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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五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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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惊奇地发现村长穿的是一条笔挺的裤子,一身挂满奖章的将军服,还有排满五角星的肩章,帽子上绣着金绶。

“看见了吗,汤姆?我现在是将军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还不照旧是你吗?”

“饭后举行过仪式,特派员已宣布我被正式授与将军的军衔!”

汤姆挥动一下刀子,就像他平时准备把鱼开膛破肚那样。

“我向您祝贺,”他真诚地说,“不过你任命我为罪犯时还只是村长,所以我的杀人动机依然有效。”

“可你现在杀的不是村长而是将军了!你干的已经不是谋杀。”

“不是谋杀?”汤姆问,“那是什么?”

“知道吗?如果你谋害了将军,那就是暴动了!”

“呵,”汤姆放下刀子,接着又松开衬衫衣领,“那我还得请您原谅呢。”

“没关系,”村长说,“完全情有可原。不过是我从书中读过这一点而你没有而已,别耿耿于怀。”他深深吸了口气,“噢,我得快走,特派员还等着我给他新兵名单呢。”

汤姆在身后冲他喊道:“您还肯定我必须杀人吗?”

“我肯定!”村长答,这时他的身影已远,“只要不是我就行!”

汤姆把刀重新插回腰间。

不要是我,不要是我!每个人都这么说,同时还要求去杀掉别人。那么杀谁呢?他又不能杀自己,因为自杀是不作数的。

又有一个人过来了,那人越走越近。

汤姆全身紧张,准备扑击。

但来的是磨坊主的老婆。汤姆无法忘记她是母亲的好友,他决不能杀她。

又走过好几个人,由于种种原因汤姆都没法动手。他最后才懂得自己从小生长在这些人中间,同甘共苦,他有什么动机非得去杀死其中的任何一个呢?

但是他必须杀人,这是大家对他的委托与信任。

他突然想到:“我可以去杀特派员!”

只有这样才能向地球显示新吉拉维星的犯罪是骇人听闻的,罪犯居然在第一天就取了特派员的性命!于是汤姆急忙朝村长家跑去,并且听到里面谈话的片断。

“……这里的人很胆怯,没有多少进取心。”格莱特先生说。

“真让人泄气,”特派员也说,“我只望多少能招到一些新兵。卫兵,我们回去吧。”

卫兵!汤姆把卫兵给忘了,他望望自己的那把刀,如果他准备刺杀特派员,那么毫无疑问卫兵就会阻拦他,因为他们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

他得具有卫兵手中那样的枪支才行……

于是汤姆迅速离开这里,沿着街道走到远处,他在集市附近看到一个士兵坐在台阶上,脚下是喝得光光的两个酒瓶,枪支随随便便挂在肩上。

汤姆潜到附近,掏出木棍挥舞过去……

他的黑影引起那士兵的注意,但汤姆已经扫中对方的双腿,在他设法爬起前,又狠狠揍了他一下子。

汤姆满意地取下枪支,检查一下后就去寻找特派员了。

当他在半路追上那一行人时,特派员和格莱特先生正走在前面,后面跟随着懒散的卫兵。

于是汤姆朝前紧跑几步拦住去路,他举枪直接瞄准特派员。

“怎么回事?”特派员大声喝问。

“站住!”汤姆命令道,“其他人一律放下武器到旁边去。”

士兵们乖乖地服从了,他们一个接一个扔掉枪支,退到道边树丛附近,只有格莱特先生还站在原处。

“你要干什么,小伙子?”他问。

“我是本村的罪犯,”汤姆自豪地说,“我得杀掉特派员。对不起,请站到一边去。”

格莱特怔怔地盯住他:“罪犯?你们村长说的是真话吗?”

“我们这里两百年来没有过谋杀,”汤姆解释说,“但现在我将改写这个历史。马上给我从路上滚开!”

