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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4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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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笑道:“厉害。”
徐凤年对樊小柴说道:“不用紧张,这位公子没有恶意。”
樊小柴脸色苍白,眼神愈发阴沉。
等到茶摊掌柜的把三碗定神汤端到桌上后,那人点头道:“当然没有恶意,我自入江湖以来,一直以为会与徽山大雪坪那位轩辕紫衣结为神仙眷侣,但是见到眼前这位姑娘以后,便觉得那名女子必定要错过我这良配了。”
徐凤年不得不重复道:“厉害。”
那人又转头对樊小柴善解人意道:“姑娘想杀我也无不可,不过最好喝过了茶汤,再寻个僻静宽敞的地方,届时我肯定不还手,任由姑娘出刀。”
樊小柴深呼吸一口气,五指死死握紧刀柄,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结果那人给出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混账答案,他神色无比认真,“我找你。”
樊小柴眼神中透出视死如归的毅然决然,不顾一切地拔刀出鞘,就在刀尖即将彻底露出浑身气势攀至顶点的瞬间。
一直脸色刻板的年轻剑客破天荒微微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向樊小柴,左手双指并拢,电光火石之间,指向了樊小柴眉心,停留在距离她眉心寸余的位置。
动静之中,大有意味。
樊小柴身体迅猛后仰,试图避其锋芒。
但是那人松开双指后,手掌轻轻按住她的肩头。
樊小柴嘴角渗出触目惊心的猩红血丝。
徐凤年眯起眼。
那人这一手,的确了不起。不在招式惊奇或是气势高绝,而是其心意之深。
樊小柴抬起手臂随意擦拭掉血迹。
年轻剑客依然扶住她的肩膀,收敛了笑意,语重心长道:“姑娘,论及气势雄壮,浩然正气是,凶邪戾气也是,区别在于前者就如这条驿路,数骑并肩也无妨,后者却是那仅有立锥之地的独木桥,调头不易,人之郁气沉疴,积重难返。为何世人有不吐不快一说?便是此理啊。我辈武道修行,无论刀剑还是拳法,都是长久事,哪能一鼓作气登顶的,任由你是陆地神仙,与人死战,也需要换上一口新气。”
樊小柴嘴唇紧闭。
事实上她此时此刻已是满口淤血,连说出一个滚字都做不到了。
但她仍然不愿意吐出。
如果说北凉王徐凤年是她这辈子最想杀的人物,那么眼前这个脑子被驴踢过不止一次的家伙,可以排在第二位,已经超过早年亲手将她变成拂水房死士的褚禄山!
徐凤年叹息一声,举起刚送来的那碗定神汤,往先前那只空碗里倒了大半,这才递给樊小柴。
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白碗,抖落那人按在她肩头的手掌,转过身去,低下头,鲜血吐入茶碗,连同茶汤一饮而尽。
也许除去徐凤年,附近那些桌子旁的江湖人物,就只有雪庐枪圣李厚重想透了些许玄机。
即便是在缥缈峰陆节君和拳法巨匠冯宗喜看来,年轻剑客的出手除了快,貌似并无丝毫出奇之处,而这种快,似乎也仅是快而已。
至于其他人,更是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那名年轻剑客望着樊小柴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他转头看向徐凤年,问道:“你要么是不曾习武的平常人,要么是擅长练气的顶尖人物,否则我不至于捕捉不到你气机流转的独到之处。但既然你有胆子悬佩凉刀招摇过市,身边又有……这位姑娘同行,相信身份不简单,那么……”
徐凤年安静等待下文。
只是这一次年轻剑客果然又没有让人失望,“那么敢问这位姑娘的芳名?”
徐凤年微笑道:“以前叫樊小钗,钗子的钗,如今叫樊小柴,柴火的柴。”
那人点头道:“如我所料,都是好名字!”
徐凤年无言以对。
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终于又遇着脸皮厚度不相上下的对手了?
