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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警探-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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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辉还想反驳,吴错已经搭上了一个老乡的摩托车,明辉苦于被甩下,急得直跺脚。
好在,她很快也拦了一辆顺风车,一边亮出警官证,招呼司机快点追,一边冲金子多道:“人交给你了,能看住吧?”
金子多冲她挥手,“放心!”
金子多先是将司机家属地址发给了吴错,犹豫片刻,终于又将这地址发给了维少。
北春园15栋,3单元,6号。
开门的是个女人。
女人背后的墙上赫然一幅遗像,遗像中的男人40多岁的样子,鬓角花白,很瘦,瘦得颧骨凸起眼窝深陷。
吴错一眼便认出,正是撞死李盼的肇事司机!
目光再次回到女人身上,看年龄是两口子,女人的脸色苍白,眼睛充血,一看就是连续哭了好几天。
“钱呢?”女人看着吴错空空的双手,“我男人说了,那些钱是他用命换来的,你们不给钱,我就……”
吴错一愣,先挤进了屋,关门。看来买命的交易出了问题,货车司机留了一手,真的有证据!
女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见吴错强行进屋,戒备地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胡乱挥动着。
“你干什么?!别过来!我告诉你,杀了我你们也得完蛋!”
吴错只得安奈下心中焦灼,解释道:“大姐,答应给你钱的人落马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一照,“买凶杀人的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干,东窗事发了。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来通知你,拿上他的犯罪证据是录音吗?跟我去市厅说明情况吧,你不想你男人死得不明不白吧?”
女人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遗像嚎啕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呦……你白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呦……不活了,我们一起死了算了……”
这一哭可就犹如洪水开闸,无论如何都收拾不住了,无论吴错再说什么,女人只是充耳不闻。
就在一声接一声的哭中,吴错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是溜门撬锁的行家,一根铁丝走遍天下,自然能分辨出那绝不是正常用钥匙开门,而是屋外有人跟他用同样的方法在撬锁。
吴错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女人吓得一愣,随即剧烈挣扎,吴错在她耳边低声道:“外面,来灭口的,听我指挥。”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女人虽还分辨不出该不该信他,却总算安静了下来。
一安静下来,女人便有攥起了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刀尖一会儿冲着吴错,一会儿冲着正发出响声的门。
外头的显然不是个撬锁熟练工,鼓捣了半天,门竟然还没有开,吴错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配枪只剩三发子弹了。
一手握枪,一手摸向了门把手,就在他要转动门把手的前一刻。
怀里的电话震了一下,吴错略一分神,门锁开了。
1米9的大高个子,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熟悉是因为他们已经在重案一组共事了一年,陌生是因为对方受了伤,脸色不太好,头上还缠着绷带。
小白!
吴错下意识地拒绝扣动扳机,对方却十分决绝。
左侧肩头一麻,整条左臂都没了知觉。
在被子弹的冲力带着仰面躺倒后,疼痛感才由轻到重地袭来。
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吴错脑门上,他能感觉到,握枪的那只手有点发抖。
他大口喘气,努力抑制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
“小白……小白,你听我说……我就是来送死的,我不反抗,”他将自己的枪扔开,“但我不能死在你手里,我必须死在那个人手里……小白,20年了,那个案子我探究了20年,就快有答案了……可我没证据,太久了,实在是没证据……只有让他杀了我,才能坐实他杀人的罪名……是他派你来的,对不对?小白,你让他来,让他亲自来杀我,你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
小白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是因为即将杀死吴错而不安?还是被他这番求死的想法震撼,吴错不得而知。
他只能用热切的双眼望着小白。
小白只觉得那双眼睛里如同烧着漫天大伙,而他就像一头被串在烤架上的猪。
他必须完成这次任务,他无法面对这双眼睛。
他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握枪的手稳下来,闭眼,不再与吴错对视。
只要一枪,就什么都解决了,队长,以后别纠结了吧。
千钧一发间。
就在他闭了眼而尚未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的枪被卸了。
吴错翻身而起,垂着左臂,右手却稳稳地握着枪。与此同时,他脚下一踢,将自己刚刚扔下的那把枪踢到了远处的屋角。
“你什么知道的?”小白问道。
“最近,不过老闫一开始就知道了。”
“一开始?”
