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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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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皇帝的眷恋,何尚宫忍不住皱眉,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口,尹韫欢笑笑,表示知道了,便让她退下。
寝殿中一片寂静,重纱笼起的灯盏散出淡淡的光晕。尹韫欢不喜欢黑暗,即使睡觉也要看得到东西的昏暗光亮。
她知道何尚宫想说什么——“娘娘既然知道这宫中需要皇上的眷恋,为何不在意呢?”必定是这类的话了。
自从生下皇子,她便从皇帝身旁退开了好几步,阳玄颢表示过几次亲近,都被她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身旁的宫人不无担心,甚至劝过她好几次,都被她不深不浅地拒绝了。
皇帝的眷恋吗?她不需要啊!
阳玄颢有志向,亦想做圣明天子,所以,再多的眷恋也不会让他舍了责任,更不会舍了国之大利!——看清了这点,她根本不想再要那份眷恋!
一份只会换来心痛的眷恋何必要?
尹韫欢微笑,想到了云沐雪——天子格外的宠爱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似乎还不明了,或者是知道了仍然想要?
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尹韫欢敛了笑容,一脸凝重——还有一种可能,无论如何,她都需要天子的宠爱、眷恋!
那意味着什么?
尹韫欢暗暗叹息。
那么陛下是否知道呢?——应该是知道的!
尹韫欢皱了眉,却很肯定。
阳玄颢纵然有千种不是,也是在皇宫长大的,受的是帝王的教育,最起码心机谋算总是清楚的!那么,云沐雪又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倾情呢?
这般思忖了许久,天色竟蒙蒙亮了,尹韫欢勉强闭了一会儿眼,刚睡着不久,便该起床了,却没见着何尚宫,正在梳洗时,何尚宫进来了,让宫人退了几步,凑到主子耳边道:“娘娘,昨儿皇上在长和宫大发雷霆呢!”
尹韫欢惊讶地回头,梳子掉了都没察觉,连声道:“皇后娘娘如何?”
“应该没事!”何尚宫拾起梳子,“奴婢没听长和宫召太医。”
“奇怪!”尹韫欢不解地皱眉,又听何尚宫道:“听说最后有急报直送御前,随后皇上就去了长和宫。不会是皇后娘娘家人在外惹了什么吧?”
尹韫欢噗地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有什么家人?唯一的弟弟过继了,两个老人能出什么事?”想了想,又道:“别是燕州出事了,陛下借机发作吧?”
到了晚上,何尚宫陪着尹韫欢回寝殿,低声笑道:“娘娘早上可真说对了!”
北方三州大旱,皇帝一边召重臣,一边对皇后发火:“你还真挑了个好时候罚云沐雪!干脆一道旨意让燕州籍的宫妃都回家算了!”
阳玄颢再笨,接到急报也明白几分母亲的用意了。
铺天盖地的弹章已经让云沐雪招架不及了,哪有功夫再理那些事,齐朗的主意摆明了就是要对付云家——燕州的产粮重镇可都是云家的势力的范围!要粮?不向云家要,向谁要?
云家的信按照正规途径送到景昌宫,云沐雪却没有打开,就拿在手里,愣愣地发呆。
“娘娘!”尚宫小心地询问,却见那封信从云沐雪的指间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我现在是自身难保,还能保谁?”云沐雪笑得苦涩。
她自然明白,如果不是再无他法,云家人怎么可能出此下策来求她?
她是后妃,不能直言朝政,便是紫苏也只是通过几个人掌握朝政,她初来乍到,能有什么人可用?朝堂上,有皇帝的势力,有太后的势力,有世族的势力,但是,燕州脱离朝廷太久了,一时间,竟没有人愿意为燕州说话。
燕州军太骄傲、太孤立,朝中上下从来都将之视为不安定的因素,能削弱燕州,维持至略的统一与稳定,没有人会反对,更何况,此举亦有益民生,便是清流也只会高声歌颂天子圣明!
