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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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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还有心情玩闹?”永宁王妃打断他们的对话,“齐朗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外祖那儿的状况!”
齐朗不在意地耸肩,道:“王妃,皇后娘娘与姨丈都没急,您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嫂子,朗表哥一向知晓轻重!——现在还不必担心,对吗?”紫苏安抚她的焦躁。
齐朗淡笑:“不就是太后与云贵妃联手吗?王妃急什么!只是‘拖’字诀而已!”
“那么容易,谁不知道?”永宁王妃气极,“现在是拖不下去!”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玩猜谜游戏!
“还真气了呀!”齐朗失笑,“王妃陪太妃回趟汜州吧!回来时,一定是心情大好!”
汜州?
永宁王妃不解地皱眉,随即了悟,笑开。
紫苏也是一笑,说道:“这下嫂子可以安心了!”
第七章 储位之争(下)
永宁王妃立刻告退,紫苏也未止,齐朗便一个人留在长和宫,与紫苏商量事情,两人从小就熟识,说起
话来自是无所顾虑,心中想到的便讲出,以供她参考。
“娘娘早就想到了吧?只是,借助外家之力,心中有所顾忌,今日借我的口说出,自然好些。”齐朗笑说,道出紫苏的心理。
紫苏也未否认,笑了笑,道:“从小,我的计算就瞒不过你!”
齐朗耸肩,不太在意:“娘娘从小就心思缜密,这么点小事还用别人出谋划策吗?”
“也不是这样说的!”紫苏摇头,“再说,这也不是小事!”
“哦?”齐朗微讶,“只要将立储的时间拖到您生产后,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时间我不担心!怎么说,维侯都是陛下的亲舅舅,而且,杜氏家族鲜少向陛下开口,陛下怎么也不会驳回,母亲出面,维侯也不会推托,但是,拖下去能不能有效,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齐朗明白了:“您是说,陛下并不想立嫡皇子?”他不禁皱起眉头。
“陛下钟爱三皇子,你不会没听过这种消息吧?”紫苏失笑。
齐朗想了想,忽然笑道:“若仅是如此,娘娘就不必担忧。”
“为什么?”紫苏不解。
齐朗解释:“陛下偏爱哪位皇子并不重要,皇位的传承从来就不是以此为据,陛下是位明君,他定会考虑周全,以天下为重。”
“以天下为重?”紫苏笑着摇头,“景瀚,若陛下真以天下为重,他根本就不会让我入宫!”
景瀚是齐朗的字,紫苏唤他的字,也就表示,她需要他的意见,而非玩笑了。
齐朗微讶,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皱眉问道:“娘娘,若真是如此,陛下应该是为某事所惑了?宁可暂时安抚世族,也要达成某事了,是吗?”
紫苏没有避而不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景瀚,宫中不比家中!我这里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齐朗一凛,半晌方道:“娘娘,您不能放任下去了!尤其是现在,太危险!”
“危险?”紫苏轻叹,“景瀚,我刚掌后位没多久啊!”
入宫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对她安危的关心。
“皇后娘娘,无论如何,您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储位失了,可以再争!可是,您的命只有一条!”齐朗认真地对他说,眼中满是担忧。
“我尽量!”紫苏点头,这一切并不是她所能掌握的,她只能说尽量了!在皇帝态度不明的时候,她手上的筹码实在是太少。
齐朗微微松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清楚地说道:“娘娘,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说完,齐朗起身向紫苏行大礼。
“这是做什么?”紫苏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此时行礼是何意。
齐朗半真半假地回答:“这表示,从今往后,我会效忠于您;也是祝贺您将成为掌握大权的皇太后。”
“行了!你少逗我了!”紫苏笑道,“你是看我不太高兴吧!”
她摇头,很是无奈:“怎么就没人认为我会生下公主呢?”
“因为您一向顺利!”齐朗两手一摊,“而且,您必须生下皇子!”
“本宫知道!”紫苏自言自语似的低喃,“否则,本宫和这孩子都将面对最残酷的命运!”