“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当时说’进市厅也就是随便混混日子,捧个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谎言实在是拙劣,整个公安系统谁不知道,重案组的铁饭碗,没两把刷子可捧不起来。
我们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小眼线,监视我们而已。谁知道他连杀人的活儿也派给你,可见,他真的山穷水尽了。
想要得太多,所以做了这么大一个局,想一次性清场,结果尾大不掉,漏洞百出。”
小白叹了口气,“我今后会怎么样?”
吴错看了看肩头的伤,“幸亏伤得不重,我死不承认是你打的呗,就算有弹道鉴定结果,我非说擦枪走火,苦主都不追究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你这么做,有条件吧?”
“当然,给派你来监视我们的人打电话,约他出来。”
第五六十章 火海亡灵(65)
吴错见过这张脸,很多次,远远的,他曾给公安系统内的骨干讲话,也曾组织过大案要案的侦查。
吴错记得,在某个震惊全国的重案研讨会上,江平曾主动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干,当时吴错还颇受鼓舞。
此时再见,却是这般光景。
在江平指定的地点,他的车里。
吴错上车,淡淡说了一句“是你。”
江平道:“是我,是该跟你好好聊聊……其实,我更应该跟你爸聊聊,从你把他救走,我就知道,太平日子快到头了。
哦,对了,不用费心思搞录音了,我车上有反监听设备,你什么都录不上。”
“想得真周到。”吴错道:“趁我没对你动手,你也没对我动手,说说当年的事儿吧。”
“你真想知道?”
“废话。”吴错向江平凑了凑,“撕破脸之前你还长话短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揍你了。”
江平摇摇头,露出一副“年轻人果然不懂事”的表情。
“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因为你爸,因为他一直拿当年的事儿要挟我,整整二十年了,我有无数的机会杀死他,却不能动手,甚至,我还得养着他我他娘的,也烦透了。”
“你什么意思?”
江平饶有兴趣道:“你不知道?你爸当年可是我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典型的**警察,利益分享对象。
当年我们跟曹耀华合作,给他的擦边球开足了绿灯,回报当然也很丰厚。
可惜曹耀华运气不好,被卷进规划局的权利斗争。
当年的形势不同,规划局那种手握资源的单位,富得流油,相比之下,公安虽然也能捞点,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再加上当时我和你爸位置都不高,能捞到手的钱就更少了。
之后,你应该知道,曹耀华倒霉了,我们其实也想捞他,但能力不足,没办法,规划局那边新上任的一把手铁了心要让他牢底坐穿。
你爸有一天慌慌张张找到我,说是不想跟着倒霉。他说曹耀华手里有一些录像带,全是跟他有利益往来的官员的犯罪记录。
曹耀华放出狠话,要是他出不去,大家一起跟着倒霉,其中有一盘带子,上面就有你爸的杀人录像……”
“不可能!”
吴错大怒。
江平用一个眼神拨开他的怒火,“你爸一直对旧事讳莫如深吧?即便被你救走,他也不敢跟人提起旧事,尤其是……那个姓闫的孩子也在……怎么开口啊?说他亲手杀了重案组的人?”