“娘娘,晴淑媛娘娘求见!”尚宫听宫人低声禀报后,转脸向云沐雪通报。
“她来做什么?”云沐雪无力地叹息了一句,“请吧!”她在禁足期,能有人来见她便是福气,哪里还能往外推呢?
拾起那封信收入袖中,云沐雪地敛了颜色,端正地坐好。
晴淑媛依旧端庄温柔地行了礼,然后对云沐雪道:“娘娘可知道现在燕州的情况如何?”
“本宫在禁足期间,哪里能知道?”云沐雪不愿与她谈论此事。
晴淑媛却温柔地笑了:“娘娘该收到家书了才是,怎么会不知道呢?如今燕州人尽皆知,云家上下背了十多条人命在身,还贪墨了不少军用粮饷!”
“什么?”云沐雪不禁变了脸色,她没有看信,却也没料到事情竟如此严重!
人命官司是最容易让世族败落的,元宁大律中,别的罪行,世族与寒门的判刑都有轻重之分,唯有伤害与杀人的罪行没有,相反,世族往往还会被牵连到家门,降爵、除等都是轻的,最重的整个家门都会被削籍——剥夺世族身份。
晴淑媛也露出惊讶之色:“怎么?娘娘当真不知道?”叹了口气,又道:“朝廷有意宽赦东山,对东山叛乱之事进行查证……”话说到这儿,也就该明白了——云家独占东山,手上沾了多少血,云沐雪应该比她清楚。
云沐雪的脸色立时苍白,仿佛还嫌不够,晴淑媛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云信道转运使全权负责燕州整肃之事,对云家的处置方案好像已拟好了!”
“这不正合你们的意吗?”云沐雪冷嘲地讥讽了一句。
晴淑媛却正色道:“娘娘这话错了。当时是为燕州各家着想;如今这种情况,便是断腕亦无用,又怎么谈得上合意呢?”
“是吗?诸位还真是明辨是非啊!”云沐雪讥笑。
“娘娘若是这样的想法,臣妾便只能告退了!”晴淑媛冷了脸色,说得淡漠。
云沐雪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力持平静地道:“你们是怎样的想法?”
燕州……终究只能靠燕州人来帮自己!
“娘娘腹中是皇子吧!”晴淑媛微笑,但是,没等她再开口,云沐雪便拍了桌子:“你们想用这个孩子换燕州的平安?”母亲的直觉令她不能不敏感地察觉到危险。
“怎么可能?”晴淑媛微笑,“皇子殿下可是燕州未来的希望呢!”
“以陛下对娘娘的宠爱,若是明白失去母家的护恃,皇子将会如何不安全,想必会不忍心吧?更何况,陛下还赐了那支流苏步摇给娘娘?”
阳玄颢若无想法,怎么会赐下那支步摇?

第十五章 风雨飘荡(下)
崇明十二年六月初七,权都燕州、云信道转运使夏承思奏燕州世族事,请削籍。
夏承思一道奏章,奏请削除燕州十家世族的世族身份。这是元宁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几乎是举朝哗然,连谢清都摇头:“夏承思依旧是清流的脾气啊!”
云沐雪愣愣地宫人说了事情,半晌无语,尚宫见着不对,请她回寝殿休息,她听明白,也点了头,扶着尚宫的手刚站起,整个人就跌了下去,所有随侍的宫人都是一惊,幸好尚宫稳重,不顾其它,一把抱住她,才没撞到什么,只是人却是晕过去了。
“啪!”
“去景昌宫!”
一个多月没有踏进景昌宫一步的阳玄颢,在曲微通报后失手将沾着朱砂的紫毫摔在奏章上,却没有多看一眼,着急地起身要赶去。
曲微是知机的,通报前就命人准备了御撵,听皇帝如此吩咐,也不多说,急忙跟上。
无论如何,云沐雪腹中是皇帝的血脉骨肉,谢纹没有伤害的意思,即使是禁足期也命太医定时请脉,不得有误,这会儿晕倒了,自然更不会阻拦,甚至派了宫人去景昌宫看着有无情况。
尹韫欢知道消息时正在与二皇子一处玩耍,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却是不紧不慢地换了衣服,命人将二皇子送回住所,才乘了步舆,前往景昌宫。
尹韫欢协理后宫,在皇后一心安胎的时候,她便是后宫的主人,一路进去自然是无人敢阻拦——即便是皇帝在里面,也不代表慧贵妃不能进去嘛!