慈惠太后与云贵妃的势力联手在朝野大造舆论,要陛下尽快在所有皇子中选定太子,隆徽一向宠爱云贵妃
,对太后也是极为孝顺,因此,他差不多已经决定同意朝臣的建言,可是,就在此时,远在汜州的维侯忽然上书,道:“储位不定,人心确有难安之虑,但皇后已妊,置嫡子于不顾,实非有道之举,虽有祖训,亦伤人伦,况当日嘉娴皇后早有先例,于国,陛下应守尊卑之法;于家,陛下当尽孝顺之意!吾皇正值春秋盛年,待诸皇子年长,细辨资质,再定储位亦无不可。”
维侯身份不同寻常,隆徽皇帝年幼丧母,对舅家向来尊崇,而维侯一向行事谨慎,从不轻易开口,故而,隆徽皇帝对其可谓有求必应,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连维侯都请出来了,朕还能说什么?”事后,隆徽皇帝对紫苏如此说,“永宁王府的人脉的确是让朕大开眼界了!”
紫苏笑说:“陛下是忘记臣妾的母亲出身何处了?”
隆徽皇帝恍然大悟:“是啊!永宁太妃是维侯的嫡亲表妹,而且是在侯府教养长大的。”
“陛下,”紫苏忽然正色道,“臣妾是一定会让腹中的孩子成为太子的——不是为了帝位,而是为了能生活下去。”
隆徽皇帝不由地皱紧眉头。
“如果臣妾所生的是名皇子,而陛下却没有将其立为太子,那么,就请陛下赐臣妾与皇子死药吧!因为,您的太子是绝不会放心有这样的弟弟活着的!”
一个拥有强大母族势力的皇子,如果不能成为储君,那么,他要么将储位与皇位一并夺回,要么就只有不明不白地死去,决没有第三条路。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宿命!
隆徽皇帝默然。
“陛下,臣妾身后可倚仗的势力可以帮助您完成心愿,但对一名普通的皇子却是致命点啊!”
“皇后娘娘,您认为这样有效吗?”赵全有一丝担忧,“皇上真的会因此而暂缓确立储位吗?”
自古有言:“无情最是帝王家!”
紫苏笑而不语。
“陛下是位仁慈的皇帝,怎么可能置自己的妻儿于危险的境地?纵使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不到最后的关头,也不会正式宣布的,这就是娘娘要的效果!”齐朗淡淡地道出解释,谢清等人也不由地点头。
齐朗未说出口的话是:“如果陛下真的能为某事将大政方针放在一边,那么,他必然是个重情的人,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伤害自己的骨肉呢?”
“的确,时间拖得越久对娘娘越有利,而且——越急越容易出错!”谢清笑说。
谢遥却有几分顾虑,他皱眉道:“此事先放下,我实在担心陈氏家族的事——这事也是迫在眉睫了!”
可年轻一辈的人却不在意,齐朗和谢清相视一笑,谢淇出声解释:“祖父也就是担心会不会动摇人心而已,其实,陈氏家族只是普通的官宦家族,世家是不会关心他们的衰败的,而一般人家更只会幸灾乐祸,毕竟他们是外戚!”
“可太后依然健在。”谢遥提醒。
元宁历史并不乏一夕覆灭的家族,显赫的外戚更是易于如此,但那大多是在后妃死后才会出现的局面,此时,慈惠太后尚在,隆徽皇帝又是孝顺之人,罪名很容易落到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头上,一个不小心还会成为替罪羊。
“太后一向贤惠,一定会大义灭亲的。”谢清说得不痛不痒,齐朗也很无辜地一笑置之。
谢遥这才略略放心,对这几个晚辈的心思暗暗佩服,便说起另一件事:“景瀚是打算在京,还是在外?”
“都无所谓!看旨意吧!”齐朗一言带过,很是轻描淡写。
谢清笑道:“景瀚必在一甲之列,我看在京的可能性较大。”
“庶吉士?”齐朗摇头,“姨丈会为难的,而且,也没什么样意思!”