只是自己当年最落魄的那趟江湖,好歹除了脸皮还是靠脸的,与村妇小娘们讨水喝,堪称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可眼前这位,那纯粹是靠一张脸皮啊。
那人想了想,“算了,本来还想跟你打听一件事,现在不需要了。反正去不去武当山,已经无所谓。”
已经知道年轻剑客身份的徐凤年笑问道:“为什么无所谓?难道你真的不去跟那位北凉王一争高下?”
年轻剑客满脸错愕道:“你知道我是谁?”
徐凤年点头。
他揉了揉下巴,恍然大悟道:“你能够仅凭相貌就猜出我的身份,殊为不易,不过话说回来,也在情理之中。”
徐凤年开始有些理解樊小柴的心情了。
樊小柴已经转回身,白碗搁放在桌面上,死死盯住那人,“我必杀你!”
那人既无讥讽也无恼火,咧嘴一笑,阳光灿烂,“随你喜欢。”
徐凤年好奇道:“你不是开玩笑?”
那人正襟危坐,沉声道:“我从不与人开玩笑!真正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正是一见钟情才对?我想不是相濡以沫才会喜欢上一个人,而是喜欢上一个人后,才会相濡以沫。怎么,你不信?”
徐凤年看着这张年轻脸庞,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羊皮裘老头儿和那位酆都绿袍。
原来,如今江湖,亦有痴人。
不可理喻,不用理喻。
徐凤年笑着轻声道:“我相信。”
樊小柴面无表情问道:“你是谁?!”
徐凤年情不自禁地揉眉头,果不其然,对面这个家伙又开始伤人于无形了,“小柴姑娘,我喜欢你,与你喜欢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然后他对樊小柴眨了眨眼睛,“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喜欢你了,不要奇怪。”
樊小柴的情绪几近崩溃,怒吼道:“你到底是谁!”
年轻剑客直到这个时候,才按住腰间剑柄,眼神清澈,望着她笑道:“太白剑宗,陈天元!”
他略作停顿,大声道:“所以!我不喜欢你之时,只有陈天元剑断之时!”
附近那几桌,只要是刚好在喝茶汤或是嚼饼的年轻男女,无一例外都当场一口喷出。
太白剑宗,谪仙人陈天元!
百年江湖,群峰竞秀,可自春秋剑甲李淳罡之后,陈天元仍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赋最高!破境最快!
陆节君和冯宗喜同时悄然望向雪庐枪圣李厚重,后者微微点头。
应该就是太白剑宗那一位。
与三位前辈坐在一张桌子上的蛤蟆脸和薄唇美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太白剑宗谪仙人,初出江湖,便以白衣白马悬佩白鞘长剑名动天下吗?
不是说那位谪仙人丰姿如天上神仙吗?
徐凤年慢悠悠举起茶碗,没有急着喝茶汤,举目远望,怔怔出神。
此人此时此景。
他人别时那景。
曾经有位喜欢抠脚的糟老头,气哼哼说,“什么老剑神!就是剑神!”
曾经有位穷的叮当都不响的木剑游侠儿,豪气万丈说,“如果有天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姓温的绝代剑客,不用怀疑,那就是我了!”
有人已不在世间。
有人已经不在江湖。
有人则还在眼前。
徐凤年回过神后,放下茶碗,对那边战战兢兢的茶摊掌柜喊道:“有没有绿蚁酒,来两壶!”
如今北凉道辖境已经禁止酿酒,所以大大小小的酒肆酒楼,新酿绿蚁是注定喝不上了,多是往年窖藏,这座茶摊因为赶上趟,要做外乡江湖豪客的生意,毕竟一碗定神汤才几文钱,远远不如卖酒来得容易赚钱,特意与酒楼买了些相对粗劣的陈年绿蚁酒过来,现在还剩下四五坛,就给这一桌拎了两坛过来,如今一坛的价格约莫是前几年的四坛绿蚁了,好在北凉这边从无兑水的习惯,绿蚁有好坏,但都地地道道。随着中原江湖人蜂拥赶赴武当山,也不知是谁率先喊出来的,说是“不喝绿蚁酒,就白来了北凉”。
陈天元问道:“你请客?”