“陛下,您就让这孩子去了吧!”
刚到寝殿门口,尹韫欢看到处面守着的曲微,正想问问情况如何,就听里面一声苦涩凄凉的哀求,整个人顿时一愣。
不仅是尹韫欢愣住了,殿外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愣住了,但是,跟着又听云沐雪道:“陛下,您告诉臣妾,还能怎么办?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母亲背负那样的重罪,还有前途可言吗?……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有那样凄苦的一生。”
默默地垂下眼,尹韫欢用一脸的淡然掩住眼中挥之不去的厌恶。
“都出去!”阳玄颢的声音淡淡的,话音方落,殿门便打开,三位太医从殿内退出。看见尹韫欢,三人立刻就要行礼,却被尹韫欢阻止,随即又听尹韫欢轻声询问:“燕妃娘娘的情况如何?”
声音不高,透着清冷的气息,三位太医在宫中这么久,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由为首的一个回答:“娘娘只是一时气血上涌,热邪入心,才晕倒的,母子均安!”什么都说明了,只求这位皇贵妃让他们告退。
这后宫间的不和,作下臣的一旦卷入其中,非粉身碎骨不可!
与后宫关联甚深,三人虽然不清楚慧贵妃忽然如此不满,但是,那本也不是他们需要知道的,只需知道此时不宜久留便是了!——当然,能离开就更好了!
尹韫欢也无意为难他们,摆手让他们退下,对曲微道:“替本宫通传吧!”却看也没看一眼,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抬眼。
曲微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敢拒绝如今掌握宫人生死的尹韫欢,转身对殿内通报:“陛下,慧贵妃娘娘求见!”
殿内的泣声忽然停止,尹韫欢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皇帝的回答:“燕妃虽无大碍,却也不宜被打扰,让她回去吧!”
曲微看向尹韫欢,一脸刻意地无奈,尹韫欢却不在意地微笑,抬眼看了一下紧闭的宫门,深深地施了一礼,款款地道:“臣妾遵旨!”
出了景昌宫,坐上步舆,尹韫欢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冷淡地吩咐:“回宫!”
宫人不敢作声,连忙起驾。
“等等……”景昌宫渐渐远了,尹韫欢也冷静下来,沉吟了一会儿,便道:“去长和宫!”
去长和宫就纯属表面功夫了!谢纹早已知道云沐雪没出什么事,却也耐着性子听尹韫欢重复一遍,本以为她说完便要告退,却听她又不深不浅地说:“臣妾没见着顾太医。”顾太医是妇科圣手,按道理应该由他去诊治才对。
谢纹也没在意:“顾太医上个月便告了病。”
“就是皇上召见之后病的吗?”尹韫欢微笑,“真是不巧!顾太医的医术精湛,却不能伺侯娘娘!”
谢纹皱了眉,虽然阳玄颢的召见是密召,但是,她并非不知道,只是,这样说明白是不应该的,尤其是尹韫欢这么聪明的人。
摒退宫人,谢纹静静地看着尹韫欢,尹韫欢却不肯往深处说了:“听说有些医术圣手可以辨明胎儿的情况呢!”
说完,尹韫欢行礼告退:“臣妾是卑微的出身,日后不知道还能否站在娘娘身边,想着便难过……臣妾告退。”
谢纹看着尹韫欢退下,思绪纷乱,什么都想不明白,等她想通,却只觉一阵寒意直逼心头,整个人如置冰窖。
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即使尹韫欢的身份如今比云沐雪高一些,但是毕竟是寒族,这一点在朝中许多人眼中更为重要,再算算,阳玄颢的三个皇子,生母竟都是寒族女子,翻翻元宁的史书,哪一个皇帝的生母是寒族出身?再不济也必有一个世族的身份当门面!
不安!恐惧!
