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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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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茵浑身一震,却是不敢再动,直到齐老夫人转身回屋,她才全身虚软地在圈椅上坐下。
良久,夏茵才收回怔忡茫然的目光,闭上眼睛,一滴清澈的泪滴从眼角滴落,即使闭上眼,脑海中丈夫沉默的身影也拂之不去。
她真的错了!不该将他的沉默当成温柔!
她早该明白,他的关怀是因何而来!
她应该早点领悟兄长那句“嫁给齐朗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要期待!”
不要期待!?可是,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的天啊!她要如何才能不期待他们间的感情?
她不是期待深情似海,生在世族旁系的败落之家,见多了富易交贵易妻的事情,她早已不信有什么感情是永恒不变,她只求一份平淡真诚的夫妻之情,难道这也是奢求吗?
她同样是夏氏族人,怎会不知夏氏掌权人曾经的感情?
她曾经以崇拜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聪慧美丽的女孩站在高处,意气风发,又怎么会看不到女孩身边温和儒雅的身影?
她不曾想到,她会嫁给那个总是微笑的少年!
永宁王妃的提亲让她惊讶,在母亲的询问下,她羞涩地低头了,即使兄长隐晦地道出担忧,她也不愿拒绝,可是,新婚之夜,独坐在满目鲜红的喜房,她才第一次了解他温和之下的冷酷,于是她学着不去期待。
执子之手,偕子一生。
她明白,即使没有感情,她与他也要相守到生命的终点,这就是世族的婚姻。
最初,她只希望他们能够相敬如宾,可是,有身孕之后,她的心再次开始期待了,只是,他从不曾给自己一线机会,总是淡淡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她真的好想问他一句:“既然你从不曾想对我好,为什么又让我拥有这么一段美好的日子呢?”正是这段美好的日子,她的心才重又有了期待啊!
现在,她情何以堪?她又该如何自处?
夏茵不知道齐朗在登上马车时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他却叹了一口气。
齐朗知道这一切对夏茵并不公平,可是,他已经无力付出更多了,他确实将她当成妻,却无法回应她的期待。
他不会舍弃她,也无法更靠近她。
这是他们相处的现实,他无力,更无心去改变。
可是,为了母亲,他不得不安抚她,因此,齐朗回到京中,刚进家门就吩咐管家:
“去少夫人的娘家,请夏家太夫人去陪陪少夫人。”
管家一边应诺,一边让人为他更换官服。
齐朗没有去议政厅,而是直接去了兵部,同时将销假的条呈派人递到议政厅。
兵部十分忙碌,看上去有点乱,甚至没有人注意到齐朗的到来,齐朗走到兵部正堂,正要进去,就听到一阵争执声:
“江尚书,南疆无三日之粮,你让大军先动,粮草如何为继?你也是军旅出身,怎么会如此荒唐?”清冷低哑的声音有几分虚弱,却没有半分退让。
“少侯爷,你该知道,军机不可贻误,本官已经向你保证,三日内,粮草必至,你不必在此无理取闹!”冷静平和的声音出自兵部尚书江楠之口。
“你用什么保证?”清冷的声音质问,音量却未抬高,“南疆的粮草向来由济州供应,会渠便是南疆的生命线,如今济州暴乱刚平,济州能供应得了吗?南方其它各州俱战略纵深之地,根本无粮可调,若要调动粮草,至少要五日以上,这还没有算上文书往来的时间。”
“这些不是少侯爷您该问的!”江楠淡淡地回答,显然在坚持原则。
“在下是平南大将军府的少卿,奉大将军之命与兵部协同,有何不该问?”仍是平淡清冷的质问,江楠却没有回答,齐朗知道他动怒了,偏又无辞以对,才笑着出声:
“本相回答你如何?”
“齐相。”堂中的两人俱是一惊,连忙起身行礼,齐朗微一抬手,示意免礼,随即就道:“少侯爷,你是刚从济州回京吧?”
