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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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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战,曹官子那般气焰跋扈的雄才,也自称无愧位于八人之上,独独有愧于紧随邓太阿之后。这一番话,便将王仙芝和邓太阿两人与曹官子在内的其余八大高手划清了一道鸿沟界限,王仙芝如何怎样,江湖人都早已视作天阁仙境人物,只是五百年一遇的奇葩,邓太阿却不一样,终究沾了些人气地气,桃花剑神,便是皇宫大内都有人惦念着这位传奇。
徐凤年小声问道:“水甲已死?幕后人已退?”
老头儿耍了两手不用剑的剑,正牛气着呢,理都不理世子殿下,只是笑眯眯望向其实啥都没看清楚的姜泥,问道:“小丫头,老夫还有些余勇吧?”
姜泥只是依稀看到了那条横空出世的大雨龙卷,只不过离得有些远了,加上外行只懂看热闹,震撼程度也就远不如吕钱塘舒羞几人,何况她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当初白狐儿脸双刀卷风雪可要好看多了,刀好看,人更漂亮!所以老剑神这次出手大概逃不掉抛媚眼给瞎子看的结果了,瞅见小丫头一脸懵懂加神色平平的迷糊模样,李淳罡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神符,心情倒是不错,木马牛没断那些年月,马屁声吹捧声抽冷气声实在是听腻歪了,还不如小丫头这般迷迷糊糊的舒心。
老头将油纸伞递还给青鸟,他钻入车厢的时候随口说道:“大概是对面还不想跟你小子撕破脸皮掰命,舍得留下一具水甲,若你动作快点,还有可以见识一些这符将红甲的玄机,若等甲胄内的傀儡生机丧尽,红甲上头的鬼画符学问也就没了。”
徐凤年神情复杂,犹豫了一下,朝老头行了一个揖礼,策马奔向木甲被伞剑致命的地点。
挥手驱退吕钱塘杨青风两人,世子殿下蹲在符将红甲人身前,头部甲胄已经被一剑击碎,但红甲身上篆刻文字图案却是精妙绝伦,徐凤年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自然不是只可算初出茅庐的刀术,而是记忆力。红甲人身上刻有道教三清符箓和佛门梵文咒语,徐凤年都能一知半解,归功于跟着王妃娘亲信佛,加上早年便常听魏叔阳讲述道门符箓三派的恩怨。舒羞壮着胆子想要为被雨水泼身的世子殿下遮挡,却被面朝红甲人的徐凤年冷声道:“滚开!”
舒羞面容一僵。
大剑吕钱塘却是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杨青风走到一个恰当距离,离世子殿下和符将红甲不远不近,恭敬说道:“世子殿下,小人略懂一些符箓机关,能否近观?”
徐凤年头没有抬起,只是生硬问道:“你能将魂魄气机多留些时间?”
杨青风微微躬身,胸有成竹道:“可以。”
“不要让我失望。”徐凤年抽出春雷刀,撩起红甲人一条胳膊,细看手臂红甲每一个细节,胸口被那老头一指炸开,大部分已经分辨不清,倒是双手双脚保留完整。
杨青风小心翼翼蹲下后,讶异后苦笑道:“世子殿下,这甲人似乎早就是死人了。”
徐凤年在尸体上动手脚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被杨青风道破的事实给吓唬到,皱眉道:“似乎?”
杨青风心脏跳了一下,沉声道:“可以肯定。”
徐凤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你看出什么端倪?”
杨青风死死盯着红甲人身上,缓缓道:“果然是大半出自龙虎山天师道大炼气士手笔,所谓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天师道符箓与阁皂山两派不同在于此处,龙虎山从不计较符箓有无正形,只求一气贯通,有气则灵。世子殿下,瞧手臂这一片古篆籀体而造的云纹松理,便是龙虎山最出名的云篆,一重覆一重,多达七重,只可惜不是那符关照冥府的八重紫霄云篆,至于最为艰深的九重天书,只存于龙虎山史册,不见真迹。这一块九宫格符箓,却有不同,是出自阁皂山的《灵宝搬山经》,炼气士的运笔也可见差别。至于左腿上天尊形象,则就是明确无误的茅山上乘符箓了,形意俱佳,离仙品只差一线。至于那些佛经梵文,小人不敢妄加断言。但小人寻思着总有上阴学宫天机楼的蛛丝马迹。”
徐凤年拿春雷敲了敲甲胄,声音清脆,拿刀尖刺下,不见痕迹,问道:“这红甲质地是?”