格莱特慌忙避开瞄准他的枪口,只剩下特派员木然地站在路上。

汤姆努力瞄准,他在想像这次谋杀产生的后果和它的社会意义,他仿佛看到特派员倒在地上,大张双眼,目光呆滞,扭曲的嘴和僵硬的四肢。

他极力迫使手指扣动扳机,他的大脑相信社会是需要他这样干的,但是他的手指似乎并不懂得这一点。

“我办不到啊!”汤姆痛苦地高喊。

他抛下武器跳进了树丛深处。

特派员命令手下去搜索汤姆并吊死他,而格莱特先生没有同意。新吉拉维星球是颗森林行星,哪怕有上万人也无法在茂密的森林中捕获到一个逃亡者。

村长和许多村民都赶来了,卫兵们脸色阴沉,手执武器,把特派员和格莱特先生紧紧围在中间。

村长努力解释一切:他阐明村庄在犯罪方面的落后,阐明对渔夫汤姆的委托,也阐明汤姆如何没能尽到他的职责。

“为什么您单单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呢?”格莱特先生还在问。

“您看,”村长说,“如果我们有人能杀人的话,那么就只有汤姆干得了。他是渔夫,懂吗?这是唯一带有血腥味的职业。”

“就是说你们其他的人都不会杀人吗?”

“我们中间谁也不能在杀戮方面及得上汤姆。”村长伤心地承认。

特派员和格莱特先生交换一下眼色,又扭头望望士兵们,卫兵们十分惊愕地望着村民,村民们都在低声交谈。

“立——正!”特派员大吼一声后,压低声音对特莱特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不会杀人的人在我们队伍中会引起……”

“引起士气低落……”格莱特的声音颤抖,“这是非常危险的感染……如果一个人不会开枪射击,他就可能在紧要关头使整个飞船蒙受损失……不,我们决不能冒这个危险!”

他们命令士兵马上返回飞船,而士兵们疲疲塌塌地走着,不时回顾村庄,也不顾特派员的责骂而窃窃私语。

微型飞船向上腾升,喷出大股气流,几分钟后就与大船对接,接着大船消失在视野之外。

“现在你可以出来了,汤姆!”村长嚷道,汤姆很快就从树丛中爬出来,原来他躲在那里注视着所发生的一切。

“我没能完成你的委托。”汤姆悲哀地说。

“别难过,”漆匠比利安慰他,“这本是一件无法执行的任务。”

“其实你干得不错,”当他们回去时,村长说,“我们没人能干得有你一半那么好。”

“现在我们拿这些建筑怎么办?”漆匠比利问,他指的是监狱、邮局、教堂,还有那座小小的红色学校建筑。

村长起码考虑了有一分钟。

“有了,”他说,“我们把它们改造成儿童游乐场,安上秋千,堆起小山,再放上沙箱之类的东西。”

“我不再需要这证件了。”汤姆把杀人证递还给村长。

“好的,”村长把证件撕成碎片时大家都松了口气,“我们已做了能做的一切,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其实我是有可能完成的,”汤姆还在喃喃说,“我让你失望了。”

漆匠比利友好地把手搁在汤姆肩上:“你没有责任,汤姆,我们谁也没有责任。地球需要上千年才能成为文明星球,而我们却妄想在两星期内完成。”

“好吧,我们只好重新回到非文明的生活方式去了。”村长用开个玩笑的口吻说。

汤姆打个呵欠,伸个懒腰走回家去,他得好好补上一觉。

黑云密集,秋雨迫近,很快就又可以开始捕鱼了。

他太疲倦了,地球可能不会再承认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落后于其它星球有多少个世纪。

这天晚上他睡得很糟很糟。

我的密探

我从没想到人的一生能碰上那么多麻烦和折腾,而要说清这一切更非轻而易举,所以最好让我慢慢从头讲起为好。

打从职业学校一毕业,我就在飞船公司厂里当了个装配工,专门负责安装一种叫“斯芬克司阀门”的关键零件。我最爱欣赏飞船腾空而起直上云霄的情景,它们直飞天鹅星座和半人马座,飞往无线电或报纸经常提起的那些星球.对工作我很心满意足,如果没有那几台秘密摄像机,我会更加高兴,闵为它们的镜头总是在暗中盯住我,发出的噪音总在妨碍我集中注意力。

