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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天下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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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角所做的蜡烛可以洞照出不属于人世间的精怪,然而“幽明道别”,犀照一出,鬼怪与人自然各行其道,那些精怪才退避向后。

自己真的是很好运呢,曦雨想着,脸上泛起微笑。

列子(一)

夏季的热火依旧炙烤着大地,曦雨嘴里含着凉玉,手上翻着书,身边用冰镇的瓜果吃掉了一半,桂圆把自己蜷成一团,趴在水果盘里,粉红的小舌头伸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添着冰镇的紫葡萄,惬意地眯着眼。

龙眼到了夏天显得更懒了,一天到晚都趴在离盛冰块的大缸最近的软榻上,舒舒服服地睡觉。

曦雨恶意地揪起它一撮毛:“龙眼你好懒呀。据说猫科动物一天要睡十八个小时,不过我觉得再这么睡下去,你就要变成猪了。”说着又揪起龙眼腰腹间的皮毛:“瞧瞧,瞧瞧,赘肉都出来了。你身为一头豹子,居然有了游泳圈,真是惨不忍睹啊!”

龙眼抬抬眼皮,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把头换了个方向放在爪子上,继续睡。

曦雨也不管它的鄙视,继续这里揪揪那里掐掐,玩得不亦乐乎。

有小丫鬟挑帘进来:“三姑娘,二姑娘要去国师府请安,问您去不去。”

“去。”曦雨站起来叫似月梳洗换衣,那小丫鬟自去回话。前晚百鬼夜行惊魂之后,曦雨深刻认识到自己实在应该恶补一下术法方面的知识,皓首书阁中术法方面的书是不许人阅看的,而国师府中藏有无数术法典籍,正好可以让她翻阅。

似月进来,为她换上夏天穿的宽袖衫子和层褶裙。这里夏天的衣服和冬日不同,秋冬穿窄袖的褙子、小袄,春夏着宽袖的衫子、襦衣,冬衣显得端庄秀丽,夏装则飘逸凉爽。

原本懒洋洋的龙眼这时候倒精神起来,和桂圆在屋里打闹,扰得似月无法好好给曦雨梳妆,弄了小半个时辰,连发髻也没有梳好,曦宁派人来催了几次,最后干脆自己过来等。

曦雨从梳妆镜里偷眼察看曦宁的神色。自从那次渤海郡王被金龙鱼从宗正寺里放出来,直奔凤府对着曦宁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就整天是这个表情了:眉尖轻蹙,眼光黯淡中又悄悄藏着一丝明亮的希冀。她虽对渤海郡王失望,但毕竟是喜欢他的。

曦雨叹了一口气,那种等级的花花公子,哪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姐姐能对付得来的啊?不过,看在他还算心诚的份上,暂且观望一下。

似月好不容易梳成一个弯月发髻,又给她插上一支白玉箍金的步摇:“姑娘,好了。”

“二姐姐,咱们走吧。”曦雨起身。

“啊?哦,好。”曦宁回过神来,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马车在国师府门前停下,早有人迎接着:“宁姑娘,三姑娘。”

曦雨巧笑嫣然:“孙嬷嬷。”这位孙嬷嬷在国师府中服侍了几十年,是涂山瑾父亲的奶娘,很得府中的敬重。

“舅公和瑾表哥都在不在?”拖地的长长纱裙很不方便,曦雨干脆一手捞起裙摆,一手搀着孙嬷嬷往里面走。

“瑾公子不在,只老太爷在家。姑娘,今儿有远客到。”孙嬷嬷忍俊不禁地提醒。

“啊?哦。”曦雨吐吐舌头,赶紧把裙子放下来,大大的步子也放小了,调皮的神情也立刻褪去,换上了一副娴静淑宁的表情,步态也婀娜多姿起来,头上的步摇一动一动,金玉相击之声轻轻作响,真显得人如美玉娇花。

曦宁拼命忍着笑,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表妹每次瞬间变脸、装模作样,都显得这么有趣可爱啊。

