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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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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不到一刻钟,灵儿也到了。默默地坐在另一边,伺候着痴呆了的男人。

吃了东西,赵桓心中暖和了一点,忽然冒出一句话:“皇后去了,你们是不是很高兴?”

和香当即变了脸色,转身就走;灵儿气得扭头不理他。

“不许走,你们都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朕好吗?”赵桓的话简直就是前言不搭后语,说过什么是不是全不记得?

脱了衣服,躺在龙榻之上,左右两边是最喜欢的女人,赵桓出奇的老实,手都不动一下。和香、灵儿都是有尊严的女人,本来不情愿同时侍寝,看到赵桓这个样子,心中只剩下了担忧。

“陛下,今年还去不去江南?人家还想去呢!”和香搂住赵桓的胳膊,将身体向前贴了贴,就是一个冰人也能被融化吧?

“想去就去吧!”赵桓还是一副木木的样子,“忒闷了,唱个歌吧!”

灵儿的歌声很美,就连太妃李师师也是赞不绝口的!可是,这是什么时候,怎么能唱歌呢?

灵儿不安地说:“臣妾不敢,陛下恁地无情,这是将臣妾往火坑里推啊!”

“怎么啦?”赵桓不是装的,是真不明白。

“圣人崩逝,谁不伤心?臣妾再唱歌,不是招人嫉恨吗?哪个内侍宫女在我的茶里下毒,也说不定啊!难道陛下不要臣妾了?”

赵桓无力地说:“那就算了。”

手儿不知怎么的,好像刚刚有了重大发现,找到了好玩的东西,慢慢灵动起来;身子也在慢慢升温,赵桓忽然将灵儿压在身下,狠狠地刺了下去。

灵儿勉力承迎,娇喘声声,和香看得心动,手儿抚弄着男人宽阔的臂膀,真的希望男人身下的女人是自己才好呢!

出奇的久战,出奇的勇猛,赵桓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重重地砸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你发现没有,官家越是心情不好,就越是……”

“是啊!总会慢慢好起来的,你说是不是?”

“唉,谁说得清呢!”

二女懒了一会儿,尽管不情愿还是要起来的。收拾整齐,心情大好,手拉手出来,听到坤宁殿方向传来的哭声,心儿又沉下来: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皇后是最幸福的人,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哭泣,所有的人都在为她哀伤,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过如此。

皇后朱云萝谥号“孝贤明懿”,大宋皇后谥号一般为两个字,最多三个字,朱皇后却是四个字;追封朱皇后的父亲为郡王,母亲为王妃;封长兄朱孝孙为国公,二弟朱孝庄为签书枢密院事、太子太保。为停放棺椁,在万岁艮岳山东麓起“孝贤明懿宫”,藏皇后画像于其中。

林林总总都开了先例,宰执们没人劝谏,百官无人进言,京城百姓认为理所当然,朱云萝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一直活在人们的心里。

第十一卷 第二章 护花(一)

皇后薨逝的当天,夷腊葛与阿没里遵照兰若帝姬的吩咐,悄悄跟在那个叫金宗炜的可恶家伙后面,来到甜水客栈。

寻一个机会,将一名老实巴交的伙计弄到一处偏僻所在,亮明身份,夷腊葛问道:“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一位叫金宗炜的客人?”

这确实是一个老实人,又没有说谎的理由,知道什么说什么:“是,是!”

