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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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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又在耍什么把戏,李显忠半信半疑,率人回营。
罗亚多曾经出使南洋各国,所以,做这种外交方面的事情,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呢!
越过边境不久,前面逃跑的人失去了踪影,依着罗亚多的意思,追上去不由分说,砍了李天祚,一了百了。无奈,天不从人愿,还是让他跑了。不久,对面上来一队军兵,大概有三四十人,还有两头大象拖在后面,尽管行动迟缓,比牛还要慢些,不过看着真是眼晕啊!
一个上前几步,叽哩哇啦就是一顿说词,唉,不用说的那么起劲儿,本官听不懂这些鸟语啊!
向导凑过来,低声说道:“对面的人问,咱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罗亚多朝何知秋挤挤眼睛,何知秋心领神会,暗骂一声:装神弄鬼,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是要服从命令!
何知秋在前,向导跟在身后,来到那人五尺之内,何知秋身材挺拔,玉树临风,好不潇洒:“大宋开国公、虎翼水军都指挥使刘琦大帅,全权代表罗亚多将军,有要事与蒙彭部大头领苏发努冯商谈!”
对面人回道:“贵客远来,不胜欣喜,请随我来!”
何知秋回来,冷脸说道:“罗军指请吧!”
罗亚多摆足了派头,好不得意,学着那些国之大将的样子,拍拍小何的肩膀,道:“哈哈,小何不错,小何很不错嘛!”
何知秋明白这种话没什么诚意,就像平时见面,问一声“吃了吗”,问话的人不会在乎你到底吃了没有,更不会在乎你饱不饱,就是随口一问;你也不要产生人家要请你吃饭的念头,即使真的没吃,也要回一声“吃了,您呢”,也就是随口一答。
这话如果是刘大帅说的,那么距离升官就不远了,罗亚多说的,就是一个响屁,臭都不臭的响屁!有鉴于此,何知秋哼了一声,再无下文。
蒙彭部是老松族的一枝,人口不足十万,信奉佛教与原始神灵。族长苏发努冯,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这一点倒是与李天祚十分相似。苏发努冯不甘心久居人下,表面上尊奉蒲甘国王令,其实与北面的大理,南面的真腊,西面的交趾都有联系。在四方势力中间,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谁也别来惹他,否则,他就像一头野狼,会以最迅猛的速度扑向敌人。
目前的情况已经维持了十几年,由此可见这个人是多么不一般!
第九卷 第七章 血光(六)
第七章血光(六)
大宋以摧枯拉朽之势,扫平交趾全境,而今携大胜之威,再下李天祚的老巢春日山城,按照道理来说,苏发努冯是不敢违逆大宋的意思,包庇李天祚的。但是,根据最可靠的消息,苏发努冯与李天祚关系非常好,曾经结拜为异性兄弟,向天地神灵发誓要有难同当,有福共享的!李天祚兵败升龙城,立即向西方山地转进,固然是因为这里地形特殊,有利于坚守,又有谁能断定没有苏发努冯在背后支持的原因?一路上,罗亚多都在考虑这件事情,左思右想还是拿不定主意,看来只能临机行事了。
领路的人显然非常重视这些由大宋而来的尊贵使者,所以,三人骑马在前导引,大象速度慢就不用跟着了,该干啥干啥去。由边境到蒙彭部的大本营蒙麻甸,七十里的距离,一个半时辰就到了。蒙麻甸算不上一座城,按照大宋的标准,只能算一个比较大的集镇,因为,蒙麻甸四周根本没有城墙,只有一人高的土围子,哎呀,实在是不像样啊!跟我天朝上国相比,根本不成比例,还比个屁啊!
大队人马刚到,只听锣鼓喧天,迎接的队伍出来了。
两头大象,披红挂彩,出来之后,在宋军骑兵面前绕一圈,象鼻子“忽地”沉下去再“霍地”扬起来,“噢”地叫了两声,分向两边。
鼓吹队伍跟在大象的后面,吹吹打打,难道也不怕惊了大象?