徐凤年点头道:“你请我定神汤,我回请你绿蚁酒,有何不妥?”
陈天元认真道:“没有不妥,只不过我不喝酒。”
徐凤年讶异道:“天底下还有不喝酒的剑客?”
陈天元指了指自己,一脸天经地义道:“我就是啊。”
徐凤年看着桌上两坛绿蚁酒,有些尴尬。
第三百五十九章 剑开云海
徐凤年陈天元那一桌之外,心情最为复杂的人物,肯定是蛤蟆脸薄唇女子这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他们若是在离阳一州之内,毋庸置疑,俱是头等风流,可这人就怕货比货,就像那名背负琵琶的冷艳美人,不管她在淮南道江湖有多少裙下之臣跟风之徒,真正走入更大的江湖,有幸接触到一品四境的顶尖武夫这些“天上风光”,都会心虚。对于太白剑宗的年轻谪仙人,远在天边之时,作为年龄大致相当的江湖子弟,既有惊艳,又有质疑,更多是艳羡,当下冷不丁换成了近在眼前,就更是百感交集,觉得对方高不可攀,难免自惭形秽,又奢望能够言语攀谈一二。
他们心知肚明,自己更多是靠宗门靠师父才得以风风光光走江湖,但是陈天元截然不同。
据说北莽有人曾一人即宗门,那么在短短一年内连破二品、金刚和指玄三境的陈天元,也逊色不多了。
这位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年轻剑客,是有资格与他们的靠山平起平坐的,至于前程,更是不可估量,离阳江湖公认四小宗师之中,无疑以陈天元未来成就最高!
到底有多高?可能是剑甲李淳罡和凉王徐凤年有多高,陈天元就有多高。
蛤蟆脸向那位绰号响当当的冯宗喜小声问道:“师父,这位太白剑宗的年轻人,如今武道修为真的进入指玄境了?”
身材矮小却独具气势的拳法宗师点头道:“应该不假。”
薄唇女子眼神熠熠,秋波流转。
她怎么想不到那个貌不惊人的青衫男子,一眼斜斜瞥过就不愿再看第二眼的家伙,正是心目中的未来天下剑道领袖人物。
落差很大,但惊喜也很大。
虽说陈天元不是传闻中的李淳罡第二,最不济看上去就并非风流倜傥之人,但只要他的剑道天赋没有太大水分,就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竭力依附、
冯宗喜小声笑道:“长风,借此机会,跟你说一桩秘事,你可知为何天下剑道登顶之人,往往能够成为那一代江湖的天下第一人?”
窦长风嘿嘿笑道:“师父请说,徒儿洗耳恭听着呢。”
冯宗喜缓缓道:“习武之人万万千,抛开三教中人不言,就是世间剑士最重气数,此消彼长,都在争个一枝独秀。说到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窦长风似懂非懂。
坐在缥缈峰陆节君身侧的薄唇女子柔声问道:“是不是就像陆地神仙的人数,都有定数。”
身负指玄秘术的陆节君微笑点头。
窦长风哦了一声,“那跟官场差不多嘛,六部尚书,六把交椅,一个萝卜一个坑。”
双鬓霜白的雪庐枪圣低头喝茶,扯了扯嘴角,满是不屑。
窦长风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我去谪仙人那一桌坐坐?嘿,就当沾沾仙气了。”
冯宗喜嗯了一声。
这位蛤蟆脸屁颠屁颠一路小跑过来,十分热络地说道:“在下窦长风,能否与……”
陈天元根本就没有理睬这位离阳江湖新评十大公子之一的俊彦翘楚,直接转头望向冯宗喜。
他先前几乎与这个姓窦的同时看到樊小柴,窦长风的那副嘴脸,陈天元都清清楚楚记在心头。
