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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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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情,他们都压上了太多的东西,同时,理智的计算也告诉他们,这份情中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无论多么肯定彼此的心,莫名的不安是无法全部消除的。
因为,再爱你,也无力为你改变一切。
相爱其实很简单,但是,接踵而来的悲哀是他们都无能为力的事情。
崇明四年正月十八,仁宣太后谕令质王一案移交刑部核查,宗人府交出所有卷宗。当日质王病笃,翌日晨薨。
“太后娘娘,质王是端宗皇帝的一母同胞,如今,人已经不在,请娘娘不要纠缠质王了!”谢清被人推出来,无奈地向紫苏请求,一旁的尹朔与齐朗也进言附议,紫苏见状也微微点头:“也罢,质王总是皇室的长辈,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吧!”
“谢太后娘娘!”三人同时回答。
“但是,核查不能停!哀家不和死者计较,但是,与之相关的人员必须查清!哀家说过的话不会收回!”紫苏随即将话说清楚——质王归质王,这样处置并不表示这件事就不查了,如此不了了之。
“臣等遵旨!”
“上次随明上奏,南疆两位将领权位相当,内讧严重,兆闽近来又频有动作,请朝廷委派南疆大将总领军务,三位心中可有人选?”抽出一本奏章,紫苏认真询问三人。
这本奏章早就让内阁议过,现在再次提起,尹朔还是没什么好办法:“靖平将军与威远侯都是难得的将才,朝中哪还有比那两位更了解南疆情况的领军之人!永宁王麾下的人才不少,但是,都是长于西北战事的人,连永宁王也只在南疆呆过两年不到的时间。依臣看来,只能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了!”
“不可!”齐朗首先反对,“且不说两人难分上下,便分出个上下来,两人都在南疆经营了数十年,麾下的将士哪一个不是各为其主,恐怕谁都不能统领对方的手下!一个不小心,南疆的八万将士可是足以动摇国本了!”
“英王府虽然被一把火烧光了,但是,现在从质王那里找出的东西可是说明,南疆的将领中有不少人都和英王有过联系!”谢清主管刑部,对这些事最为清楚,也就表示,南疆现在急需换将。
“景瀚,你主管兵部,难道就找不出一个熟悉南疆的帅才吗?”紫苏皱眉问齐朗。
齐朗上前禀告:“前几日,兵部尚书江楠曾经提到过一个人,只是,他是威远侯的庶子康焓!”
“威远侯的庶子?随阳不是说了南疆将领并不是太忠心吗?”紫苏皱眉,她虽然清楚,康焓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这两天查下来,南疆的不安定已经让人触目惊心了,她不能不防着一点。
“太后娘娘,康焓虽然是威远侯的庶子,但是,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而且,他并未附从父亲与英王一派亲近,太后娘娘不妨宣召他晋见,详谈一下。”齐朗建议。
前两天,齐朗与谢清已经悄悄却见过康焓,仔细谈论了一番,两人都认为他是南疆统帅的不二人选,只是,那时还没发现南疆的问题竟然如此严重,现在,出于惜才,还有两人直觉康焓不会与其父走一条路,齐朗还是决定劝说紫苏见一见康焓。
谢清也没有异议,尹朔因为不太了解康焓便没有出声,紫苏思索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好吧!让康焓入宫晋见。”
第十二章 风起云涌(下)
康焓长相平凡,但是看上去并不粗俗,隐隐透着一股拼搏过才会有的坚毅,那种坚毅紫苏曾经在父兄麾下许多寒族出身的将领身上见过,因此,对康焓的第一印象并不差,只是也没有显露出来。等康焓行过礼之后,紫苏平淡地开口:“南疆统帅一位一直空悬着,兵部向哀家提了你!你觉得如何?”
既然齐朗与谢清都觉得他是个人才,紫苏便绕过才能的考察,转而看他的其他方面。
“太后娘娘,微臣正值丁忧。”康焓没有表态,只是道出事实。
“因势夺情也是有先例,关键是,你认为你可以保南疆无恙吗?”紫苏问得坦白,心中却还是在审慎地评估他。
这一回,康焓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沉默了一会儿,才沉稳地开口:“若臣能够全权处理南疆军务,臣自认做的不会比湘王殿下差!”