“正是的,齐相。”面对齐朗,康绪多了三分拘谨。
“听得出,你很尽心。”齐朗在首位坐下,示意两人坐下,“你也是将门出身,应该明白尚书大人的难处才是。”
康绪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不语。
“事关机密,无可奉告,本相也只能如此回答你。”齐朗也不在意,“但是,平南大将军是江尚书一力举荐的,你也应该有点信心才是。”
“既然齐相如此说,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康绪沉吟了一下,终是不再坚持。
江楠见康绪离开,才松了口气,对齐朗道:“齐相,这位少侯爷真是言辞犀利!”
“关心则乱才对。”齐朗笑道,随即便问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南疆大军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动,但是,粮草一事,太后娘娘迟迟没有示下,户部那边,谢相也说不知此事。”若是不用军备物资,便只有动用户部的库存,所以,江楠才有此一说。
齐朗点头,随即起身,边向外走,边吩咐:“你与康绪商量一下,这次水军要怎么用?”
“什么?”江楠一惊,但看到齐朗微笑的眼神,便连忙答道:“是!下官立刻去办。”
其实,此刻最头疼的是尹朔。他年纪又大,对军事方面的经验又少,可是,身为议政首臣,他不得不负责全局统筹。虽然紫苏已经作了决策,但是,许多具体事务,轮不到请示太后,便得由他拿主意,再加上齐朗告假,兵部的事务都向他请示,他更是焦头烂额,毕竟,兵者,国之大事,他可不敢胡乱主张,因此,接到齐朗的条呈,他简直是欣喜若狂,立刻将条呈转呈中和殿,同时将兵部的公文转给齐朗。
齐朗一进议政厅,见过尹朔与谢清,便被公文淹没了,一桩桩处理完毕,天也就黑了,紧接着,三位议政大臣便被召到了中和殿。
紫苏显然是大好了,虽然面有疲色,整个人却精神了许多,情绪也不那么低落了。
“景瀚,康绪去过兵部了?”紫苏开口第一句就让三人不解,齐朗也只是中规中矩地回答:
“是!臣劝过他了,南疆军队会按兵部的部署出击。”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粮草,临行前又上书给哀家了。”紫苏抽出一份奏章,笑着道。
齐朗微笑,回答:“少侯爷过于谨慎了。”
“是吗?”紫苏显然心情不错,反问了一句,转而问谢清:“随阳怎么看?”
谢清也微笑,胸有成竹地回答:“娘娘是意在东江大营吧!”
紫苏笑出声,点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就好好去办吧!”
东江大营是元宁的西部重镇,一直都负责协同南疆或北疆大军的行动,此次对付西格并非硬仗,原来并不需要东江大营协同,现在,紫苏却让东江大营暂由平南大将军节制,原因只有一个,便是南疆粮草不足,南方各州没有多余存粮,可是东江大营周围的州郡却皆是储粮之地,调运起来,虽然手续繁琐,但是,经西原直道,支援南疆大军却只需两日。
这并不是很复杂的设计,所以,齐朗才说康绪是“关心则乱”。
紫苏转手将那奏章放回,接着说:“再来就是帝师的人选一事了。”
尹朔不解地询问:“太后娘娘,臣等亦忝为太傅,不知娘娘的意思为何?”
紫苏微笑,先安抚道:“尹相多虑了,你们三位,哀家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哀家想,皇帝不比从前,不是小孩子了,课业也应该有些调整了,太傅也该换一换才是。”
尹朔暗暗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开口道:“太后娘娘是否已经计较了?”
“帝王该学什么,历来都没有定论,太祖钦定了《圣清杂史》、《礼制通鉴》和《法道》为皇子必读之书,宣祖册立皇太子之时,赐了《九章经》,世祖时,又加了《圣训记言》与《六韬》,之后,应该就没再加过什么了。”紫苏说得很审慎,沉吟着,“哀家检视过皇帝之前的课业,道德文章倒是不少,这几本书反而只讲了《圣训记言》与《礼制通鉴》,其它的根本就没有讲过什么,对吗?”