杨青风摇头道:“小人不知,是第一次见到。”
红甲内尸体逐渐化为寸寸灰烬,继而被雨点打入烂泥,甲上学问果真如老头所言模糊淡去,最后只剩下一具残缺不全的甲胄。
徐凤年起身收回春雷刀,刚好身后魏叔阳和大戟宁峨眉齐齐翻身下马,徐凤年发现宁峨眉握卜字戟的手血水不断冒出,身后背囊只剩下几枝短戟,这位武典将军双膝重重跪于泥泞中,红着眼睛大声道:“末将无能,凤字营死伤四十余人,都无法留住那红甲大汉,只是斩去一条手臂!宁峨眉只求世子殿下给末将三十轻骑,前去追杀!若拿不下那名刺客,宁峨眉提头来见!”
徐凤年惊奇道:“宁将军斩断了甲人一臂?”
一旁魏叔阳轻轻点头。
真是一场血腥鏖战,凤字营虽是轻骑,对上了深不可测的符将红甲人,却无人畏死惧伤,尤其是多年打磨出来的战阵,发挥出了超乎观战魏叔阳想象的实力,宁峨眉身先士卒,铁戟横扫千军,加上背后短戟每次丢掷都是呼啸成风,竟然被宁峨眉给劈断了红甲人一臂,魏叔阳哪怕是道教出世人,终究还是身处江湖中,以往难免对战场武夫有所小瞧,今天亲眼相见,才知道有大将坐镇的武夫悍卒汇聚成阵,是何等所向披靡。
徐凤年笑了笑,平淡道:“宁将军,你将这队凤字营都带回北凉,我这儿就不需要你们这么操心了,好好的北凉精锐,哪有在江湖上折损的道理。”
魁梧宁峨眉低下头,将手中大戟插入道路竖立起来,咬牙道:“宁峨眉不肯!凤字营不肯!”
徐凤年面无表情道:“不怕死?”
宁峨眉沉声如雷道:“北凉铁骑何曾怕死?只会在阵上求死!”
徐凤年上了那匹白马,无所谓道:“那就跟着吧。宁峨眉,你先将阵亡士卒送回凉地,我会放慢速度等你们。”
宁峨眉拔戟领命而去。
大雨仍是不花钱便不吝啬地从漆黑天空泼到大地上,马队归于平静,宁峨眉回去处理后事,吕钱塘背着那具战利品红甲,舒羞坐在马上怔怔出神,打小就性情孤僻的杨青风古板脸庞浮现一抹罕见笑意,这让并驾齐驱的舒羞回神看见以后,心情愈发郁闷。
徐凤年自嘲道:“凤字营,为谁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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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三十里冒雨迎接北凉第二号大贵人的
颖椽官员,在焦急惶恐中只等到了驿卒传来一个让他们面面相觑的消息:世子殿下已抄小道抵达城门。
郑翰海面有苦笑,摇了摇头,对晋兰亭说道:“走吧。”
东禁副都尉唐阴山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走出凉亭愤懑道:“回城!”
