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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河山皆华夏-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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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寻常城池相比,南京的城防体系的确堪称坚固宏伟。但这坚固的城墙也似乎不能再给城中的满清文武带来足够的安全感。敬谨亲王尼堪在结束了二十一日晚的军议,完成了明军围城前的最后部署之后几乎就再也没有发过一言。五省经略洪承畴、江南总督朗廷佐、漕运总督林起龙等地方大员更是忧心忡忡甚至惶惶不可终日。
尤其是洪承畴,几年间从湖广“经略”到南京的失败经历早已让他失去了清廷的信任,只不过因为他的“马骨”身份,清廷才留着点面子没有让他的政治生涯彻底终结。这两年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局势,洪承畴正准备发挥余热为主子献策献力、让天底下的汉人都像他一样留上辫子的时候,明军却又兵临江浙、兵临南京城下。大军压境的紧张气氛让洪承畴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松锦之战,当时他被奴酋洪太围在城中时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感受。
当晚,城外射进几十封书信,书信的内容也给了洪承畴一个惊喜。书信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子洪士铭。
几十封书信都是洪士铭亲自书写。在信中,洪士铭先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和家人的情况,称自己如今在左军都督府深得庞都督的信任和器重,祖母和其他家人也在泉州老家过得很好,还经常能得到大明官府的照料。随后,洪士铭话锋一转,言辞激烈地抨击了洪承畴卖身事虏、数典忘祖的卑劣行径,各种引经据典、几乎全然不顾父子之情将洪承畴骂得体无完肤。最后又郑重表示,洪承畴只有彻底洗心革面、翻然悔悟,才能获得唯一的出路。
整封信铿锵有力、正气凛然,充满了一个忠臣儿子对汉奸父亲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情,其中有一句话更是掷地有声:若父不为忠臣,则子为不孝子也!
……
抵达南京城下的第二天,庞岳便开始首次试探性的攻城。面对南京城看似坚固宏伟的城防,他并没有将之放在眼里。他记得,在他原来所处的那个时空里,清咸丰三年,建军不过两年之久的太平军都打下了南京。更不要说如今已经过近十年的实战考验、拥有各项攻城武器和手段的左府军。
第二天清晨,中军部直属的烈火营炮兵在城北的朝阳门外试射二十四磅攻城臼炮,揭开了攻城战的序幕。震耳欲聋的炮声一直传到城内靠近朝阳门的原皇城、即如今的满清江南总督衙门所在地,震得朗廷佐等一众满清大员脸色苍白。
……
攻打南京之战拉开序幕之后,第三镇第三营、第八营以及水师鄱阳营也开始向扬州开进,一天后抵达扬州城下。领兵的是第三镇总兵官崔守成。
扬州是为南京北部的重镇,扼守着北方与南京联络的水陆要道。济尔哈朗的援军若要驰援南京,扬州就是必争之地。庞岳一到南京城下便着手安排对扬州的攻取,为的也是阻断清军援兵南下之路,并彻底断了南京清军的退路。
而扬州城对汉人来说也承载着一段惨痛的记忆。九年前的弘光元年五月,清军攻破扬州后在城内屠戮劫掠,十日不封刀,几世繁华的扬州城是时“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前后左右,处处焚灼”,““城中积尸如乱麻”。扬州居民除少数破城前逃出和个别在清军入城后隐蔽较深幸免于难者以外,几乎全部惨遭屠杀,仅被和尚收殓的尸体就超八十万具。
崔守成正是扬州人,他的家人都在那一幕人间惨剧中全部罹难。
所以此次攻打扬州的左府军将士自崔守成以下亦是全军缟素,不少将士还用自己的鲜血绘制血旗,发誓为九年前死难的扬州军民讨还血债。
……
三日后,北边济尔哈朗之军已过了高邮州、正逼近扬州的消息传来。
也正在此时,施琅所率的左府军南路军经由崇明岛附近海域驶入长江,已经抵达了镇江以北的江面。在这里,施琅接到庞岳的命令,以南洋舰队陆战营在南岸登陆、在舰队火炮的支援下攻打镇江,以第五镇在北岸瓜洲登陆前往扬州北面阻击济尔哈朗之军。除此之外,庞岳把出征前划归中军部直辖的第五骑兵营也重新划归第五镇统辖。
同时,南边传来一个好消息。王东日率领的右府军经过二十余日的战斗后收复了浙北各府,浙北清军重点驻扎的杭州被攻破,城中顽抗的旗兵被全歼,绿营大部投降。在杭州之战中,庞岳派去的四镇反正绿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不仅从背后打了杭州清军一个措手不及,还以现身说法促成了清军抵抗意志的最后崩溃。
结束了浙北的战事之后,王东日又率军日夜不停地朝南京赶来,目前已抵达应天府以南的广德州境内,估计还有三日便能抵达南京城下。
……
“哈哈哈,旭之兄,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六月二十九日傍晚,右府军五万人马抵达南京城下,跟左府军完成会师。庞岳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围城的兵马已达十余万,济尔哈朗的援军也已经被第五镇阻击在扬州以北。到了这份上,就算是萨满显灵,清军的败局也已不可避免。
“慕远兄弟,你们围城已有七八天竟还没有攻克?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王东日安排右府军扎营后,在庞岳的陪同下远远地观察了南京东、南两面的城墙,有感而发,“我还以为我们右府军到了的时候只能赶上城破之后的善后事宜。”
“南京毕竟是大明故都,乃江南第一雄城。没有旭之兄的鼎力相助,这城怕也不是那么好攻破。”庞岳笑道,“如今旭之兄一到,破城之日应当也就不远了!”