“娘娘恕罪,只因为陛下尚小,臣等不敢讲深,皆以为循序渐进方为上策。”尹朔低头告罪。
“皇帝不需要参加恩科大考的才学,哀家以为,皇帝还是先把这几本书学透才好。”紫苏冷冷地说明,“你们也没什么罪可言,皇帝有才华不是坏事,可是,没有才华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要懂治国平天下的大道,这几本书讲的正是经天纬地的大道,皇帝若是学不透,就无法真正明白帝王之道。”
“太后娘娘圣明!”谢清与齐朗不等尹朔出声便立刻躬身回答,尹朔也只能附和,不再有异议,心中却有些不满。
一直以来,几位太傅中,只有齐朗与谢清会给阳玄颢讲授帝王之道,尹朔等人都是恩科出身,王家更有书香世家之称,授业就以儒家文章为主,现在,紫苏这么说,明显是对他们不满,尹朔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紫苏微微颌首,淡淡地道:“你们三人商议一下,上份奏章,再议吧!不过,在那之前,太傅们还是按原来的安排去昭信殿给皇帝授课。”
“遵旨!”三人齐声应诺。
这是从去年十月底开始,紫苏第一次允许臣下进入昭信殿,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事态都在好转,他们也就可以避免直面许多麻烦。
“尹相,你与随阳去见见皇帝吧!这些天,朝中的流言也不会少,就请你们好好开解吧!”紫苏叹了口气,交代尹朔,“景瀚留一下,兵部的事,哀家想问清楚些!”
“是!”谢清自然没有异议,尹朔也想尽快见到皇帝,便没有多言,与谢清一同行礼,退出中和殿。
殿内,齐朗一直低着头,维持着恭谨的姿态,紫苏也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一旁侍立的赵全退下,良久,齐朗才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坐在书桌前的紫苏,眼中波澜不兴,唇边是一抹轻浅淡漠的无奈笑意。
“你回来,我很高兴。”紫苏真心地微笑,眼中是毫无掩饰的喜悦,很淡定地迎上他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目光。
第三章 情之所钟(下)
紫苏轻轻微笑,喜悦而欣慰的感觉萦绕心头,对齐朗复杂的笑意视而不见。
“我知道。”齐朗回应,“看得出来,你的心情很好。”
“那么,你想通了?”紫苏热切地看着他。
齐朗摇头,苦笑着说:“我的心很乱,现在也是,但是,我并不会误解你的心意,紫苏,你不必担忧这一点。”
他从不曾看错她的想法,又何必去想通什么,迷乱的是他的心,即使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犹豫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是吗?”紫苏反问,眼中的喜悦蓦地退去,只余下一片冷然的淡漠。
“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的,紫苏,我记得自己的承诺,这还不够吗?”齐朗同样反问,眼中却有一分涩意。
到底还是成这样了!
“你的承诺更让我害怕。”紫苏无法再维持淡漠,动容地回答,眼中是一抹痛楚。
她不是相信他的承诺,她只是无法相信他的承诺不会改变。
齐朗无言以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垂下目光。
“为什么不说话呢?景瀚,你无需隐瞒什么,因为,我不会逼你的。”紫苏淡淡地开口,说得很平静。
齐朗迎上她的目光,温和的笑容中有着不容错认的柔情。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齐朗说得无奈,“我知道上次的话说得过分了,可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心很乱,紫苏,摒除那些凌乱的思绪,最后剩下的只是那些了。”那些凌乱的思绪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清,又怎么对自己最在乎的人道出口呢?