一队藤甲兵,大约有一百人的样子,左手举盾,右手持刀,在道路两旁站了,个头不高,却都很精神。一队妙龄少女,穿着鲜艳的衣服,将身体里的青春活力尽数展示出来,前面的洒水,后面的撒花,半晌,前进的道路上已经是色彩斑斓,花香浓郁,如沐春风了。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金灿灿的盔甲,好不炫目,脸上在笑,而眉宇间的英气已经扑面而来了。此人身后,跟着一名和尚,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领路之人上去行礼,正要介绍,只听那人摆手说了一句什么,就向这边行来。
向导以最快的速度说道:“此人说,不用介绍,我来猜猜哪位是大名鼎鼎的罗亚多将军!”
罗亚多挺胸抬头,马踏无垠厚土,仰望悠悠苍天,拿出最英武的姿态,不能让这些南蛮子小瞧了我大宋军人,不能失了我大宋国体啊!
那人来到罗亚多身前,目光在罗亚多身上稍作停留,迅速移到何知秋身上,而后又转回来,似乎拿不定主意啊!罗亚多正在望云,听不到期盼已久的声音,稍感诧异,刚低下骄傲的头颅,只见那人朝着在身后半步的何知秋行了一个合十礼,高声说着什么,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再说什么欢迎之类的过年话;不用看也知道,这些话他是向何知秋说的。
向导翻译着此人的话,这个人就是苏发努冯。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本官的军靴不够光亮,难道本官的长相不够威武,难道苏发努冯有眼无珠?
天啊,我怎么带着何知秋来了啊?我错了,求仁慈的上天就饶恕您卑微的仆人吧!
何知秋忍着笑,做一个礼,道:“大头领无须多礼,让我来介绍,这位才是威名赫赫的罗亚多将军。”
罗亚多在马上摇三摇,晃四晃,气冲百会,火上眉毛,异常恼火。此刻,都懒得正眼瞧他。你说你苏发努冯也算是一个人物,想必也是见过好人坏人,英雄孬种的,怎么就看中了何知秋,忽视了我罗亚多呢?小白脸何知秋除了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身上有点衙内的气质,看着舒服些,还剩什么啊?我罗亚多又哪里差了?可恼啊可恼,可恨啊可恨!哇呀呀,活活气死老夫了!
苏发努冯竟是一阵大笑,深深三拜,道:“蒙彭部族长苏发努冯,见过罗亚多将军。”
做了错事还这般硬气,呀,还真是一个人物,不能小瞧啊!
罗亚多当然是生气的,而且非常生气,但也不会因为一件区区小事伤了和气,咱得拎得清轻重缓急不是?国事为重,还是国事为重吧!
罗亚多不咸不淡地说道:“罢了,咱都习惯了。不是大头领眼睛不好,而是这家伙太不寻常了,大头领说是不是?”
苏发努冯笑了笑,罗亚多瞧着何知秋,板起脸道:“在外面候着。”
“是!”
这就把何大官人扔在外面,喝东南风了。罗亚多下马,由苏发努冯陪着,缓缓前行。一边走,一边向欢迎的群众频频挥手,尽情展示大宋的友善,大宋的气度,大宋的威仪。行几十丈,前面闪出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尊金灿灿的佛祖塑像。作为外交人员,一定要尊重人家的信仰,罗亚多上前,拜了三拜,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子里,非常受用。这是什么味道?很舒服,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呀,这种香气与觐见陛下的时候闻到的气味很相似,和在怀远驿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对了,这是紫檀木的香气,难道这佛像的材质用的是紫檀木,不是真正的金佛,只是在外面镀了一层金?