“给我老实交代,说错一个字,哼!”夷腊葛赤裸裸地威胁。

“他是五天之前住进来的,路引上写的是燕京府玉河县人氏,当时还是我接待的,所以记得很清楚。瞧着穿戴一般,出手很是大方,当天就给了我一百钱,还说只要尽心伺候,少不了我的赏钱。他只带着一个下人,好像也姓金,大名记不得了,小名叫撒合辇,我瞧着应该不是咱汉族人。他身上有那么一股子牛羊肉味,对,错不了的,就是那种味道。他们每天都出去,说是联系生意,咱开店赚钱,还能管了客人做什么?两位官人,小人只收了一百钱,说的话也句句是实,如果有一句假话,让我死后入不了祖坟。”

他们来到此处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遵照帝姬的吩咐,不要让这个人溜掉,如果能顺便打探清楚此人的身份,那就更好了。奚族小子夷腊葛,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在燕京会战中阵亡,平时和一帮半大孩子在城里鬼混,练成了一身功夫,顺便也学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按照阿没里的评价就是一翻眼珠子就是一个心眼,拉屎的时候都在琢磨坏事。相比较而言,契丹人阿没里就老实的多了,出身于一个契丹破落贵族的家庭,女真灭亡了辽国,他的家庭也彻底坠入下层劳苦大众之中。经营了一个炊饼店,要养活老少九口人,父亲叔叔还要出去做些杂活,勉强度日吧!穷人的孩子懂事早,阿没里从十一岁开始就帮着卖炊饼,一来二去和街头霸王夷腊葛成了朋友,本以为打遍燕京无对手的夷腊葛就是战不下阿没里,将这样的人当作对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成为朋友倒是最好的选择了。

因为一个炊饼,幸运地遇上了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稀里糊涂地来到东京汴梁,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穷二白的小子变成了鲜衣怒马的虎贲,单单阿没里自己的俸禄就可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这样活着真好。

阿没里是一个上进的青年,虎贲军团高手如云,来到这里就是如鱼得水了。阿没里的武艺一日千里,斗志不斗勇的夷腊葛,逼得没发子,不能被小伙伴落下太多,面子上也过不去,况且官家会怎么看?只能动脑子,下苦功。四年了,他们变成了青春少年,并且升任都头,手下还管着一百人,在京城基本上可以混混了。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话不多的阿没里就像一个哑巴,没事的时候总爱一个人痴呆呆发愣!只要一看到兰若帝姬,小白脸立即就是粉嘟嘟的可爱,眼睛里射出的不是别的,而是五彩霞光。

“你不是爱上了帝姬?”夷腊葛望着不算难看的癞蛤蟆,试探着问道。

“胡说!”阿没里立即否认,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我怎么配得上她,可不要乱说啊!”

夷腊葛挺胸昂头,振振有辞地说:“汉人中有一位英雄说过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听不懂啊?没文化了不是,平时也不要总和兵器过不去,舞枪弄棒,上窜下跳就像一个猴子。意思就是说,谁他娘的天生就是王侯,天生就可以出将入相!我命由我不由天,甭管到什么时候,最做不得的事情就是瞧不起自己。帝姬怎么啦,长了八条腿吗?”

这时,夷腊葛忽然发现,阿没里的脸又红了,羞愧了吗?不会吧?这小子为了一个炊饼满大街追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脸红呢?忽然想到一个最坏的结果,只听身后一人说道:“你来说说,帝姬是长八条腿好还是长两条腿好?”

一脸阴云的兰若帝姬,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好看,将来不知要便宜哪个王八蛋啊!

“呵呵,腿多有腿多的好处,不用担心道路不平,跑起来那叫八面威风;腿少有腿少的优点,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女人的身材来。帝姬您的身材完美无缺,声音完美无缺,相貌完美无缺,家世完美无缺,道德完美无缺,就是瞪眼睛都完美无缺。”在绝美的主人面前,夷腊葛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尊严,小嘴一朵朵地向外面喷着莲花,直到把帝姬哄高兴了这才罢休。

兰若事情很多,没有追究;阿没里的表现无疑证实了夷腊葛的猜测,夷腊葛事事都不能落在阿没里后面,所以,摇身一变成为兰若帝姬身边最黑的一头苍蝇。他们平时的任务主要是保卫帝姬的安全,所以只要帝姬出宫,他们就会乔装打扮,暗中照应。

把伙计赶走,又找来东家,东家有家有业,更是听话:金宗炜在客栈的一切情况,事无巨细都会禀报给两位官人。坐在甜水客栈对面的一家茶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夷腊葛悄声问道:“你说,主人派我们过来,到底是何用意?”