“你的意思是……?”谢遥有些疑惑了。
“等见过皇后娘娘再说吧!”齐朗回答。
放榜之日,齐朗得知自己的确在一甲之列,而且是探花,倒也高兴,当然,比起寒门学子得知高中的兴奋,他自是平静许多。
未待皇帝赐宴,紫苏便先召见了他,还有谢清等人,用的是“家宴”的名义。
“你很看重这位探花?”隆徽皇帝不在意地笑说,“你的军师吗?”
“算是吧!幼时玩耍,朗表哥一向是出谋划策之人。”紫苏并不隐瞒。
隆徽皇帝点头:“朕看过他的策论,的确是个人才——谢老也很看重齐朗,已经特别推荐过。”他脸色一敛:
“他是世家看中的执权人?”
紫苏微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朕知道,一直以来,世家为了掌握实权,都会格外培养一些世家子弟,如谢老。”隆徽皇帝说得很认真,也非虚妄之言。
紫苏依旧无言相对。
她知道这是真的,执掌永宁王府三年,她自然也接触过这些事,而且可以说也是亲身参与其中过——历代都是如此,元宁也不例外:皇位是阳氏家族的,可权力,世家贵族也不会拱手奉上。
如果说阳氏的皇权可以遮天蔽日,那么,名门贵族的族权就绝对可以覆盖大地。
“紫苏,知道朕为什么想立三皇子吗?”隆徽皇帝淡淡地开口,“就因为三皇子的背后没有任何操纵的细线,那些细线,一条一条,全掌握在一扇扇朱红高门之后、一层层轻纱帷幕之内的手指中。”
“陛下!”紫苏惊呼,但当她对上隆徽皇帝淡漠的眼神反倒平静下来,以一种审慎的语气说道:
“陛下,帝王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任何尊荣的背后都必须有庞大的支持,这是君臣之间的默契——您怎么会如此抵触?”
“这不是什么默契!世族是在分享皇权的威仪!紫苏,任何一个帝王都有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朕也不例外!”隆徽皇帝盯着紫苏的眼睛,说得无比认真。
——“但是,朕不能不低头——向你,也向你背后的权势!”
——“当年,助朕登上皇位的是你的父亲,朕做不到全然的绝情,至少是对永宁王府,朕不会对你如何的!”
——“不过,朕也不会再失去应有的平衡了!”
紫苏沉默地听着,看似恭顺地低头,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被牵制的无奈与痛苦——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一切都必须按照计划,如有违抗,将什么都有无法拥有,因为,你面对的是真正的权势!
不过,她不像隆徽皇帝那样,想与之对抗——权势没有错,拥有权势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世上任何一件武器,可以杀人,一样可以救人,端看你能不能拥有它,又是如何运用它的!
隆徽皇帝起身,说了最后一句话:“紫苏说过的——朕的第一个身份是皇帝!”
紫苏愕然,看着他离开,甚至忘了行礼恭送。
尽管两人谈话时并无第三者在侧,可谈话的一部分内容仍在一夕之间传遍宫廷内外。所有人都在悄悄地议论着帝后之间的这场谈话,猜测着皇帝到底有何深意。
慈惠太后与云贵妃在无人时终于笑了——成功的天平似乎开始重新寻找倾斜的方向了。
紫苏沉默着,对例行请安时妃嫔们复杂的眼神视若无睹,如平常一般,淡淡地笑着,让她们退下,然后,她换了衣服,在显毓殿的偏殿等候齐朗与谢清等人。
待谢清等人来了,行礼过后,他们依序入座,上完菜后,紫苏便让所有宫女、内侍退下,只留容尚宫和赵全侍奉。
见状,谢清只是品味着樽中的美酒,带着笑意的眼中看不思绪;齐朗沉静地坐着,似乎无所谓地等待时间流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先开口,一时间,偌大的殿内一片寂静。
“这是做什么?比谁的定力好吗?”紫苏笑着打破沉默。
“尊卑礼法——娘娘不问,草民等岂敢开口?”谢清放下酒樽,轻笑着回答。
“好吧!”紫苏笑说,“本宫想知道,各位兄长是打算在京还是外放?”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依旧是谢清开口:“草民浪荡惯了,已禀明祖父,既要入仕,还是在外州如意。”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认真无比。