“湘王殿下?”紫苏微微挑眉,“你很敬重湘王?”
“湘王殿下经略南疆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差池,难道不值得敬重吗?”康焓说得认真。
紫苏没有回答他和问题,只是淡淡地一笑,对他说:“你很有胆识!但是,哀家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参与英王的事情呢?”
忽然转移的问题让康焓一惊,但是,他并不心虚,看着等待他回答的太后,他平静地回答:“臣以为,无论如何,军队都不应卷入政治斗争,尤其是边疆守军,军队责任是保卫国家,守土戍边,军人的荣耀是忠诚与勇气,臣是位军人,不懂也不想懂朝政,因此,臣没有参与政治!”
“那么,你的忠诚给谁?”紫苏尖锐地问道。
“国家!”没有丝毫的犹豫,康焓脱口而出,“臣的忠诚给予至略的国君!”
“这样就足够了!”紫苏微微颌首,“能做到这一点你也就做到了忠诚!你可以退下了!”
“谢太后娘娘!”康焓再次向太后行大礼,退出中和殿。
崇明四年正月二十三,圣旨谕威远侯回京候查,同时,刑部命南疆三十一位将尉即刻入京待审,禁军同行,威远侯及此三十一即日动身。
崇明四年正月二十五,圣旨谕:因势夺情,威远侯五子康焓拜平南大将军,总领南疆军务。
后来康焓大败兆闽,收复夷山,取桂南、淳庆、海安三郡,爵至青扬公,一时间的名望在元宁众将之上。就如康焓第一次见仁宣太后时所说的,他一直禀持这个信念,在“宫谏之变”时,正是他毫不动摇的坚持避免了一场血战。也正是因为如此,后世的许多史学家也将划入仁宣太后的阵营,可是,也有人认为,康焓只是不想将军队也卷入政治斗争中,不想使政争有可能演变成内战,这一点与元宁一贯的治军观念是相同的,得到了不少学者的认同。
元宁皇朝的历史上,除了禁卫军队,任何军队都不曾涉入政争,甚至政变,这一点似乎没有任何一位统治者想改变。
崇明四年的元宁皇朝就在大规模的人事调动中开始了,由于质王的不当举止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使大批通过恩科进入朝廷的寒族的仕子被罢除,更严重的是,刑部在处理此事,将其与英王的谋逆案相联,因为质王的名望,除了六部三司的官员,还有大批皇族宗室与地方官员被牵涉其中,大有一发不可拾之势,但是,因为世族势力的拥护,朝局并未出现动荡,而且,在不动声色中,谢清与齐朗给亲信之人安排了枢要之职,朝廷的权势并未如世族所想像的那样重新落入他们的掌握,而是被谢清与齐朗握于掌中,但在表面上,世族却成了众矢之的,这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情的发生,这也为日后崇明皇帝大举废除世族的特权埋下了伏笔。
就在仁宣太后接见康焓的当天,皇帝所用的点心中被发现含有剧毒——“隐朱”。
紫苏几乎是颤抖着听完梁应的禀报,一时甚至无法发出声音,“隐朱”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因为“隐朱”本身就出自永宁王府,制出这剂剧毒的便是第五代永宁王夏祈年,紫苏自己也曾配过这剂药,因此,她太清楚“隐朱”的毒性了,无色无味,甚至连银箸都验不出它,唯一能检出它的是墨汁——遇墨现红,这也是它得名“隐朱”的原因,但是,谁又会在食物上洒墨汁呢?阳玄颢逃过这一劫是因为一个内侍打翻了笔洗,这个内侍也因此逃过重责。
“隐朱”的配法只有紫苏知道,而唯一存有“隐朱”的只有太医院的密药司,宫正司随即便查出药量有差,负责密药司的老内侍在严刑之下不治身亡,此事本应就此成为悬案,但是,宫正司的执事却发现太傅郑秋曾在几天前误入密药司,因为他在误入后立刻退出,也就没人在意,但是,此时,这便成了最大的突破点。
事情到此,宫正司便力有未逮,上奏请示紫苏。
“赵全,你认为郑秋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到‘隐朱’吗?密药司中的药可不是那么好分辨的!”看完奏章,紫苏拿着朱毫犹豫了很久,最后,她搁下笔,眉头紧皱着问赵全。
赵全先是一惊,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谨慎地回答紫苏:“太后娘娘,奴才也不清楚这可不可能,但是事关皇上的安危,奴才觉得还是谨慎些得好!”