到了会客大厅,进一步证实了罗亚多的猜测:大厅内的家具都是紫檀木,摸一下清凉凉的,甚是舒服。
晋朝崔豹所著的《古今注》中就有关于紫檀木的记载:“紫檀木,出扶南,色紫,亦谓之紫檀。”紫檀木木质坚硬,入水即沉,又有淡淡的香气,据说还有止血、止痛、调节气血的功效,而且紫色寓意着祥瑞,与黄花梨木一起,成为中国皇室的御用木材。紫檀非千年不能成材,并且有“十檀九空”之称,最大的紫檀木直径也不过八九寸,这就越发显得珍贵了。
紫檀木中的极品是小叶紫檀,它的木花放在酒中,木花将立即化为粉红色,与酒形成黏黏的象胶一样的东西,倾倒时能连成线。经过这种方法鉴别出来的才是小叶紫檀。大宋境内的广南东西路,群山之中也有紫檀,但是历经多年砍伐,已经比黄金还稀奇,还贵重。这个小小的蒙麻甸,为何有这么多的紫檀木?
侍女献上木瓜汁,主人殷勤相劝,罗亚多已经渴了,一口喝掉一杯,自嘲道:“唉,行军打仗惯了,硬是斯文不起来,大头领见笑了。”
苏发努冯连道哪里,让人再上,这次上来的侍女,身材更是漂亮,罗亚多多看了几眼,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月娃凶巴巴的样子,心中一凛,马上将目光躲到另外一边去了。
这时,苏发努冯问道:“不知罗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罗亚多取出刘琦的书信,递到苏发努冯面前,道:“这是虎翼军团都指挥使、开国公刘琦大帅,命本人送来的信笺,请大头领一阅。”
信上只有一句话:“本帅得不到李天祚的人头,绝不退兵,何去何从,请大头领熟计之!”
话说的很不客气,苏发努冯看完,一阵狂笑,道:“将军远来,鞍马劳顿,先尝尝我们老松族的特产,畅饮一番,再谈正事不迟!来呀,准备酒宴,为贵客接风!”
酒宴不是在大厅内举行,而是在外面的广场上,一个个伞盖遮蔽了如火的阳光,就在青石上铺上竹垫子,这就是座位,衣着鲜艳的女人端上千奇百怪的菜肴。酒还凑合,有点淡淡的木瓜的味道;喝了酒,再瞧几案上的东西,哎呦,这怎么吃啊?
白色的竹笋是酸酸的味道;干巴巴的腌鱼看着就没有食欲,幸好还有一个清蒸鸡可以吃上几口。不过还是被表象欺骗了,有时候眼睛也不是十分可靠,看着清爽,居然是辣味,而且不是一般的辣,也他娘的太辣了。苏发努冯拿过刀子,将鸡头、鱼头割下来,递给罗亚多,做出请的手势,这又是什么习俗啊?
向导紧忙介绍着:“宴会上,老松族一定要把鱼头、鸡头送给最尊贵的客人品尝,客人若是不吃就是极大的无礼!”
得,既然如此咱就吃吧!
罗亚多先啃鸡头,再吃鱼头,吃完这个辣呀,咧嘴呲牙,就差咬人了。用油乎乎的人,指着苏发努冯,道:“味道不错,就是太辣了,莫非老松族的女人也是辣的不成?”
苏发努冯笑道:“我们的女人好,又甜又辣,将军要不要尝一尝?”
罗亚多连忙说道:“不行,家里的婆娘河东狮吼,招架不来!”
向导一愣,不明白河东狮吼是什么意思,罗亚多还得给他解释,那边的主人听完,道:“依我看,大宋的女人才是辣的,否则罗将军为什么会害怕呢?”
罗亚多不但不觉得丢脸,反而洋洋得意:“不是怕,而是爱,有的时候,怕浑家也是身不由己啊!这里面的学问可是大了去了。”
第九卷 第七章 血光(七)
“快请说说!”