吴错瞪着江平,眼睛快要瞪出血来。
他心里乱得很,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一刻,他甚至隐隐有些庆幸,幸好闫儒玉不在这儿。
“曹耀华是你爸杀的,重案组的五条人命,也是你爸亲手送走的。
我不否认,杀曹耀华是我鼓动的,原因很简单,一旦你爸受了牵连,我也得跟着倒霉,恰好你爸负责审讯曹耀华,由他来下毒最方便。
说来也真是幸运,监狱系统里竟然也有被曹耀华威胁的人。他一死,大家的危机解除,当然是心照不宣地把这事儿压下来。
我记得死亡当天曹耀华就被拉去火化了。后来有一次在酒桌上,我听到了一种说法当年交给曹耀华家属的骨灰不知是从哪儿东拼西凑来的,他的骨灰早就被悄悄撒掉了,死无对证。
至于重案组死掉的五个人只能怪闫洋那孩子的父亲,我从没见过那么聪明的人,也从没见过对刑侦那么敏锐的人。
当年证物室被盗,其实就是你爸想把被盗的录像带拿回来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彪子那儿被偷走了两盘录像带,其中一盘就是你爸的犯罪证据。
他费尽心机把录像带从证物室偷出来,却不知道闫洋已经看过录像带了,不仅看过,还拿别的带子把它换掉了。
闫洋跟你爸的关系是真好,我猜他当时一定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你爸还是发现了,他跟我商量,想用钱收买闫洋,我们就准备了钱。
可闫洋那个人,一根筋,只认死理儿,他反过来劝你爸,让他去自首。
他那样的人,我猜是不屑于拿录像带威胁你爸的,可越是这样,你爸就越是心里没底,油盐不进的人最难对付。
他再三保证以后改邪归绝不再犯,可毕竟已经有了污点,哪儿那么容易脱身。
小子,你不了解当时的大环境,天下乌鸦一般黑,在这圈子里,别人都有事儿,就你干净,你还怎么混?
闫洋就成了你爸的一块心病,再加上他开始顺着你爸查上面的人,他自己查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着重案组其余几个人一块折腾。
闫洋必须除掉。
这是整个利益集团达成的共识,你爸……他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保持了沉默,执行了上级命令。
原本你爸应该全身而退的,或许是动手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我不知道,我赶去处理现场的时候就已经那样了。
把人救出来,在医院躺了整整两个月,你爸才跟我说上话,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录像带全在我手上,看来,你得给我养老了’。
我当时真想拔了他的呼吸管,弄死他算了。
可我怕他有后手,只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凭这句话,他真让我养了整整20年。”
车里短暂沉默了片刻,江平又道:“你可以不信我,好在你爸还活着,你可以去问他,不过……我听说你让曹耀华的儿子曹维帮忙照看他?”
“不,不不不,不会的……”
吴错一声哀鸣,眼神慌乱而涣散。
江平晃了晃一只大哥大一样的特制手机,“曹维都听到了,相信他会帮你问清楚的,毕竟,他和你们一样,这么多年的追查,不就是为了一个真相吗?
我劝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吴错冲着那手机大喊:“别听他瞎说!维少你别听他瞎说!”
“是不是瞎说,我问问就知道了。”
维少的声音理智而冰冷,吴错觉得自己仿佛一脚踩空坠入了冬日的冰河里,今夕何夕,将行何所,统统都模糊了。
第五六一章 火海亡灵(66)
吴错不知自己是如何扣动手枪扳机的,当他的意识回归身体,他最先感觉到了一只死死抓住自己的手。
那手抖得太厉害,已经用不上劲儿了。
江平的另一只手捂着小腹,有血从手指缝中流出来。
“救我……救救我……”
他满脸惊慌,如意算盘打得太美,早已做好了看吴错好戏的打算,却怎么也没想到,吴错会突然对他开枪。
那只抓着吴错的手终于松开,慌乱地去摸手机,看样子是想打120急救。
吴错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狠狠认出车外。手机落地,又甩出去好几米,屏幕已经碎成了蛛网状。
“你干嘛?”
江平确信,他看到了杀意。
向来温驯和气的老实人,此刻的表情是平静的,眼中却满是狰狞。他甚至怀疑,下一秒吴错就会朝他的头上来一枪。
吴错并没有。
他脱下外头扔给江平。
“自己捂着,死了我不管埋。”
江平龇牙咧嘴地捂着小腹,慌乱得哪儿还有上位者的威严,“不行不行……这个位置……伤到肝脏,太危险了……会失血……送我去医院吧,你不想杀人的吧?”