阿没里回答得倒是干脆:“他不配!”

他们的判断完全一致:兰若帝姬看上了这个叫金宗炜的混蛋,金小子到底好在哪里?许是帝姬看走眼了吧!当然不配,配的上兰若帝姬的不是夷腊葛就是阿没里,其他人统统是痴心妄想。

阿没里还是有点心虚:“你猜他是什么来历?”

夷腊葛道:“注意到没有,他的耳朵像是扎过眼的,从这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汉人;那个黑大个名字叫撒合辇,奚族、契丹族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十有八九是女真人。还记得吗?他拔刀的动作,使刀的方式,都是直来直去的狠招,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只有久经战阵的军人才应该是这个样子!”

“是啊!王大帅动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有这样的保镖,主人非富即贵。来京城不见与任何人谈生意,好像还在故意隐藏行踪,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心里老敞亮了。金宗炜如果不是好东西,那么,兰若帝姬暂时就是安全的;即使他不算坏东西,咱们是不是能想点办法,将他变成坏东西?

“还有,还记得金宗炜说过的话吗?这厮一点外地口音都没有,汉化说的比汴梁人还规矩,这怎么解释?”阿没里提出一个难题。

夷腊葛也被难住了:“没有这个道理啊?除非他自小就学过汉化,而且还是汴梁人教的。呀,金宗炜不会是太上皇或者官家在民间的私生子吧?”

夷腊葛的思维跳跃得太过剧烈,阿没里一时间跟不上他的节奏,都有点懵了。

“如果是私生子,姓母亲的姓,也是可能姓金的。不过,绝不可能扎耳朵眼啊!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夷腊葛眼珠一转,又是一个鬼主意,“是私生子,就是最好的结果。假如不是,再敢对帝姬动心眼子,就怪不得咱们了!”

阿没里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不能做违反侠义的事情;夷腊葛则不同,他都敢和官家讨价还价,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为了兰若,阿没里决定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使坏有夷腊葛一个人足够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呢!

金宗炜出现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如同今天的风儿,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向北面而去。黑大个撒合辇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夷腊葛一个眼神丢过来,阿没里心领神会,装作他乡偶遇的朋友,兴奋得大叫,马上开始商量到哪里喝一杯的问题。

转到第二甜水巷,前面的人进了一个叫“燕京铜器”的店铺,店面很气派,不是普通人能光顾的地方。两人在街边的一处叫“曹婆婆肉饼”的店铺前坐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山南海北地聊着。大概两刻钟的光景,金宗炜出来了,东家模样的人亲自送出来,态度非常热情。忽然迎面飞驰过来一辆马车,驾车的小厮非常嚣张,车子仿佛风一般飘了过去,从掀开的车窗里飞出一个梨核,恰好落在夷腊葛吃饭的桌子上。

车子驶出十几丈,夷腊葛才敢吼上一嗓子:“我呸,什么东西!算你跑的快,惹得老子不高兴,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夷腊葛将一个欺软怕硬的市侩演得像模像样,阿没里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金宗炜也在避让马车,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们一眼,夷腊葛不干了,扯脖子喊道:“看什么看,家里的老姑娘急着寻婆家咋地?”

撒合辇暴喝一声,作势揍人,金宗炜只有三个字:“我们走!”

应该是刚刚打了一架,不想再节外生枝,夷腊葛摸清了对方的脉搏,越发放肆起来:“娘的,摇着纸扇就算读书人了?即使读书人也没什么了不起,俺马上就到捧日军官学校报名,俺亲姑姑的外甥的岳父的妻妹的男人的大哥是虎贲军团王德王大帅,俺成了军官不比你们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神气?哼,这里是东京汴梁城,在这里混要有人罩着,喂,别走的那么快啊,有没有兴趣,今后我罩着你啊?”