谢纹抚着肚子,明白腹中的这个孩子应该是女孩了!
若非如此,太后哪里会出手对付云沐雪?
若非如此,齐朗与谢清为什么对付云家?
也许他们并非只为这个缘故,但是,储位总是原因之一!
哪一个皇子都可以,唯独云沐雪所出的不行!——谢纹隐隐猜到了这个意思,紫苏对所有皇子、皇女都一视同仁,即使抚育皇长子,也无任何偏向,虽然也有皇长子出身较低的缘故,但是,皇子生母都是寒族也是重要的原因,若是有世族宫妃诞下皇子,她这个皇后却无所出,紫苏未必没有偏向,就是朝中诸臣也未必没有偏向。
云沐雪太得宠幸,谁知道子以母贵之后,是否会母以子贵?
紫苏无意动摇谢纹的后位;谢清更不可能允许;齐朗有意重整燕州,绝对也不可能希望燕州女子成皇后!——她该如何呢?
谢纹有些怔忡地抚过扶手上包着的柔软丝绸,长和宫拥有最好的一切,紫苏从不吝于将最好的东西留给皇后,但是,这般的偏袒她就只是理所当然的承受吗?
谢纹想到对云沐雪的处置,心中有些明白太后的意思了——即使她无所出,也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中宫嫡母!所有皇子、皇女都必须称她一声“母后”!
心中的寒意更盛,谢纹忽然摔了手边的茶盏与各种摆设,惊得所有宫人匆匆跪下,尚宫低声道:“皇后娘娘,请保重自己!”
谢纹无力地垂下手,目光茫然地注视着面前的碎片:“都起来吧!”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只剩下一片惶恐——为什么她竟会有那样歹毒的想法?
叶原秋禀报这件事时,紫苏本来在看书,听了之后,沉吟片刻,便下了缄口令,叶原秋应了下来,却见紫苏走到书桌旁,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摊开宣纸,写了一幅字,搁下笔看了一会儿,吩咐:“收起来吧!”叶原秋上前收起那幅墨渍未干的字,心中默念了一番: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注:《诗经国风邶风绿衣》)”
叶原秋反复默念了几遍,一时竟没有呆立在书桌旁,没有动一步,紫苏本来已经坐回榻上,拿起了书,见状又搁下,道:“怎么了?”
叶原秋及时反应过来,恭敬地低头,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奴婢以为娘娘应将这篇字赐予皇后娘娘。”
紫苏稍稍惊讶了一下,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不必!皇后是世族出身,最基本的道理是懂的!”
“娘娘……”叶原秋想说,女人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紫苏抬手阻止了她:“没有一个世族女子会认为,将丈夫的宠妾除去便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紫苏微笑,“最聪明的作法是,平静地看着,一派尊贵优雅地看着那个女子能维持多久的宠爱!”
叶原秋深深地低头,却认真地道:“太后娘娘,若是正室一直无子呢?”
紫苏扬眉,笑容褪去,淡淡地回答:“皇后有身孕了,而且,与皇帝一样,她很年轻!”
叶原秋目光闪烁,却没有再说话。
“太后娘娘,长和宫呈封匣!”赵全的声间从外殿传来,紫苏倚到榻上,没有让他进来,只是问:“什么事?”
“皇后娘娘命宣政厅颁旨!”赵全惊讶于皇后居然没与太后说便用印颁旨的事实。
“哦?”紫苏也有了兴趣,“拿进来!”皇后懿旨呈太后过目本是规矩,但是,谢纹似乎还没有哪次颁旨不是与紫苏商量之后才准备的,这次居然例外了!
“呵……”紫苏接过叶原秋奉到手边的旨意,仔细地看了一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以擅言政务,燕妃暂停供奉,笼闭自省;景昌上下伺候不周,致燕妃昏迷,自总管以降,全部贬斥,撤换。
谢纹说到做到,绝对不允许后宫再犯禁律,也提醒尹韫欢,这个后宫的主人到底是谁!