徐凤年在城中小吏谦恭畏惧中领着到了雅士晋兰亭的私宅,占地广,庭院深深,养鹅种莲栽芭蕉,的确是个风景宜人的清净地,亏得小小颖椽能找出这么个不俗气的风水宝地。从头到尾,颖椽小吏都没敢多说一句话,也难怪他畏惧世子殿下如豺狼虎豹,在朝廷公门修行,官和吏是天壤之别,官与官又有门槛无数,六品是一道坎,正三品又是一个大坎,除了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员,三品以下都只算是还未跳过龙门的小鲤鱼,只是比起其余鱼虾要稍稍肥壮一点,穿上了三品孔雀或者虎豹补子官服,才是做官做到了出人头地,若是文官,能将三品孔雀补子再换成二品锦鸡最后换作一品仙鹤,呵,这便是光宗耀祖。
徐凤年在房中换上一身衣衫,青鸟帮着梳理头发。
徐凤年掏出《禹工地理志》,
摊在桌上,指点了几个州郡,笑道:“瞧瞧,与北凉交界的雍泉两州,实权的十几人,不管文官武将,都是对徐骁心怀敌意的,大将军顾剑棠三分之一的旧部都安置在这两州,在雍州境内,恐怕除了这颖椽,接下来就我们看不到什么好脸色了。不过出了雍州,情势就会好转,这两年禄球儿都打点过,也有些北凉旧将在把持州郡大权,到时候免不了要几番觥筹交错,说不定抢着给本世子暖被窝的侍妾美婢会不计其数,回想当年跟老黄在雍州中部就被打劫丢了马匹,在冀州开始彻底身无分文,
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青鸟望了眼窗外,道:“姜泥拿着书在院中撑伞等候。”
徐凤年笑道:“她钻钱眼里了。去让她进来。”
青鸟把姜泥领进屋子,徐凤年指着桌上一个青鸟负责的行囊,对姜泥吩咐道:“不急着读书,先磨墨,我要画点东西。”
房中有上好熟宣纸,只不过徐凤年写字很认笔,姜泥打开行囊,先挑出一枝关东辽尾,只不过当她看到那一方再熟悉不过的火泥古砚,在武当山上作为买卖交换,姜泥已经将这一方被西楚皇叔姜太牙评为天下古砚榜眼的古砚丢进洗象池,怎么又出现了,姜泥仔细打量抚摸,翻看古砚底部的一句诗文,确实是“西楚百万戟士谁争锋”,姜泥使劲握住冬暖夏凉的古砚,舍不得拿它砸那奸诈卑鄙无耻的世子殿下,只好红着眼睛气骂道:“怎么回事?!”
徐凤年一脸嬉笑道:“我送你,你丢了,我这人小气,就到洗象池底下捡回来了啊。”
姜泥眼眶湿润,嘴唇颤抖。
徐凤年模仿她的语气惟妙惟肖:“神符是我的!我的!火泥古砚是我的,还是我的!”
姜泥扑向这个混蛋,带着哭腔喊道:“我杀了你!”
徐凤年转头看着《禹工地理志》,伸出一腿挡下前冲的小泥人,轻轻道:“好了,别闹,这方古砚就当送你了。”
姜泥愤恨哭泣道:“它本来是就是我的!你这个泼皮无赖!我要跟李淳罡学剑去,一剑刺死你!”
徐凤年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顾不得暂时没学成剑术只好拿古砚砸他膝盖的小泥人,徐凤年啧啧道:“李淳罡?老头儿这德行,实在是不像剑神啊……”
第六十章 慢刀作画
那羊皮裘老头儿是老一辈剑神李淳罡?这在徐凤年看来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想起徐骁在听潮亭里的评价,加上一串水剑和一柄伞剑还历历在目,俱是震荡人心到了极点,徐凤年相信姜泥的口无遮拦,是李淳罡最好不过,老鹤再瘦都不是满地鸡鸭可以比拟的,败给王仙芝被折断木马牛又何妨?这断臂老头儿依然一指便破去了符将红甲,若再交给他一柄利剑,该有何种境界的剑意?