与缥缈峰陆节君同样在大雪坪跻身前列席位的拳道宗师冯宗喜,心底对于这名风头一时无两的晚辈有些不悦,但是脸色如常,只不过却也没有按照陈天元的意思,把热脸贴冷屁股的徒弟窦长风喊回原位。窦长风天资平平,性子更是不堪,冯宗喜既然能够达到今日武道高度,加上需要常年奔波在外,少不得与三教九流打交道,自然早早练就了火眼金睛的识人本领,只不过窦长风是位身世显赫的世家子弟,出身嫡房却非长子而已,家族供奉更是一位退出江湖隐姓埋名的前辈宗师,早年曾经有恩于冯宗喜,窦长风这才成了这位中原神拳的得意弟子。况且冯宗喜这辈江湖人,最重脸面一事,讲究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丈,只喝敬酒不吃罚酒,陈天元虽说名声极大,与龙虎山齐仙侠、武帝城江姓打潮人、金错刀庄主并称为新武评四小宗师,可是冯宗喜还真不怵这位宗门远离中原的年轻谪仙人,退一万步说,他身边还有宗门势力盘根交错的陆节君,更有大雪锥枪下唯死人的李厚重,因此冯宗喜岂会自降身份向一位晚辈示弱,传出去后他还怎么混江湖。有师父撑腰的蛤蟆脸窦长风顿时心思大定,既然拉拢不了这位太白剑宗的天才剑客,那么借势踩上几脚,毁掉一位江湖名声还要在自己之上的家伙,天大的美事一桩啊。
一袭青衫的陈天元缓缓站起身,脸色平静,“今日起,我佩剑更名为木柴。”
这句话,显然只是向樊小柴一人而说。
徐凤年忍住笑意,瞥了眼她。
后者像是全然无动于衷。
冯宗喜皱了皱眉头,如果是中原江湖那边的不成文规矩,假若冲突双方实力并不悬殊,又都知根知底的话,肯定都是坐下来谈,不坐下来也行,即便最后还是要打,可也会站着先磨一磨嘴皮子。
他没有想到这位后起之秀根本就不懂那套“礼数”。
窦长风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道:“陈公子,我并无他意,为何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好,就算陈公子你不愿与我窦长风结识,算我自作多情便是,没关系,但是我师父与雪庐宗主和飞婵仙子都在场,你又何必报出剑名,咄咄逼人?”
背对樊小柴的陈天元柔声道:“放心,我不会输。”
徐凤年忍俊不禁,你难道不清楚,樊小柴这会儿是想着你给人乱刀砍死吗?
一人撑起一座宗门的年轻人在说完这句话后,气势浑然一变。
哪怕连剑柄都不曾握住。
满身无剑气。
剑意却冲霄。
腰悬三尺。
如挂大江。
徐凤年抬头望向武当山大莲花峰方向,有些头疼了。
这一刻,冯宗喜终于神情微变。
他自认已经有意高估这位剑道谪仙人了,现在才知道,仍是低估了很多。
就连年已五十高龄却貌若十八的缥缈峰陆节君,都不得不站起身充当和事老,她嗓音沙哑劝说道:“陈公子,萍水相逢即是缘,何须刀剑相向?”
陈天元沉声道:“理在我这边,剑在我腰间。”
陆节君苦笑无言。
年轻人啊,真是不晓得江湖的水深水浅,你陈天元赢了这位中原神拳又如何?冯宗喜在离阳江湖兢兢业业厮混了三十年,才攒下了当下那份口碑声望,可谓好友遍及大江南北,尤其是与大雪坪大管事黄放佛相交莫逆!太白剑宗既然已经跻身十大宗门之一,将来必然要与中原江湖牵扯来往,偏居一隅的太白剑宗本就没有地利优势,一旦与冯宗喜交恶,就不怕中原江湖门派,地方官府,甚至是太安城刑部衙门,都对你们太白剑宗怀有成见,说不定下届江湖评就会直接抹去你们!