我曾去安全部发过牢骚:“嘿,为什么你们给别人安装的是新式无噪音的摄像机,而为我装的却是这种老式机呢?”可他们对此根本置之不理——因为据说他们实在太忙了。

当然,烦人的事情还不止于此,例如还有人把窃听器安放在我房内,它整夜发出的啸声使人通宵难眠。我上百次地投诉说:“有准的窃听器是这种样子的?简直连一分钟的安静都不留给我!”而有关方而对我的回答却是一大堆陈词滥调,什么同家利盗高于一切啦,什么冷战中我们必须取胜啦,什么无法使人人都满意啦等等。这只能说明我位卑人微,政府对我从不重视。

就拿负责监视我的密探来说吧,那位先生总是穿着显眼的制服和宽边帽,把帽檐一直盖住眉梢,对我寸步不离,亦步亦趋。

他是在尽力防止在监视工作中出差错。我甚至有点可怜他,要知道干这种活并不轻松。但他实在也太出格了,以至于我走到哪里他就盯到哪里,连呼出的热气都差点喷上我的后脑勺,朋友为此而笑得捧腹不止。

我的女朋友说,只要一看见他,脊梁骨上就好比有无数蚂蚁在爬,所以我又只得去调查委员会抗议:“为什么不能派个更称职的密探,让我在朋友面前不致出丑呢?”

他们倒是答复说可以考虑考虑,仍我明白这对他们只是区区小事,说过拉倒。

这时我想索性远走高飞箅了。地球以外是茫茫星空,那里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安身之地。我仔细阅读这方面的书籍.用所有积蓄买下一艘宇宙飞船,尽管它破旧不堪,四处漏风,但发动机倒还挺耐用。这样做当然很危险,但冒险的只是我个人的生命。

我辞去工作,告别秘密摄像机和窃听器,和密探亲切握手并祝他今后走运。

我破釜沉舟,退路已绝。

目前需要办的是获取签证,于是我急忙去了签证局。那里的职员被人造太阳晒得黝黑,可双手白哲无比。他疑虑重重地瞅着我:“您打算去哪儿?”

“我要去宇宙!”我说。

“这我知道,但问题在于具体要去哪儿?”

“这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说,“我是想要去自由自在的宇宙深处!”

那位职员疲惫地叹口气说:“如果您要申请签证,那就得明确说出自己的意向,您准备移民去美国宇宙,还是打算迁居到英国宇宙?也许宁愿到荷兰或法国的宇宙去?”

“什么!难道连宇宙也是分国界的?”我惊讶不已。

“这您就大大落后时代了。”他面带优越感嘲笑说,“美利坚合众国早就声称对于坐标,2xA及2B之间的全部宇宙空间拥有主权,只除去其中一小块意义不大的弓形区域,那儿是墨西哥孜孜以求的地方。而坐标3B到2C之间的空间属于俄罗斯,同样也有属于中国或尼日利亚的太空……”

我截断他的话头说:“那么哪儿是自由的宇宙空间?”

“根本就没有这种地方。”

“那么这人为的宇宙边界一直延伸到多远?”

“直至无限!”他自豪地说。

在一瞬间我呆若木鸡,我从没想到连广袤无垠的宇宙也都可以被瓜分!

“那我就去美国宇宙。”我随口说。

职员默默地点点头,他检查过我自五岁起的履历,因为比这更早的经历对我已毫无意义,随即就把签证发给了我。

我来到宇航港时,飞船已加好燃料准备起飞,后来我顺利升上太空。当地球化为一个小点并完全消失在飞船后面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孑然一身,绝对孤独。

起飞后50小时,我打算对食品的储存进行例行检查。我突然发现有个口袋外形有些异样。打开后,发现原本装100磅土豆的口袋里,装的却是……一位姑娘!