必须承认,他的谈判技巧还是不过的,可惜吴错此刻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在父亲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吴错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变得坚硬迟钝。
“我爸要是出事,你就给他陪葬。”
吴错将车开得飞快,目的是他们的最后一处据点,他的父亲就被藏在那儿。
维少也在往那儿赶。
他原本是赶来帮吴错的,还没赶到就接到了一通据说能告诉他真相的电话而这真相的确称得上爆炸性的消息。
从距离上来看,不出意外得话,他会先赶到。
他也的确先赶到了。
那是一处被银行收回的抵押房产,三室两厅的中高端住宅。
一套空房子,吴错的父亲不在。
他不该不在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脸上丑陋的烧伤有多引人注意,每被转移到一处新地方,他总是尽量深居简出。
桌上有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面,维少伸手一摸,桶壁还是滚烫的。
人刚走,而且走得很急,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让他转移。
是吴错吗?
维少摇摇头,他现在依然能听到那通电弧传来的声音,他知道吴错开枪了,却没听他传递消息。
那会是谁?
维少还没将这个问题想明白,吴错赶来了。
一进门,他将受伤的江平往地上一扔,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过,直朝着维少扑了过去。
“我爸呢?!”他嘶吼道,“人呢?!”
维少轻松躲过,并补上一脚,吴错登时倒地。
“我他娘的还想问你要人呢!”维少没好气。
他的眼睛眯了一下,江平立马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想到了装死的办法。
维少的眼睛还是看向了他。
“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人吧?江平。”
他拎起江平,“没关系,我有得是办法验证你的说法。”
江平脸色惨白,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的手脚发凉,体温正在下降。
吴错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无论维少做什么,哪怕是杀了江平,他都不打算阻止。
这似乎是一种讨好,他多希望这微薄的讨好能让维少对他的父亲手下留情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的父亲,不能死,他不能让这个受了一辈子折磨的人就这样死去。
“喂,如果真是我爸,”吴错对维少道:“如果真是他,你就杀了我,我替他偿命。”
维少认真道:“可以考虑。”
吴错没想到他并未直接否决,有些诧异。
维少解释道:“我在考虑那种做法最令他痛苦,是直接杀了他,还是杀了你,让他生不如此。
但我又觉得,你好像没那么重要。
20年了,他藏了整整20年,甚至都没找过你,他心里只有自己,只在乎自己的命。
我不觉得杀了你能带给他多大痛苦。
你看,我认真考虑过了,决定不采纳你的意见。”
吴错欲哭无泪。
许多年的坚持、寻找,统统都不再重要了,他心里只有支柱垮塌后的一地砖头,凄凉荒芜。
吴错席地而坐,好累,想睡觉,要是睡一觉这一切就都能过去,那该多好。
维少不再关注他,目光看向只剩下半条命的江平,摸出了几根针。
“我们来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吧。”
……
十分钟前。
金子多和明辉火急火燎地赶到最后一处据点,争分夺秒地将吴错的父亲接了出来。
金子多虽然并未听到江平的讲述,却从几人共事的耳麦中听到了维少和吴错的只言片语,知道吴错的父亲有危险了。
两人险险地将人接了出来,几乎跟维少就是前后脚,然后驾车狂逃。
失控了。
谁都想不到,查了这么多年,结局竟要他们相互拔刀。
除了冷静得过分得维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又或者,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设,无论结局多么匪夷所思,他都能平静地为父亲报仇。
“怎么办?怎么办?”金子多问明辉。
明辉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对整件事,她始终云里雾里,此刻,她只知道即将有很可怕的事发生。
她尚未从“后座那个毁容的男人是吴错的父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不得不强打精神面对第二重的震惊。
“回市厅,有黑包公在,那儿是安全的。”
“对对对,咱们回去,可是吴错……”
明辉觉得肩头一热,子弹带着一股血窜出来,撞破了挡风玻璃。
右手再也握不住方向盘。
两人同时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那个满脸烧伤的男人,表情狰狞得如同索命的厉鬼。
男人低声喊道:“不能去公安厅,绝对不行!”