阿没里一把拽住夷腊葛,斥责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位仁兄对不住了,我这位兄弟新认了干亲,兴奋得过了头,急着找人显摆呢!”

宗炜微微点头致意,轻蔑地瞅了一眼夷腊葛,原路返回。

待到已经看不到影子,阿没里问道:“对面的店铺好生气派,东家只怕有万贯身家吧?”

经营肉饼店的只有夫妻二人,现在客人不多,男主人有了空闲,又是一个有一说三的家伙,自然要在外乡人面前显摆一番:“万贯家财,小哥看走眼喽!店铺开了半年,不见有什么客人上门,人家东家一点都不在乎,来了客人必到丰乐楼,穿的是杭州锦缎,喝的是北苑白茶,小妾娶了三房,儿子生了两个,人家过的才叫日子啊!”

泼辣的女主人白了一眼没用的男人:“你是在地狱中吗?你是不是也想娶三房小妾回来啊?”

男人不敢回嘴,讪讪地笑着。

夷腊葛又问:“我的亲娘啊,这不是比俺村的秦员外还富贵?东京人就是有钱啊!”

“东京人有钱是不假,有钱的倒也不全是东京人。对面的东家来自燕京,店里的伙计也都是燕京人。咦,听口音与你们二位倒是有点像呢!”

“我们住的地方,离燕京城还有一百里,不敢和人家比的,就是攀老乡人家也未必会认哩!娘的,老子要是富贵了,娶六房小妾,生二十个儿子。”夷腊葛恨恨地骂道。

女主人笑道:“儿子也是你说生多少个就能生多少个的?黑兄弟倒是好大的气派!”

“生不出来有什么关系,咱们兄弟都能帮忙啊!到时候招呼一声就成!”

穷人们一阵大笑,完了接茬喝小酒,接茬商量生二十个儿子的光辉大业。还有正事在身,两人不能再喝,打着饱嗝结了账,勾肩搭背向前行。

金宗炜显然大有来头,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只是盯着他,不让他跑了,当然可以向兰若帝姬交差,但是,假如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把汴梁城的魏紫仙子夺了去,岂不是太没面子?汉人有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就更不能让金小子得逞了。四年的时间,两人慢慢融入了汉人的社会,上头的长官,下面的兄弟,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官家更是没有把他们当外人,他们现在倒是开始以汉人的眼光来看待可能来自异域的金宗炜了。

第十一卷 第二章 护花(二)

“当当”,钟声齐鸣,钟声来自九成宫和上清宝篆神霄殿,十八座宝鼎齐奏才会有这样宏大的气势。一年前太上皇驾崩,就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难道……街上的人群都在向宣德楼前的广场移动,夷腊葛抓住一位中年汉子,打听情况:“老哥,出了什么事情吗?”

“圣人薨了,唉,多好的人啊!”

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心中不免酸酸的,圣人他们见过,再慈祥不过了。圣人曾经叮嘱过他们,要好好保护兰若帝姬,今天圣人不在了,圣人的嘱托如在耳边。官家一定会很伤心吧?官家是咱的大恩人,咱不是知恩不报的混蛋,咱们能为官家做点什么吗?

阿没里喃喃道:“咱也得为官家做点什么!”

两个人又想到一块去了,想到兰若帝姬悲痛欲绝的样子,两位少年的心都要碎了。

圣人薨逝,兰若帝姬没有时间想什么金宗炜,她交代下来的任务却没有取消,虎贲双煞夷腊葛、阿没里为了保护兰若,将工作进行的很细致,甚至有些兴师动众。他们两人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跟着金宗炜混日子,但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是都头,手下有兵啊!队头程三斧,顾名思义,三板斧相当嚣张,据他自己说,曾经黄粱一梦,梦到大唐凌烟阁十九功臣卢国公程咬金,传授了他三招斧法:劈脑袋、小鬼剔牙、掏耳朵。还别说,就这么简单的三招,平常人还真招架不住。于是三斧、三斧就叫开了,本来的名字没人叫,就连三斧本人也要忘了吧?三斧是开封府司录参军程敦复的亲侄子,程敦复当年敢将郑七郎、华福帝姬赵赛月请回开封府录口供,名满京城,现在已经成为开封府尹聂山的副手,非常有可能接替聂山执掌开封府。夷腊葛派了程三斧盯着金宗炜,他和阿没里没事的时候也过来瞧一眼。

