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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天下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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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雨回身冷笑:“做我的书童,要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随口能吟出警句、信手能拈来华章,你能吗?”

林子晏不吭声。

曦雨接着:“别忘了,书童是和似月一个级别的,你,充其量算个读书郎罢了。”

说完抱着桂圆拂袖而去。

林子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龙眼在他身边,同情地昂头用鼻子碰了碰主人的手,以表安慰。

第二日,曦雨再到皓首书阁去,一推门,便见林子晏坐在自己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在全神贯注地读。

“你来做甚么?”曦雨毫不客气。

“上工。”林子晏平平静静地说。

曦雨皱皱眉头:“如果是为昨天我替你出头的事,那大可不必。那是我自愿的,又不是你求我的。”

“人无信不立,前些日子倒是我的不是。”林子晏放下手中书本。

曦雨想了想:“好吧,昨儿我也奚落了你,咱们就算扯平。只是若再有第二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林子晏点点头,不语。

曦雨开始翻找书籍,边在心中叹息:林子晏也不容易,昨儿明明去了还不敢在公开场合和嫡母一起出现,又被那些人渣如此作践。也怪不得他心里有阴影,算了,上次也整过他了,人家又主动认错,本姑娘又何必揪着不放?

房间内重新响起低沉优雅的声音,似月在外面听见,脸上也不禁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桃林内,龙眼和桂圆正在嬉闹,扬起无数桃花瓣。

窗外春光正好。

“读书郎”卷完

唐诗(二)

“雍德十二年三月三十一日,子晏自京城返林氏祖地,众友于朱雀大街上桐实居为其饯行。余于此宴初见凤三公子,观其人‘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知其为女子而不带丝毫脂粉气,果然超逸于众人。

余欲作一书,记雍德年间轶事,望众友题名。夏桢曰‘实录’,太过肃穆;崞父曰‘逸闻’,则市井之气过重。其余人各有说法,皆不合,惟凤三笑言:‘何不称‘朝华夕拾’?众人皆称妙,子晏又沉思:‘不若《朝花夕拾》。’遂定。”

——李憬《朝花夕拾》

“怎么样?”曦雨对着穿衣大镜捋一下额发,得意洋洋地转过身问。

曦宁和茉莉很配合地捧场:“俊!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昨天曦雨就对茉莉说了,要着男装去参加一个聚会,时间紧来不及现做男装,请茉莉把曦展少时的衣裳翻两件出来凑合一下。

茉莉对这个小姑的惊世骇俗离经叛道早已见怪不怪,估摸着曦雨的身量,从箱子里翻出曦展十四五岁的几件袍子,再比照着曦雨的身材修改了一下。

曦展在一边酸酸地:“能不俊吗?你嫂嫂都没让丫鬟们碰,愣是亲自忙了大半夜。”亲昵地搂住茉莉:“可怜为夫独守空房,好寂寞啊。”

茉莉虽然已经不像新婚时那样羞涩,但此时面对丈夫的厚脸皮,仍然微微红了脸:“小姑们都在这里呢!你还是兄长,羞不羞?”

曦展笑着放开她,再看看镜子前面左顾右盼的曦雨,感叹道:“自从表妹回来家里,我觉得头上多了好多白头发……”

一边正帮曦雨准备配饰的似月闻言,用带着同病相怜的眼光看了一眼大公子。

“说什么呢!阿雨只是年纪还小些,调皮了一点,将来大了自然会好。你是长兄如父,怎么可以这么说妹妹?”茉莉用手肘狠狠顶了他一下,起身拿起小巧的剪刀把曦雨腰边的线头剪掉。

年纪小些?调皮一点?曦展和曦宁的嘴角一起开始抽。

……如果你知道阿雨都做了哪些“奇货可居”的生意,你就不会说她年纪还小了。

……如果你知道阿雨平常都在看什么书,你就不会说她“调皮了一点”了。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腹诽。