她是偷渡者!我的嘴巴吓得再也无法合拢。

“怎么啦?”她反而问道,“您倒是说话呀?能帮我一把让我从袋子里出来吗?或者您也可以重新扎上绳子,干脆把这事忘掉。”

于是我搀扶她从口袋里挣扎出来。

这位姑娘身材苗条,楚楚动人.秀丽妩媚.,有一双若有所思的监色大眼睛。她头发金黄,很像喷气发动机喷出的火焰。尽管她的脸蛋弄得脏兮兮的,但依然透出一股灵气。如果在地球上,我肯定愿意为了和她见面而不惜跑上英里的路程。

“就不能给我点什么吃的?”她诉苦说,“从地球开始,除了生胡萝卜,我可连什么东西都没进过嘴。”

我慌忙给她送上夹肉面包并问道:“您来这里干什么?”

“您不会理解的。”当刚她嘴里寒得满满的,好容易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认为自己也许能理解。”我说。

她走向飞船的舷窗,默然睇视美圈宇宵的满天星斗。

“我在追求自由。”最后她缓缓说、

“是吗?”我将信将疑。

她困乏地倒在我的吊床上。

“也许您会认为这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她的声调十分平静,“但我常被人家认作疯子。我喜欢在夜间朗诵诗篇,对一些荒唐的雕塑潸然泪下,为一片凋谢的秋叶悯怅小已,也爱面对草叶上的露水浮想联翩。医生说我或许患有精神过敏综合症。”

她闭上双眼,但我完全能够理解:一个人在口袋里连续呆上50小时,又被压在沉重的食品下面,这对任何人来说都难以忍受。

“地球使我烦恼。”她低声说,“我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什么官僚主义,纪律约束,贫穷饥寒,还有冷战或热战等等,全都使我精神崩溃……我渴望能和习习柔风一起微笑,在无垠绿野上奔跑,在浓荫匝地的密林中散步,歌唱……”

“但为什么偏偏选上我?”

“因为您也渴望自由。”她说,“当然,如果您坚奇*书*电&子^书持,我可以离开这里。”

这真是废话!我们身处太空,就是想回地球,连燃料也不够呢!

“您可以留下来。”我无奈地说。

“谢谢。”她说,“您真的理解我吗?”

“那当然。”我说,“不过先让我们弄清某些细节,首先……”

可是她早已呼呼入睡,嘴角边挂着一丝信任的微笑。

我连一分钟也不耽误就搜了她的手提包:里面有五管口红,全套修指甲的工具,一瓶“金星”牌香水,一本平装诗集,还有一枚调查局特派员的徽章。

我本来就这么判断:姑娘们通常不可能那样讲活,而密探又只会那样讲。

我很高兴得知政府依然没有放过对我的监视,在宇宙中我再也不会感到孤独了。

我的飞船深入到美围宇宙深处,它还算争气,飞得十分出色。发动机从不过热,船体接缝也很密封。

梅薇丝·奥黛依是我这位密探的名字.她天天为我准备食物,管理杂务,同时,她在所有暗处都悄悄安上了微型摄像机,弄得到处嗡嗡作啊,但我佯作不知,假装没有听见。

尽管如此,我和梅薇丝小姐的关系还算不错,旅途生活十分愉快。但是有一天船的右舷外突然爆发一片耀眼光芒,吓得我往后一缩,把梅薇丝撞得飞了出去,当时她正在为3号摄像机偷换胶卷。

“真抱歉。”我说。

“没关系的,”她说。

我想去帮她一把,但她的柔躯紧贴在我身上,“金星”牌香水使我心神荡漾。

“还不松开我吗?”她娇嗔道。

“那当然。”我说,而实际上还在拥抱她,这么近的距离弄得我昏昏懵懵,忘乎所以。

“梅薇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住说,“我们认识不久,可是……”