“老太爷,宁姑娘和三姑娘来给您请安了。”孙嬷嬷通报了一声,便退下去。

“给您请安。”曦雨和曦宁齐声说道,福身行礼。

“快起来,今儿正巧有客来,你们都是姑娘家,也好认识认识。”涂山兰笑呵呵的。

曦雨和曦宁抬头,只见一边站起来两个女子:一个穿嫩黄衣衫,眉若柳叶,眼如秋水,显得文雅端庄、楚楚动人;一个穿大红衣衫,眉形如剑,色如桃花,当真是艳如烈火。

“这是长云岭温家的女儿,”涂山兰指指黄衣女子,“这是瑞平城周家的千金,”又指指红衣女子:“可巧了,她们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都比宁儿小,比阿雨大。”

“温姑娘、周姑娘。”曦宁和曦雨一齐行了个同辈相见的礼节。

温姑娘和周姑娘亦回礼。

“家里只我和瑾儿两个大老粗,你们姑娘家自然能说得上话,客人要在咱们府里盘桓数日,你们得了空便来陪陪。”

“是。”曦宁和曦雨恭谨答应。

“您太客气了。”温姑娘和周姑娘也向涂山兰行礼致谢。

听到那位周姑娘的声音,曦雨眼神一凛,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如常地谈笑。

请过安,曦宁便告退回去了,曦雨说要看看府中的书籍,涂山兰笑:“正巧,我这边要往钦天监,晚饭时未必能赶回来,你便替我陪客罢。”

“是。”曦雨答应着,涂山兰便向两位女客致意,宾主双方再次行礼后,涂山兰便自出门去了。

“天气炎热,国师府花园内树木葱笼,有流泉山石,极适宜乘凉的。本来二位远道赶来,应该前去休息,只是听她们回报,府中久未有客,房间还未打扫干净。我命她们放躺椅在花园里,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曦雨微笑。

“凤姑娘想得周到,我们自然客随主便了。”红衣女子周姑娘不吭声,黄衣女子温姑娘微笑着答。

“太客气了。”曦雨亦微笑,命人在花园里摆放躺椅、冰块、瓜果等物:“请。”

国师府的花园并没有凤府那么大,然而分外精巧,深得江南园林的造景趣味:一条小径从假山之中延伸出来,两边奇石玲珑,假山间林木幽深,薜荔藤萝横伸斜挂,使人一看便觉得凉爽,绿意沁人心脾。

“这边请。”曦雨微微一让,请温姑娘和周姑娘自小径而入。

小径两边皆是假山,转过弯来,却有一片空地,搭起了架子,挂上了一片藤萝,上面结着珊瑚珠一样的累累果实,隐隐有幽香暗送。藤萝下放了三张铺着芙蓉簟的躺椅,瓜果、冰块、巾帕齐备,几个大丫鬟侍立在一旁。

三人在躺椅上坐下,先拿浸了冰水的丝绢擦拭过手脸。曦雨巧笑:“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黄衣女子温婉地笑:“不敢当。单名一个‘乔’字。”曦雨暗暗抽搐了一下,刚碰到了温峤“犀照”,这就来了一个温乔。

红衣女子亦带着微笑回应:“周霞。”

温乔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周霞慢条斯理地转头看她:“怎么?”

“没什么,不过是笑某些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怎么,是怕国师府的名咒吗?”温乔丝毫不惧地回击。

曦雨扬扬眉,好厉害,开门见山了。不但狠狠刺了周姑娘一句,也暗将矛头指向了她。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直接回应好了。

“温姑娘说笑了。名咒之事,举世所知的,也不过是当今皇帝陛下和我舅公二人。表姨妈虽然天纵奇才,然而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只一箱子金珠,但人已不在了,要这些死物又有何用呢?”曦雨神色凄然,心里暗忖:自然不能让她们知道表姨妈自己研制版的名咒已经成功了,现在涂山郡君真正的死因只有自家人知道,术士们都以为是施法过程出了差错才导致涂山郡君的死亡,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是因为血统中传承的法力不够纯正浓厚。他们想要的是涂山郡君施行名咒的过程——虽然最后没有成功,而且有法术的波动传出,但这是千百年来名咒第一次被外人破解。