徐凤年一条腿被姜泥拿价值千金的火泥古砚砸了不下百下,皱眉道:“再砸下去,我腿没事,你叔叔姜太牙的宝贝就要毁了,你这败家妮子不心疼,我还心疼。”
姜泥发泄了大半胸中闷气,小心藏起古砚,其实她又能藏到哪里去?徐凤年拿起桌上一叠不寄予期望的熟宣纸,有些惊讶,竟然比江南道的贡品大千宣不差丝毫,抽出其中一张纤薄宣纸抖了抖,薄如卵膜却韧性奇佳,这吃墨较少的熟宣本就比生宣更适合工笔画,徐凤年心情大好,甚至有了离开颖椽前跟宅子主人要几十刀宣纸的心思,如此一来,徐凤年也就不在乎是否有火泥古砚,亲自研磨桌上一方天然蟾蜍形状的黄鲁石砚,接过关东辽尾,把姜泥晾在一边,凭借记忆细腻绘制符将红甲人甲胄上的玄妙图案。
红甲人胸前后背双手双脚四块地方用去了四张宣纸,然后将几个多重覆盖的云篆天书逐渐拆分开来,以单幅画出,云气缭绕,星图晦涩,加上众多佛教梵文,实在是一件没有尽头的体力活。
徐凤年用心画这些比练刀还要吃力数倍,不知不觉窗外早已没了大雨拍打肥蕉叶的情调,只见暮色深重,徐凤年揉了揉眼睛,满手墨汁,青鸟轻柔走进屋子,递过一块热巾,徐凤年擦了擦脸和手,一脸疲倦,这活儿实在是太耗神了,生怕一笔勾画出了偏差便谬以千里。青鸟淡淡道:“殿下,院外那些人被奴婢说走了。”
徐凤年长呼出一口气,一只手下意识便去摩挲近在咫尺的绣冬刀,轻轻点头道:“我这正忙着,哪里有心思跟他们废话,万一我想到什么却没来得及记下来,说不定要让他们当天便丢了官帽和差事。青鸟,你打探一下,这宅子主人是谁,仅就粗略一看,这里头的书画铜器碑帖名纸就有不小的讲究,不是寻常富贵人家摆个阔就能摆出来的,顺便再去问一下桌上这种熟宣库存多少,我要五六十刀,在路上用。”
青鸟点头离去,徐凤年眼角余光发现姜泥垫着脚尖在偷瞄自己画出来的东西,懒得去揭穿点破,就当是报答这妮子泄露天机好了。剑神与木马牛,徐凤年一记起这两个名讳,不由自主就联想到那两剑。
徐凤年晃了晃脖子,拿起绣冬春雷双刀,来到院子。姜泥捧着那本秘笈站在回廊中,不舍得走,一字一文钱,今天比往常少赚了好几两银子呢。徐凤年凝神提气,抽出春雷,学着老剑神那握伞一剑的姿态,朝地上刺了下去,却只是将春雷插入石板,毫无剑意可言,徐凤年接连刺了十几下,都不得法门,蹲在地上,默不作声。
符将红甲身上的图案可以临摹,偷学这剑意却是难如登天啊。
满腔正义感的姜泥不去做除暴安良的女侠实在可惜,她愤愤道:“真不要脸,偷师!”
徐凤年闭上眼睛,放慢动作,极慢极慢,慢到可以感受到体内气机凝聚于持刀右臂,肌肉微微颤抖都可感知,再与刀身融为一体,终于集中于刀尖一点。
在武当山上,骑牛的传授那套不知名画圈拳法,起先分解动作便是轻缓如云流淌如水,徐凤年练的是快刀,因此在山上读的《绿水亭甲子习剑录》都是走剑术,虽说练刀求快,但也知道慢刀更难,到最后才能浑然忘却快慢疾缓,心中再无招术,只有一念一意,念至意动,不管是一刀还是一剑,出手便再无牵挂。
只是这些都是几乎无迹可寻是那空中阁楼的念想,天底下多少武夫为求这一境界,练了几十万刀几百万剑?
徐凤年在刀尖离地面只差一寸时,骤然发力。
一刀还是简单一刀。
徐凤年有些遗憾,喃喃道:“急了。”
起身放回春雷刀,徐凤年伸了个懒腰,自嘲道:“不急不急,听老黄的,饭总得一口一口吃。”
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姜泥发现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撇了撇嘴。徐凤年看到她这表情,笑道:“笑话我?你这位马上要与剑神学剑,并且立志成为新一代剑神的女侠来提一提我的刀,不说绣冬,就是这柄三斤重的春雷,你要是能够横臂提刀一柱香,我就当你读了一万字。”
姜泥扬起手中一本剑谱,重重说道:“你听不听,你不听我也当读了三千字!”