“把你们的所有通讯设备都扔了,听我的,我让你们往哪儿开,你们就往哪儿开,别耍花样,我可不会看在你们是他的同事的份上手软。”
第五六二章 火海亡灵(67)
两人如芒在背,只能透过后视镜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真的是吴哥的父亲?原本确信的答案现在反倒没谱了。
明辉咬紧牙关忍痛,并道:“您想过吗?您这么一走,您儿子怎么办?事情已经明了了,他肯可能会背上同谋的罪名,面临牢狱之灾,甚至是死刑……您一点都不为您儿子考虑?”
明辉刻意用了“您儿子”,强调两人的血缘关系,而没有用平时的“吴错”“组长”等称呼。
如果还有什么能唤醒这个人的良知,那大概就是为人父的身份吧。
可惜,并不奏效。
男人呸了一声,眼睛里仿佛能射出怨恨的毒刺。
“那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姓闫的,全他娘的属狗皮膏药!当年闫洋就是这样,我怎么求他,我给他钱,给他所有钱,他都不放过我!
现在他儿子又来蛊惑我儿子!弄得吴错也要刨根问底!
活该!都枪毙了才干净!都是活该!”
男人说到激动处吐沫星子狂喷,浑身激动地颤抖着。
“我不就是捞了点钱吗?!能有多大罪过?干这行谁还不捞点?我有什么错?凭什么姓闫的就盯着我不放?!
不怨我,真的不怨我,他但凡对我网开一面,我改,真的,我真能改!可他不给我机会……我救过他的命啊!我替他在医院躺了三个月!他不能这么对我!他家不能这么对我家!”
又一声枪响。
金子多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匪夷所思的画面。
明辉受伤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握枪,反手。
她根本没机会瞄准,只能借着后视镜的角度估计着开枪。
打不中很可能引发对方的疯狂反击,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对方有枪,她和金子多绝对十死无生。
可若是打中了,一枪毙命,回去怎么交代?尤其是怎么跟吴错交代?
好在,平日苦练枪法还是有用的。
随着枪响,男人一手捂住了右侧胸口,另一只手则凶狠地抬枪,这次他是奔着要了两人的命去的。
明辉把枪往金子多腿上一扔,猛打方向盘,男人重心不稳,再加上受伤,枪竟然脱手了。
车子撞上路边的水泥护栏和电线杆,前脸凹陷下去一大块。
明辉和金子多系了安全带,又有气囊保护,也还是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后座的男人就更惨了,直接从车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吐血。
很快有围观路人打了120。
明辉撞到了头,直接昏迷,三人中情况最好的金子多一边下车盯紧了男人,一边给黑包公去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他看了一眼车里的明辉,略一犹豫,掏出专门用以跟维少联络的手机。
“你把人带走了?”
电话那头,维少已经猜到了金子多的所作所为。
“人在这儿,受伤了,还有……他应该就是凶手,没跑了,你还要继续报仇吗?”
“当然,”维少毫不犹豫,“我要寻找真相,不会因为真相本身而转移。”
沉默片刻,金子多道:“人应该会送武警总院抢救。”
“知道了,我这儿有点状况,你直接去老地方吧,我解决完事情就去找你。”
“嗯。”
“喂,等等”
金子多正欲挂电话,却被维少叫住了。
他看了一眼通话时间,23秒,保险起见最好40秒内挂电话。
40秒,他能通过一通电话定位嫌疑人的最快速度。
他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计时道:“怎么了?”
“丢了市厅的工作,你不后悔?”
“你呢?东躲西藏,这么多年在刀尖上跳舞,你后悔吗?”