“还是嫂嫂对我好。”曦雨搂住茉莉,在她肩上幸福地蹭蹭。

“姑妈不在,长嫂如母,阿雨又这么善解人意,自然要多疼你。”茉莉笑,这位小姑活泼爽朗,待人厚道,值得长辈们厚待,她自然也从心里喜欢。

曦雨再在穿衣镜中照一照:圆领长褶通身样式,是纯白的丝绸质地,衣裳前后绣了六个金丝柳叶湖青紫葳的大团花,同样的小团花在袖口和下摆又绣了十二个。湖蓝束口袖,又镶上了金色缠枝花纹,大红腰带上嵌了三块白玉,又用曦展少时用的一顶小小金冠束发,脚上登了一双青面白地的小缎靴。

“我想着你是要去给人饯行,不宜穿红色,正巧这套白的是春秋两季的正装,拿出来你穿最适合。只白的又素净犯忌讳,这红色腰带配上,才显得庄重。”茉莉放下小剪刀,退后两步打量打量,满意地点点头。

“看,可把你比下去了。”曦宁推推曦展,赞叹地看着面前不带一丝脂粉气,却又秀美俊丽的美公子。

“阿雨这么出去走一圈儿,恐怕整个京城的女子都要犯相思了。”曦展摸摸下巴,也感叹道。

“这位小娘子,小生年方十八,未曾婚娶,家有良田百亩、土地千顷,上无公婆侍奉、下无油瓶拖累,敢问小娘子家住何方?小生好去提亲~~”曦雨拉起茉莉的手,含情脉脉地念白。

曦展的脸顿时黑了,一把抢过自家老婆的玉手:“勾引别家小娘子去!这是我家夫人!”

“哎呀呀,小娘子,你丈夫好凶!将来定要打老婆,你还是跟了我吧!”曦雨一惊一乍地看着曦展,继续委屈地念白。

曦展怒瞪她,茉莉和曦宁笑得花枝乱颤。

彤云进来:“有位林公子在府外等,说是和三姑娘约好了的。”

众人止住笑声,知道林子晏先来凤府接她,至酒楼再将她引见给朋友们。茉莉走过来整整她衣领,有些担心:“幸好他们是在咱家的酒楼里饯行,否则还真不放心让你去。在外头要谨言慎行,自己的闺誉要紧。”

闺誉?曦雨眨眨眼,她以为经过了梅花宴,她已经没有“闺誉”这种东西了。

“真是的,”茉莉继续埋怨:“他们一群男子饯行,虽说当中大多是和咱家相熟的,你一个女孩子,偏要去凑这个热闹,似月又不能跟着。去就去吧,隔帘坐、见识一番也就罢了,你还偏要扮男装,真是顽皮。”

曦雨再度眨眨眼,谁让女扮男装是穿越女必做的事之一呢?她不过是顺应潮流啦。

茉莉叮嘱又叮嘱,曦雨都乖乖点头,曦展和曦宁在一边撇嘴:这种小事,阿雨才用不着担心呢。

曦展送曦雨到门口,林子晏的马车就等在府门外,见门开了,马车窗帘撩起,曦展遥遥拱了拱手,林子晏回以点头,示意不便下车行礼了。

曦展看着妹妹到了马车边,毫不淑女地一手撑着车板跳上去,嘴角不禁又抽了抽。看他们走远了,方回府去。

马车在朱雀大街上桐实居门口停下,二楼上早有人把手臂探出窗口招呼:“子晏!快上来。”

先钻出马车的是曦雨,听到招呼抬头露齿一笑,窗边的人顿时被耀花了眼,惊艳过后猛然跳起来:“不是吧!”

雅间内众人看他:“怎么了?”