“在京虽近,却难以施展,况且,远水未必不能救近火。”齐朗也淡淡地说道,显然是附和谢清的意思。
紫苏的手在桌下绞紧,指甲已在掌心掐出血丝,面上却笑着点头,淡淡地,却已表明赞同。
其他人已明白了,虽不太明了原因,但是,那些已不重要了。
很快,大多数人都告退了,只剩下齐朗、谢清、谢淇,还有夏承思。
紫苏看向夏承思,对这个堂兄的举动有几分不解,在她的印象中,这位远房堂兄一向沉默,与他们并不亲近。
夏承思看到她投向自己的目光,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草民请求留京。”
紫苏微讶,看着他并未回答。
夏承思认真地说:“皇后娘娘,世家子弟入仕是多愿留京的,您没考虑过吗?而且,草民父亡母病,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请娘娘让草民留在京都。”
紫苏沉吟不语,看向齐朗与谢清,两人均轻轻点头。
是的,他们需要有人留在京中,以吸引各方的视线;但紫苏仍有些犹豫:
“留在京都,可是谁都不护你的。”
“草民知道。”夏承思跪下,弯腰行大礼。
“好吧!”紫苏同意。
“谢皇后娘娘!”他谢恩之后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齐朗他们才放松下来,不再一派轻松的模样,反而皱起眉头,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陛下到底想如何?”齐朗问道。
知道他问什么,紫苏摇头:“陛下似乎对世族的权势感到威胁了!而且,对储位,他本就未做承诺。”
“那陛下想做什么?”谢清感到好笑,“铲除世族吗?”
“根本不可能做到!”谢淇讶异,“陛下在胡思乱想什么!”
齐朗把玩着精致的酒樽,淡淡地开口:“赵公公,太后有什么反应?”
赵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回答:“很高兴。”
“那是自然的。”谢淇不解他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她还能高兴多久。”齐朗的声音十分冷漠,“本想给陈氏家族留条生路的,现在看来……”
谢清点头:“我们仁慈,可别人却未必对我们仁慈。”
“不管怎么样,暂时,我们所有人都要收敛锋芒,免得被拿来作牺牲品。”谢淇总结。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们离开。”紫苏无奈地说,“一旦皇帝要找你们的麻烦,谁也帮不了什么的。”
“在外也没什么。”齐朗并不在意这些,他关心的是:“倒是娘娘,您要小心了!不过,有承正表哥在边疆,明里,谁也不敢对您如何!但是……还是要小心点!”
紫苏明白地点头。
谢清与谢淇见齐朗似乎还有话要对紫苏说,便起身告退。紫苏也让赵全和容尚宫退下,与齐朗单独谈话。
“娘娘,请宽心等待最好的时机。您是高贵的皇后,保持您的器度,对您和嫡皇子而言,那就够了!陛下
的心思,您不必去捉摸,一切还有姨丈在。”
“我明白,景瀚。”
“——珍重!”
两人都明白,这也许是隆徽皇帝在世时,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齐朗只能说这些了,他默默地行礼告退。
从小的默契让紫苏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离开,一如当年他返乡为祖父守制时。
第二天,三司舆论开始对陈氏家族发难,甚至连多年的旧帐也一并翻出,一条一条的罪状俱是触目惊心,
仿佛不将陈氏铲除就会愧对天下苍生。
“读书人啊!”齐朗漫不经心地评价,“难怪连帝王都怕昭昭史笔!”
谢清笑道:“那些人都将圣人之言当成人生真理,不贯彻就有愧于心。”
“不过,皇后娘娘也是这样——喜欢用舆论——跟你学的吗?”谢清有些好奇地试探。
“这是永宁王生前说过的话。”齐朗淡语,不想如他的意。
“好了,不跟你兜圈子,你和皇后娘娘的定力一向是最好的。”谢清认输,直截了当地问:“你昨天和娘娘说了什么?”
