我们有证据,你出去送了一批货物,用了四辆马车,你与一个姓方的人共乘一辆马车。说,把东西送到哪里去了,送的是什么东西?”

应天林的表情很紧张,可见夷腊葛的话正中要害,短暂的沉默之后,应天林大笑道:“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随便!”

夷腊葛阴阴一笑:“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嘿嘿,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人,好生伺候着,慢待了少东家休怪我不客气。”

拉着阿没里出来,站在院子里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人在黑屋子里面待久了都不行,何况是养尊处优的少东家?

他们二人在隔壁等消息,夷腊葛准备了一系列招法,就看应天林能挨到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报信的来了:“禀报都头,应小子昏过去了。”

阿没里扳着脸问道:“你不是说过不用刑的吗?”

夷腊葛做了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摊着双手说道:“谁说我用刑了?不要玷污我夷腊葛超迈千古的智慧,对付小白脸法子多着呢,何必用刑?”

然后,扭头问报信的虎贲:“弄醒了没有?”

“醒了!”

“招了没有?”

“小白脸破口大骂,骂得可难听了!”

阿没里一脚踢在虎贲的屁股上,骂道:“什么小白脸,说名字!”

“快去,告诉程三斧,再换一个办法!”把人赶出去,为老伙计倒了一杯茶,夷腊葛自信满满地说:“稍安勿躁,对,就是这个词儿。你发现没有,还是汉化表达意思来的准确,还是做一个中国人好啊!”

阿没里说:“你这话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假如将来有一天,大宋与大辽国开战,官家派我上战场,我该怎么办呢?”

夷腊葛想了想说:“我们想变成一个中国人很容易,改成中国人的名字就行了。本来长相上就没什么差别,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实力,说什么就是什么,尽容易的。我们奚族人没有自己的国家,所以,我不会有你这样的烦恼。你还想做一个契丹人吗?”

阿没里毫不犹豫地点头,夷腊葛再问:“你认为,大宋与大辽到底哪一个才是属于你的国家呢?”

“原来,没什么感觉,来到这里之后,我喜欢这里的一切,敬重给予我这一切的官家,我想做一个宋人,做一个中国人。我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现在的一切。”

“如果大辽国给你更高的权势,比如说把公主许配给你;再让你当领兵带队的大将军,你该怎么办?还做中国人吗?”夷腊葛挖空了心思,也不知能不能排解掉阿没里的忧愁。

阿没里决然道:“不会有另一个皇帝对我比官家更好,他更像是父亲呢!十年之后的我,一定具有重金收买的价值;那么现在呢,他们肯这样做吗?我绝不会背叛大宋,背叛官家,即使不能完成官家的任务,也不会背叛。”

“想明白这一点就行了!我们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做什么样的人。听说,大辽那边,契丹人倒是没有想象的多,白皮肤蓝眼睛的人更多。整天和这些人在一起,我肯定会不舒服,肯定受不了的。”

这是,报信的又到了,第二招很灵,应天林已经是第五次苏醒过来了。

阿没里一头雾水,不明白夷腊葛到底准备了多少招。一听夷腊葛的介绍,惊得目瞪口呆:夷腊葛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啊?

第一招:将应天林带进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黑屋里,屋子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外面的人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地面垫上草木灰,还给应天林准备了一堆柴草,坐着舒服一点。然后,派两个人没完没了地拉大锯,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弹棉花。鸟笼子里面装着新抓来的乌鸦,就挂在应天林的耳朵旁边。三音齐奏,一个好人听半个时辰,想不疯都难啊!事实证明,效果还是不错的,应天林果然昏过去了。

第二招:屋子四角放上盛满黄白之物的木桶,把一麻袋癞蛤蟆放出来,让他们和乌鸦在应天林身边赛歌。听说,程三斧还有发挥,又加了十三条老鼠,和一头懒猫。此阶段持续时间为两个时辰,夷腊葛吩咐虎贲们每隔两刻钟过去看一眼,千万不要弄出人命来!

第三招:将一麻袋剔除了牙齿的蛇扔进去,哎呦,想想都瘮得慌!

最后一招:将应天林拉出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到丰乐楼要一桌上好的席面,再请几个二八美人翩翩舞上一曲,目的是唤醒应小子活下去的动力,叫他明白,活着总比死了好啊!

阿没里彻底无语:从某种角度来说,夷腊葛比魔鬼还要可怕,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样的人得到兰若帝姬,仙女一样的兰若怎么能嫁给魔鬼呢?

两个时辰过去了,第二招彻底失败,只能放蛇膈应人了。

戌时左右,一名虎贲兴高采烈地跑来,一路喊着:“招了招了,应小子招了!应小子亲耳听到乌鸦丙骂昏了第五只癞蛤蟆;眼睁睁地看到,懒猫撕裂了第四头老鼠的胸膛;还现场观摩了眼镜蛇吞食癞蛤蟆的全过程。于是乎,一边口吐白沫,一边絮叨着两个字:我招,我招!”