七八天过去了,没有一点动静:金宗炜只去了一次“燕京铜器”,其余的时候就随便转悠,就像一个百无聊赖的贵族衙内,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花钱,像流水一样花钱。

夷腊葛在心里嘀咕:这家伙不是在等兰若帝姬办完丧事,再去套近乎吧?阿没里更是忧心忡忡:“他在等什么?”

两个人又想到一块去了。

“得想办法把他赶走啊!”

“就是!”奇∨書∨網

金宗炜不是没有仇家,“东瀛正店”就藏着很多武士,那天如果不是帝姬出手,后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夷腊葛花了十个大子叫一个街边小混混去给东瀛人送一封信,信上只有螃蟹爬出的几个字:“金宗炜在甜水客栈!”

“这个字?”忒难看,阿没里都在为好友脸红。

夷腊葛一瞪眼睛:“没看见我是用左手写的吗?”

“我还真奇怪:你擦屁股是用左手,写字也是用左手,吃饭却是用右手,到底那只手好使啊?”

夷腊葛难得地脸红,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因为变脸太快,转瞬即逝啊!

“呵呵,你小子观察得还很仔细,也不太笨啊!我就让你一辈子找不到答案:我就用左手写字,怎么了吧?”

真是一个无赖,不管将来发达成什么样,还是一个无赖!

信送到了,他们回到甜水客栈等着瞧热闹:开封府天子脚下,首善之地,除了皇帝,都得夹起尾巴做人,闹出事情来,有门路可以摆平,没门路你就等着倒霉吧!

没等多长时间,十几名东瀛武士,气势汹汹地开过来,还带着一名传声筒。将客栈大门堵住,为首的武士做一个手势,传声筒叫起来:“金宗炜,是个男人就别像乌龟一样藏着,出来说话!”

太阳很毒,天气很热,东瀛武士如同威武的木桩子,一动不动,气势不凡。

“金宗炜侮辱了伟大的东瀛武士的光辉荣誉,我们提出决斗的申请,敢不敢应战?”

客栈的伙计没事出来看热闹,东家一人扇一巴掌,轰回去干活。

街边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叫卖的声音越发响亮:“旋炒银杏,又好吃又便宜的旋炒银杏!”

“西川乳糖、狮子糖、芭蕉干、马览子,还有新到的大甘蔗,要啥有啥啊!”

“李家羊肉包子,薄皮大馅的包子啊!”

“曹婆婆肉饼,东京汴梁城最正宗的曹婆婆肉饼喽!”

“待我放下歇一歇吧!待我放下歇一歇吧!”说是歇一歇,卖炊饼的汉子脚下生风,走得正欢呢!

传声筒嗓子冒烟,将大宋礼仪之邦的形象丧失殆尽,说话越来越难听:“金宗炜,你踢寡妇门、挖绝户坟;你吃饱了打厨子,念完经就骂和尚;你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你不拉人屎,好不容易拉一泡人屎,还拉到了人家柴火垛上,你算个什么玩意。

你上克父母下克兄弟,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

突然,从客栈里面飞出一个酒碗,武士首领钢刀挥舞,将酒碗击碎;传声筒正要来几句殷勤话,又飞出十几个酒碗,目标全都是他。

“叮当,喀嚓”,一阵响声过后,传声筒捂着肚子,呜呜大哭。他还是被打中了,他很疼,他就哭啊!街边的百姓大声叫好,也不知是说客栈里面的人酒碗扔的好,东瀛武士劈的好,还是传声筒被打的好,传声筒哭得好。