窗边的程夏桢还来不及回答,门被推开,桐实居的掌柜亲自把人送了上来:“三公子、林公子请。”

一个白袍金冠腰束玉带的小少年走进来,澄澈的眼睛往室内溜了一圈,越发显得水灵俊俏、纯真可爱。林子晏随后走进来,掌柜恭敬地关上门退出去。

“子晏,这……”范临觉得他需要一个解释。

“凤三公子,算是我的‘同门’……”林子晏嘴角抽搐一下,又向曦雨道:“这是范临,窗边的是程夏桢,从他左边依次是赵书霁、慕容、李憬、严徽。”

曦雨规规矩矩地作揖行礼:“还请多多指教。”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起身答礼,心里震惊的同时也感叹曦展家专出这样的奇人。他们都不是过于拘泥礼教的老古董,最初的惊讶过去也就处之泰然。

“子晏、凤公子,大家都坐。”今儿做东的是程夏桢,他生性潇洒风流、擅于交际,是活络气氛的高手。

众人再度围圆桌坐下,曦雨坚持坐靠门的末席,众人在三相让,却被眼前的娇小美少年闪着怯生生的小动物眼神击退了:“今日有幸与众位才俊初会,论序齿、资历都是在下最浅,不敢忝居上席。何况这里是在下家中产业,我也算是正经主人,哪有让客人居末席的道理?”

看着纯真美少年眼里闪出的真诚、无邪带一丝怕生的感觉,众位公子立刻被萌到了,恨不得答应小小少年的所有要求。

林子晏看着凤曦雨纯洁无辜的表情,心里呕得要死,抽了又抽,还是没揭穿她,被众人推着坐了上席。

重新坐定,程夏桢起身为各人的酒杯斟满,却唯独只往曦雨的杯中斟了半杯,曦雨略微带些羞涩地朝他笑笑,暗道怪不得都说武安侯府二公子手段圆滑、惯会交际,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一齐举杯,饯行宴和旁的宴会不同,多了几分风雅之气。帝都的风俗,欢迎宴上必有歌舞,饯行宴则必要吟咏,祝第一杯酒的时候,要依次行令。

自东主程夏桢始,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对林子晏道:“寂寞离亭掩,江山此夜寒。”

这一句仿佛奠定了基调,众人接着行出的诗令,都分外萧瑟。轮到曦雨处,她亦站起饮尽杯中醇酿,想了想道:“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席间气氛登时一变,众公子们不禁惊讶:此女竟有如此胸襟!凄清之气一扫而光,范临欲开口,又不知到底该如何称呼才合适。

曦雨察言观色,笑言:“在家玩笑时,家父曾为在下取小字‘蘅’,算不上是正式的字,也不是小名儿,范大人如此称呼便好。”“蘅”字宜男宜女,意思又好又比较风雅,对于父亲玩笑间取的这个字,曦雨还是比较喜欢的,只是基本没用过,今日才派上了用场。

范临亦大大方方:“蘅公子有开阔之风,倒让我们惭愧了。”

曦雨笑:“您过谦了,诸位与子晏有伯牙子期之谊,伤感一些也是常情。只我情分薄,做这么一句只当是劝慰罢了。”

林子晏平时只听到她用戏谑、讽刺的语气叫“林公子”、“林子晏”,此时猛然听到如此温和的一句“子晏”,饶是他的抗雷能力已经被曦雨锻炼过,也不禁麻麻地打了个寒噤。

曦雨一边和范临说话,一边眼带警告地瞄了他一下。

林子晏反射性地想起“你太残忍了!你太狠了!你太绝情了!”,脸色有往铁青转变的趋势,再想想自己宴毕就要离开,起码有半年多的时间不必再看见这个小妖女,脸色又好转起来。

席间气氛渐渐热络,曦雨本身就很擅于言谈,脾气性格又好,很快融入进去。她读的书又不少,诗词歌赋时事文章都能说上几句,又别有见解,很快让众人刮目相看。

“这回好不容易见面,才没多久,子晏便要走,真是可惜。”李憬叹息,他游历四方,总是和林子晏错开。

“不打紧,你这次不是留下不走了吗?再过大半年,也就又见了。”慕容笑嘻嘻。

“阿憬不走了?”赵书霁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李憬也是个呆不住的,又是史官世家出身,自幼就游走四方。