紫苏冷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是吗?”
赵全没有再开口,紫苏也不再犹豫,挥笔直书:“彻查到底,不得错放!”但是,她却没有将奏章放入发还内阁的一部分,而是转手将奏章留在袖中,继续批阅奏章。
“赵全,准备一下,哀家要去天华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批完最后一份奏章,紫苏搁下笔便对赵全吩咐。
“遵旨!”
天华寺的方丈了明大师独自在侧门迎候紫苏,看到大师眼中无限的悲悯,紫苏只是双手合十,默然低头。
“太后娘娘,您慧根深种,却心中无佛啊!”了明大师轻叹。
紫苏挥退赵全,眼中一片清明之色,她低声对了明道:“大师,最近齐府有一位夫人在天华寺休养,是吗?”
了明没有多言,口中宣了一声佛号,转身领她往寺内行去,行过几道门之后,他们在一个院落前停下,了明低语:“娘娘,这里是官眷休养之地,您请自便!”随即打开深锁的院门。
天华寺是佛门圣地,又是钦命的国寺,除了宗室之外,许多官宦之家也会将重病之人送到此地休养,祈求佛祖的佑护,因此,寺内准备了一些偏院接待这些官眷,寻常子弟是不得接近的,几天前,齐老夫人将病重不起的郑品云送到天华寺,并请寺内准备祈福法事。
“多谢大师!”紫苏同样低声回答之后,便走进去,了明随即将门锁上,隐身到一旁的佛殿。
郑品云是忽然病倒的,这几日更是难得清醒,身旁伺候的侍女也乐得清闲,早早便歇下了,并未在她身边守着,紫苏悄然推门走进房里,挑亮房里留着的蜡烛,站在床边仔细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郑品云。看清郑品云的模样,紫苏便坐到一旁的桌边,打开桌上的香炉,往里加了一些东西,随即便将香炉重新盖好。
总是昏昏噩噩到天明的郑品云,却被一股香氛从昏睡中唤醒,不解的她迷茫地看到桌边坐着一个神色淡漠的女子,一身普通的罗裙外衫,也没戴什么首饰,全身只有头上的精巧的金步摇显出不凡的贵气,从清雅绝尘的容貌上看不出年龄,但盘起的发髻表示她是一位夫人。
“你是……”实在无力说完这句话,郑品云只能气喘吁吁地撑起身子,勉强靠在床架上。
“你?”紫苏扬眉轻笑,“郑品云,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
紫苏再次因她的失礼冷笑:“一个妾室竟然如此无礼!齐家的规矩有点散漫了!还是,因为景瀚没有夫人,你就如此放肆?”
郑品云这一次没有回答,一脸淡然地笑着,她轻轻地问紫苏:“您是少爷的朋友吗?”
紫苏皱眉,对她的敏感有些惊讶。
“只有与少爷非常亲近的人才会称少爷的字……”说完这一句完整的话,郑品云便有些喘不上气了。
“我不是他的朋友!”紫苏否认,“你也不必知道我的身份,我来这里只是想对你说些事情!”