罗亚多夹起冷盘里的东西,放进嘴里,想尝尝他们当地的名菜“拉菜”。又腥又苦又辣,还有那么一点牛奶的香味,嗨,几种不招人喜欢的味道混在一起,真是活活折磨死人哩!一问才知道这道菜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将新鲜的牛肝、牛肚洗净后切碎,拌上辛辣香料,再浇上一些新鲜的牛奶,搅拌均匀即可。
这哪是“拉菜”,分明就是拉肚子菜吗!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侍女又上来一道热气腾腾的汤菜,罗亚多紧忙喝了一点,嗯,这个味道还是不错的。这是一道叫做“考本”的菜肴:选用上等米粉,浇上肉末、椰汁和香料小火慢慢熬制而成,味道鲜美,相当不错。罗亚多也不客气,将“考本”汤挪到自己身前,连着赞上两句,很是喝了几口这才说道:“我们大宋对于浑家有各种称呼,咱就弄一个最俗的‘妻子’来解说这件事情。怕妻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怕,这才是最最可怕的啊!为什么怕呢?一般来说有这样几种情况,咱一件一件地摆。你一个穷小子,娶了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双方地位悬殊,妻子的嫁妆山堆海积,你说能不怕吗?你要倚仗妻子的娘家成事,平时不得好好伺候人家,时间长了,能不怕吗?老夫少妻,闺房之内,心有余而力不足,总觉得对不起娇媚的妻子,久而久之,不怕也变成怕了。还有就是象本官这种情形,因爱生怕,因爱而怕,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又有什么不能向外人说的?”
苏发努冯被罗亚多带进了沟里,短时间内转不出来,只顾听,都忘了嘴巴是做什么用的了。罗亚多暗暗得意:嘿嘿,汉化你这个蛮子,就从怕婆娘开始吧!
“古往今来,成大事怕妻子的大有人在。汉魏时期的刘备,娶了孙权的妹妹为妻,人家那才叫怕呢!新婚之夜,吓得体似筛糠,向妻子下跪,磕头如捣蒜;而后遇到孙权军兵截杀,当着妻子的面不是哭就是跪,无不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就叫‘怕夫不匮,永锡尔类’。后来,刘备强大了,不怕妻子了,怎么着啦?兵败夷陵,差点丢掉了性命,今世英雄不可不戒啊!”
老松族贵人自蒙彭部大头领苏发努冯以下,听得如痴如醉!
“东晋谢安,击退符坚百万雄兵,与客围棋,淡然自若,何等英雄豪迈?人家就怕妻子,谢安妻子将周公治礼,改成周婆治礼,多么伟大的女子啊,把周公制下的礼都改了,用以约束丈夫,多么伟大的创举啊!谢安在他夫人教诲下,养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习惯,那个不怕夫人的符坚又哪里会是对手?
隋朝开国皇帝杨坚,见妻如鼠,见敌如虎,终于扫平江南,一统华夏。大唐贞观年间,主明臣贤,遂有大唐盛世。唐太宗李世民,很是尊敬他的皇后,其实和怕没什么两样;宰相房玄龄的夫人,连李世民都怕,房玄龄怕得有理有力有节,那是千古名相,哪个不钦佩,哪个不敬仰?我国重臣秦桧秦执政,也是怕老婆的,皇帝陛下多次褒奖,秦执政怡然自乐,那是相当享受啊!我这还叫怕妻子,跟诸位先贤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哂呢!”
听众如闻圣音,如听仙乐,早就痴了;罗亚多自己个在那享受,他身后的两名背枪带箭的亲兵,羞得无地自容,差点当场自裁。
苏发努冯醒过来,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想多多亲近,多喝几杯了。“啪啪”三击掌,上来一队藤甲兵,舞枪弄棒,为尊贵的客人助兴。
不是惯常的美女柔情,而是勇士大风,哼,有点意思。
舞罢,苏发努冯道:“我们族人秘制的藤甲,刀枪不入,比交趾人所制的藤甲强上数倍,罗将军有没有兴趣见识一下?”
“好”,罗亚多振声回道,点着一名亲兵,“你过去,砍两刀试试?”
盔甲挂在木桩子上,小兵过去,连剁三刀,竟是丝毫未损,还真有点门道啊!
“传何知秋!”
同来的一百骑兵,何知秋的射术位列前茅,罗亚多要用克敌弓试试老松族藤甲的成色。而且,前番出了那一段小小插曲,总要找个机会发泄一下:何知秋不好受,苏发努冯会更难受吧?