夷腊葛一把抢过虎贲手上的供词,快速扫过,大吃一惊。应天林送的东西是武器,可以装备五十人的武器,即将使用这些武器的是女真人。往下看,越看头越大。他们居然撞破了一个惊天的阴谋,哎呀,金宗炜那个混蛋马上就要跑路了,得立即截下他才行。

“快,我们去大帅府!”

阿没里接过供词,一目十行,看完的时候,已经跑到了门外,飞身上马,绝尘而去。这个时候的汴梁城,灯火明亮,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专挑偏僻的街道,心急火燎地来到王德府门前,王德刚刚跨上战马。

“大帅,慢走!我有紧急事情禀报!”夷腊葛跑上来,将供词交上去,又在一边简要地补充了一些情况。

王德知道事情紧急,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夷腊葛带上二十名虎贲立即去甜水客栈缉拿宗炜;如果宗炜已经跑了,就转到“燕京铜器”店,协助抓捕人犯。阿没里去“燕京铜器”店,亲兵营指挥使分派人手,盘查进出城门、水门的可疑人等;王德进宫面圣。

王德的动作很快,但还是慢了一步。内城丽景门外,汴河码头边停着一艘船,宗炜挺身而立,最后再看一眼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吩咐一声:“开船!”心道:此生此世,不知能不能再回到这座城市,母亲朝思暮想的故乡。

宗炜还没有到码头的时候,五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袭击了“东瀛正店”,东瀛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战斗只持续了两刻钟,在开封府衙役到来之前,来历不明的战士撤退了,走的干干净净。“东瀛正店”没入大火之中,负责救火的人员奉命赶到现场,只能控制住火势不再向周围蔓延,“东瀛正店”是保不住了。

赵桓的寝殿之内,亮如白昼,赵桓看完供词,脸色灰白,淡淡地说道:“好,好手段!开封府、刑部全都是摆设,好的很啊!宰执们到了没有?没到就快去催,到了就叫他们进来!”

赵桓本来心情就非常糟糕,此刻再难压制心中的怒火,如同受伤的老虎一般。这个宗炜不是外人,和他沾着亲:明媚帝姬的长子,金国太宗皇帝完颜晟的儿子,今年不过十七岁。见了面,应该叫一声舅舅的,呵呵,外甥给舅舅送的见面礼实在是难以消受啊!

宗炜南来是为了窃取大宋军事方面的技术,重点是威远大将军火炮、新式火枪以及火药制造技术。威远大将军炮的总负责人鲍一鸣,火枪发明者曾阿九,在火药制造工艺方面有突出贡献的温长风,都成为完颜宗炜的目标。宗炜利用的手段是,先控制三个人的家人,再进行敲诈勒索,期望得到相关技术。能拿到资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实在不行就把人强行带走。

为了完成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金国方面也是下了本钱的,他们与燕京的“兄弟会”合作,“兄弟会”派应氏父子先到汴梁,以经商为幌子,做前期准备工作。整个事情从策划到实施长达一年的时间,可以说准备的非常充分。而半路杀出来的东瀛人,侮辱了大金燕王殿下,他们就得死。宗炜派出主力袭击东瀛正店,一方面是为了立威,一方面是为了转移视线,方便他跑路。

根据应天林的招认,宗炜会从丽景门外乘船南下,取道扬州,从海路经高丽归国。而今晚发动袭击的时间应该是亥时整,不知为何,宗炜临时做出了调整。

宰执们到了,各方面的消息也传了回来:完颜宗炜不见踪影,就连应天林的老子也无影无踪。东瀛正店被烧毁,死亡人数至少在一百人以上,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三位国宝一般的重要人物,鲍一鸣下落不明,曾阿九一家九口人全部被杀,温长风上吊自尽,死前留下一封遗书:“无颜再活在世上。”他一定是把女真人需要的东西都交了出去,救活了家人,却杀了自己。

穿戴整齐的宰执们满脑袋都是汗,低头不语;裴谊进来小声道:“陛下,刑部尚书蔡昌、开封府尹聂山跪在殿外,请求觐见!”

“朕没脸见他们!传朕的口谕:蔡昌回去好好想想,他还能为朕做点什么?聂山老了,今后就不用来了。”如果论责任,开封府比刑部要大的多,赵桓给大舅子蔡昌留了情面,开了聂山,倒也合情合理。

白发苍苍的陈规,跪倒在地,重重叩头:“国家骤之栋梁,臣罪责难逃,请陛下治罪。”

陈规七十三岁了,屡次上书请求赵桓放他回乡,赵桓没有答应。今天,不是他的责任,虽然余怒未息,也不能迁罪于他。

赵桓走下来,亲自扶起陈规,恳切地说道:“到底是谁的责任,朕还分得清楚,爱卿就不要自责了。朕准你致仕,但不能回乡,就留在京城吧!闲了,咱们君臣还能再见见,说说话!爱卿以为,谁能接替你的职位啊?”