“巴嘎”,首领过来,拎起传声筒就是几巴掌,又是一阵喝彩声。

武士们站了两个时辰,金宗炜没有出来,不得不灰溜溜地去了。

夷腊葛、阿没里面面相觑,暗叫厉害!习武之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个?金宗炜被人家堵着大门骂,居然能忍住,不是像韩信一样的绝世大丈夫就是外表光鲜里面草包,一无是处的极品垃圾。

夜了,把伙计叫出来,夷腊葛问道:“金宗炜今天在店里吗?”

“在呀!一下午都没出去!”伙计讨好地说,“看着像个人似的,窝囊死了。”

“最近店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没有吧?”伙计眼睛突然一亮,“昨天,我在收拾金宗炜隔壁房间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墙壁上有一个洞,如果不是为了抓老鼠,还发现不了呢!木头茬还是新的,这个洞开了应该没多长时间。”

阿没里急忙问道:“那个房间住的是什么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二十多岁的儿子。据说是来东京寻亲戚的,亲戚没找到,只能暂时住下,等攒够了盘缠再回家乡去。平时早出晚归,大概是在外面做些杂活。”

夷腊葛思索着无数的可能,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和金宗炜他们时间差不多,不过他们从来不说话,根本不认识啊!嗨,想起来了:老头哭着说起他们父子的事情,金宗炜还给了老头一贯钱呢!”

伙计拿着五贯钱,屁颠屁颠地去了。

夷腊葛断定:金宗炜肯定与这父子二人有关系,也许是由这父子二人在暗中传递消息的。盯紧这两个人,就可以拔掉金宗炜的裤子,露出他后面的狐狸尾巴。

阿没里担忧地问:“要不要向上面通报?”

“你傻呀?”夷腊葛只要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打击这位终生的对手,“知道用眼睛观察人家拉屎用那只手擦屁股,却不会脑子思考问题?金宗炜有没有问题还搞不清楚,汇报什么?再者说,即使那个小白脸有问题,将来东窗事发,秋后算账,论功行赏,咱们要是能捞到点汤喝,那就阿弥陀佛了。咱又不是有事忙不过来,又不是没有人手,干嘛将功劳让给别人?当一个小小的都头你就满足了?如果你永远只是一个都头,兰若帝姬也会瞧不起你的,明白吗?”

阿没里被抢白得甚是憋闷,双拳紧握,钢牙紧咬:“帝姬瞧不起我,你不是更高兴?”

夷腊葛可不在乎他高兴不高兴,只要自己舒坦了就行:“小小白脸,先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千金难买的好朋友,万金不换的生死兄弟。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要狠狠地对付金宗炜,枪口要瞄准目标,懂吗?干掉一个是一个,不要浪费子弹噢!说到帝姬吗,其实她不是我喜欢女人的那种类型,她太闹了!不过呢,我喜欢的女人还没有出现,你呢又蠢蠢欲动,哈哈,这个成语用得好不好?我也不能闲着,不能落在你的后面,按照汉人的说法,这叫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帝姬喜欢我,我也就勉为其难,当一回驸马算了。官家对咱们有大恩,照顾帝姬一辈子是理所当然的!”

“我揍你个理所当然!”阿没里一拳击出,夷腊葛灵巧了躲过,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哎,没打着!”

“隔山阿牛!”

“追风逐月!”