徐凤年摇头道:“今天不听了,我还得趁着记忆多画点,去吧,多算你三千字便是。”
姜泥一脸不敢置信,生怕又有圈套陷阱,这么多年接连不断的吃亏和算计,她早已经杯弓蛇影。
不管姜泥如何琢磨,徐凤年走入了屋内,心无旁骛,继续一边大骂龙虎山炼气士一边苦兮兮绘制。
这活儿真像是练那慢刀,一笔一画都要用心用力。
老剑神李淳罡不知何时走到了院中,正头疼如何处置那一方古砚的姜泥停下脚步,看见老头儿来到徐凤年插刀的地方,驻足低头望去。
闲来无事瞎逛荡的老头儿是被最后一刀勾进来的。
姜泥看了会儿,见老头只是发呆,便离开院子。
李淳罡弯了弯腰,眯眼瞧着最后一刀刺出的异样细微裂缝,啧啧道:“学什么刀,显然学剑更出息些。”
老头儿扯了扯羊皮裘,一扯就掉毛,转身离开,捧着武媚娘的鱼幼薇站远了些,老头儿瞄了一眼白猫和体态白腴的美人儿,嘀咕道:“这小子脑子有问题,猫肉不吃也就罢了,连这小娘们都不碰。”
鱼幼薇勃然大怒,却不敢出声。
李老头儿似乎裤裆那儿有虱子还是什么,伸手挠了挠,怎么舒服怎么来。所幸鱼幼薇没有看到这一幕,她径直走进院子,看到徐凤年在聚精会神描绘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准备悄悄打道回府,她本就没什么事情可言,只是冷不丁换了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觉得不太自在,而且她所在小院格外幽深寂静,院中种了青竹数十棵,读多了神仙狐鬼精魅的小说文章,总能想到会有什么东西从竹林中飘出。相比青竹,她还是更喜欢扶疏似树高舒垂荫的柔美芭蕉,这儿不就有很多吗?
在鱼幼薇靠近前便将左手执笔换成右手的徐凤年笑问道:“有事?”
鱼幼薇轻声回答道:“看芭蕉。”
徐凤年愣了一下,打趣道:“换院子不行,我东西都在这儿了,不过你若喜欢看芭蕉,我可以让人把院子里那几大丛都拔到你院子堆满,如何?”
鱼幼薇羞恼道:“好。”
徐凤年打了个响指,神出鬼没的青鸟站在鱼幼薇身侧,徐凤年笑眯眯道:“让人搬芭蕉去。”
鱼幼薇说了一句“不用”后愤然转身,连带着武媚娘都慵懒伸了伸爪子,侧面看去,爪子在鱼幼薇胸口的滚圆弧形上滑动,看得不巧捕捉到这幅旖旎画面的徐凤年有点出神。
徐凤年挥了挥手,青鸟退下,然后出声喊住鱼幼薇,笑道:“来,我们都磨墨。”
鱼幼薇疑惑道:“嗯?”
徐凤年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黄鲁名砚,道:“你磨这个。”
再指了指鱼幼薇胸口,做了个来回研磨手势,徐凤年坏笑道:“我磨这个。”
鱼幼薇涨红脸蛋娇嗔道:“登徒子!”
望着仓皇逃去的鱼幼薇,徐凤年靠着椅子,眼中没有丝毫情…欲,眯起一双好看的丹凤眸子,转头望向窗外雨后的月明星稀,“徐骁这会儿到哪了?”
第六十一章 天师府上小天师
鱼幼薇抱着武媚娘逃出有世子殿下在便是龙潭虎穴的屋子,没有急着离开院子,站在芭蕉丛下,借着月辉欣赏似树非树似草非草的肥美绿蕉,她如今在徐凤年身边,似妾非妾,似婢非婢,什么名分都没有,就像这随处可见的芭蕉,哪天绿意不再,就可以随手拔去,再换一丛。鱼幼薇捧着胖了好几斤的武媚娘,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你倒是无忧无虑。媚娘,他答应让我去上阴学宫祭拜爹娘,不知道他说话算不算话,他说床下说的话,都会作数。如果到了上阴学宫,我求他让我留在那边,媚娘,你说他会答应吗?”