温乔和周霞见她神色黯然凄凉,不由得出言告罪抚慰,曦雨也借机下了台阶。侍女们在躺椅上放了大大的绸枕,三人斜靠下来,开始说闲话。

藤萝架下不时吹来一丝丝凉爽的风,侍女们轻摇小扇,而千金小姐们的对话在小心翼翼地进行,表面上听起来平常亲切的话语,里面隐含的意思也许要拐上两三个弯才能领会,还要迅速做出反应,说出得体的回话。这样考验人脑力的事,也许就曦雨做得来,换成曦宁,大概没一会儿就得歇菜了。

大丫鬟是副小姐,这些有资格近身服侍的丫鬟们平日也都娇生惯养。过了没一会儿,有几个打扇的便手臂酸软,后继无力了。

曦雨自然看在眼里,便吩咐:“几位姐姐都累了,且下去歇着,换几个人来打扇。”

一边微阖双目的温乔笑:“国师府的丫头这般娇惯,不愧是入了朝的人家,同我们这些乡野小民不能比。”

“温姑娘见笑了。”曦雨脸不变色,笑吟吟地:“这些女孩子命也苦,但凡有一丝造化,即不是大家闺秀也会是个小家碧玉。不过白疼她们一些,指着她们略用些心服侍主子罢了。”

温乔睁开眼睛,也笑吟吟地道:“既如此,也不麻烦这些姐姐了。”说着轻抖云袖,只见几个小木人儿从她双袖里落下地来,色彩斑斓,见风就长,瞬间化成几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如画。

温乔手指微动,在空中虚点了几下,又命侍女们将手中的纨扇送到这几个木人手中,在空中飞速地划了几个字符,玉掌轻拍:“去!”

隐隐一道金光飞过,那几个木人少女便执扇摇动起来。

曦雨仔细打量,只见那几个木人少女肌肤莹白如玉,眉目生动,姿态轻盈,一点也不像是木头做的。但温乔抖出袖子时,她看得明明白白,这的确只是几个彩绘的小木人。

周霞在一旁躺椅上忽然睁眼笑:“雕虫小技耳。”

温乔也不生气:“不过借风扇个凉,谁哪里就认真了。”

周霞又问曦雨:“往后多天要叨扰府上,今儿少不得先向凤姑娘这主人表一番心意。姑娘平日可有什么爱吃的?”

曦雨心知这两个在互别苗头,又趁机寒碜自己不会术法,何妨成全了这两个,自己也脱身出来。便当做不明白内里的深意,歪头想了想:“也没别的,这几日只想几口新鲜荔枝,只是现在虽是当令时节,但北方不产荔枝,倒也不好兴师动众的运了。”

“这个好办。”周霞明艳的脸上扬起笑,玉手一抖,一根乌黑中带着点点金光的鞭子已“唰唰唰”地出手,在虚空之中甩了三鞭。

曦雨双眼霎时变成粉红心心,在内心作呐喊状:御姐啊!女王啊!今天终于见到一个气场这么强大的鞭子女王啦!

周霞的三鞭甩在空中,隐隐撕裂开空间,带起些微的震荡。曦雨看得分明,这鞭子定是一件上好的法器。

“凤姑娘快着人备着冰罢,新鲜的荔枝拿冰镇了,更显得果肉鲜甜呢。”周霞挥出三鞭之后便收回了鞭子,不紧不慢地说。

曦雨便吩咐侍女们去准备足量的冰块。丫鬟们捧着碎冰回来的时候,只见藤萝架下猛一团光华刺目,光华一闪即逝,一大束还带着水灵灵叶子的新鲜荔枝出现在那里。

侍女们上前捧起检视,个个笑逐颜开:“雨姑娘,这果子都是熟透的,枝条折断处还是水润的呢。一股子甜香气,温姑娘和周姑娘好本事,奴婢们今儿大开了眼界。”

“还不快去了枝叶,洗干净拿冰镇上,给两位娇客端上来?”曦雨微笑。

“是。”侍女们敛裙蹲身,行礼退下。

“等等。”曦雨叫住,又转向温乔和周霞:“这新鲜果子难得,除了待客,我也不敢一人独享。不妨进给长辈尝尝,也是二位的一番心意。如何?”