这话庞岳是以打趣的口吻说出来的,而事实上,自从第五镇在扬州以北阻击住了济尔哈朗之军、稳住了江北的局势之后,他就故意放缓了攻城的节奏,再加上城内清军困兽犹斗也爆发出了不少凶性,所以南京城依旧还掌握在清军手里。张云礼曾私下里问过庞岳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庞岳只说了一句,对左府军而言,独占克复南京的大功并非是一件好事。
相识多年,王东日也早已习惯了庞岳的这种调侃打趣的口吻,笑了笑并不深究于此,只是感叹道:“当年我们从江北被鞑子追着南撤,是何其的狼狈、何其的不甘,当时我们也都曾发誓有一天要打回来向鞑子讨还血债。如今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我却又总感觉有些虚幻,仿佛这一切是在梦境之中。”
“这个好办。等我们打进了南京城,旭之兄就狠狠地咬自己一口或是割自己一刀,就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梦里了。”
王东日一怔,随即和庞岳相视大笑。
爽朗的笑声传向天空,天空下是如云似海的红旗和十数万士马显耀的汉家虎贲。
第八章 定局
面对兵临城下的十余万明军,南京城中的满清一班文武如坐针毡,而此时在扬州以北的邵伯湖东岸,邵伯铺附近,济尔哈朗同样是忧心忡忡。
大明潜心发展数年后的此番东征从一开始就引起了清廷的高度重视。毕竟江南乃财赋重地,又是明朝故都所在,一旦让明军得手,不仅天下的反清势力会大受鼓舞,也意味着清廷将丢掉一个重要的钱袋子。所以,尽管此时北方的局势还不平静,清军的可用之兵也不宽裕,但清酋顺治还是下诏征集了一支近五万人的大军,由济尔哈朗统率着前去驰援江南。
近五万人的大军里,八旗兵就超过了两万,虽然包括了不少新近抬旗的蒙、汉军旗人,但也云集了目前仍能上阵的大部分八旗悍将。镶黄旗满洲固山额真卓布泰、巴牙喇纛章京鳌拜兄弟俩,镶黄旗汉军固山额真刘之源,正红旗满洲固山额真硕詹、蒙古固山额真济席哈,正蓝旗满洲固山额真蓝拜等一大批悍将都在从征之列。
尽管知道明军的实力尤其是庞岳麾下左府军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但济尔哈朗一开始还是没有丧失信心。他坚信,凭着自己麾下的这些兵马再加上江浙的驻军,即便不能彻底击败明军,但守住江南还是问题不大。
然而形势的发展却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顺利,大军还没抵达扬州便被一支明军阻挡在了邵伯铺附近。济尔哈朗从旗号上看出那是大明左府军的第五镇,领兵的第五镇总兵官刘仁骏的名字他也早有耳闻。六年前,庞岳在江西全歼谭泰之军那一战,就是这个刘仁骏镇守湖广镇左翼,一直坚持到最后谭泰军阵线的彻底崩溃。两年前,敬谨亲王尼堪率军自浙北攻打浙南,又是这个刘仁骏率军与右府军一部共同击退了尼堪的进攻,守住了防线。
济尔哈朗之军在邵伯铺附近顿兵的同时,南边又有消息传来,另一支近万人的明军正在全力攻打扬州,坐镇扬州的安郡王岳乐在拼死固守。