给人感觉没心没肺的陈天元不知是灵光乍现还是如何,这一次竟然直指人心道:“我太白剑宗既然是剑宗,就当以剑立身!提剑平丘壑,只向直中取!”
徐凤年灌了一大口酒,笑道:“说得好!”
就在冯宗喜和陆节君都犹豫不决之际,气态森严的雪庐枪圣李厚重已经摘下两只大小枪囊,淡然道:“枪名大雪锥。”
徐凤年突然火急火燎地跟樊小柴说道:“我得先走了,你帮忙盯着这个家伙,如果需要就出手,当然不是让你杀他,是帮他!实在不行你就报出身份。”
徐凤年刚起身准备风紧扯呼,一个清脆嗓音就在众人头顶遥远处清晰传来,“姓徐的!”
徐凤年一脸苦相,喃喃道:“没道理啊,这么远也看得见我?”
已经“因病暴毙”的隋珠公主赵风雅,如今恰好就在武当山上,而小泥人也在。
更凑巧的是这两位公主殿下,早年就在山上针尖对麦芒过,徐凤年哪里想得到赵风雅进入北凉后铁了心要在武当山隐居,又哪里想到小泥人更铁了心要在山上打理那块菜圃。
徐凤年可不觉得她们两位会同病相怜,不打架就烧高香了。
陈天元侧过身仰起头,第一次握住了那柄原名为“大意”的木柴。
他是百年难遇的天生剑胚。
那一位,更是。
一座江湖,遇上了千年难遇的大年份,就不讲道理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天空。
有女子负匣御剑凌空而来!
她从大莲花峰破开那壮阔云海中,如同仙人下凡,飞掠而至。
老人总说,行走江湖,要讲派头。
她这种派头,大概已经不能再大了。
陆地剑仙,御剑千里,朝游昆仑暮至东海!
只不过这位女子剑仙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飘然落地后的举动,就更让人呆若木鸡了。
她没有继续神仙风采地驭剑归匣,而是直接提着那柄大凉龙雀剑,用剑尖指着某位笑脸牵强的家伙,怒道:“想跑?!”
某人坐回长凳,理直气壮道:“怎么可能!我刚才还想着上山给你带壶绿蚁酒呢!”
她瞪大眼睛。
他回瞪过去,貌似毫不露怯。
她始终涨红着脸,怒气冲冲。
大眼瞪小眼。
旁边还有一大堆人陪着这两位一起瞪大眼睛。
最后她瞥了眼桌上一壶尚未启封的绿蚁酒,板着脸道:“你自己结账!”
徐凤年嬉皮笑脸道:“我知道你出门喜欢携带钱囊,先借我,回头就还你。”
见她就要举起长剑砍人,徐凤年立即低头摸出一只钱袋子,“咦?明明记得我没带银子的啊!”
陈天元看到这一幕后,觉得这人,真不要脸。
她重重冷哼一声,御剑而返。
天上来,天上去。
他还不忘高声提醒道:“慢些,天上风大。”
等到她身形消逝于滔滔云海,所有人转头望着那个没有骨气的家伙。
他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道:“怎么?!男人心疼媳妇,有错?”