“……我明白了……”紫苏轻叹,站起身,走向齐朗,厚重的棉袍让她看上去格外纤弱。
齐朗默默地看着她,耳边仍萦绕着那句“我明白了。”的喟叹,他知道紫苏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感受了,烦躁许久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谢清他们总以为是齐朗在镇定紫苏的心神,其实,很多时候,心会乱的是齐朗,毕竟,紫苏的尊贵可以让她避开许多琐碎的流言与事端,一直都是如此。
当局者迷,可是,旁观者又怎么能明白当局者难于言表的迷乱呢?那份清醒并不一定就可以帮助当局者走出迷局!
抬手轻抚齐朗的肩臂,紫苏温和的开口:“景瀚,我害怕你的承诺再度改变,你在担忧什么呢?我不明白……”
“我要知道就不会这样了。”齐朗苦笑,也在逃避这个问题。
“愧疚?厌倦?难过?还是恐惧?”紫苏道出一个个形容词,细心地询问。
“你一定要知道吗?”明白她的用意,齐朗不由反问,他实在不想与她直接说这件事。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很好;如果不想说,也无所谓。”紫苏缓缓地道出自己的答案,她并不是想了解齐朗每一个想法,她只是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如果,他的心动摇了,那么,她就有必要坚定他的心,她无需知道详细的事情,她只想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心境。
“你赐给夏茵‘半红散’,为了让我暂时无心朝政,因为皇帝的行动正逐渐失去控制,可是,我却直接离开成越,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母亲告诉我,她不在乎任何事,可是,她要齐家的嫡嗣!”齐朗按住她轻抚的手,淡淡地道出,“紫苏,不要说你不曾想动那个孩子!而我,必须保护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没有让那个孩子受到伤害,不是吗?”紫苏没有反驳,只是有事实反问。
“没错!”齐朗苦笑,“那也是我的孩子,你也许不会动它,甚至,以后,你会很喜欢他,可是,我的妻子呢?”
“……”紫苏不由皱眉。
“紫苏,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你与他们发生冲突,就像你不希望我和陛下发生冲突一样,可是,你是太后,当你真的要伤害他们时,我根本无能为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次,我可以视而不见,两次,三次……你说,我该怎面对?”齐朗看着紫苏,认真地问。
“你是说,你很在乎你的妻子……”紫苏扬眉,神色十分复杂。
“我不在乎,我一直也认为不必在乎,可是,我在乎我的母亲,以后,我也不可能不在乎我的孩子!他们会在乎……”齐朗摇头,坦然地看着自己最在乎的爱人,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最爱的恋人,人总是还有其他在意的人。
紫苏不由闭上眼睛,轻轻叹息,转开头,也抽回被齐朗轻握的手,走到一边,似乎在静静思索着什么。
齐朗已经尽力表达清楚他内心的想法了,纷乱的思绪经过多日的沉淀,虽然心境无法平复,可是,他对自己的心已非一无所知。
也许他内心最恐惧的是因为那些事情,他与紫苏不得不站到对立的两面上。
不想对立,便只有妥协,可是,这一次,他还有退让的余地吗?
紫苏会退让吗?
“你希望我怎么做?”紫苏悠悠地问道。
齐朗讶异地望向她,却见她平静地看着自己,淡定自若,应是做了决定,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希望我承诺什么?不伤害你的家人吗?”紫苏进一步问道,“景瀚,我难道曾经因为自己的感情而伤害你的家人吗?”
齐朗语塞,默默地摇头。
“你不认为,你想得太多了吗?”紫苏苦笑,“而且,你根本也不指望我是个圣人!我也的确不是,你再担心恐惧也没有用啊!我不会刻意地公器私用,可是,我也不必错失放纵自己的机会,不是吗?”