“可是什么,比尔?”她喃喃地问。

眼前云飞雾转,那一刻我全然忘记双方本该是密探与被临视人的关系,也不知道后来我还说过些什么。但这时窗外又现出耀眼的强光,丁是我放开梅薇丝走向驾驶台,极力停住飞船朝外察看

船外有块臣大的岩石停在空中,上面坐着一个穿着宇宙服的另孩,他一手拎着信号火箭筒,另一只手牵着一条穿着宇宙服的小狗。

我们很快把他引进飞船,脱下密封衣。

“我的狗呢?”他张口就问,

“放心吧.孩子。”我安慰他。

“真不好意思。”他接若说,“我用这种方式闯进你们的飞船”

“别客气。”我醯,“不过你在那块岩石上干什么?”

“先生。”他的童音清脆,“我不得不从头讲赳:我的生父是宇宙飞船试飞员,在一次飞行中英勇献身了。不久前我母亲再嫁,继父是个高高的黑发男子,一双眼睛老在东张西望,嘴唇也总紧抿着。他原来是个站柜台的.一开始就对我恨之入骨。也许是我那一头金色鬈发,一双大眼睛和乐观的性格使他联想起我的父亲,于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天比一天恶劣。

“他有一位伯伯突然死去(我怀疑是他谋杀的),留给他了某个行星上的一块地皮。我们乘上私人飞船去那里,在太空中他说我已到了能自己料理自己的年龄。我母亲虽不同意,但不敢违抗他的铁石意志。于是他硬让我穿上宇航服,给了我几个信号火箭,把小弗里克也塞进小宇航服里说:去吧,如今的小青年都能在宇宙中自谋出路。我提醒他:从这里到最近的行星至少也有二百光年呢!但他狞笑了一下,说:说对了!然后使劲一椎,就把我抛弃在那块岩石上。”

男孩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他的小狗蹲在一旁用湿漉漉的圆眼瞪着我,于是我喂了它一钵子牛奶加面包,那男孩也狼吞虎咽,吃完后由梅薇丝带去休息。

我回到操纵台重新启动飞船,又悄悄打开内部对讲机。

“醒醒,你这该死的小笨蛋!”我听她梅薇丝在|兑,

“饶了我,让我睡觉吧。”那男孩央求。

“现在不行,将来有你睡的。”梅薇丝不依不饶,“为什么调查局还要派你上这里来?难道他们不知道我在这儿吗?一个刚12岁的孩子……”

“再过七个月我就满13岁了!”

“就是12岁!我干得多么认真,学习、读书,还进专业夜校,听讲座……”

”您真倒霉。”他很同情她,“其实我只是想成为宇航驾驶员,像我这么大的孩子要取得必需的飞行小时数就只有这种办法。他会让我独立驾驶飞船吗?”

我悄悄关上对讲机。在听到这一切后,我自感身价十倍,竟然有两位政府代表被委派来监视我!这只能说明我是个人物!而且是必须全昼夜监视的人物!不过退一步说,派给我的密探只是些年轻姑娘再加上12岁的未成年人,这又让我有点惘然若失。

旅程的其余部分平安度过,罗伊是那男孩的名字,他担负起驾驭驶飞船的重任,连他的狗也坐上副驾驶员的座位,恪尽职守。梅薇丝仍和以前一样做饭,我的精力全花在检查飞船是否密封上。一般说,密探与被监视者之间倒挺和谐。

我们发现了一颗无人行星,梅薇丝非常喜爱它。星球不大,但空气新鲜,无边无际的绿野和茂密的参天大树活脱脱就和她诗集中所描绘的一样;罗伊则为湖水和山岗激动不已,那小山不太险峻,很适合男孩攀登。

我们决定在这颗行星上定居,把它作为我们的移民地。

罗伊对饲养动物的热情极高,动物由我从冷冻舱里取出并加以复活,他任命自己是牛与马的司令官,猪与鹅的饲养员,小鸡小鸭的保护者。他陶醉在新工作中,甚至对上级的例行报告也越来越少,后来索性完全停止。说老实话,对这个年龄的密探你还能有什么要求?