第三百六十章 剑气满北凉
姜泥这一趟御剑来回,无疑给冯宗喜一伙人找了个台阶下,真正见识过年轻谪仙人的剑意大势,就再没有切磋的心思了,冯宗喜自认捉对厮杀,肯定要输给陈天元这位江湖声势正值如日中天的后起之秀,若是与陆节君联手对敌的话,只会沦为一桩笑谈,两人加在一起都活了九十多岁了,合伙欺负一个还没到而立之年的年轻晚辈,算怎么回事。输了晚节不保,赢了也不光彩,不值当。
就连先前已经报出大雪锥名号的雪庐枪圣李厚重也犹豫了一下,在瞥了眼徐凤年后,重新收起了那杆与王绣“刹那”以及陈芝豹”梅子酒”齐名的名枪。
这位在中原江湖被视为武力极重却武德有亏的宗师,原本以性格暴烈著称,只是李厚重比冯宗喜陆节君两位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朋友’,要多出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他其实并不忌惮锐意无匹的陈天元,反而对那名气机平平的佩刀公子,更为上心。
跻身指玄境,便心有灵犀,便未卜先知,便见微知著。
而李厚重作为拥有金刚体魄的纯粹武夫,他的指玄境,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与江湖名声不显的北凉剑道宗师糜奉节如出一辙,远比道教中人的真人更能料敌先机,也就更能杀人。
陈天元看那雪庐枪仙没了生死厮杀的念头,也就顺势坐回原位,心思更多放在那名御剑女子身上,疑惑道:“武当山何时多出一位隐居的女子剑仙了?”
徐凤年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必要交浅言深,欣赏这位年轻谪仙人是一回事,如何打交道又是一回事。收起钱囊,一手拎起一壶绿蚁酒,然后丢了个眼色给樊小柴,后者默默掏出一粒银子放在桌子上,准备跟随徐凤年登山,两人一起走向那两匹坐骑,因为是产自纤离牧场的优等北凉战马,无需拴系,也不会走失,更不会被陌生人任意骑乘。陈天元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结伴而行,就被樊小柴转头冷冷瞥了眼,有信心一人力敌三位江湖名宿的年轻剑客,顿时有些气馁,坐在原位上,喝了口定神汤,没滋没味。
突然,远处有人骑毛驴沿着驿路悠然而来,蹄声滴滴答答,比起马蹄的雄壮密集,毛驴踩踏出来的声响,实在是有些软绵滑稽。
徐凤年愣了一下,看着那名骑毛驴看山河的中年人,脸色复杂。
樊小柴不认识中年人,可是她从年轻藩王脸色的蛛丝马迹里,猜出了那名剑客的身份。
骑毛驴,腰佩剑,且能够让徐凤年驻足等待。
世间剑士唯一人。
不料陈天元看到这位中年剑士后,面瘫一般的表情绽放出惊喜的神采,猛然起身,大步前去,抢在徐凤年和樊小柴之前,激动万分,颤声道:“见过师父!”
中年人跳下毛驴,无奈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师父,而且我的徒弟只有一个。”
陈天元笑脸灿烂道:“认不认我做徒弟,是师父的事情,我认不认师父,是我陈天元的事情。”
中年人没好气道:“也亏得你还算剑术小成,否则就凭你这种不讨喜的执拗脾性,早就给人打得你爹娘都认不得了。”
他牵着毛驴走到徐凤年身前,打量了一番,奇怪问道:“不就是一个洪敬岩吗,怎么这么惨?”
徐凤年轻声道:“挨了拓跋菩萨倾力一拳,没死已经是赚到了。后来陈芝豹在怀阳关找到我,又点到即止地打了一架,稍稍耽搁了气机修养。”
中年人恍然,哦了一声。
这次轮到心比天高的陈天元目瞪口呆,洪敬岩加上拓跋菩萨,再来个陈芝豹?
徐凤年想了想,决定先不登山,领着牵驴子的中年人走回茶摊,瞥了眼他腰间的佩剑,笑问道:“最早在东海武帝城外,第二次在北莽敦煌城,还有上次在太安城,三次见面,都不曾见你佩剑,这次怎么?”
邓太阿一本正经道:“大秋天的,上哪儿去折桃花枝桠,难不成北凉这会儿还有桃花盛开?”
徐凤年叹息一声,桃花剑神也好,谪仙人陈天元也罢,为什么这些剑客,总喜欢说一些不好笑的笑话。
邓太阿拍了拍腰间佩剑,微笑道:“我那徒弟孝敬师父的,如何?”