“刘仁骏乃伪明军中的善守之将,领兵风格尤其坚韧。在此地拖的时间越长对我军便越不利,我军必须一举作气击破其军,尽早南下扬州、江宁。如不能一举破之,也当尽早分兵绕路南下。”济尔哈朗在军议上定下了作战的总方针之后,很快便挥军对当面的左府军第五镇发起了进攻。
……
六月三十日,扬州城
近十年不见的战火硝烟和震天喊杀声再次出现在这座几世繁华的古城。和弘光元年的扬州保卫战相比,当今的攻防双方调了个个。守城的变成了清军,攻城的则变成了明军。
岳乐双目尽赤地手提重剑站在垛口后,脸上身上血迹斑斑,有他自己的,也有之前攻上城头的明军的。城外,明军正在整队、准备下一轮的进攻。无论将官士卒,人人盔上扎着白布,还打着不少底色素白的血旗,一片肃然萧杀。
岳乐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如果扬州失守,也就意味着南京的守军将被阻隔在长江南岸,彻底成为一支孤军。虽然从南京离开的前一晚他应下了尼堪的叮嘱,但骨子里爱新觉罗氏的架子让他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
城外,崔守成同样是双目尽赤。连续攻城已经有七天了,从烈火营调拨给第三镇的攻城重炮也已经将城墙轰出了好几个缺口,有好几次距离破城只在一线之间,但是又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家就在眼前,仇敌就在眼前,家却仍然被仇敌占据着。向来沉着稳重的崔守成此时也无法再保持平静。
“这一次,我亲自率军登城!若我战死,我的指挥权由副总兵接任!副总兵战死,则由参谋官接任!”崔守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大吼着下令道。
“大人乃第三镇的主将,岂可以身犯险?”第三镇副总兵郑新赶紧上前劝道。
见崔守成还要说话,郑新又是大声说道:“让我先去!若我战死后还未破城,大人再上也不迟!我战死了,有大人在,第三镇就仍然还有主心骨!若是大人战死了,我却干不了大人的活!”
说完,郑新便抢在崔守成前面,带着几个亲兵策马离开了镇指挥部所在位置,前往交战的第一线而去。
……
当晚,扬州以北邵伯湖东岸
经过第一天的交战之后,济尔哈朗发现对面的明军很不好打,人数上虽然只有他麾下大军的一半不到,但防线布置得颇为老道,步、骑、炮兵相互配合,组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第一天的交战,清军甚至没占到多少便宜,镶蓝旗蒙古梅勒章京浑津还在冲阵的路上被炮火殃及,身受重伤。
“郑亲王,扬州、江宁战事要紧,我们不如绕道,在此地耗时太久恐怕会贻误战机。”军议上,镶黄旗汉军固山额真刘之源建议道。
“才打了第一天,打不透就绕路,我八旗勇士的脸面何存?”镶黄旗巴牙喇纛章京鳌拜沉声反驳道,“再者,我军能绕道,这股伪明军难道就不会尾随甚至又重新绕到我们前面?”
“如今伪明重兵云集江宁城下,江南几成敌境,我军若不扫清当面之地就贸然绕路南下,到头来岂不是孤军深入、腹背受敌?”镶蓝旗满洲固山额真蓝拜也道,“难道都忘了顺治五年末,谭泰固山在江西全军覆没的旧事了吗?”