何知秋上前看看藤甲,过来抱拳见礼,道:“请大头领再加一层护甲!”
苏发努冯半信半疑,吩咐人去做,等着瞧好戏。
何知秋在百步外站定,拉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出去,箭矢插在藤甲之上,有没有射透不清楚,总之没有掉下来就是了。
一人高举着藤甲,叫道:“两层皆透!”
现场爆发出如潮的欢呼声,勇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受人崇拜的,何知秋感觉相当好,苏发努冯不但不恼,反而亲自为何知秋敬酒。要过何知秋手里的克敌弓,反复摩挲,哎呦,真是喜欢啊!
罗亚多灵光一闪,道:“大头领喜欢就送给大头领吧!”
苏发努冯连声道谢,何知秋则是一脸的不高兴,悻悻而去。
有心让苏发努冯见识一下真正的利器,罗亚多又吩咐拿两层藤甲,取过亲兵背后的火枪,站在五十步外,抬手就是一枪!
“砰”地一声,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藤甲被打穿了!
苏发努冯将手里的克敌弓放下,过来要过火枪,反过来掉过去地看,而后道:“火枪?”
这个苏发努冯竟然会说汉话,而且字正腔圆,非常流利啊!
罗亚多道:“正是!”
苏发努冯露了破绽,不再假装,直接用汉话说道:“神器,神器啊!”
罗亚多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克敌弓虽好,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而这种火枪,却是任何人都能使用,射程虽然近一点,威力更强。在升龙城,我们三十名火枪手,围着一头大象射击,两轮下来,大象没有一点热乎气。大头领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李天祚,看看我有没有说错!”
他是胡说八道,却坚信苏发努冯根本就不会去求证,事实就摆在面前,还求证什么?
罗亚多的意思,苏发努冯当然清楚:你们南洋除了象兵还像点样,还有什么可以倚仗的?
双方回座,接着饮酒,苏发努冯道:“大宋装备了多少火枪?”
罗亚多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据我所知,大概在一万人左右。这是军事秘密,不得向外人泄露!大头领出去不要乱说,即使说了,本官也是不认账的。再向您透露一点最新消息:因为皇帝陛下对这种火枪不满意,军器署又研制出第四代火枪,马上就要装备部队了。呵呵,大头领若是喜欢,这杆枪就送给你了!”
这把火枪是罗亚多从郑七郎那里软磨硬泡得来的,理由就是妻子月娃的医药费。月娃在京城与郑七郎比武,郑七郎打伤了人,难道不要出医药费?七郎不愿意罗亚多出去乱说,只得从了。罗亚多十分珍爱此枪,但是如果用它能换来李天祚的人头,也是值了。
苏发努冯得到了火枪,却不如先前欣喜,又道:“大宋有多少军队?”
“百万之众!”
“我能从大宋得到什么好处?”
罗亚多笑道:“一个永远可以信赖的朋友!大宋希望维持现状,不希望哪一方单方面改变现在的形势,所以,大头领就可以一直做你的大头领!”
瞅瞅对方的脸色,罗亚多诚恳地说道:“本官没办法给大头领什么具体的承诺,但是,我大宋皇帝陛下是超迈千古的明君,大头领做的事情,相信他老人家是一定不会忘记的!”
沉默移时,苏发努冯慢吞吞地起身,道:“请罗将军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等了不到两刻钟,苏发努冯在前,一人托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在后,来到近前。匣子放下,闪目观瞧,竟是一颗人头!
收拾的很干净,脖子上没有血迹,匣子里许是放置了香料,闻不到血腥味,倒是有一股糅合了檀香的奇怪味道。
罗亚多一摆手,叫来认识李天祚的人前来辨认,那人看看面容,又将脑袋反过来,看看后脑壳,这才说道:“没错,这就是李天祚。您看,这儿有一缕白头发,错不了的!”