温乔面色不变,周霞的脸已经有点发发青了,都暗暗咬着牙笑着说好。

曦雨便吩咐了往国师那里、瑾公子那里和凤府都送些。

侍女们如一群天真活泼的小鸟,捧着那一大束荔枝去了。

曦雨依旧回转过来,面带笑容地陪客人说话。

长云岭温氏,术士世家,擅傀儡术。

瑞平城周氏,术士世家,擅驭使百鬼曦雨带着似月,走在国师府长长的回廊上,心里静静地思量。

那天晚上,温乔和周霞联手突袭,温乔用傀儡术控制了小四,让他悄无声息地将马车驶入载有古槐的死巷,周霞则借着槐木本身所带的森森鬼气召来了百鬼夜行吓唬她,企图将名咒拿到手。

明里是百鬼可怖,实则是傀儡术可怕。小四跟着曦展已久,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也算是人中的挑尖儿,却轻易被温乔控制,连一丝响声也没发出就被控制。如此秘术,再以周霞的驭鬼之术辅佐,怪不得那晚上能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今日明里暗里针锋相对,未必是真的水火不容,极有可能是做给她以及国师府的人看。然而以这两人的智慧,定也猜出了国师府明白是她们两个联袂作案,却仍旧一起上门,甚至摆出这种态度,这也有奇怪。更何况今日自己暗地里耍了这两人一把,说不定会再有节外生枝。

总之,不得不防。

曦雨在心里下了结论,反正是国师府的客人,不是凤府的,纵有什么阴谋诡计,她避开也很容易。

反正明里有国师府和凤府挡着,暗里有金龙鱼君解决。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现在事情根本就是一团乱,不但安亲王爷有了问题,现在天下术士都来搅这滩子浑水。

管他呢,反正唯一的阿瓦达索命咒掌握在皇帝陛下手里,他们有胆就上演个“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来瞧瞧。这么多大神挡在前面,她这个小透明还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吧。

曦雨嘴角不禁泛出笑纹,哼着小曲儿往前轻快地走。

犹记得曦宁表姐说过,她生病时,姥姥曾剪了纸人儿做法逗她开心。这是最基本的傀儡术,既然姥姥会,那么国师府中必定有关于傀儡术的记载。曦雨在书库里一阵乱翻,终于给她翻了出来。

“唔……原来如此。”曦雨边看手里的书籍边自言自语。

关于傀儡术最早的记载源于《列子·汤问》:“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仑,不至弇山。反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穆王荐之,问曰:‘若有何能?’偃师曰:‘臣唯命所试。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观之。’穆王曰:‘日以俱来,吾与若俱观之。’越日偃师谒见王。王荐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对曰:‘臣之所能造倡者。’穆王惊视之,趋步俯仰,信人也。巧夫顉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王以为实人也,与盛姬内御并观之。技将终,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立欲诛偃师。偃师大慑,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会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所为。王谛料之,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合会复如初见。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叹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同功乎?’诏贰车载之以归。夫班输之云梯,墨翟之飞鸢,自谓能之极也。弟子东门贾禽滑厘闻偃师之巧,以告二子,二子终身不敢语艺,而时执规矩。”

周穆王时,有一个能工巧匠,叫做偃师。他带着自己做出来的“倡者”拜见穆王,并命它在御前表演。摇一摇“倡者”的头,它就会合律而歌;再摇一摇它的手,就可以按拍起舞——多么先进的芭比娃娃啊!曦雨感叹。

这个芭比娃娃可不是只会上发条,而是可以“千变万化,惟意所适”,周穆王招来自己的宠妃姬妾共同观赏乐舞。但是,表演结束的时候,“倡者”就像史特拉汶斯基芭蕾舞剧中的偶人彼得洛希卡一样,春心萌动,偷偷的用小媚眼儿勾引周穆王左右的侍妾。于是乎穆王大怒,要杀偃师,偃师立刻诚惶诚恐地把“倡者”给肢解了,只见地上一堆革、木、胶、漆、白、黑、丹、青,“倡者”的身体完全由这些材料做成。偃师再把它们重新拼装起来,仍旧光彩照人、恢复如初。穆王试着把它的心脏弄坏,它就不会说话了;再把它的肝脏弄坏,它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最后把它的肾脏弄坏,它也走不动路了。于是龙颜大悦,盛赞偃师的本领。