此话一出,军帐中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表达着各自的观点。扬州、南京局势的危急,此处却难以打开局面的困扰,使得整场军议上都充满了焦躁不安的气氛。
最终,济尔哈朗决定明日继续攻打,并派人搜罗船只,做好分兵绕道南下的准备。
次日整整一个上午的交战过后,清军还是没有取得丝毫进展。下午,南边传来的消息给了济尔哈朗当头一闷棍:就在昨日,扬州被攻破,驻守的五千多兵马大都战死,安郡王岳乐在突围出城后不知所踪。
济尔哈朗顿时呆立当场,久久都没有反应。
……
战事结束后的扬州城中一片萧条。
九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让这座古城变成了鬼域,后来满清从周边迁徙人口至此,好不容易才逐渐恢复了点人气。但最近江南的这场战事让这刚聚集起来的人气又消散了大半,城中的不少百姓在战前就逃走了,剩下的也都闭门在家不敢再轻易外出。清军在布置城防的时候又拆毁了不少民房,偌大的城中随处可见破败的废墟,大街小巷里冷冷清清,几乎空无一人。
崔守成默默地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街小巷中,从记忆深处辨认着家乡的模样。这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也是他这些年来无数次在梦中回过的地方。但如今真的回来了,他却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没有激动、甚至也没有哀伤,只是一直默默地走着。
一路走过,身边的景物不断与曾经的记忆重合,直到走到一处破败的小院前,他停了下来。
刹那间,无数回忆一齐从他的脑海中涌出。
那一年,衙门的差役正是穿过这处院门,送来了他考中武秀才的喜讯;
那一年,他帽插金花、身着红袍,在震耳的爆竹声和礼乐中将新婚妻子迎进了这处院门;
那一年,他休沐期满、启程返回军中的那天早上,卫所武官出身的老父在这处院门前对他说“大丈夫以身许国,何惧生死”,妻子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在一旁看着他,笑中含泪……
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身后的亲兵都站在原地,默默地垂下了头。
……
七月初五晚,庞岳坐在中军部帐内批阅着当天的公文。形势发展至今,他的内心已经越来越平静,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镇江、扬州均被攻破,济尔哈朗的援军也被牢牢地挡在了扬州以北,南京城中的清军已完全成了翁中之鳖。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必然。南京必然会被攻破,尼堪、洪承畴、朗廷佐等也必然一个都跑不了……
批完最后一道公文,庞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时,有亲兵进来禀报,说是洪士铭求见。
“带他进来吧。”庞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见过大帅!”洪士铭进来后恭恭敬敬地行礼。
隆武六年,左府军和广东镇攻取福建,在洪承畴老家南安抓获了其子洪士铭。从那以后,庞岳便把洪士铭留在了都督府听用,这次东征出于某种考虑也把他一同带上了。
“日升这么晚了还来求见,有什么事吗?”
“学生……学生有件事想求大帅。”洪士铭支支吾吾道,一句话没说完额头就已经开始冒汗。
“不用这么紧张,先说说是什么事吧。”庞岳微笑着鼓励道。
“家父卖身事虏,残害了无数汉人同胞,哪怕百死也莫赎其罪,所以……所以学生不敢、也不会奢求王师收复南京后能留他性命。但学生……学生想求大帅,能否看在他当年也曾为大明效力奔波的份上留他一个全尸,让他入棺?”洪士铭战战兢兢地说完后,许久没听到回音后,才鼓起勇气抬头,发现庞岳正在慢悠悠地品茶,赶紧又把头低下。
庞岳放下茶碗,却不直接回复,而是问道:“日升,你说是性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这个……”洪士铭不知庞岳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些,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人固有一死,而名声却可一直流传。所以学生觉得应当还是名声重要。”
“那身为汉人,卖身事虏、数典忘祖是会留下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当然是坏名声。”
“哦,”庞岳微笑着点点头,又问,“那既然如此,令尊当年为什么不在松山自尽,成就一个百世流芳的忠臣美名呢?难道他就不知道人固有一死的道理?或者说他从没听说过张弘范和文天祥?”
洪士铭额头的汗珠更密了,一时无言。
“好了,不用紧张,我没说让你一定要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你下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只要你分析得有道理,那你之前的那个请求也就不算过分。”
“多谢大帅!”洪士铭回过神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告退。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庞岳之前也想过很多,但真正的答案只存在于洪承畴自己心里。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多久,或许就有机会去找洪承畴当面验证了。
……
七月初六一大早,包围南京的左府军和右府军再度大举攻城。
上午巳时二刻,城北仪凤门附近几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满天烟尘汇成的巨龙刹那间便笼罩了整段城墙。
第九章 光复
“拿下了!”听到城北的巨响传来,庞岳用力地握了一下拳头,心中大定。
这些天他一直在做两手安排,在以主力对城东朝阳门和太平门发起猛攻的同时,派出中军部直属的战斗工兵自城北狮子山秘密往仪凤门下挖掘地道,装填火药后实施坑道爆破。他记得,在原来的时空里,太平军正是用这一方法攻破了南京。如果能成,当然再好不过。即便此举不能成,朝阳门和太平门也挡不住攻城重炮持续多日的猛轰,只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而事实证明,这一方法最终还是奏效。
巨响过后,仪凤门附近城墙被炸塌两丈余。早在埋伏在狮子山附近的左府军第一近卫营率先从缺口处突入城内,迅速击溃了仪凤门附近的清军,夺得了城门及周围城墙的控制权后接应右府军第一镇进城。
城门一打开,海潮般的呐喊声便在瞬间涌入。右府军第一镇从仪凤门进城后兵分两路,一路沿定淮门向南直插清凉山之后,另一路循金川门、神策门往鸡笼山、国子监方向突击。
由于这几日左府军和右府军主力一直在猛攻东、南两面,所以城内清军有大半集中到了南城。留守城北的清军以绿营为主,由江南提督梁化凤统一指挥。尼堪也曾担心过明军会声东击西,但是手头兵力终究有限,又岂能面面俱到?若不重点防守南城,东、南两面就很有可能先行失守。
可如今最终还是仪凤门首先被攻破,潮水般的明军涌进城来,整个北城如同炸开了锅。
“明军进城了!明军进城了!”