“要我死吗?”郑品云平静地问道。
“是要你现在就死!”紫苏一样平静淡漠,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既然你也不是太笨,你就该知道,你这场病不同寻常!”紫苏看着她已然憔悴的面容,眼中却没有一丝动容,冷然地说着,“齐老夫人用的是‘醉清平’——让你渐渐虚弱,一个月便完了,一般大夫是查不出的,因为,这是永宁王府的秘药。”
“隐朱孤绝;霁月销魂;如痴如醉,清平长乐。”——这是世族中秘传的一句话,指的便是永宁王府的三大秘药——“隐朱”、“霁月露”与“醉清平”。当然,这三剂药除了永宁王府,也就只有宫中有了。
“永宁王府……”品云轻轻地笑了,眼中一片平静,“如此,卑微的妾身也真是有福了!”
“可是……为什么?”此话一出,便再也掩不住深沉的绝望。
“为什么?”紫苏似乎有些犹豫,皱着眉重复了一遍她的疑问才微笑着回答,“因为你是郑秋的妹妹!”
看着她不解的神色,紫苏好心地说明:“郑秋被卷入谋逆,身为左议政的齐朗不能被牵连,所以,你必须死!如此才能断绝齐朗的危险!”
“我想,我知道了!”品云看着紫苏,淡淡地回答,也伸出了手,“您……应该带来了!”
紫苏却没有动作,笼在袖中的双手并没有递出瓷瓶,她看着郑品云一脸的平静,年纪不过十九的她眼中却已如古井波澜不惊,紫苏不禁笑了:“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想,我知道了。”品云轻叹,仿若回光反照,她的话语一下变得流利起来,“我知道少爷认识的人中,会称他的字的女子并不多,而能如此平静地提到永宁王府的就更不多了!您一定是至尊至贵之人!”
“你很聪明,可惜,我不喜欢你!”紫苏坦言,“因此,我不想饶过你!”
“您喜欢少爷,自然也就不喜欢我了!”品云苦涩地笑了,“可是,事实上,少爷从未在乎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
“想说服我?”紫苏淡淡地问她。
“不!我希望您能放过我的家人!”品云恳求她,“堂兄暗示过我,少爷有心上人,那人至尊无比,我会因此而送命的!请您饶过妾的家人吧!”
紫苏站起身,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却没回应她的请求,只是平静地命令:“喝完吧!”
品云没有拒绝的力量,只能颤抖着喝完瓷瓶中的液体,随即便无力地倒下,紫苏轻巧地接下她无力握住的瓶子,收回袖中,看着尚未死去的品云,紫苏俯身对她说了一句让她死不瞑目的话:“虽然不喜欢你,但是,本来我也不会杀你,是因为你姓郑,我才下手的,你的家人注定是不可饶恕的!”
“少爷……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品云绝望地悲鸣。
“他允不允许很重要吗?”紫苏轻轻扶她躺下,又为她理顺鬓角的发丝,动作温柔,出口的话语却是漫不经心的冷漠,“你不是猜到我的身份了吗?”
“求……求……您……”品云无望地哀求。
紫苏缓缓地摇头:“那是谋逆大罪!”
品云不再说什么了,一抹凄凉而苦涩的笑容绽放在她憔悴的脸上,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忽然明白紫苏话中的含义——她不喜欢自己,却也不会因此对付自己,一切都是因为郑家的产系,也许齐朗的确想保护自己,但是,那一定会有风除,因此,她不得不除掉自己,这说明,她的家人当真是罪无可赦了。
紫苏伸手为她合上双目,心中盈满了复杂的情绪,却又了无头绪,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看着郑品云脸上的笑容,即使面对过无数次的死亡,紫苏心中还是浮起了歉疚的罪恶感。
“一切般若智,皆从心而生。从闻入理,闻理深妙,心自阅明,不居惑地。”紫苏心中默默地吟诵,随即转身离去,了明打开院门,送紫苏到来时的侧门赵全在门外候着,一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伺侯紫苏上轿。
“赵全,你去处理一下吧!”淡漠的声音从轿中传出,赵全低头领命,一言不发地离去,随即轿子便离开天华寺回宫。
叶原秋垂手站在书桌旁,恭顺地低着头,今日是她当值伺侯太后批阅奏章。不需要进行大朝会的日子,紫苏便会将一天中大半的时间用来看各方呈上的奏章,只有在皇帝晨昏定省时,才会搁笔休息,在紫苏身边几年了,她还是不明白太后是个怎么样的人,总是那么沉稳平淡,即使是战争、杀戮,她也不会动容,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称职的太后,在皇帝年幼的情况下,默默地撑起朝局,严格地教导儿子如何成为明君,对先帝的其他儿女,虽不亲昵,但也关照有加,可是,无论面对谁,那双审慎的眼睛都是深不可测的。
“娘娘让人看不透!虽然十分温和,但是,总是很冷漠,就像一尊不能轻触的玉娃娃!心中仿佛没有梦想,甚至连一丝热情都没有!”