看着紫苏绝美容颜上苦涩的笑容,齐朗不由心疼,在心灵悸动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到底为何迷乱了。
“可是,你仍然顾忌着我的感受,因此,你总是刻意地把我排除在我,紫苏,难道你就没有想得过多了?我不是单纯善良的人,我不会因为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疏远你,你没有必要避开我啊!更没有必要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特别关照我!我可以周全自己!当你那么做的时候,我就不得不若无其事地胡思乱想!接着,就是在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为你心神俱惊!难道,你认为我在你身边会是个累赘吗?”是的,这才是他内心迷乱的真实原因。
明知道阳玄颢蠢蠢欲动,外有朝臣扶持,内有宫人匡助,明知道他无法把持地选择了一个最劣的选项,她却立刻设计让他抽身,而不是让他协助自己!这让他如何想!
再加上家事,齐朗的心想不乱都难。
紫苏静静地听着,目光一瞬都没有离开齐朗,似乎想确认什么,但是,她并没有任何表示,直到齐朗说完,期待地看向她,她才无语地垂下目光,微微皱眉,良久才开口:“景瀚,我们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你从来就喜欢一个人面对糟糕的状况!”齐朗叹了口气,只能苦笑。
“也许吧!”紫苏无法否认,只能模糊地回答。
“紫苏,这样不行的。”齐朗摇头,“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可是,我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想通!我曾对陛下说,人心是无法控制的,难道你不明白这一点吗?”
齐朗看着紫苏,见她仍不开口,只是默默地皱眉,不由有些心冷,但是,他还是继续说道:“也许我的要求过分了,毕竟,你也是为我着想,若你仅是太后,我一定感激不尽,可是,你我……你我并非仅是君臣……”
“若你我仅是君臣,我就不会让你远离这个是非了。”紫苏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不满,“景瀚,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我就不能这么想吗?若是有一天,我就这样想了呢?”齐朗淡淡地反问,“这不是不可能,紫苏,我害怕!”
“我不会再那做了!”紫苏一惊,承诺脱口而出,“无论再做什么决定,我会告诉你的,不会让你再猜测……这样就好了,对吗?”
紫苏的语气渐缓,却没有犹疑,只是平静的道出自己的决定。
“……我想是的。”齐朗点头,沉吟着走向紫苏。
紫苏松了一口气,轻浅地一笑,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感觉到他的手温柔地抚过自己的鬓发,轻柔地落在肩上,接着,她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紫苏,我们注定了躲不开权与利的争夺,介意也无用,不必刻意避开什么,枉自伤心、伤神!”
“我们都不是轻易承诺的人!只要是说出口的诺言,我从没有食言,你应该很清楚。”
“你害怕的是那些模糊的话语,可是,我们都曾说许多似是而非的话,那不是你或我能改变的,毕竟,我们分开了许多年,有不同的经历,这些都已经无法改变了!当年,并非我一个人改变承诺,你同样沉默了,不是吗?”
“现在与当年不同,我们不再是别无选择,紫苏,不用担心我会因为任何事放弃,我用我的一切发誓!”
齐朗温和而庄重地对紫苏说,轻缓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却重逾千钧,让她释然地点头,却始终默默无语,齐朗没有介意她的沉默,轻轻拥她入怀。
紫苏静静地靠在齐朗的胸前,双手回抱住他,暗暗用力。
“景瀚……”
“什么?”听到紫苏犹豫而轻微的声音,齐朗轻声问道。
“我从不曾怀疑你,让你退避,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心……可是,你离开京都,却让我一直心慌,我害怕你有更在乎的人,不再记得那些承诺了……景瀚,答应我,不要再这样突兀地离开了!我心里当时真的是一下子就慌了!”紫苏终于还是道出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慌。
“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齐朗心疼不已。
“真的?”
“真的!”
无论紫苏如何心机深沉,她毕竟才二十四岁,即使已经历沧桑,年轻的心仍会有单纯的思考,就像此时,她的问题让齐朗心中不自觉感到一丝天真的气息。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一直没有机会询问这个问题,齐朗这时候才问出口。
紫苏笑了笑:“已经没事了,毒已经清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只能慢慢调养了。”
“那就好!”齐朗稍稍放心,见到紫苏淡淡的微笑,不觉竟有些失神。
“你好好休养。”齐朗低头,与紫苏额头相抵,温和地笑问:“那么,要我留下陪你吗?”