李天祚的后脑上有一缕白头发,真的就是李天祚了。
罗亚多大喜,深深三揖,如果不是顾及国体,当场就跪下了。完成了任务,又是奇功一件,罗亚多当即告辞,苏发努冯稍作挽留,又赠送了一些礼物,给刘琦的多一些,罗亚多的那一份儿也不算少,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离开梦麻甸足有一刻钟了,鼻子里还是有檀香的味道,罗亚多心道:回去之后,立即上报朝廷,此处紫檀木奇多,速来抢购啊!
第九卷 第八章 宋州(一)
六月的交趾,天上下火,地下流血。
“哈节”那一天,大宋交趾路经略安抚使、康王赵构遇刺身亡,大宋军队怒火满胸,发动了异常残酷的报复行动。杀戮从升龙城开始,向整个交趾路蔓延。十天不到,京族被屠杀二十万,其它民族也受到了牵连,死了很多人。二十五日,刘琦下令,交趾路各级将领要约束手下士兵,一切以民族团结为重,不得再擅动刀兵。
到了这个时候,以京族为主的迁徙也进入了尾声,交趾路内京族人的数量已经大大少于汉族,想做些什么,力量也不行了。
李天祚的头颅被连夜送往京城,康王殿下的遗体也于昨日起运,沉闷的升龙城在烦躁不安中,等待着圣上的旨意。
六月底的三天,连续来了三波使者,传达圣旨:
第一道圣旨:神武军团升为一线军团,驻防交趾路,李显忠为军团都指挥使;交趾路都转运使、升龙府知府洪皓试交趾路经略安抚使。虎翼军团上护军兰德言、虎贲军团中军第一军第二营指挥使、带御器械郑七郎,褫夺一切官职,第二营全体官兵,并入神武军团,着李显忠妥善安置。
第二道圣旨:赵构遗体由陆路返京,令在升龙城内,建立殉国烈士纪念塔,镌刻烈士姓名于上,祭奠死难烈士。
第三道圣旨:欣闻李天祚授首,交趾路悉平,朕心甚慰。封刘琦为国公,兰德言为郡公,李显忠为郡公,其余立功人员,待枢密院核实再行封赏。
宣读第三道旨意的人选居然是虎翼军团都虞后杨钦,而且,杨钦还带来了一封官家的御笔手札。
刘琦起身,望北叩拜,双手接过书信,展开观看:“金甲天神向朕传达昊天大帝谕旨,阇婆国东南约两千五百里,有宋州,宋州东南三千里有唐州,皆上天赐给大宋的圣土。宋唐二州,疆域与我大宋领土相当,土地丰饶,现为少数蛮夷所占,今我不取,他日必为别人所取。爱卿可选拔精锐战士,下南洋,取宋州。沿途巡访各国,传达天朝福音,令其各安本分,不得造次。朕于京城,翘首待佳音也!”
刘琦看完,一头雾水,信中并无不可对人言者,顺手递给兰德言、李显忠,拉着杨钦坐了,道:“京城如何?”
杨钦抱拳拱手,贺道:“祝贺大帅高升国公,大喜之日,岂能无酒?”
刘琦一拍脑门,笑道:“嗨,竟把这事忘了个干净。来人,准备酒宴,为都虞后接风!”
四人互道恭喜,杨钦再道:“噩耗传到京城,满朝震惊,太上一病不起,圣上连续三天,衣不解带,亲奉汤药,我离京之日,太上病情已经有了起色。兰兄怒而杀贼,虽说人死的多些,到底还可以理解,并未听到言官弹劾之事。京城公论,兰兄是有情有义的汉子,交趾人死的稍微多些,多就多吧。相信用不了半年,兰兄就会起复的。不过……”
杨钦卖了个关子,喝了一小口茶,接着说道:“不过,官家再三嘱咐,大帅南下,要备足给养,乘大船,用精兵,既要让南洋各国怕了我大宋,又要找到传说中的宋州。一切为安全为上,量力而行,即使一次不成,还有下次。”
兰李二人正在沉思,稍微顿了顿,刘琦道:“这事,是在是有些蹊跷,难道……”
刘琦的话没说完,意思大家都已明了:难道就因为一个梦,就去寻找只不定是否存在的宋唐二州?这也太儿戏了吧?