“城破了!败了!败了!”
……
紧张了多日的清军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一阵阵惊慌嚎叫震天动地。由左军都督府情报司安插在城内的内应也趁机推波助澜,一边丢掉兵器一边惊叫着逃离队伍。有了这部分人的带头表率作用,恐慌的情绪、逃离队伍的举动就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染蔓延开来。
部分头脑清晰的清军将佐试图组织抵抗和反击,可是仓促召集起来的清兵人心惶惶,士气已多,又如何是气势如虹的明军的对手,基本都是一个照面便被击溃。北城内的清军阵线就如同消融的冰山一样,一段段地垮塌,随后变成一群群惊慌逃窜的溃兵。
“大人!城破了,挡不住了,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几个亲兵凑到梁化凤身边,大声地劝道。
梁化凤猛地甩开亲兵们的拉拽,看向北边的目光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到了这一步,他当然也看得出他所指挥的北城守军已经完蛋了,可是撤又能撤到哪儿去?撤往南城?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会儿罢了。城外明军虎视眈眈,北城已经破了,南城又岂会太远。
至于投降,更加不可能。梁化凤听说过庞岳的行事风格,也知道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血债。一旦活着落到明军手里绝对会比战死沙场更为痛苦。
纠结了片刻,梁化凤一咬牙大吼道:“若不能击退明军,撤到哪里都是个死!休要多说!都随我上阵杀敌!”
说完,梁化凤带着身边的亲兵和周围尚能组织起来的全部清军,一脸决然地向着明军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
不到一个时辰后,清江南提督梁化凤被右府军第一镇击毙于国子监附近。北城清军全线崩溃,潮水般的溃兵涌向南城。
尼堪得知仪凤门被攻破、明军冲入北城的消息,组织了一支以旗兵为主的军队在成贤街和珍珠河附近实施反击。绝境之中的旗兵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凶悍,右府军第一镇因为推进速度过快导致队形来不及收拢,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付出部分伤亡后暂时退到了成贤街以北。
但这次反击战的小胜对清军来说不过是回光返照。未时三刻,城东朝阳门被左府军第二镇攻破,一刻钟后,城南的正阳门也宣告失守。继北城之后,南城也被潮水般的明军涌入。
卢启武指挥第二镇的主力从朝阳门突进城内之后,直扑南城清军的最后一个重要据点,即原大明皇城、今满清江南总督衙门、提督衙门等一系列重要衙署所在地。
亢奋的喊杀声、绝望惊慌的嚎叫声、火铳射击的激烈爆响……在此时汇成了一片。
……
城南正阳门外,左府军中军部所在位置,庞岳看着已被烟雾和喊杀声笼罩住的南京城,原本已平静下去的心再度激动起来。已经沦陷九年之久的大明故都,今日终于要在自己手上光复了。
“杨金鑫!”庞岳控制住内心的激动,朝旁边喊了一声。
“在!”近卫骑兵营营官杨金鑫催动坐骑往庞岳身边挪了几步,大声应道。
“你带近卫骑兵营前进至城北狮子山下布防,严防城中的鞑子往北边突围。”庞岳道,“尤其是洪承畴那个老王八蛋,几年前在武昌让他给跑了,如今可不要再给他第二次逃脱的机会。”
“遵命!请大帅放心,那个老王八蛋要是从我手上跑掉了,大帅就把我的脑袋割下来当夜壶!”杨金鑫信心十足地保证道。他本是文举人出身,在军队里待久了却也学了一口粗话。
“我用不了那么大的夜壶,快去吧!”庞岳笑道。
杨金鑫也笑了笑,拨转了马头前去下令。