我们建造宿舍,播种谷物。我和拇薇丝时常玄森林散步。,有一次我们带L食品在瀑布旁野锃,梅薇丝松开束发带,波浪般的会发·随垂到双肩,秋水般的双瞳如此迷人,使我怎么也不能卡H信她竟是密探,但我还得告诫自己注意我们的真正身份。

“比尔。”她低声唤我。

“什么事?”我问。

“哦……没什么。”

她含羞地把身旁的草茎拉来拽上,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我们的手恰好碰在一起,随即互相紧紧相握。

我们久久沉默,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比尔……”

“什么事?”

“比尔,亲爱的,我想……”

我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彼此沉默相对……这时恰好被天上传来的轰隆声打断。

湛湛蓝空又降下一艘宇宙飞船。

埃德·沃伦是这艘飞船的驾驶员。他微显肥胖,一头灰发,戴一顶宽边帽,穿着制服呢大衣,自称是某家公司的代表,穿梭于各星球问从事水的清洁与消毒工作。由于我们这里水质很好,不需要他的服务,所以他在对我表示歉意后就准备继续飞往别处。

可是起色失败了,发动机光是吼叫一阵子就熄了火。我检查他的飞船,发现里面的斯芬克司阀坏了。我倒是能用手头工具重造一个,但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多糟糕。”他惋惜地说,“现在只好在这里多耽误一会儿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说。

他难过地望着那艘飞船:“真该死,为什么偏偏会在这时候坏了呢?”

“也许是您用手锯锯过它,它才不那么牢固的。”我边说边往回走。因为检查时我发现了人为破坏的明显痕迹。

沃伦先生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当灭晚上我还截听到他通过无线电发出的汇报。有趣的是,沃伦先生工作的单位并非什么公司,而是中央情报局。

沃伦先生总是拿着相机和记事本,总在四处打探,他很快成为非常杰出的种菜能手。我和梅薇丝始终也没能完成那次谈话。

移民区的建设却日益兴旺发达。在沃伦先生之后,还有不少客人又来到我们这里:一对自称在收集植物果实的夫妇,一位摄影爱好者,还有一位记者等等,其实他们全都是各有关单位派来的秘密侦探。在起飞时,他们的斯芬克司阀也全都坏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骄傲还是羞愧,因为足足有半打密探在跟踪我这个人。他们都是蹩脚侦探,但来后几周内又都一律成为这颗行星的优秀垦荒者。他们的汇报都由原先滔滔不绝的江水逐渐化成潺潺流水,到后来索性干枯断流。

有一个夜晚,移民地突然出现了非同寻常的紧张气氛。所有的无线电接收机都被打开——似乎有极其重要的通知需要下达。我不得不请某些密探合在一块收听并关掉一些接收机,免得发电机过载烧毁。

最后他们关上接收机并开了一个会,直到深夜我还听见他们喁喁不休。第二天一早大家集合在客厅里,脸色阴郁,眉头打结,梅薇丝是这伙人的发言代表。

“有件可怕的事情。”她说,“但首先让我向您公开我们的身份:比尔,我们并不是自己所说的那种人,我们全都是政府派来的秘密探子。”

“这不可能!”我大声嚷嚷,我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的自尊心。

“事实如此,比尔,”她接着说,“我们全部在监视你。”

“绝对不会!”我重复说,“难道连您也这样,梅薇丝?”

“连我也是。”她神色悲戚,沮丧万分,

“这到底是怎么叫事?”