徐凤年瞥了眼平淡无奇的佩剑,只好说道:“礼轻情意重。”
邓太阿摇头道:“二十两银子呢,可不轻。”
徐凤年笑道:“听潮阁其实还有几把好剑,如果想要新铸之剑,我与幽燕山庄还有些交情,如今他们龙岩剑炉和水龙吟炉也都在铸剑……”
邓太阿摆手打断徐凤年的盛情好意,“我要那些剑做什么。”
徐凤年笑眯眯道:“知道你肯定不要,可这些话还是要说的。”
邓太阿冷笑道:“不愧是徐骁的儿子,可惜了随吴素的相貌。”
徐凤年有些悻悻然,落座后问道:“喝酒还是喝茶?”
邓太阿酒能喝,却谈不上喜欢,至于喝茶更是觉得无趣,既然到了北凉道,就入乡随俗要了壶绿蚁酒。
邓太阿启封的时候,斜眼陈天元,随口问道:“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陈天元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扯掉那张天衣无缝的生根面皮,露出一张英俊至极的容颜,不输西楚宋玉树,不输北凉郁鸾刀。
徐凤年终于理解为何这厮见到自己后会惺惺相惜了,原来还真不只是因为脸皮厚。
徐凤年问道:“江湖传闻你教过他剑术,我本来还不信。”
邓太阿淡然道:“谈不上传授剑术,在李淳罡万里借剑之后,我从北莽返回,刚好在南诏境内见到此人在一座山顶悟剑,就点拨了几句,后来东海访仙归来,从南海观音宗登陆,顺道又见了他一次。”
徐凤年深深望了一眼陈天元,感慨道:“难怪。”
难怪陈天元能够在剑道上一日千里。李淳罡不愿飞升,死后身负剑道气运,自然而然散落人间,而小泥人因为当时坐拥西楚王朝气运,不可能继承羊皮裘老头儿的这份江湖气数,想来那个幸运儿,就是邓太阿找到的陈天元了。
于是徐凤年脱口而出道:“陈天元,你想不想学两袖青蛇和剑开天门?”
陈天元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为何要学?”
徐凤年沉声问道:“你敢不学?!”
陈天元争锋相对道:“我有何不敢?是李淳罡的成名绝学如何?你是徐凤年又能如何?”
樊小柴有些奇怪,印象中这位年轻藩王虽说城府深重,却也不算是如何肆意嚣张跋扈的人物才对。
至于那位太白剑宗的谪仙人,无论做出任何举止,樊小柴都不会感到丝毫惊讶。
只是即便见识了“真人露相”的陈天元,樊小柴仍是打心眼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更加深恶痛绝。
你喜欢我,不需要理由。
我不喜欢你,有万般理由。
世间情爱,自古辛酸。
徐凤年与陈天元之间的剑拔弩张,后者浑身剑意勃发如旭日东升,让原本以为息事宁人的几桌人都如临大敌。
陈天元正色道:“我来北凉,本就是找你一战。”
一向在江湖中置身事外的邓太阿破天荒开口道:“不可退让的必死之战,拔剑也就拔剑了,无谓的必输之战,拔剑作甚?”
陈天元握住剑柄,脸色冷漠,“是他咄咄逼人在先!”
徐凤年轻轻吐出一口气,讥讽道:“不学就不学,估计羊皮裘老头的两袖青蛇,你这种人想学也学不来。”
陈天元冷笑道:“天底下就没有我陈天元学不会的剑招!”
徐凤年转头望向樊小柴,“你有没有觉得这家伙长着一张欠揍的脸?”
樊小柴点了点头。
只是她有大不敬嫌疑地补充了一句:“跟某人一样。”
陈天元倍感欣慰,女子的胳膊肘果然往自家拐啊。
徐凤年忽略了樊小柴一箭双雕的忤逆言语,瞥了眼陈天元,“你长得这么丑,比李淳罡差远了。”
陈天元冷笑道:“彼此彼此。”
徐凤年喝了口酒,得意洋洋道:“谁跟你彼此彼此,你陈天元有名正言顺的媳妇吗?”
陈天元看了看近在咫尺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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