“嗯,我想留在京里几年,我也就剩这么点空闲了,趁着这个空档,想成一部写雍德年间事的闲书出来。”李憬笑。

“说是‘闲书’也未必太妄自菲薄了吧?”程夏桢斜睨。

“还要请众友题名。”李憬团团拱手,笑容扩大,神采飞扬。

众人说“实录”、“逸闻”,都被否决掉,曦雨看着李憬充满了憧憬之情的笑脸,略一沉思:“‘朝华夕拾’如何?”虽然她觉得“朝花夕拾”非常合适,但不宜直接搬过来用,正好“华”与“花”在古代是通假字,可以换着用的。

李憬眼睛一亮,众人也都纷纷称妙,惟林子晏亦沉思:“不如用‘朝花夕拾’的好。”

“‘花’是比‘华’通俗些,但又不失高雅,就依子晏的。”李憬极高兴。

众人再度举杯,宾主尽欢。

宴罢,端阳公府派的马车已等在了楼下。话别时分,又重新增添了几分感伤。

“保重身子,缺什么不好开口往公府里要,就给我送信来。”程夏桢叮嘱,林家的祖地在秋溟山下,秋溟山阴凉湿润,是避暑的好去处,但春、冬两季不免湿冷入骨,家庙中又常年不见暖阳,林子晏在那里竟没落下什么病根,倒是老天保佑。

“夏桢说的是,事已如此,就不要再委屈自个儿了。”范临点头。

其余众人各有嘱咐,无不是关切诚挚之语,林子晏垂目,一一点头。

最后轮到曦雨,她歪头想了想:“保护好嗓子。”

众人不解,林子晏额上迸出十字路口,嘴角抽搐,感伤的气氛霎时被满头黑线代替。

曦雨使过去眼色:你身上也就那声音本姑娘比较看中,别给我弄坏了啊!这可是你唯一的价值所在了。

林子晏突然很想动手打人。

马车辚辚,顺着朱雀大街一直走,从京城南门出去。南门外官道两旁,已生满了碧绿芳草,随风轻轻折腰。

林子晏端坐在车中,身边放着单薄的小包裹,里面是几件衣衫和书籍,陈小园留在端阳公府,一路上连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但他并不以为意,神态沉静、微闭双目。

马车突然停下,赶车人在车沿上轻轻敲了敲。

林子晏撩起车帘,只见前面官道上一匹骏马拦路,马上坐了两位俊俏公子,后面是凤曦展,一手控缰一手揽着幼妹,前面的是凤曦雨,依旧是方才酒宴上的装束,手里抱着个大大的包裹,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

曦展见他探出头来,也不说话,朝他点点头,双手提在妹妹腋下,把曦雨放下马,林子晏就看见曦雨有些滑稽地,一手提着袍子下摆,一手抱着那个大大的包裹朝他跑过来。

“你——”林子晏正欲跃下马车,却被她摆摆手掌阻止。

曦雨跑到马车边上,把大包裹朝他手里一塞:“你不用下来啦,这些东西给你。”

林子晏一愣。

“怎么?你真以为我是这么无情无义的雇主啊?”曦雨看着他吃惊的神色,挑挑眉。“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有同窗之谊,我也没那么冷血好不好。”

林子晏的表情恢复正常:“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终于承认你是小人了。”曦雨撇嘴:“走得这么早,那天得的扇子和笔筒也还没拿去给我舅公看,我还想知道那都有什么用呢。”

林子晏一手托着包裹,解开上面打的结:“若有机会,再去拜访国师吧。”

“喏,这几样是药材,市面上不大好买,但养气祛寒,功效很好的,用法都在这个方子上面。这个是特别做的棉手筒,多放了好多棉花,你成日写字念书的,秋溟山又冷,自己注意保护手啊。嗯,这几篇文章是专门抄给你的,我装订成小册子,闲暇时陶冶陶冶性情吧……还有,这个里面装了些钱,都是姥姥哥哥他们给的零花,我平时也没处用,干脆拿来做你的薪资吧。”曦雨一样一样指点着交代:“怎么样?本姑娘可从来不会亏待手下的。”

林子晏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成了“手下”了?解开那个结实的小布包,只见里面包了几十个金银锞子:“这太贵重,受之有愧。就算是薪资也用不了这么多。”