“墨问虚!”

“好!拟旨:墨问虚任枢密院都承旨兼任军器署长官。裴谊,代朕送送!”赵桓挽着陈规的手,送到殿门前,陈规道:“陛下,不必为此事太过担忧。威远大将军炮不是有了一个鲍一鸣就可以造出来,老臣断言,没有十年的时间,金国是造不出最新式大炮的。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短期内能够仿制出来,到时候,我国肯定能够研制出更好的大炮。二十年的时间,不是他们想追就能追上来的。”

最后一句话,显示绝强的信心,陈规很少有这样的表现,听得出,他为自己这二十年的工作由衷地自豪。

赵桓微微一笑,拍拍陈规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陈规已经走出十几步,再度停下来,转过身来,正衣冠跪倒叩头,他是在以这种方式,告别吧!

“陛下,保重龙体啊!”

陈规是哭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宰执们也在陪着落泪,赵桓重重地点头,含泪而回。

二十多天的时间,赵桓瘦了一圈,每天都会到坤宁殿去坐一会儿,也不管是什么时间,想去就去。三天去一次“孝贤明懿宫”,除此之外,就是没完没了地做事,就如靖康初年那样勤政。他是想把脑子塞满,使身体疲惫,这样可以不用去想那些不愿想的事情。现在的感觉很坏:云萝去了,时间的流逝不但不能冲淡他的思念,反而越来越深。

“请陛下保重龙体!”宰执们跪倒奏道。

赵桓摆摆手,道:“都起来吧!先不说这个,枢密院要研究一个方案出来,避免类似事情的发生。明天,礼部派人去慰问一下东瀛人,核实一下损失报上来,想办法赔给人家。密令岳飞、种无伤,封锁边境地区,缉拿完颜宗炜;通令燕京路,将兄弟会给朕连根拔起,不得有误。嗯,就是这么多,你们都去吧!”

宰执们退了出去,又剩下了孤单的一个人,夜真长啊!

第十一卷 第三章 远航(一)

七七过后,皇后的丧葬大典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早上,兰若去见母后说说话,然后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长街之上漫步。文鸯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紧紧跟随。

浚仪桥一如往日,汴河依然清澈,就是这样的清水飞桥,令汴梁城宛如江南的苏杭,平添了几许柔美。街边卖货的小贩似乎还是那几个人,对面的东瀛正店却已是断壁残垣。听说,在这里爆发了一场激战,死了很多人;一把大火烧尽了曾经记得的一切。

兰若坐在桥梁的台阶上,道:“叫他们过来。”

文鸯招招手,兰若的两位贴身保镖跑过来,躬身见礼:“参见帝姬!”

兰若望着流水,望着流水中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瓣,道:“是他烧毁了东瀛正店?”

夷腊葛默然无语,阿没里犹豫地点头,兰若帝姬表面虽然平静,心里一定很伤心吧?

一名卖花的小女孩从身边经过,兰若买了一捧鲜花,紧紧地捧在胸前,深深地吸一口娇美的味道,轻轻叹一口气:“他杀了很多很多的人,是吗?“

“是的!”夷腊葛硬着头皮答道,让兰若帝姬这么伤心,那个该死的完颜宗炜不知现在有没有在大海上淹死!

“为什么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一朵鲜花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那是它最后的欢呼?终究还是不能对抗河水的冲力,没奈何随波向下游荡去,哪里会是它的家呢?

夷腊葛道:“从他的角度来说,为了完成任务,牺牲几个没有关系的人,当然是值得的。金国和大宋还处于敌对状态,目前大同府还时有战斗,他们不甘心失败,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只要能使国家强盛,赢得未来的战争,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了。”

阿没里忽然说话了:“他胆大心细,思虑周详,能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耻辱,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交这样的朋友。”

不知不觉,他们开始为宗炜说话,这样帝姬会不会好受一点?

兰若露出一丝笑容,尽管很短暂,尽管稍纵即逝,她终究还是笑了。

“他是明媚姑姑的儿子?”

夷腊葛道:“是的!完颜宗炜是明媚帝姬的长子,今年十七岁,去年受封燕王,做了皇帝身边的近臣——近侍局提点,深受金国国论忽鲁勃极烈完颜宗磐的赏识。近侍局提点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却是非常重要的位置,掌侍从、承敕令、转进奏贴。金国皇帝岁数越来越大,皇帝和宗磐之间的矛盾早晚有爆发的那一天,宗炜就是皇帝与宗磐之间的联系人,也许还替宗磐监视着皇帝。”

“他是金国熬鹰的高手,野性难驯的海东青在他的手里也会服服帖帖;武艺高强,曾经亲手杀死过一头狗熊。精通中国文化,能说一口地道的汴梁话;侍奉母亲很尽心,几乎挑不出明显的缺点。”阿没里心悦诚服地说。

为了帝姬高兴,当然要挑好听的说,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宗炜好像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咧!