——这是叶原秋曾听过的对太后的评价,但是,那时,她尚未在太后身边服侍,无法理解这样矛盾的话语。
“叶尚仪!”紫苏忽然唤道,叶原秋连忙应声,也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思索时盯着太后看了,这种失仪之举若严格说来,已经可以定为大不敬之罪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紫苏放下朱毫,轻笑着起身走向一旁的软榻。
“太后娘娘恕罪!”叶原秋慌忙跪下请求宽恕。
紫苏微笑着看着她,但眼中却没有轻松的愉悦之色,良久,她才开口:“你到哀家身边快三年了吧?”
“是,太后娘娘。”叶原秋低头回答,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慌张。
“容尚宫是你什么人?”紫苏直接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奴婢……”叶原秋说不出一个答案来,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了。
“你很聪明,做事也很合哀家的心意,有好几次,哀家就想让你成为慈和宫的尚宫了,但是到最后,哀家还是没下那道旨意,知道是为什么吗?”紫苏靠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对叶原秋说,也没让她起身。
叶原秋低头不语,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
“因为哀家身边已经有一个能力不错、忠诚足够却又野心勃勃的赵全了!哀家实在不想再用一个别有用心的尚宫了!”紫苏淡淡地说着,“三年了,哀家以为可以问问你了!”
“奴婢……无话可说,任凭娘娘处置!”叶原秋惶恐地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容尚宫心怀怨恨,因为是哀家将先帝逼到了绝境,而你的怨恨是因为哀家赐死了容尚宫!”紫苏冷言,“很惊讶吗?哀家的消息来源可不是只有一个赵全!他为你掩饰,哀家还是会知道的!”
叶原秋真的是十分惊讶,但是,心境却是渐渐平复下来。
“太后娘娘,您的举动奴婢一直看着,奴婢知道,容尚宫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您才会如此惩罚她的!”额头抵在地上,叶原秋道出自己的猜测。
紫苏坐正了身子,冷冷地对她道:“你知道?”
“起来吧!”
“太后娘娘!”叶原秋一惊。
紫苏起身走回书桌前,写下一道谕旨,又将一个密封的纸包取出,一起递给叶原秋,口中交代:“让赵全去刑部传旨,并把这个证物交给刑部尚书。”
“是!”叶原秋退出殿门,将东西交给殿外的赵全,正要回殿内,却看见齐朗匆忙走近,劈头就是一句:“我要见太后!”少见的无礼语气,却并没有太过激动,赵全与叶原秋都是一惊,殿外的其他宫人也愣了一下。
“齐相稍等,奴婢这就通报!”叶原秋回过神来忙道,转身入殿禀告,紫苏头也不抬地回答:“请他进来,你不必进来了,在外面候着!”
“是!”叶原秋低头应声,到殿外请齐朗入内。
一进内殿,齐朗开口就是一句:“品云死了!”只是平静的陈述
“那又如何?”紫苏没有抬头,落笔写下批示,同时不在意地问他。
“没有如何!”齐朗淡淡地回答,“我只是想知道,你要我如何?”紫苏若当真断绝他与郑秋的联系,不会只做到这一步。
紫苏放下笑,目光却回避着齐朗的方向,轻轻地回答他:“你去伏胜关!圣旨很快就会下达了!”