躺在鱼幼薇怀中舒服惬意的武媚娘蜷缩起来,昏昏欲睡。鱼幼薇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气笑道:“就知道吃和睡,一点骨气都没有。哪天把你丢在荒郊野岭,看你怎么胖得起来。”
武媚娘抬头蹭了蹭鱼幼薇那气势汹汹的胸脯,它如同一颗滚圆小雪球,可爱至极。鱼幼薇眼神迷离,轻声道:“我只有你了,自然疼你,可他什么没有?哪里会如我这般心疼人,他啊,别看他大手大脚,动不动就一掷千金买醉买诗,其实小气小心眼着呢。”
只听啪一声,弹性好,就会响亮清脆。
诱人翘臀被揩油的鱼幼薇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百无聊赖出门散步的世子殿下,他一脸坏笑道:“鱼幼薇,你这话可就昧良心了,都肯把满院子芭蕉送你,我还小气?至于你说要留在上阴学宫,劝你想都不要想,你若铁了心要找不自在,也行,我既然可以把十几丛芭蕉搬走,也可以把你爹娘坟墓搬回北凉,如何?本世子床上床下说的话,都是假一赔十,与我这等信诚信当头的人做买卖,只赚不赔。”
鱼幼薇脸色微白,凄凄惨惨道:“你明知道说几句好听些的话,我都会留在你身边,为什么非要如此伤人?”
徐凤年望着鱼幼薇的妩媚艳丽瓜子脸,有些无辜道:“我哪里知道你的心思。”
鱼幼薇凄苦道:“欺负我好玩吗?”
徐凤年伸手摸了摸鱼幼薇脸颊,当这个女子还是少女鱼玄机的时候,那年的西楚皇城盛世太平,气息温暖,她的娘亲是皇帝三千剑侍之首,她的父亲是风流儒雅的上阴学士,顷刻间山河崩摧,她转眼间成了亡国孤女,徐凤年不喜欢但也不反感这样的悲欢离合,因为能够让一个女子的气质更厚实一些。可西楚又不是他去败亡的,管他徐凤年什么事情?他自己就真的如表面那般逍遥快活仙人忘忧了?王朝有几个世子殿下的小院里会塞进两名随时赴死的死士?不说那心机深重的小人屠陈芝豹,不说那家犬野豺双面人的禄球儿,不说那北凉三十万铁骑剑戟森严,都不去说不去想,可当真就能不去面对了?及冠礼后,九华山敲钟便由他来做,理所当然以后自会有去北凉边境的一天,甚至还有去那座京城的一天。
徐凤年微笑道:“你胖了。”
鱼幼薇呆滞。
徐凤年双指夹住在那里近水楼台揩油的白猫武媚娘,轻轻丢到地上,对鱼幼薇说道:“走,回房,让我看看还有哪里胖了。”
鱼幼薇没有理会世子殿下的调戏,抬头问道:“徐凤年,你有真心喜欢的女子?”
徐凤年毫不犹豫道:“有啊,大姐徐脂虎,二姐徐渭熊,红薯青鸟这些丫鬟,李子姑娘,等等,当然还有你,我都喜欢,只不过喜欢多少不一样。”
鱼幼薇摇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徐凤年哈哈笑道:“那我喜欢白狐儿脸,这个答案满意吗?”
鱼幼薇迅速弯腰抱起地上的武媚娘,跑得瞬间没了踪影。
————
清晨,往龙虎山朝圣的香客还少,一个扎羊角辫的少女和一个小和尚就显得格外醒目。
小和尚眉清目秀,苦着脸道:“东西,咱们不是说好了出门看元宵灯会,怎么又离家出走了?”
小姑娘装傻道:“啊?我们这算是离家出走?怎么可能!再说了,你看我们上次回家过年,我娘见到那些胭脂水粉那高兴劲儿,我爹更是盯着我手上那串念珠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可那是徐凤年送我的,我才不会给他。你看他们有骂我吗?”
小和尚欲哭无泪道:“可师父师娘都是在骂我啊,你又不知道,正月里师父天天都罚我念经,你知道我最怕念经了。念的还不是佛经,是道士才读的《全真歌斗章》,寺里的师兄们都笑话我。”
小姑娘被说得烦了,没好气道:“笨南北,你别烦我啊,我这些天都容许你喊我东西了,你再唠唠叨叨,我就不带你玩了。”
被小姑娘郑重警告吓得噤若寒蝉的小和尚果然一声不吭,其实他并没有不开心,转过头偷偷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上回是东西先偷溜出寺里,他是跟师父师娘求了大半年时间,才得以出寺下山,这回不一样了。
挺像私奔的。
小姑娘跟这小和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笨南北打个饱嗝就知道他午饭偷吃了啥,立即警惕问道:“你笑什么,说!”