“叮嘱几句而已。你以为说什么?”齐朗不太在意地说。
谢清摇头,知道是白问了,便转回正题:“失去了太后的牵制,云贵妃会肆无忌惮的,你考虑过吗?”
“你不会真的认为云贵妃是对手吧?”齐朗失笑。
“轻敌是兵家大忌。”谢清很认真。
“的确!”齐朗点头,“不过,想让皇室宗族对一个卑贱奴婢的儿子称臣,云贵妃还要花很多的功夫,再说,三皇子并无帝王风范,云贵妃又太张扬,皇族并不喜欢他们母子。——你还担心缺少牵制她的人?”
齐朗仔细地分析给他听,谢清不得不承认其中的道理。
“所以,祖父近来才频频与皇亲接触!”谢清了然一笑。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之举!”齐朗苦笑,“于我们无益,唯一有益的是皇后娘娘!”
“什么意思?”谢清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太过平衡的局面对皇后娘娘很危险吗?”齐朗解释,“尤其是在陛下觉得世族的力量有点太过份的时候。谁知道陛下会怎么想?”
谢清愣了半晌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说不出任何话。
“相信陈氏的事情能给娘娘一个真正掌握后宫的机会!”齐朗轻笑。
不几日,皇上在御苑赐宴,所有恩科进士俱得此荣,还有就是世族中被推举的贤良子弟,齐朗第一次见到隆徽皇帝。
“探花出身世族,策论更是见识不凡,朕的确是有幸!”隆徽皇帝对齐朗很是赞赏,只是也有几分冷淡之意。
齐朗并不在意,温和恭顺地按臣子应有的分寸应对,连隆徽皇帝也不由地在心底叹服,不过,这并未让他改变主意。
宴后,授职的旨意依次下达,所有人都注意到,所有世族出身的人俱被外放为官,留京的都是些出身寒族的进士,这是空前绝后的一次,在元宁皇朝只此一次。
同时,隆徽皇帝正式命刑部、大理寺会同宗人府处理陈氏家族的罪责,慈惠太后病倒。
一时间,云贵妃的景昌宫门庭若市,紫苏以害喜为由,深居简出,云贵妃的势力再次抬头,甚至在一段时间里达到鼎盛。
“娘娘,请就寝吧!”容尚宫提醒在书桌前的紫苏,已是二更天了。
紫苏沉默地起身,就寝。
容尚宫只能默默地熄灭宫灯,离开寝殿,她知道皇后在想什么——今天早朝时,皇上宣布,“考察皇子,只论才德,不分嫡庶”。
“好吧!陛下,就如您所愿——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紫苏躺在床上,默默地在心中说,她抚上已隆起的肚子,“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坐到皇位上的。”
隆徽十四年二月初十,皇后于宁泰殿生下五皇子,皇帝赐名玄颢;礼部按例为皇后上尊号,皇帝钦定——
“文端”。
无人知晓,那一天,在宁泰殿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元宁皇朝太医院的医案记录上,文端皇后分娩的记录也很简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皇后生下嫡皇子后,发生了十分危险的事情,在换了几位太医之后,皇后才渡过危险,这也导致了文端皇后一生再无子嗣。
怀抱着年幼的皇子,紫苏与皇帝一同在正仪殿接受百官朝拜,但是,紫苏微笑的表情下,并无一丝喜悦,与她冰冷的手心一样,她的心也是冷的。
史书上记载,这是文端皇后第一次在太政宫接受朝拜,那时,她年仅十四岁。
第八章 惊天之变(上)
《元宁史记·后妃列传》
庆慧皇贵妃安氏,仁宗贵妃,生于农耕良家,应选授职内人,供奉东宫,时仁宗尚居储位,安氏以姿容见宠,育长宁公主、章容公主、瑞王,历经孺人、昭训、良嫒,仁宗即位,授意中宫王氏册其为妃,加号云,旋晋贵妃,居景昌宫,隆徽十六年,安氏行咒术,暗谋帝位,宗人府定罪,文端皇后废其位,谪入永巷,隆徽十八年,仁宗驾崩,安氏于永巷相殉,后复其位,加庆慧之谥。
时间的流逝是刻板的、规律的,日月交替,东升西落,日子就在不经意间度过了。
坐在书桌前,紫苏将看完的信收回信封中,仔细地收好,目光投向窗外,初升的太阳照着积雪,银光流转,煞是耀眼;而一身便服的紫苏,比起那夺目的美丽,也是丝毫不逊色,和初入宫时不同,原本的清涩已全然褪去,但那份澄澈的高贵气质却未减一分,她长高了些,也稍略的瘦了些,整个人更显飘逸。
——一年了!距她生下皇子已经一年了!