“臣知道了!”齐朗因她的回避而恼怒,生硬地回答她,随即便要行礼告退。
“等一下!”紫苏惊呼,齐朗停下动作,等她的下文。
紫苏叹了口气,走到齐朗身边,温和地安抚他的怒意:“你在生我的气,还是自己的气?你保不下他的!如果你留下来,你不会好过的!”
“我知道!”就是太清楚这一点了,他才压下怒意,却又因她而迁怒。
“景瀚,我不会因为厌恶就动杀机,郑秋是一件祭品,平息众怒啊!”紫苏冷静地分析,“只要先这样做,我才有机会清除世族的影响力!”
牺牲一个郑秋,就可将英王案与质王案结合,同时也麻痹蠢蠢欲动的世族,因此,紫苏才抓住郑秋不放。
齐朗点头,他也出身世族,在这件事,他没有置喙的余地,否则,他也会被铲除的,正因如此,紫苏毫不犹豫地为他断绝与郑秋的所有联系,做出他舍弃郑秋的表现,她不想让齐朗也成为攻击的目标。
无力地闭上眼睛,齐朗在叹息中接受了这个事实,紫苏松了一口气,伸手拥住他,低声道:“好了!忘了郑秋吧!一切交给我处理,你关心看着古曼就可以了!”
无语地抱了她一下,齐朗便放开手,平静地道:“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会替你看好古曼的!”
崇明四年二月初三,太傅郑秋因谋逆之嫌被宫正司移交刑部。因质王府所得之证确凿,刑部严刑讯问,牵出英王谋逆一案,太后震怒,将原本隐匿的英王名册移交刑部,命彻查朝臣、皇族、宗室,牵涉甚广,因此被灭族、流放之家逾百,史称“密奏之变”。
崇明四年二月初五,圣旨命左议政齐朗前往伏胜关督理易州军务。
崇朝四年二月二十三,周扬撕毁和约,兵分三路,攻兴宁、景城、平方,至略与古曼立刻增派援军,战事再起。
第十三章 锋芒惊澜(上)
北原的战事再起,仿佛老天并不愿意见到烽火燎原的情景,在本该有雨的三月,却没下过一滴雨,看着刚抽出的草芽因为没有雨水的滋润而枯萎下去,北原牧民悲观地预见,这将是一个不太好过的年份,流言在那些贫贱的民众之间滋生,周扬本就不稳的民心开始前所未有的动荡,而面对古曼与至略以逸待劳的守备,周扬的军队并有能够达成战略目标,反倒陷入的最为不利的持久战,但是,古曼与至略都没有得寸进尺,甚至没有主动出击,战事进入拉锯状态。
根据当时正与至略商谈贸易配额的普兰使臣记录:“元宁皇朝的朝廷并不担心与周扬的战争,仁宣太后反而更关心古曼的情势,而古曼的情况也是相同的!”
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合作对古曼与至略而言都不如上一次愉快,因为,两国尚未就占领地的分割达成一致,因此,两国的军队都在等待朝廷的旨意,正因如此,当时许多国家都遣使调解此事,希望可以避免战事的发展,同时,也希望压制古曼与至略越发汹涌的气势,兆闽、普兰、吉萨、北伦等国都派遣了使臣前往古曼、至略与周扬,当然,暗地里的动作也不会少,比如,以保护堂妹为由,吉萨的女皇向周扬派遣了精锐之师;普兰也以保护侨民为由派遣了舰队到周扬助阵,甚至一度逼近永昌、平宁。
“保护堂妹?哀家倒是不知道,安恩菲亚女皇什么时候与伊尔达丝女伯爵的关系这么好了!”看到谢清呈上的吉萨国书,紫苏哭笑不得地反问谢清,谢清也只能笑着摇头。
一般人不清楚,但是各国的朝廷要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其他国家君主对臣下的喜恶呢?伊尔达丝女伯爵之所以被嫁给周扬的储君,本身就是因为与安恩菲亚女皇交恶,其中的曲折各国也是心知肚明,所以看到这份国书,紫苏首先便觉得好笑,随即又翻了一下另处几份国书,也没太在意,随口问道:“北伦呢?那位摄政王没做什么吗?”