他们默默相互对视,最后沃伦先生用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扯扯帽檐蜕:“比尔,最近测量过宇宙的界线标定,发现这个地区根本不属于美国。”

“那它属于哪个国家?”我问。

“别激动,比尔。”梅薇丝插口说,“当初划分宇宙的国际分界时,这里整个儿被漏掉了,所以现在没有任何国家对它拥有主权,按照星际移民法,行星及周围几十万英里的太空都将属于您这位发现者,比尔。”

我惊得张口结舌,说小出半句话。

“所以,”梅薇丝说,“我们就没有任何合法依据来到这里,应该立即撤退。”

“但你们飞不成!”我大嚷大叫,“我还没来得及修复你们那些斯芬克司阔!”

“每个密探都藏有备用的阀门。”梅薇丝温柔地说。

我望着他们各自走向自己的飞船,思忖今后自己的孤独处境:我再也没有什么政府——那对我处处设置监视的政府。夜间也不会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永远不会再有摄像机的噪音……

“再见,比尔”梅薇丝哽咽说,向我伸出纤纤玉手。

我茫然望着她朝沃伦的飞船走去,突然感到她根本不是什么密探!

“梅薇丝!”我拼命叫喊并朝她扑去。

她加快步伐,可已被我抓住她的手臂。

“等等,你知道那天在太空中我要说的话吗?后来在瀑布旁我也想对你说……”

她企图挣脱,于是我用半静的口吻轻轻对她说:“梅薇丝,我爱你。”

她嘤咛一声扑倒在我臂弯里,我们开始热吻。我对她说:这里密林葱郁,古木蔽天,碧草茸茸,将永远是她的家,请她一定留下……她幸福得说不出话。

当梅薇丝决定不走后,罗伊同样重新考虑了自己的决定,沃伦先生的蔬菜马上就要成熟,他也觉得有必要留下照顾。其余的人统统各有各的借口需要留在行星上。

从这天起我就是他们的首脑、国王、统治者或总统,随便叫什么都行。各地的密探现在纷纷大量飞来我这里,不仅来自美国,几乎来自所有国家。为了让大家有饭吃,我不得不进口粮食。但是其它星球拒绝帮助我,还说我收买了他们的密探,唆使他们来投奔我。

天可怜见:我可从来没这样做,他们全都是自愿飞来并自愿留下的。

我无法辞职,因为这颗星球就属于我,而把他们遣送回去,我又难以启齿,这真使我走投无路。

既然我所有的臣民都是过去的密探,所以你们当然以为我在组组织政府方面不会遇上困难。其实他们谁也不来帮我,样样还得我自已来干。他们中间没有一人还想继续当探子,去揭发自己的朋友!

第七个猎物

斯坦顿·弗里莱恩坐在桌前,打算像一个忙碌的经理在早上九点半时那样工作,然而他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他本来想把昨晚草拟的那份广告再看上一遍,但实在无法坚持下去。他明白在那封邮件没来以前是什么也干不成了。

他在等候一份通知。像这么一天一天地干等已经有两个星期了——政府的工作从来就是拖拖拉拉,不够准确及时。

办公室的玻璃门上挂着一块睥子,上面写着——“摩格尔和弗里莱恩高级日服装公司”。门是开着的,摩格尔刚来上班,昔日的枪伤使他走起路来有些微踱跛,背也有点驼,不过作为73岁的老人本来就不必过多介意自己的外表了。

“斯坦顿,你好。”摩格尔招呼说,“你的广告词搞得怎样啦?”

弗里莱恩从27岁开始就成为摩格尔的合伙人了。16年来,拥有上百万元交易额的防护衣就是他俩共同开发的产品。

“昨晚我就搞好了。”弗里莱恩把一张纸递给摩格尔,他还在念念不忘邮件什么时候能够送到。

“您拥有了摩格尔和弗尾莱思公司的防护衣吗?”摩格尔大声念道。他把那张纸凑到跟前继续读下去:“世界上最好的裁缝就在摩格尔和弗里莱恩服装公司,公司领导着男人服装时尚的新潮流!”

摩格尔清了一下喉咙,望望弗里莱恩,又笑了一下并继续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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