尹韫欢听到旨意,低下头笑得愉悦,她听出皇后的警告之意,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阳玄颢尚未从景昌宫离开,皇后的旨意便到了,阳玄颢没让宫人宣读,而是自己拿来看了一遍,随后将那卷懿旨放在云沐雪的枕边,轻声地道:“沐雪,朕必须遵守礼法,在后宫,朕的权力并不足以让你免去所有处罚!好好休息,朕不喜欢你方才说的话!”言罢便离开了,留下云沐雪一人。
半晌,云沐雪才展开懿旨,不由变了颜色,同时宣政厅的执事在殿外行礼,朗声道:“臣等奉皇后之命,撤换景昌宫上下宫人。”
谢纹的旨意不仅让内廷上下惊诧莫名,宫外同样如此,倩仪愣了半天,才开口:“皇后娘娘在做什么?”
谢清冷笑:“自然是在提醒云沐雪,朝堂上的事情,后宫不能过问!无论以什么形式!”
倩仪仍然不解:“这样不会令皇上更加不满吗?”总是夫妻,帝后之间的不满太深,怨恨太多,永远不会是好事。
“皇上不是没有说话吗?”谢清弹了一下那张薄薄地便笺,“云妃是在以孩子要胁陛下了!陛下不会喜欢的!”
“云妃会失宠?”倩仪直觉地反问,谢清却摇头:“不会!陛下仍然衷情于她,也心怀愧疚,所以才更不高兴。”
倩仪被他的话弄糊涂了,谢清微笑,拍拍妻子:“这些,你不明白!”
阳玄颢采纳了齐朗的建言,燕州世族必要付出不菲的代价,而那些罪名同样需要一些家族的血来平息民愤,云家不可能安然无恙,面对云沐雪的哭诉,心中不可能坦然。——这是男人的心思。
“随阳……”倩仪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若是如此,云家当有一线生机。”阳玄颢恼羞之下,恐怕会对云家手下留情。
“是啊!”谢清眯起眼,“我倒是不明白皇后的意思了。”
若是皇后沉默,皇帝不悦之下,对云家也不会有庇护,但是,如今这种情形,阳玄颢恐怕会视为云氏已受惩罚,量刑上,一定会往轻了选。
这个时候,谢纹不应犯这样的错误!
不需太多,只要云家保住世族身份,云沐雪一旦生下皇子,就会是莫大的威胁。
倩仪踌躇了一下,终是苦笑着道:“没有女人愿意将后半生托负给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她能猜出皇后的心思。
别人的孩子再好,总不是自己的,抱养未必不是为他人作嫁,谢纹不愿意!
即使那是最好的选择之一,谢纹仍然坚持。
紫苏因此而笑——皇后很少有如此坚持的事情,总是值得期待的!
倩仪却不全然是为此苦笑。
谢清愣了一会儿,才小心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倩仪张了张嘴,半晌从嘴里迸出一句:“问齐朗去!”
谢清一愣:“景瀚惹到你了?”居然直呼其名?倩仪的怒意不小。
倩仪冷笑:“不是惹到我!我怕他惹到别人!”言罢再不愿谈,转身就走。
谢清只得召来心腹询问齐家有什么事情,那名心腹与谢清对视半晌,冥思苦想之下仍无所得,只能道:“属下真的没发现齐相那儿有什么事情!”
“……齐府内宅也没有事?”谢清相信心腹的判断,但是,倩仪那样的反应说明一定有事,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心腹皱眉,“齐相的夫人有孕,家事交给管家打理!”半晌听不到声音,他不解问谢清:“主子?”
谢清勾了一下嘴角,算是笑过了;“是没什么!你退下吧!”
想了想,谢清忽然笑了,起身离开书房,去找妻子,倩仪正在命人给各房换花,见他笑意吟吟地过来,不禁惊讶:“怎么了?”
谢清低头在她耳边道:“你呀!瞎操心!”似宠似嗔,下人见状迅速退开。
倩仪却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皱眉道:“景瀚吗?不是我瞎操心,是永宁王妃!”这会儿她倒平静了不少,也没那么多恼意了。
“倩容为如何具奏发愁呢!景瀚自己不肯说。”倩仪没好气地说。
“说什么?”谢清轻笑,轻弹妻子的额头,“你与王妃就是在瞎操心,景瀚本来就不需说什么,永宁王妃依足规矩做便是!”倩仪一愣。
“景瀚有日子没上慈和宫了!”谢清轻笑,“他在生气呢!”