想到这儿,紫苏的眼中显出一丝疲惫,这一年来,她一边要照顾幼子,一边要与云贵妃对抗,在朝中虽有谢遥相助,但也十分吃力,后宫中,她时时面对云贵妃的挑衅,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却不能有丝毫松懈。
而隆徽皇帝至今仍未册立皇太子,储位的争夺没有一刻稍停,可是,紫苏能依靠的人除了谢遥就再也没有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隆徽皇帝对嫡皇子仍是十分重视的,毕竟,元宁的传统嫡庶之分严格,嫡皇子的皇位继承权优于其他皇子也是不成文的规矩,比如,只有在嫡皇子出生时,皇帝才会亲至太庙告祖,表示皇统有继,而其他皇子出生时则不会。
“皇后娘娘,乳娘将嫡皇子抱来了。”容尚宫躬身禀告,紫苏连忙起身到前殿。
元宁皇朝不允许皇子与生母太过亲近,皇子百日一过,就抱离母亲,居于别院,即使是皇后也不能例外,虽说想见时可命人传唤,但也有诸多不便,因此,紫苏才格外欣喜。
还不满周岁的玄颢长得极其可爱,又不怕生,整日笑吟吟的,隆徽皇帝可说是视如珍宝,紫苏抱过孩子,亲昵地哄了一会儿,方才仔细地询问乳娘,得到满意的回答后,交代:
“再过几日,嫡皇子就要‘抓周’了,这几天,你要格外小心照顾!”
“奴婢明白。”乳娘不敢怠慢,记下皇后的交代。
紫苏不舍地将孩子交给乳娘,又重复了往常的交代,才让乳娘带着玄颢退下。
景昌宫中,云贵妃却是十分的生气:“不过是一个‘抓周’,居然搞得那么盛大!干什么?真当他是真命天子啊?”
被召来的刘桑弘只得劝说:“宗人府一向看重嫡庶之分,娘娘又何必动怒?”
言下之意,是宗人府负责的,与别的无关。
可云贵妃也不是好唬弄的,冷冷地回道:“陛下就不看重了?不看重会特地将他的服色仪制与皇子区别?除了没住进贤睿宫,他和皇太子有什么区别?”
刘桑弘无可反驳,只得岔开话题,说些别的要紧事。
“抓周”只是家事,虽说也很隆重,但只有皇亲参加。端正地坐要一堆东西面前,玄颢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却没伸手,只是东看看西看看,所有人都觉得有趣,不知这位嫡皇子会抓些什么。
紫苏想起母亲说过的,她抓周时是看了好久才下手的,不禁一笑,坐在她身旁的皇帝见状,低声问她,她也低声地告诉他,隆徽皇帝不禁也失笑。
就在这会儿,玄颢开始动了,就见他先拉过一盒东西,又将一颗夜明珠拨动那个盒子旁边,然后一手抓住一盒朱砂,一手抓住一支狼毫,一屁股坐在夜明珠和那盒东西上,冲着皇帝和皇后呵呵直笑,一旁的记录官高声宣布'奇·书·网…整。理'提。供':“隆徽十五年二月初十,嫡皇子行‘抓周’礼,取朱砂、狼毫、夜明珠及……”
他顿住,让助手上前打开那盒东西,看过方继续:“及至略全地图鉴,见证有皇帝、文端皇后、云贵妃……”
未等他报完,殿内就议论开了,紫苏也诧异非常,只有隆徽皇帝开心地上前抱过玄颢,连连道:“好!好!好!……”
众人明白过来,是皇帝将图鉴放入其中的,连忙上前恭贺,有些人已在猜测,皇帝是否故意为之,以暗示什么。
紫苏也有些糊涂了,待一切结束,她唤过赵全,吩咐了几句,赵全点头退下。
什么都没有变化,一切依旧,紫苏不禁再次佩服起齐朗来,远隔千里,他仍能判断出皇帝此举决不带来任何改变,并要她沉静下来,切不可心浮气躁。——“陛下年过五十方得嫡子,偏爱有之非关国本。”