“……”紫苏没有答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又用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让齐朗失笑出声。
“你先去看看皇帝吧!尹相与随阳都去了,你不去,皇帝不知道会怎么想!”紫苏没好气地推开他。
“我们做臣子去晋见、劝谏是一回事,真不想母子反目,你也要做些让步才行!”齐朗笑了笑,无奈地劝道。
紫苏点头;“我知道,可是,现在不行!他根本没有认识到什么皇帝该做的事情!”
“算了,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齐朗摇头,不想再说了,“我先去见陛下,你休息吧!等一会儿,我再过来。”
紫苏点头,看着他离开,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她知道,齐朗还是不想介入她与皇帝之间的是非,而这恐怕也是所有官员的态度,看来,想母子和好,还是得靠自己。
齐朗到昭信殿时,谢清与尹相正好出来,看见他,尹相只是点了下头,便离开了。谢清自然不会,他停下脚步,看着齐朗,无奈地摇头。
“陛下一言不发,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谢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我们也不太好说,陛下也尴尬,一言不发算是好的了!”齐朗轻轻叹息,也分析了一番。
“你还要再试试?”谢清见齐朗仍要进殿,不同出声问道。
“总要见见陛下啊!”齐朗转头看向他,无可奈何地回答。
“也是!”谢清同意地点头,“希望你能有点收获。”
“但愿吧!”齐朗这一次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声,便走进了昭信殿。
“臣齐朗参见陛下。”齐朗恭恭敬敬地在外殿行跪拜大礼,又朗声通禀,不一会儿,阳玄颢便从内殿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坐到地屏上的宝座上,轻轻抬手,示意他起身。
“齐相,您可以起身了。”随侍在阳玄颢身边的梁应见齐朗不曾看到皇帝的动作,只能出声提醒,总不能让齐朗一直跪伏在地吧?
齐朗这才抬起头,看了阳玄颢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没有看向自己,但是并无不允之意,他才站起身,低头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先按捺不住的是阳玄颢,这些天,随侍的宫人都旁敲侧击地劝他不要固执,方才,尹朔与谢清告诉他紫苏的决定后,也劝谏他向太后低头,这一切都已经让他烦躁了,只是,皇帝的尊严让他没有开口,可是,齐朗一言不发地沉默着,让他有种泄气般的焦急。
“齐相,你就是来朕面前站着的吗?”阳玄颢不悦地问道。
“臣惶恐,只是,方才臣听尹相与谢相说,陛下无意与臣等说话,臣实在是不知所措。”齐朗淡淡地回答。
阳玄颢一怔,竟不知怎么回答了,齐朗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不想与那些劝谏的人说话,但是,那只是因为他对那些话厌烦,明知他们是对的,他仍不想照做。
“太后娘娘说陛下的帝王之道学得很糟糕,臣身为太傅,实在是汗颜。”齐朗低头行礼,很惭愧地对阳玄颢说。
“帝王之道?朕还算是皇帝吗?”阳玄颢冷冷地质问,“有几个被限制行动的皇帝还会需要学帝王之道的?”
齐朗不由扬眉,淡淡的笑意在眼中一闪即逝,没有让阳玄颢看到,他答得很静:“陛下,历史上又有几位太后会如此对待登上皇位的亲生儿子呢?”