兰若眼睛里有了神采,好像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连带着,浚仪桥、汴河水以及身边的世界都变得轻松了呢!

“怎么还没有抓住他?”

夷腊葛道:“水师封锁了汴河,将整个扬州城翻了个遍,捎带着捣毁了一些‘兄弟会’的据点,就是找不到宗炜。嘿嘿,就是我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到扬州去,明摆着去送死吗!”

兰若若有所思,道:“换成是你会怎么做?”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没有几处可靠的据点,狡兔三窟,对就是这个词!连兔子还有三个窝,何况是人咧?如果是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起来,待局势稳定下来,再做打算。嘿嘿,想抓我,门都没有!”

兰若将最后一片花瓣扔进水里,轻巧地起身,道:“好了,你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吧!再交给你们一项新任务,去把他抓来见我!”

“啊?”二人大惊,开玩笑嘛,这怎么可能!

帝姬哼着小曲,蝴蝶一般飞走了。帝姬总是这样,交代任务也不给一个时限,原来这是极要命的毛病,今天看来倒是最大的优点了。抓捕完颜宗炜,难道要去金国上京去抓?

夷腊葛瞧着阿没里,挖苦道:“你怎么没提宗炜已经娶妻的事情?”

阿没里回答的很干脆:“我做不到!”

“妇人之仁,难成大事!完颜宗炜啊,小子,千万藏好了不要被我抓到,否则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人世。”夷腊葛仰望天空,一副顶天立地大英雄的样子,咦,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不一样?

“你说宗炜会不会藏到太阳上去?”

“还月亮呢!”阿没里没好气地答道。

夷腊葛笑道:“对对对,月亮比太阳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太阳太热了,是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又没有美女,完颜小子不会那么没有眼光的;还是月亮好啊!先将吴刚干掉,吴刚手里的神斧就是咱的了;抛一棵青菜给小白兔,实在不行再加一根萝卜,嫦娥姐姐,到底是你美还是兰若帝姬美?”

比白痴还缺三个心眼的夷腊葛,现在的样子好淫荡啊,阿没里乘其不备,飞出一脚,哈哈,正中目标。夷腊葛失足落水,阿没里在桥上大呼道:“救命啊,救命啊!哪位好心的大哥救救我的兄弟,我不会游泳啊!救命啊!”

桥上立即聚集了很多人,几名好心人正要下水,夷腊葛浮出水面,清水如瀑布一般从头顶流下,脑袋上还顶着一根碧绿的水草。忽然,夷腊葛指着还在喊救命的阿没里,恶狠狠地叫道:“父老乡亲们,不要被他骗了。他是金国奸细完颜宗炜,瞧他的脸多白,不要放他跑了!”

阿没里看到一双双兴奋的目光,在他们眼睛里看到了贪婪:抓到宗炜,赏钱万贯,封开国侯!荣华富贵,谁能扛得住这样的诱惑?在包围圈合拢之前,阿没里做出了最重要的选择——三十六计咱还是走为上吧!

“活捉完颜宗炜,赏钱万贯,封开国侯!抓活的呀!”夷腊葛唯恐百姓们不知道价码,高声吆喝起来。

于是,京城上演了一出万人追逐逃犯的盛大场面,阿没里九死一生,总算逃过一劫。本想赚夷腊葛的便宜,却被一万人追着在大街上跑,就连小孩子都参加了进来,半路上差点被瓜皮绊倒,还被烟花女子浇了半盆脏水,唉,真是得不偿失啊!

夷腊葛、阿没里在胡闹的时候,赵桓正在兴致勃勃地观看远洋船队带回来的东西。虎翼军团蛟龙军都指挥使罗亚多率领由五艘铁甲战船、五艘福船组成的船队,历经十四个月的时间,到达唐州西面的大陆,而后沿着大陆向北航行,拜访了两大陆交接地带的托尔特克和阿兹特克两个国家,圆满完成任务之后扬帆回国。船队在浩瀚的大海上航行,经过一个又一个岛屿,于今年二月回到宋州。宋州路经略安抚使朱孝庄,拜太子太保、签书枢密院事,所以跟着船队一起回到了汴梁。

船队出发之前,赵桓就下达了敕令:搜集异域物种,以利国计民生。罗亚多执行的一丝不苟,虽然可以算做在这个世界站的最高的人,赵桓还是有很多的东西不认识。他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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