曦雨想想:“你拿去做几件厚厚的衣服被褥,需要笔墨纸砚的话也不要省,用多少是多少,剩下的等回来再还我好了。”

林子晏收起:“那我却之不恭。”

“一路顺风啦。”曦雨又转向赶车人,递过去一个小银锞子:“麻烦你,一路上费心照看。”

赶车人慌忙推拒,嘴里发出“啊啊”的怪声。

曦雨一惊,林子晏解释:“他是个哑巴,不必再叮嘱了。”

曦雨立刻用同情的目光看他:好可怜哦,被端阳大长公主欺负得这么狠,在京里给他送东西都可能会被端阳公主知道而惹来麻烦,现在竟然连送他回祖地都用个哑巴。

林子晏嘴角抽抽,别人同情的目光总让他愤怒而尴尬,但是这个千金大小姐同情的目光却总是让他觉得哭笑不得。

“行了,那我走了,哥哥还在等呢。过年时再见吧。”曦雨朝他挥挥手,跑回曦展的马边,乖乖地伸出两只手臂,让曦展把她抱上马。

、奇、曦展再次淡然地朝林子晏一点头,拨转马头抄小路回京城去。

、书、林子晏目送那一点骏影消失在碧绿芳草间,坐回到马车里去。赶车人扬鞭,马车重新上路了。

、网、“蘅公子……果然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范临和程夏桢对坐下棋,范大人悠然先开口了。

“何止是有真才实学。”程夏桢摇摇扇子,抿嘴笑:“看似青涩,却熟知人情世故,应对礼数一丝不差。虽然有些腼腆,但颇具大家风范。之前,咱们可都先入为主了。”

他们之前听说子晏和凤三小姐吵架,都以为凤三小姐是个只有些小聪明小手段的轻浮美人,今天一见,才知道大错特错。

“她待子晏,倒也是真心诚意。既不势利,也不像是看中了子晏的才华,想将来为自个儿谋些什么。”范临落下一子,端详端详棋局,满意地点点头。

“凤三小姐聪敏非常,但那些谋划算计,我瞧她可一点儿没沾上。你道谁都像你,遇上个什么人什么事,都要先算出个得失来,真是利令智昏。”程夏桢挖苦他:“你就不应该在礼部,该去户部才是。”

范临漾出一个狡黠的笑,又落下一子。

“现在这种局面,六部中也就礼部还清静一些,我何苦去搅这滩子浑水。”

“我还以为,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搅浑了这滩子水,才能伸手捞鱼呢。”程夏桢不屑的斜睨他一眼,根本不信他的话,这只范狐狸要是喜欢清静,他就把自己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我就是再想捞鱼,也得先保全身家性命再说,否则要是被当作鱼给捞了,那才得不偿失。”范临嗤笑,程夏桢会意,他们俩都不是涂山瑾那样的政治小白,对目前暗流汹涌的局势一清二楚。

“我家现在已是半退隐了,家中无人为官作宰,你们范家可有些危险。”程夏桢落下一子。

“范家如何,陛下自然心中有数。咱们这位雍德陛下绝不是糊涂人,哪些要铲除,哪些要打压,哪些要扶持,我敢说今上心中明明白白。”范临丝毫不慌乱,神色平静:“不是所有的虫子都是蠹虫,有些虫子,如蚯蚓之类,于国于家反而有益。这个道理,想必陛下也心中有数。”

“你说的是。”程夏桢赞同:“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然而只靠蝼蚁,也是治不了国的。若是开国时便罢了,可惜现下已过了三代。”

“范家没什么伤天害理的大错,虽有些不清不楚,但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我乖乖地在礼部待着,必会平安渡过这一劫。待到过去之后,再伸手捞鱼也不迟。虽说那时这水未必还是浑水,但只要自己有捞鱼的本事,怎么也能到手几条的。”范临很是淡定。