兰李二人抬头,瞧着杨钦,也是一样的心思。
杨钦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官家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不该操心的事情少操心,做好你们的本分也就是了。现在想到官家的表情,我还冒冷汗呢!不信啊,不信可以来摸摸,龟儿子才说谎呢!”
杨钦扯衣服让人摸,却没有人有这个兴趣,李显忠笑骂道:“若是嫂夫人,细皮嫩肉的,手感一定不错,咱摸就摸了,杨兄嘛,还是省省吧!”
“你敢!”杨钦急忙说道。
三人大笑,杨钦也跟着笑起来。
官家说话越是淡泊,就表示官家心中越发在意,既然官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十年了,官家还没有做过错的离谱的事情,也许,这一次也是不错的。
从第二天开始,整个军团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远航,做着周密的准备。事无巨细,刘琦都要过问,军事上的事情暂时交给杨钦负责,官家派了杨钦过来,当然就是让他接手这些事情的。
亲兵营当然要带上,为了预备可能发生的陆战,从罗亚多的军内抽调一千人,令罗亚多亲自带队,这小子机灵,总能搞出点新花样来,罗亚多也是自己用老的人,有他在放心一点。
各项命令发下去,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刘琦到港口检查船舶,返头来看罗亚多这边的情况。来到军营,抬眼一看,霍,好大的气派。
一千士兵,赤着上身,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下身的裤子,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珠子骨碌碌往下砸,还真下了死力气。看到刘琦,罗亚多跑过来,郑重地行礼:“虎翼军团蛟龙军第二军正在训练,请大帅指示!”
刘琦问道:“小罗子,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啊?”
罗亚多笑道:“大帅瞧得起咱们,要带着大家伙下南洋,咱们都是有心肝的好汉,不能给大帅丢脸的。不是我自夸,这一千兄弟就是与郑七郎手下的虎贲军相比,陆地上毫不逊色,海面上一个杀他两个。”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罗亚多从刘琦的亲兵做起,一步步坐到现在的位置,当然了解大帅的脾气,道:“末将听说,南洋热啊,而且在船上可以动弹的地方不多,别的还好说,首先要能抗得住炎热的天气。所以,末将就想了这么一招,在太阳底下,多炼炼。如果出去,这些混账东西被南洋的太阳晒懵了,拿不动刀枪,大帅的脸面‘咕咚’掉进海里,我还活不活啊?”
刘琦板起脸佯装发怒,道:“你是说,我的脸面,就握在你的手里?你要是托不住,非得掉进海里不可?”
罗亚多小声嘀咕着:“掉进海里还是好的,别把船砸个大窟窿就行了。”
声音不大,刘琦听得清清楚楚,正想再说道说道,忽然从辕门飞来几匹战马,报事的人来了:“禀报大帅,从京城运来一船货物,请大帅亲自去查收!”
刘琦眉毛一挑,道:“什么东西,还要我亲自查收?”
报信的小兵神采飞扬,炫耀道:“是火枪,最新的火枪,足有一千杆呢!”
“什么?”刘琦大喜,不是说明年才能装备部队,怎么就送到交趾来了?按照常理,这样的新式武器,一定要先装备虎贲军团,别的部队只能用虎贲军团淘汰的旧货,就是这样,也轮不到水军。年初,刘琦求过官家,官家并没有答应,这事如何让人相信?
刘琦再问:“最新的?”
“是!”
“一千杆?”
“没错!”
刘琦哈哈大笑,转身就走,左脚刚抬起来,右腿却再也动弹不得。低头一看,罗亚多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就是不肯松手啊!
“松手!你这是做什么?”
罗亚多如同最惹人怜爱的小鸟一般,哀求道:“小的有一事相求,大帅若是不肯答应,小的就不松开!”
什么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平日里对他太偏爱了,是得修理修理了!
冷不防,只听罗亚多朝士兵们吼道:“你们都给大帅跪下!”
罗亚多的兵,打仗不含糊,听话更是不含糊,明白不明白不重要,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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