一时间,两人又斗了起来。

第十一卷 第二章 护花(三)

安排了足够的人手,盯住那父子二人,宗炜这边也不能放松,夷腊葛是聪明人,绝不会做那丢了钱包拣芝麻的事情。父子两人在码头帮着卸货,姓方的老头勉强干半天,儿子基本上一天都在忙活。老头没事的时候就转转东京城,还利用一整天的时间,将东瀛正店的前后左右看了个遍。

同时,宗炜的保镖撒合辇还专门找到了传声筒,几拳砸下去,传声筒成了滚地的葫芦,眼泪哗哗地,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三月初三,阿没里负责盯着老头的儿子。小伙子没有去码头,午时前后出现在客栈门口,穿大街钻小巷,行踪极为诡秘。阿没里拿出追夷腊葛的劲头,紧追不舍。兜了一个大圈,浪费了足足一个时辰,目标来到了“燕京铜器”店。“曹婆婆肉饼”的女主人发现了阿没里,热情起招呼着:“喂,小哥!今天怎么有闲又过来了?进了捧日军官学校没有?”

阿没里发现目标正在望着自己,抹抹脸上的汗,说道:“哪那么容易啊!今年只怕不行,等来年吧!”

“坐下,喝碗水!”女主人倒了一杯茶,请阿没里坐了,“不要泄气,只要有真本事,早晚能进去。娶亲了没有?”

阿没里脸一红,摇摇头!

“嫂子可不行这样的!你的妹妹不是准备许配给我吗,问人家小伙子娶亲没有是什么意思?”一个熟悉的客人打趣道。

“你,瞧瞧你的德行!”女主人指着客人骂起来,“比我们家那位还废物,吃喝嫖赌一个不少,坑蒙拐骗样样在行,谁家的好闺女能嫁给你?对了,谁给你拿的酒?上个月的酒钱还没结清呢,怎么又喝上了?”

无良人落荒而逃,女主人飞出的筷子到底没长了腿,不甘地落在地面上。

这时,来了四辆马车,从铜器店里抬出一个个大箱子,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四个人才能搬得动。阿没里一边喝着酒,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方老头的儿子陪着“燕京铜器”的少东家出来,两个上了最前面了一辆车,随着几声招呼,车子动了起来。

阿没里稍微等了一会儿,悄悄跟在后面,天马上就黑了,走的都是偏僻的小巷,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阿没里又不能展开身形狂追,真是左右为难。

说来也巧,迎面跑了一马,阿没里只看到了马,马上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乘其不备,一把将那人抓下来,一拳打晕,飞身上马,追了上去。

隐约看到前面亮起了火把,那些马车停了下来,阿没里装作一名醉汉,在马上摇摇晃晃,大声唱道:“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寺得胡马骑。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从那些人身边经过,搬货的人从身边经过,四五个人看着他,目光凌厉,身上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气势。

如果现场的十几人同时扑上来,还不知能不能杀出生天?

阿没里暗暗撤出匕首,酒气上涌,“哏喽”打一个饱嗝,卷着舌头问道:“我说兄弟,白,白,白虎桥怎么走?”

一人过来,上下打量着阿没里,道:“白白白虎桥在西城,你现在是在东城,反了?”

“胡,胡说!我明明是……”

忽然,胯下马一声长嘶,猛地向前冲去。阿没里故作惊慌,身子乱摇,大叫救命,忙里偷闲还要骂上两句,诸如喝凉水塞牙,生孩子没屁眼之类的狠话,身后传来一阵笑声,那人在马屁股上捅了一刀,马惊了。

冲出一里远,前面猛然闪出一个人影,阿没里双腿夹紧马肚子,双手分离挽住缰绳。又是一声长嘶,惊马陡然直立,然后再重重地落下,堪堪稳住。

三尺外,一名少女,吓得身子在簌簌发抖。

暗叫一声好险,阿没里下马问道:“伤到小娘子没有?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了!”

少女左手掩着胸口,喘着气说道:“喝酒了还骑马?当这里是你家的后院吗?”

少女得理不饶人,训够了才离去。阿没里确实是喝酒了,也确实差点撞人,没什么好争辩的,再说,他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对手,说不出几句话来。

回到军营与夷腊葛一商量,愈发觉得事态严重。调查那处宅院,并不容易,宗炜这边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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