出家人从不打诳语的小和尚涨红了脸,嚅嚅喏喏道:“说了不准打我。”
小姑娘嗯了一声,一本正经点头。
小和尚实诚傻笑道:“东西,你说我们像不像私奔?”
“吴南北,私奔你个大光头!”小姑娘恼羞成怒,一巴掌狠狠拍在小和尚光头上。
小和尚抱着脑袋小声嚷道:“说好不生气的,要不打诳语。”
小姑娘气哼哼道:“我是出家人?!”
小和尚想了想,只得叹气一声,跟着小姑娘走入这座道教祖庭的最人间仙境的地方,龙虎山天师府。
本来这是外人不得轻易入内的禁地,可越走人越少,只依稀碰到了一些气度非凡的道士,却就是没人阻拦。
小姑娘走得气喘吁吁,终于来到天师府外,抹了把汗,接过小和尚盛满沿途找到的山泉凉水的水壶,灌了一口,啧啧道:“笨南北,这地方比我家好像还要气派啊,不过还比不上徐凤年他家,也没啥了不起的嘛。你看大门抱柱楹联,写了什么?”
对天下事都知道一点的小和尚有板有眼回答道:“天庭府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这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来由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相当不以为然。
小和尚小声提醒道:“东西,我们都瞧见天师府了,可以走了吧?”
小姑娘竖眉瞪眼道:“爹说了,天底下就数天师府里的臭道士最欠骂欠打,我要进府!”
第六十三章 天师府上小天师(下)
龙虎山凝字辈中名列前茅的赵凝运阴沉说道:“小秃驴胆敢冒称两禅寺僧人,找打!”
赵凝运说完便朝南北小和尚悍然出手,而且他这话说得玄机了,先丢下一顶大帽子,不给你解释机会便出手,不重伤打残,只是出手教训,先把心中恶气给出了,至于以后这小和尚万一真是两禅寺僧人,也只是误会一场。赵凝运一身层出不穷的小聪明,却没想到小和尚小姑娘怎么就毫无阻拦到了天师府大门口?小和尚在心爱小姑娘身前站定,不出手更不打算不还手,他是来与山上大天师说禅的,不是跑来打架的,再者打架一直就不是他强项,小和尚的本事只是一些洗衣做饭给师父打掩护给师娘挑胭脂的琐碎小事。
一缕清风拂面,拂去了赵凝运力道拿捏有点火候的掌势,李子姑娘只见天师府堂皇大门走出一位手持拂尘的年轻道士,用一根黄杨木做道簪盘别发髻,道袍并非那天师府独有黄紫颜色,与山脚寻常道观道士无异,脚踩一双泛白酸穷的麻履,若不是他走出的地方是仙都天师府,就他那一幅古板面容和寒碜装束,恐怕连香客都不会亲近求签。这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道士轻轻一挥白麈尾拂子,是龙虎山拂尘十六式中不起眼的黄雀揽尾,便轻描淡抹去了赵凝运的取巧攻势。
战场厮杀,碰到那些持戟的盖世勇夫,最好乖乖避让,说到行走江湖,碰到僧道,假使是耍拂尘的,不管老小,都要小心些,须知手捏拂尘皆非凡,这是老一辈江湖人士代代相传的告诫。武当掌教王重楼一指断江,那么龙虎山就有赵天师在京城那边曾一拂尘破去禁卫一百六十甲的神仙传说。赵凝运遇见这个比他还要高一辈的肃容道士,立即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眼皮低敛,“小叔,我正和小和尚开玩笑呢。”
道士不理侄子辈的赵凝运,朝披绿傧浅红色袈裟的小和尚微微作揖,生硬道:“请随我来。”
小和尚转头望向东西,得到允许眼神后率先拾阶步入天师府,进了大门,才发现一门后头还有一门,白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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