倩仪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却仍然皱眉:“我以为太后处置云沐雪是为了你们做事更方便。”
“是啊!”谢清微笑,“这是默契,与情绪无关!”
转过身,谢清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似自言自语地道:“我说景瀚怎么对燕州更没有耐心了!”
倩仪在他身后失笑:“夫君大人,妾以为你知道呢!”什么时候燕州世族可以在江南随心所欲了?
谢清笑道:“我怎么会知道?谁都知道我不知道啊!”仿佛绕口令,却也是事实。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只需要合理的解释与答案,至于真实……有必有要追究吗?

第十六章 幽燕长风(上)
《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十二年八月十七,燕妃诞皇四子,帝赐名谨祺。二十,燕妃晋贵妃。
至略皇室以双字名为贵,这一点与民间习俗相反,《郑氏礼记》中的解释是,贵者无字,故名之重。
郑天子统治时期,明文规定,皇族、诸侯直系方可使用双字名。圣清皇朝仁宗皇帝下诏废除此令,元宁皇朝也无此条的明文成法,但是,皇室内部对此是默认的,世族中,王爵以降一般都不会轻易启用双字名。
皇帝的这一举动令宗室不安,但是,太后在戡定宗人府呈上的名牒时,并无异议,宗正请之,太后理所当然地道:“燕妃是世族出身,皇四子贵,何议?”
对燕州世族的处置直到八月都没有正式议定,云沐雪自然依旧拥有世族的身份,紫苏很谨慎地对此保持了维护了姿态。
到底世族是一个什么样的阶层?后世史学家为此争论不休。
表面上看,世族与西方的贵族一样,拥有许多特权,占有更多的社会财富,但是,深入研究,元宁皇朝的世族显然与贵族并不完全相同,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后世一个史学家说的:“西方贵族自认高人一等,世族却清楚,他们一旦不努力就会被取代!”
永宁烈王在江南平叛时就宣告:“元宁皇朝需要世族,但是,你们未必就是世族!”
元宁皇朝的世族重血统,但是,他们并不认为高贵的血统一定就可以领袖群伦。他们很清醒地意识到,血统与能力并一定有关系,而在拥有更多机会的情况,如果世族不能保证自己的优秀,那么,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延续几百年的世族家门都是依靠严苛的选拔与严厉家法,维持家族不断出现优秀的人才。
世族身份是皇朝的最高奖赏之一,就如剥夺世族身份是一种最严厉的处罚一样。
燕州世族并不是元宁世族中的名门,甚至在元宁皇朝每五十年戡定一次的《世族录》中,从未上过二等。
严苛一些的话,元宁世族中有这么一句话:“不是连续一百年以上的一等没有资格称名门!”《世族录》的一等只有二十个名额,且允许空缺,三等以降便流于形式了。
即使如此,有无世族身份,对于族人来说都意味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毕竟在权力上,世族各等并无区别,用某些清流的话说:“戡定《世族录》纯粹就是为了养宗室世族的闲人!”
不过,对世族来说,《世族录》便是划分家门高下的依据。
一个不算名门又官司缠身的世族有资格承受“贵”字吗?——不仅世族,便是寒族官员都有此疑问。
事实上,紫苏的维护也仅仅持续到云沐雪晋封贵妃为止。
接下来,阳玄颢想为皇四子进行的任何仪式、庆典都被紫苏勒令从简,甚至在满月之后,命皇后颁旨——皇四子由婉妃抚育。
阳玄颢大发雷霆,紫苏却根本不见他。
尹韫欢当时就在慈和宫,听到紫苏冷冰冰地一句:“不见!”腿几乎就软了。
“哀家厌倦了每次都为一个后宫与皇帝争执!”紫苏冷冷地又说了一句,分明就是说给殿外的皇帝听的。
咫尺之外,并未关上的殿门,足以让阳玄颢将这些听得一清二楚。
赵全去了又回,垂手低头,以平直的语气对紫苏说:“太后娘娘,皇上请您怜惜……”
“够了!”紫苏拂袖而起,“皇帝若是对哀家的决定不满,就废了哀家,幽禁哀家!在那儿之前,哀家是皇太后,这后宫的事情轮不到皇帝来教哀家!”