“啧啧,不愧是范狐狸。”程夏桢眨着眼睛称赞,描金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眼睛弯弯。“如今申才人已入宫,仗着贵太妃的势,又把李才人得罪了。李家和申家斗得如火如荼,眼看就是大好时机。想必离你捞鱼的日子也不远了。”

“不。”范临微怔,随即摇了摇头,不语。

“怎么?”程夏桢疑惑,看着他有些暗淡的神色,他很少见到范狐狸有这种表情呢。

“我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我有预感,离那一天还有很远。”范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天边落下的夕阳:“我一向不信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只从这错综复杂的局势里抽丝剥茧,一点点找出实实在在的机会。可是当这样强烈的预感来临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去忽视它。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我伯父大难临头的那次,要不是子肃冒那么大的风险传信,范家就要遭灭顶之灾。从那次后,我就不得不信。”

程夏桢看着他的背影,静静不语。

“今日阿憬说要成一部书,看看他的笑容。我很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他那样笑,但无疑还要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夏桢,我有些倦,这样的等待,实在太奢侈了。”

程夏桢喃喃:“神策军在书霁父亲手中,这一方就不必说了;西边杜川流要防着西狄人,是绝不会动的;中原兵力,在彭将军的手里,他是个纯臣,这么多年没有看到他与任何世家来往……还有京畿三卫、期门卫都是陛下亲掌……陛下还要等什么呢?”

是啊,雍德陛下还要等什么呢?范临无言,极目望向天边火烧一样的夕阳。

今晚还有一更。

曦雨穿的就是这套衣服哦,请大家自行想象~~

唐诗(三)

“给您请安。”曦雨笑盈盈地给上座行礼。

“行了行了,快过来。”凤老夫人招招手,把外孙女揽到自己身边,又叫上早膳。

“姥姥今天气色真好。”曦雨爱娇地偎在外祖母怀里,小嘴里吐出一打一打的甜言蜜语,逗得凤老夫人直笑。

丫鬟们送上早点,祖孙二人一起吃饭,曦雨不时给外祖母夹她爱吃的虾饺、小菜,虽说大家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曦雨来了之后,就常在饭桌上主动提起个话头和家人闲聊两句,从此凤家饭桌上的规矩就没有那么严谨了。

边吃着,忽然绿云进来行礼:“老夫人、三姑娘,林府派人来,说涂山郡君病了,林老爷整天要忙公事,公子读书、少奶奶要管着家,不能在跟前伺候。郡君想娘家人,国师府现又没女眷,就想接咱们家姑娘去住一段日子,陪郡君说说话。”

“哦?”凤老夫人一怔,问:“要接哪一位姑娘去?”

“说是方便的话,两位都接去;若是不成,不拘哪一位便是了。”绿云恭谨回话。

凤老夫人略一思索:“阿雨,你姐姐心情也不好,你去如何?略陪着她说说话,住几天也就回来了。林府断不会委屈你。”

“是。”曦雨站起来行个礼。

“那我这便去回话了?”绿云请示一下凤老夫人。

“问问她们,何时来接姑娘。”凤老夫人示意绿云退下了,曦雨也行了礼回房去收拾东西。

“涂山郡君……啊!我想起来了!”曦雨皱着眉头回忆一番后恍然:“我记得刚回来的时候在国师府见过一回,那次还给她行了大礼呢!过年的时候也回过她的帖子,对了,咱们和国师府关系这么好,怎么和这位郡君倒不怎么亲密呢?”

“这个啊……说起来也挺复杂的。”曦宁坐在桌边,也皱着眉头想:“祖母和舅公是同父同母的亲姊弟,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弟弟,是庶出的。”

“啊?我怎么没听人说过?”曦雨惊讶。

“你自然没听说过,这位小舅公是个青楼女子生的,他母亲连国师府的大门都没进过,他也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女儿就是涂山郡君。”曦宁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接下来呢?”曦雨问。

“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都不细致跟我说,你问哥哥去。”曦宁带些埋怨地说。

“大公子来了。”院子里有人通报,曦展和茉莉进来,笑道:“正要来跟阿雨详说呢。”