“我在问你。”
“试试就知道了。”还有三秒,“老地方见。”
金子多果断挂了电话。
……
维少最后一处落脚点。
房间凌乱,地板上有一大片血泊,江平就倒在血泊之中。
临死,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冷……好冷……”
高高在上的公安部长不过也是一具**凡胎。
吴错的精神彻底崩溃,他瑟缩着,盯着自己的双手。
“我杀人了……杀人了……”
维少发誓,他少的可怜的同情心不仅全部用完,还顺便透支了同理心、隐忍克制等一系列优良品质,这才能克制住顺手解决了吴错的冲动,还给他建议道:
“你不是搞痕检的吗?肯定有办法布置一个正当防卫的现场吧?”
吴错置若罔闻。
维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再见了。”
……
武警总医院,急诊科。
吴错的父亲和明辉被救护车送来,两人的床位中间只隔着一层帘子。
酒精对伤口的刺激令明辉浑身战栗,这是她第一次中枪,圆形伤口洞穿了肩胛骨,十分可怖。
旁边的病床围满了医生护士,正在进行抢救,看来那男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闫儒玉和黑包公一同赶来了,看来已经跟市厅相关领导进行了条件置换,闫儒玉暂时自由了。
听了明辉的简短讲述,闫儒玉皱起了眉。
“吴错人呢?”
“不知道啊,联系不上,”明知十分焦灼,低声道:“吴哥要是知道自己的亲爹竟然……哎!他能受得了吗?”
闫儒玉回答不了她,他根本不敢想。
他揉着眉心道:“小金子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人呢?”
明辉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怎么没见他。”
闫儒玉立即拨了金子多的电话,关机。
再打他们私下联络使用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闫儒玉打定了主意守在吴错的父亲身旁,他知道,只要守着这个人,就能见到维少。
抢救持续了整整9个小时,胸部中弹,肺叶受损,加上颅脑受损,失血过多……一大堆危险因素,人能救回来绝对是个奇迹。
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人,闫儒玉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祸害遗千年!真是祸害遗千年!
人进了icu,闫儒玉就坐在外头,隔着玻璃守着。
因为伤者身份特殊,黑包公派了两名协警轮班看守。
两名协警没想到人刚从手术室出来,就会有歹徒靠近,再说还有闫儒玉盯着,便心不在焉地去露台抽烟了。
就在这是,维少来了。
不知他从哪儿摸了一件白大褂,并没有用口罩帽子刻意遮住脸。
他大大方方地走到闫儒玉跟前,晃了晃手上的针管。
“氯化钾,死得很快,不会太痛苦。”
“快走吧,我不会让你这么干。”闫儒玉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可惜了,我本以为你乐意跟我一起动手,毕竟他也杀了你的父母。”
“已经抓住他了,明辉和金子多一起抓的,他们真成长了不少,这还是金子多第一次亲手逮捕重犯,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你呢?”
温吞吞的话,却直戳维少的心。
若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绊得住他的脚,非金子多莫属。
“你不用给我出难题,”维少一笑,“你倒是该做个选择,在这儿拦我你应该了解我的身手,我不一定跑得了,但摆平个把协警、保安,跟你对峙一阵子,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你要是选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可就来不及去救吴错了。”
“你把他怎么了?”
“啧啧啧,”维少无奈地摇头,“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言而无信,转脸就会对你们不利,是吗?
别忘了,到最后,只有我依然只想给我爸报个仇而已,我才是最干净的。
我没把吴错怎么样,他杀了江平,估计现在还在受伤崩溃。
我刚才把最后一处落脚点的地址告诉你们那个黑包公了。
现在就出发,应该来得及把人救出来,当然,你们闫家家风正派,你见死不救也无可厚非……”
第五六三章 火海亡灵(68)
杀人。
闫儒玉能想象,像吴错那样对刑侦工作怀有信仰的人,自己成了杀人犯,将是多大的讽刺和打击。
杀死公安部长江平,一旦吴错落网,吃枪子准没跑。
他必须去救人!必须抢在黑包公之前。
可如果吴错的父亲遭遇不测……闫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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