“北伦向边境增派了军力,向成佑皇帝施压!”谢清平静地向太后禀告,这一点并不出乎意料,因此紫苏只是点了点头,便将所有的国书搁置一旁,不再多看一眼。
“太后娘娘,臣还有一事禀奏,永宁王已经连续上了三份奏章,询问可否还击周扬,臣想请问如何回复?”谢清认真地问紫苏,其它事都无妨,但是,战事再拖下去决非上策。
紫苏叹了口气,思忖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决心,看着谢清斟词酌句地说:“随阳,你拟一份诏书派人急送北疆,告诉永宁王,前方战事瞬息万变,对周扬,哀家准他便宜行事!”
“遵旨!”
“还有,派人去易州,让景瀚转告古曼的全权大使,胡兴岭东至海城关,西到潼谷关,包括青湖在内的所有土地,成佑皇帝让也罢,不让也罢,哀家都要定了,没有可谈的,所以,好好地送那位使臣回古曼。”古曼与至略的谈判在齐朗抵达易州后便由他全权负责。
“是,太后娘娘!”谢清躬身领命,正要退出中和殿,却又被紫苏叫住:
“随阳,你认为哀家的这个决定对吗?”她问得有些犹豫,眼中也满是忧虑。
谢清微讶,低头问紫苏:“太后娘娘,您很清楚现在形势,为什么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呢?”
表面上看,至略承受着更多的压力,但是,实际上,各国并没有直接威胁至略的力量,便是兆闽也一直在观望局势,当然是因为几次进攻都因康焓无功而返,而古曼却要直接承受北伦的军事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成佑皇帝只能同意至略的决定,以免失去盟友。
谢清清楚这一点,紫苏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我不是指古曼的反应!”紫苏摇头,让谢清微微皱眉,不过,他很快就醒悟了。
“您是担心打草惊蛇?”
紫苏点头:“你认为呢?”
如此强势的要求胡兴岭与青湖,明眼人都会看出仁宣太后想要的是至略全盛时期的领土,这样一来,兆闽与古曼就会提高警惕,因为,目前格桑高原仍是古曼的藩属,而夷山则是兆闽的领土。
“臣以为,将太后的意思转达景瀚之后,景瀚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断!”没有多想,谢清直接将难题交给齐朗,倒不是他想不出,而是,齐朗本就负责这件事,他何必太辛苦自己!
紫苏笑着摇了摇头,却没否绝他的建议:“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臣遵旨!”谢清行礼告退,离开中和殿,在殿前与赵全擦身而过,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匆忙到不向自己行礼的赵全,但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一回到朝房,他便得知了一个让自己也不由失措的消息。
“太后娘娘,永宁王妃早产了!据说还是难产!”赵全一进中和殿,顾不上行礼便向紫苏禀告,紫苏一惊,手中的笔顿时掉在书桌上。
“快!哀家要去永宁王府!”回过神来,紫苏立刻吩咐,同时起身往殿处走去。
“还有,宣太医!所有太医都去永宁王府!”
“王妃怎么会早产的!”谢清在中庭恼怒地质问王府的管家,管家似乎也被吓坏了,竟然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让谢清更气急败坏。
“太后娘娘驾到!”一声通报让谢清只能收敛怒气,行礼迎驾。
“免了!”紫苏随手让他们起身,转脸对太医道:“你们都进去为王妃诊治,一定要母子平安!”
“是!”太医们立刻进入产室,心中都不由地紧张起来,紫苏看了一眼周围战战兢兢的王府下人,却没有说一句话,也进了入产室。
“到底怎么样?”紫苏握着王妃的手,焦急地问太医。
“王妃娘娘的情况很凶险,臣等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为首的高太医忐忑地回禀太后,“臣以为,大人与胎儿可能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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