后来,偃师还凭着这个PK掉了公输班(鲁班)、墨翟两位大神。

剪纸人儿只是最基本的傀儡术,可以使木偶人像真人一样活动,并且外表和真人一般无二,足见温乔的功力。以她的年纪,亦可以当得起“天才”这个称呼。而要做出像偃师那样的“倡者”,有形貌、有举止、有语言、有感情、有思想,并且能够完美控制,才是傀儡术的最高境界。

白马篇

温乔和周霞就这样在国师府里住了下来,两个人虽然面上不对付,但究竟是客居在别人家里,而且还是在国师府,再讨厌对方也要顾及到主人家的体面,平日冷嘲热讽几句也就算了,好歹没发展到动手的地步。不过,单是这几句冷嘲热讽也够人受的,温乔和周霞一个嘴像刀子锋,一个杀人不见血,想也知道这两个人碰上的时候一定有好戏看。

对曦雨而言是好戏,对涂山瑾而言可不是。

“你是不知道,那天两个人一言不合,周姑娘一鞭子就甩了出去,我赶紧接住,好歹没在咱家里上演全武行,要不然那两只母老虎打起来,可够呛了。”涂山瑾苦着脸大吐苦水。

“怎么会?那两个虽然是有些不对盘,但到底也是名门闺秀,怎么会动手呢?”曦雨有些惊讶,不是只打嘴皮子架不动手的吗?

“还不是温姑娘嘲笑周姑娘的名字。”

“名字?周霞这个名字不是挺好的么?有什么好嘲笑的?”曦雨不解。

“周姑娘的闺名其实并不是‘周霞’,‘霞’是她的字。术士界这一辈儿的年轻人都知道,周姑娘最恨别人提起她的闺名。偏温姑娘从小和她不好,总拿这个来刺激她。”涂山瑾摇头。

“周姑娘的芳名到底是什么啊?”曦雨好奇地问。

“不知。”涂山瑾摇摇头:“这个也只有周家长辈和温家长辈知晓。”

“她们两家这么好,温乔和周霞的交情还这么差啊?”曦雨笑。

“别笑了,赶紧帮我想想主意吧,这两位一天在府里,我就一天睡不好觉。”涂山瑾一副睡眠不足、精神疲惫的样子。也难怪,国师府里没有女眷,又不能让涂山兰这个长辈出马陪客,温乔和周霞都不是省油的灯,能折腾得很。

“我可也没什么好法子,总不能把客人赶走吧?”曦雨摇摇头,很是同情表哥的遭遇。

“那你也好歹帮把手,让我喘个气儿呀。”涂山瑾哀叹。

“好好好。”曦雨想了想,还是决定帮可怜的表哥一把:“那你回去跟她们说,后日我请她们逛街喝茶去。”

“多谢多谢。”涂山瑾忙夸张地打躬作揖。

“对了,温姑娘和周姑娘……”曦雨沉吟了一下:“她们这几日……怎么样?”

涂山瑾会意,摇摇头:“没有任何动作。”

“哦。”曦雨点头表示明白,有的话那才叫怪了,她们之前已经打草惊蛇,再有什么小动作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即使成功了也必定是事倍功半。

“这京城倒真是繁华,瑞平城虽然也有许多商铺、市坊,但到底没有京城这么气派,东西也没有这里的好。”周霞随手拿起锦缎托盘里盛着的一根嵌红宝石的金簪子,在头上比了比。

一旁站着的掌柜眼色活,快手把一边搁的玻璃镜子调了个角度,好让周霞看得更清楚。

“这倒是个稀罕物,瑞平城里许多世家小姐也用不起呢,没成想这里倒摆着个。”周霞抚一抚玻璃镜子的镜面。

“只是家里恰巧有个作坊,专做这玻璃镜子。周姐姐要是喜欢,回头叫他们送一面也就是了。”曦雨使个眼色,马上有机灵的小伙计跑出去。

“原来这稀罕物儿是凤家出产的。”温乔挑挑眉,却不如何惊讶。

“不是。”曦雨笑着摇摇头,边示意掌柜的将一盘子玉饰端过来:“玻璃镜子是家父昔年置下的产业,现在是曦展哥哥代管着。”