“哥哥你偏心!什么都不告诉我,偏对阿雨说。”曦宁不满了。

“你若有阿雨十分之一的通透洞明,我也不瞒着你了。”曦展揉揉她额前刘海,曦宁一把拍开他的手,怒视。

“快坐,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曦雨忙招呼,似月和丹朱捧上茶来。

“那位庶出的小舅公从娘胎里带出来病根,他又是庶出,国师府里虽然没人难为他,也自然不会像正经主子那样待他。唉,只怪他娘实在糊涂,自己是落难的千金小姐,入了青楼犹带着几分心高气傲,生下了孩子也不肯找上门去,硬是等自己要死了才言明了他身世。说是庶出子弟,实则是私生子,他甚至连‘涂山’这个姓氏也没有冠上。”曦展叹息:“他是这样的身子,没娶亲就死了,通房丫头给他留下个遗腹女,也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倒真是可怜。”

曦雨点点头,许多小言中对这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青楼女子赞赏非常,但她真的觉得这个女人很傻。当现实摆在眼前,仍旧死不低头,最后让自己的儿子落到这样的境地。先天性的疾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母体里时没有受到完善的照顾,更何况出生后的条件也不好。

“自祖母出嫁后,涂山郡君就是国师府里唯一的小姐,虽然身份尴尬,但也没人敢亏待。她生性又敏感,据说像极了她亲生祖母的性格。虽然是大家小姐,自幼也娴雅温良,但常常为自己的身世自苦,阿瑾的父母劝了她许多次也不肯放下。”曦展深深叹息,曦雨在一边也跟着叹息,她可以想象得到,一方面实实在在是涂山家的血脉,享受着优越的物质条件;一方面在温雅贤淑的表象下,又敏感、自卑、高傲、脆弱,自己心里觉得以这样的身世不免在人前抬不起头。这样的人,很难和家里的人处好关系。

“阿瑾的父母待这位堂妹极好,她也是知道这点的,对兄嫂也非常敬爱,相处得倒很融洽。先帝第一次遇刺,表舅舅(涂山瑾的父亲)为了救驾而术力尽失,险些性命不保,失去了继任国师的资格,从此夫妻俩远游海外仙岛,在那里定居。临走前先帝问他有什么愿望,表舅舅说,家中其他人都不必他牵挂,唯有这个堂妹,身世尴尬,唯恐她出嫁后被夫家看不起。先帝便册封她为郡君了,后来还为她挑了个才德兼备、相貌堂堂的状元做夫婿,就是林表姨父。”

“原来如此啊。”曦宁恍然。

“可是这位表姨实在是命不好,出嫁这么多年没有子女,林家就逼着表姨父纳妾了。林府现在唯一的公子并不是郡君生的,从小体弱多病,我记得有几次,大夫都说不行了,谁知又活过来。还有,听说这位公子娶的妻子和郡君也不融洽,他们府里可不像咱们府里这样和睦,你去陪她几日,凡事多个心眼,不行的话就告辞回来。”曦展叮嘱。

“要不是我们成亲的时候烦劳林大学士和这位郡君充当媒人,现在不好回绝,也不用你去了。”茉莉拉住曦雨的手。

“没关系,她好歹是亲戚,又是长辈。我去陪她两日,给她解解闷,若是待不住,就送信儿回来,你们好去接我。”曦雨心中已有了计较,笑得胸有成竹。

“林府回过信来,说后日来接你去,我遣几个人来帮着似月给你收拾东西,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让她们给你添。”茉莉继续叮嘱。

“知道啦。”

“多带些钱过去,虽然只住几天,但不免要打赏下人。”曦展补充。

“是去陪病人的,艳色的衣裳就别带了,带那些清淡素雅的去。但首饰不可少,少了是要犯忌讳的。”茉莉继续补充。

“行了行了,你们派个知道规矩的来帮我就好,你一句我一句,还真不愧是夫妻呢!”曦雨打趣。

“都是为你好!”茉莉俏脸微红,往曦雨脸上拧了一把:“贫嘴滑舌!”

后日很快就到了,林府派了车马并下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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