阳玄颢语塞,心中却是恼羞成怒,站起身,大声喝道:“元宁的皇帝是朕,不是母后!朕不是她手中的木偶,也不是她钓鱼的香饵!母后想让朕成为傀儡,想断去朕的臂膀,朕难道不能反击吗?”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齐朗不由皱眉,心中却暗暗惊骇不已,他本来认为这件事是紫苏故意引皇帝入局所致,毕竟尚未亲政的皇帝不应该有朝臣支持,可是,现在听来,事情竟然出乎了他的意料,显得离奇。
“太傅就算明白了,难道会帮着朕吗?”阳玄颢反讽。
齐朗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他的反讽,很平静地说:“陛下,臣无意与您对立,也不明白您为何会有这种令人惶恐的想法。臣是您的臣子,太后摄政是代您行使皇帝的权力,臣是不可能与陛下您对抗的!”
阳玄颢冷哼一声,对他的话根本不信,重新坐下,扭开头,不再多置一言。
齐朗默然,看了他许久,才黯然地道:“陛下,臣告退前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想过,若太后此时真的如您所愿一般,元宁皇朝与您会如何呢?”
“臣告退!”齐朗低头行礼,平静地退出昭信殿,转身便看到红霞满天,夕照黄昏。
皇城的琉璃顶反射着落日的余辉,似乎氲氤着五彩光华,与暮霭流云相映照。齐朗伫足远眺,天地无垠,他却感觉不到心旷神怡。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厮杀,牵连的却是无数人的荣辱生死。
第四章 以史为鉴(上)
《元宁实录顺宗卷》
崇明六年正月十七,平南大将军调兵十万,沿澜沧江直插西格腹地,由靖平将军掌令。右议政大臣谢清命户部调苍州官仓储粮二十万石。
崇明六年正月十八,兵部行文东江大营,急令都督程录立刻护送苍州二十万石储粮至定安。
崇明六年正月十九,南疆军克定安,平南大将军行辕移至定安,康焓行文兵部,定安军粮告急。
崇明六年正月二十,东江军运粮至定安。南疆军急行千里,连克岳安、德潼、洪陀,围金桥堡。
崇明六年正月二十三,金桥堡守将降。
崇明六年正月二十四,兆闽出兵西格,急渡澜沧江,攻西格东线三郡,兆闽大将吉曼遣使至定安,见平南大将军,言,若至略大军东出洪陀,南出金桥堡,即视至略对兆闽宣战,康焓怒,驱使出境,随即行文兵部。
康焓并非易怒之人,可是,面对兆闽使臣的狂妄,他反手一刀,击在使臣的身侧,硬生生打断了对方的话,随之便是一声冷到极点的斥喝:“送客!”
帐外的亲卫立即应声入内,强行请使者离开,也许是被康焓的冰冷的怒气吓住了,兆闽的使臣竟连一句分辩都没有,直到在行辕大门前遇到康绪。
“尼拉尔大人。”康绪看到他并不惊讶,倒是尼拉尔苏迪有些失色。
“威远侯世子大人?”尼拉尔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虽然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我元宁并未与贵国交战吧?若是大将军激怒之下,杀了您,贵国也无话可说。”康绪淡淡地道,目光却十分专注。
“元宁已经有自信与兆闽对抗了吗?”尼拉尔针锋相对。
康绪微笑:“这种事情只有发生过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贵我两国此时都不是在自己的国境之内,大人不觉得此次出使有些莫名其妙吗?”
“当真是今非昔比啊!”尼拉尔笑言,笑容却有些复杂。
康绪默然一笑,摆手送客。
“你和那家伙说什么了?”康绪一进大帐,康焓劈头就问,他只能微微一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坐下之后,才回答:
“也就说了一下现实的情况。”
康焓不满地皱眉,他不太明白弟弟的意思。
“什么现实的情况?”
“兆闽非昔日的兆闽,元宁亦非昔日的元宁了。”康绪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你是说,吉曼是在虚张声势?”毕竟是自家兄弟,康焓还是听懂了几分。
“若非如此,乌尔托吉曼怎么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康绪笑着反问。
“去年,吉曼家族就在长老会中连遭打击,看样子,兆闽国内的实权者的确是看吉曼家族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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