“是吗?”周霞和温乔此时倒真惊讶了:“大才子宗清元当年名满天下,没想到还有如此偏才。”

“不止这个呢。”曦雨笑:“玻璃镜子的股全都是家父的,曦展哥哥每年抽两成利,算是代管的辛苦钱;现京中的几家铺子,‘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凝香’、‘清风拂面’等,都是当年爹爹和外祖家一起开的,四六分成。这在京都虽算不上是众人皆知,但也不是什么秘密。”要不是有踏实的经济基础,她现在在凤家也不见得就会过得这么随心所欲。虽然规矩甚严,且奴仆素质较高,但如果什么钱都是凤府出的话,难免会有人说闲话。林黛玉不就是因为这个,被贾府的人往死里埋汰作践吗?宗清元当年穿到这里来,身带诸多先进科学技术,明面上的产业也就罢了,暗地里还有许多呢。

“即使我们长云岭那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听说过‘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凝香’这些铺子的大名呢。”温乔的眼睛亮晶晶的,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漂亮衣服和化妆品的威力啊!

“那今天两位姐姐可不要客气,待会儿挨着逛过去,所有花费都算在我的账上,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曦雨微笑,这点钱算不了什么,和这两个小煞星打好关系要紧。这两个初出茅庐,远没有达到油盐不进的程度,面子上的关系搞好了,万一动起手来,也好留三分情面。

“那怎么好意思。”周霞和温乔推让了几句,也就罢了。

掌柜的又捧过来一盘玉饰、一盘银饰,请温乔和周霞挑选。

两人的手同时向一支玉雕山茶花簪伸去,然后同时停住。

周霞横眉冷对,温乔笑容不改。

“我先看上的。”出乎曦雨的意料,这次倒是温乔先开口了。

“那又如何?”周霞冷淡挑眉,挑衅之意甚浓。

总不能让她们俩在这里吵起来。曦雨笑吟吟上前:“且给我个面子,依我瞧着,周姐姐倒更适合这个呢。”说着拿起银饰中的一挂手串递过去。

周霞接过,只见那挂手串用银雕刻成珠子,珠子上刻着神秘而又充满了美感的符篆,和几颗颜色沉稳中带着黯艳剔透的带纹路珠子串在一起,既压住了宝光浮躁,又显得贵气大方,不由得从心里喜欢,便笼在手腕上试试。

曦雨笑道:“这刻的符字是求平安的,这珠子叫做‘天珠’,也极有灵性。世家小姐们大都规行矩步,也不衬这一挂。反倒是周姐姐戴上,既别致又好看呢。”

周霞本就喜欢那挂手串,被曦雨这么一说,自然不去和温乔争了。

曦雨又转向温乔:“温姐姐气质文雅,端方如玉,正衬玉饰,簪上了这朵山茶,正好相得益彰。”

温乔也被她说得心花怒放。曦雨并不是刻意奉承,温乔和周霞本就是很出色的人物,她称赞起来真心实意,两人也自然听得出来。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倒融洽很多。

挑好了首饰,掌柜的亲自为她们打点好,命人直接送到国师府去。派去跑腿的小伙计带着两面玻璃镜子回来,都做得分外精致,一面刻着紫丁香,一面刻着垂丝海棠,曦雨分赠温乔和周霞,两人均大方收下,连连称谢。

三人跨出店门,跟来的丫鬟们服侍着,请主子上车。

侧身踏上脚踏上车时,温乔忽然一指店名:“‘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凝香’等,词句极尽华美,为何这家首饰店却是‘泥他沽酒拔金钗’呢?”