齐朗与谢清等人都在地方为官,不过,通过书信,他们仍在为紫苏出谋划策,只是,相隔太远,消息难免慢了些,紫苏的耐性也是因此越来越好了。
相峙的等待是最难熬的,但紫苏却更担心母亲的身体,天刚暖些,永宁王妃就上奏,永宁太妃病重,紫苏派了太医,又赐了药,可始终不见好转,太医只能摇头,她无奈,知道母亲的身体也是到极限了。
一大早,紫苏就看到永宁王妃的上笺:“太妃思女心切,请娘娘驾临王府,一偿母意。”
紫苏忙向皇帝请旨,当天就去了王府。
显赫的銮驾向昔日的家园行去,紫苏却是满心的沉重。
没有歇息片刻,紫苏直接赶往母亲的寝室,永宁王妃知道她们母子必有话要讲,便未跟随,指挥下人招呼皇后随从。
王府的下人见到紫苏进来,正要唤醒太妃,却被紫苏摆手制止,行礼之后,便退出去了,紫苏轻轻地坐到床边,看着母亲不太安稳的睡容,不禁心痛难已,也许是母子连心,永宁太妃很快就醒了,看到好久未见的女儿,欣喜万分,心知自己不久于人世,顾不上行礼,便拉着女儿的手说话:“女儿大了,也是做娘的人了,可为娘真的还当你是那个绕膝玩耍的小女孩啊!”
“再怎么样,我都是您的女儿!母亲!”紫苏强笑着安慰。
永宁太妃却笑得很苦涩:“我这个母亲最对不起你!紫苏,我真的对不起你!”再也维持不了笑容,永宁太妃哭了出来。
“娘,您说什么呀!您怎么会对不起我?”紫苏手忙脚乱地安慰,“您一向是最疼我的,您忘了?小时候,每次,我和谢清表哥他们偷溜出去,父王气得要动家法,您怕我受不了,忙出来劝,劝不了,您就说‘养女不教,母担其责’,要替我,父王只能不了了之!”
说到幼时的事,紫苏和母亲都有几分笑意,太妃笑说:“你还敢说,这招可是你想出来的,鬼机灵!”
紫苏笑着将脸贴上母亲的手,就如小时候向母亲撒娇一般。
永宁太妃轻抚女儿的头发,感伤地开口:“紫苏,娘说对不起你,不是什么胡话!——你父王身亡,兄长又不能回京,我这个王妃本该担起一切的,可是,我没有,连你父王的葬礼都是你前后奔波,一力操持的!——那时,你还不到十岁!”
“那时,您病了,母亲!”紫苏宽慰她,但永宁王妃却只是摇头:
“娘真的很没用!看到你将一切处理得体面完美,我就更不想出面了,甚至连门都不出。”她愧疚地想起当时的情况,“我知道,那时你有多苦!你从未管过事,却得一下子将所有的事都处理妥贴,还有那些千头万绪的人情往来!”
“娘!我是永宁王府的郡主啊!那些是我应该做的!”紫苏并不觉得母亲有什么错。
永宁太妃对这个贴心的女儿真是怜惜万分:“不是的。那些不是你该做的!——与世家周旋、为承正排除对手的暗箭,甚至你还不得不卷入一些阴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看着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沉默,不再天真,不再快乐,我才发现,我竟然让自己和女儿成了牺牲品,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紫苏无话可说,半晌,才开口道:“娘,女儿迟早都要面对那些事的。”
“可不是那时啊!”永宁太妃闭上眼晴,“还有你入宫!如果不是因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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