如今近卫骑兵营算是左府军各骑兵营中最精锐的一个,汇集了不少优秀人才,庞岳之前的亲兵队长卫远就在这个营担任副营官。每当有紧急关键的任务,庞岳总会交给近卫骑兵营去完成。
一阵鼓号响起,继而马蹄声雷动,四千多骑兵从中军部附近出发,奔腾着往北而去。
……
下午,当城中清军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抵抗烟消云散的时候,庞岳的左都督认旗已经插在了城北的仪凤门城楼。此时,震天的喊杀声已经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万胜”的欢呼呐喊,山呼海啸,不绝于耳。
各部的汇报也一条条呈上来。敬谨亲王尼堪被三山街附近第二镇击毙,江南总督朗廷佐在衙署内自尽,漕运总督林起龙在贡院被俘……
“大帅,洪承畴在此!”卢启武的大嗓门在城楼下的马道上响起,紧接着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庞岳的视线中,身后跟着一队第二镇的士兵,押着个五花大绑、身穿满清一品文官补服的干瘦老头。
老头被带到庞岳面前时,始终闭眼低头一言不发,犹如老僧入定。皱纹满脸,脑后的金钱鼠尾也白了一大半,看上去倒有七老八十。
“你就是洪承畴?”庞岳问道。
老头仍是一言不发,仿佛耳朵聋了。卢启武则抢着回答说:“大帅放心,千真万确!找好些人都确认过了。当我们攻进伪经略衙门的时候,他坐在衙署里就是这副泥菩萨似的模样。刚才在押他过来的路上,有些兄弟还担心他寻了短见,怕到了大帅面前不好交代。我就叫他们不用担心,这老王八蛋当年在松山都没上吊没撞墙,如今又怎会寻了短见?”
庞岳笑了笑,上前亲自给洪承畴松了绑。见洪承畴仍是毫无反应,便说:“当年奴酋洪太亲手给洪大人披了件大氅,就换来了洪大人的一声“明主”和半生的效忠追随。如今我亲手给洪大人松了绑,洪大人不喊“明主”,不立即宣誓效忠也就罢了,为何半个谢字都没有?”
在场的左府军将士一齐大笑起来。
洪承畴原本死灰般的老脸顿时涨得通红,但仍是低头闭眼,一言不发。
见他这副模样,庞岳本来有许多话要问的,此时也没了兴致,再加上今日这场合也不太适合,于是便挥了挥手让人先把他带下去,等来日再做处理。
随后,王东日也来到了仪凤门城楼。
老远地看见王东日,庞岳便笑道:“旭之兄?是否咬了自己一口或是割了自己一刀?这是否是在梦中?”
王东日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也不再计较庞岳的戏谑,只是感慨:“多年前的誓言今日终于得以实现。四厥名王,光复旧都,慕远兄弟的英名必将青史流芳。”
“这些又怎是我一人之功?就说这光复南京,旭之兄亦是功不可没。”
“我这可不是在故意恭维。”
“我也没有故作谦虚。这些都是千千万万的汉人用鲜血换来的胜利,并非某一人某几人的功劳。”庞岳笑容微敛,指了指远处奔腾向东的长江,“就像这滚滚东去的长江水,旭之兄能分得清哪几个浪头居首功,哪些又居次功?千万年来正是有了无数个浪头前赴后继,才有了这滔滔长江的生生不息。同样的道理,长江水里最不缺的就是浪头,汉人当中最不缺的就是敢于抛头颅、撒热血的仁人志士。就算没有我庞岳,也会有王岳、李岳,总会有个带头的人站出来,唤醒沉睡中的汉人豪杰。只不过是早晚的区别罢了。”
这也是庞岳的心里话,此刻心中的真实所想。成为民族的英雄固然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所期盼的,但更令他自豪的还是身为这个英雄民族中的一员。
“慕远兄弟的胸襟,我等俗人是难以理解了。”王东日开了句玩笑,随后又想起了另一事,“听闻慕远兄弟每次大捷后都会诗兴大发,如今旧都光复,不知心中是否已有佳句?”
“那兄弟我便献丑了。”庞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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