曦雨一笑:“这个典故倒有些凄凉,温姐姐若想知道,且等晌午用膳时,我再细说。”

温乔点点头,不再言语。

三人又逛了几家店铺,顾名思义,“云想衣裳花想容”卖的是衣衫,“一枝红艳露凝香”卖的是胭脂水粉香料,“清风拂面”是宗清元当年的一个大胆举措,里面专做各式旗袍。旗袍穿上之后身姿毕露,兼之小腿处又有开叉,还有半袖、无袖的式样,不甚雅观,故而铺子里寥寥无几人。但秘密都在后面:旗袍很受贵妇人们喜欢,虽然不穿出去见人,但在闺房之内,一领旗袍的风情,足以让丈夫惊艳了。“清风拂面”的裁衣师傅经常秘密出入京都的各个府邸,一件旗袍赚到的钱,是普通衣物的十倍。

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家铺子,比起有分号的“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凝香”、“泥他沽酒拔金钗”,显然这家大胆前卫的“清风拂面”更吸引温乔和周霞。掌柜的专门关了店门,请她们观看挑选。温乔显然保守得多,并没有挑款式,周霞倒大方地挑了个长袖松腰的款式,量了尺寸,选了布料。

三人在“一枝红艳露凝香”看胭脂水粉的时候,倒发生了一个插曲:温乔和一个鼻孔长在头顶上的千金小姐都看中了一款熏香,但这款熏香就剩了这么一瓶,说实话,那位千金小姐比周霞嚣张多了,温乔却不以为意地笑笑,也不和她争执,直接就把那瓶香料让给了她。这件小事却让曦雨暗暗纳罕:周霞的个性明显比那个千金要好很多,温乔在那样的人面前尚能够文雅和气,为何却偏偏和周霞处不好呢?

转眼晌午,三人正好到朱雀大街上凤府开的“桐实居”用饭。下车走进酒楼,迎面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小师妹!”

令狐冲喜欢岳灵珊,岳灵珊却喜欢林平之。

大师兄喜欢小师妹,小师妹又喜欢另一个师弟。

搁在这里正好反了个个儿,温乔喜欢温云岫,温云岫却和周霞处得更好。

好嘛,小师妹喜欢大师兄,大师兄又喜欢另一个师妹,真是俗套又出人意料的三角关系啊。

曦雨捧着香茶小口地啜着,眼睛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左转右转。

跟来的丫鬟侍卫嬷嬷们都被安排到别的房间用饭,这个大雅间内只坐了她、温乔、周霞和那个半路冒出来的温乔的“大师兄”温云岫,大丫鬟们在一边站着陪侍。

虽然没有外人在,也要稍微避一下嫌,三个女子坐在圆桌的这边,温云岫单独往圆桌那边坐了。曦雨坐在温乔和周霞的中间,此刻正身处“冰火两重天”之中。

左边周霞正和温云岫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右边温乔面上柔婉,暗里阴寒。

曦雨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借着喝茶的遮掩左看右看,眼睛大亮。

和周霞说笑了半天,温云岫才反应过来,俊秀却带着点老实的脸上出现不好意思的神色,转向温乔:“小师妹,你偷偷下山,走了这么些天,山上大家都很担心。师傅和师娘也快回来了,趁着尊长还未到家,你还是快随我回去,大家自然不会对他们说你私自离山,把事情给瞒下来。”

温乔抿嘴一笑,脸上神色淡淡的:“劳大师兄为我费心了。只是京城繁华,令我大开眼界,国师府招待殷勤,我也十分舍不得凤姑娘呢。”

曦雨嘴角抽了抽,看见温乔面不改色,不免大是佩服。

“霞妹妹,你也莫要和她赌气了,那天晚上原是我不好,那个赌约就算了吧。这本是说着顽的,给两家长辈知道了,免不了要重重责罚。”温云岫苦口婆心,一派高门子弟、师座首徒的风范。

可惜这个温云岫真是只呆头鹅啊,曦雨暗叹:一个叫“小师妹”,一个叫“霞妹妹”,这分别不是很明显就出来了么?怪不得温乔整天挑周霞的刺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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