尹韫欢不得不跪下:“太后娘娘息怒!皇四子出生未满百日,请您怜惜吧!”
紫苏对此并不理会,转身就走。
直到紫苏走远,一名宫女才瑟手瑟脚地走近,低声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已经离开了!”
尹韫欢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这个年纪不大的宫女,胆怯的模样却也清秀怜人,心中不由也有几分怜意:“宫中有两位贵妃,以后不可以这样称呼。”
出了康宁殿,尹韫欢发现阳玄颢仍未离开,连忙敛首行礼。
“母后娘娘……”阳玄颢着急地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问,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架式。
尹韫欢一直恭敬地低着头,即使听了皇帝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没有抬头,反而深深地行了一礼,跪下对皇帝道:“皇上,太后娘娘已经动怒了!”
阳玄颢为了皇四子抚养的事情已经在慈和宫失态过一次,当时紫苏未起身,是赵全与叶原秋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也因此令紫苏对儿子动了真怒。
从没有哪一个天子敢随意对慈和宫的宫人发火,元宁世族的孝道中,认为后辈应对服侍长辈的下人保持一定的尊重。
“哀家看皇帝与燕贵妃接触久了,也不知礼字怎么写了!四皇子还是让婉妃抚养得好!”紫苏当时在寝殿里便如此冷言。
如果说紫苏此前还对将稚子抱离生母有些犹豫的话,阳玄颢的举动无疑让她坚定了原有的想法。
阳玄颢一直拖延对处置燕州世族的裁定,令朝廷上下都觉得不安,联想到之前燕妃的举动,从宗室到寒族士子对云沐雪与四皇子都抱有谨惕之心,对皇太后这个并不太符合规矩,又有些残酷的决定,朝中保持了沉默的反应。
阳玄颢并不会应对女人的眼泪,云沐雪这一次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流泪,但是,这远比任何哀求都令阳玄颢心疼,也因此心烦意乱。长宁殿前,赵全坚持的拒绝令他终于忍不住发了火,随即,他也就意识到事情被他弄糟了。
阳玄颢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紫苏对走进寝殿的赵全与叶原秋质问:“谁招惹皇帝的?”
赵全没有让叶原秋为难,直接跪下请罪。
“越俎代疱!”紫苏冷言,“赵全,你管得宽了!”
“奴才不想您再为难!”赵全低头直言。
紫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是想和解吧!”紫苏归政、齐朗复出、尹朔离开,赵全的紧张的可想而知,更何况,他曾掌握的权力并不会随着一道去职的诏命就失去。
赵全沉默,在这位主子面前,他没有欺骗的可能,倒不如沉默了。
“哀家会对齐相说的!”紫苏终是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也告诉他,她想见齐朗了!
阳玄颢终究太稚嫩,他甚至没有想到赵全就是想惹他发火。
燕州的事情已经到了必须要了结,云沐雪诞下皇子更是令情况复杂得多,不过,这本也是紫苏想要的局面,但是,这个时候,紫苏只要稍稍心软半分,事情立刻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赵全用最简单的方法阻止了这一可能。
紫苏虽然不满他擅自作主,但是,这一结果本也是她需要,自然不会处罚。
阳玄颢没发觉,其他人却不会半点察觉都没有,谢纹、尹韫欢、云沐雪,还有另外一些后宫都有些感觉——至少可以肯定,四皇子不讨皇太后的欢心!
接下抚育之责婉妃因此并不觉得荣幸,她甚至向入宫探望的娘家人抱怨了此事,当然也只能得到无意义的安慰,倩仪倒是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钦仁太妃抚育宪宗皇帝时就知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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