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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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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公公,宫内的公公们收纳钱财,可有什么规矩啊!”

他这话问的颇为冒失,不过蒋中高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一般喝了口茶水,尖着声音说道:

“当差的,有位置的各位,收点好处,在外面买卖里掺个干股拿红利银子,这等事宫里的贵人也都有数,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宫外的官还不是一般的拿钱,坐到那个位置这也算酬答。”

王通仔细听着,跟着点点头,蒋中高又是说道:

“不过,这些青袍、绿袍的小崽子,什么职司也没有,就鬼鬼祟祟的在外面拿钱,要是宫里的各位祖宗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王大人,店里晚上的饭食还要操办,小的先回去帮忙了。”

等那蒋中高离开,王通和吕万才又是对视了眼,吕万才把刚才记录的那名册打开,笑着说道:

“蒋公公好脑子,叫出名字的居然就能叫出当差的衙门,真不知道如何做到的。”

“怎么做到不重要,现在这桩事应该是大事了,我明儿一早就去找邹义邹公公!!”

王通的手拍在桌子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一百二十六

“我已经把家人送回了通州老家,王兄弟,你我如今走在悬崖边上,要事事小心啊!”

既然名单已经记录下来,吕万才到天黑就告辞离开,临走时说了这句话。

王通怀里揣着这名单和孙大海一起回去,脑子里面想着吕万才临走说的那句话,现在也算敌我未明,可必要的防备应该做了。

走到岔路口,王通对孙大海说道:

“大海,你去把李文远和李虎头叫来,让他们拿着兵器,以后就住在我那里,大海你和你的兄弟们也都搬到新买的大宅那边去,要是银钱上不够只管和我开口。”

“跟了大人之后,家里老小穿新衣服,吃白面鱼肉,兜里没缺过银子,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孙大海笑着说了句,连忙朝着李文远家里跑去。

回到家中,桌子上放这个笼屉,上面用白布蒙着。打开看,一碗蒸肉,几个烫面的面饼,一小盆鸡蛋汤还散发着热气。

正屋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王通自己的卧房人不在的时候都要上锁,还做有暗记,那边倒是没人碰,不过门板擦拭的犹如镜面一般。

男孩子自己住,不管怎么说也无法收拾的面面俱到,总有些杂乱处,今天则是被整理的整整齐齐。

马婆子和那些仆妇每天都在美味馆那边忙碌,也没有什么闲工夫来打扫,看这边的模样,王通大概能猜到是那个张红英的劳动成果。

随便吃了几口,王通在灯下打开那份名单看起来,那蒋中高说人名的时候,却连在何处当差都报了出来,司礼监、内官监、御马监这三个实权的大衙门没有人在名单上,尚衣监、尚膳监、直殿监等有油水的衙门也没有人在,其余的衙门或者是辛苦,或者是专门安排失势、老弱宦官的,名单上在这些衙门当差的,倒是不少。

神宫监就是管点蜡烛烧香换供奉的,都知监则是抬轿打旗,这浣衣局甚至都不在皇宫内,真不知道把人安排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让王通感觉扎眼的是兵仗局,这是内廷掌管武器的衙门。还有尚宝监和印绶监两个衙门,都是掌管印信和虎符的,这几个衙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要害,这些宦官在这边,那可就是祸害了。

打开卧房的锁头,王通在炕柜的夹层中翻出了一张供状,这上面是静街虎孙老二所说自己赌场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什么定期有荷官过来向外输钱,有宦官和禁卫过来赢钱,并且有孙老二的画押手印。

或许任何一份东西拿出去都不值得什么,可两份凑在一起,脑子稍微活泛些的,肯定就能想到这其中的玄奥。

王通把名单仔细的折叠,和孙老二的供状一同塞进了信封之中,放进夹层之中,那是他自己用匕首在木板上抠出来的缝隙,不是知道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然后弯下腰又把摆在一旁的几块砖打开,从里面的箱子中拿出了那把短火铳,在一边的几个鹿皮袋子中放着火药和铅弹以及各项工具。

对他来说,现在平静心情的最好方法就是擦拭这把火铳,从里到外的清理。然后装上弹药模拟开火,然后挖出弹药再重复进行这些动作。

王通现在想想,在澳门的铁匠铺里学打铁造兵器,差不多是目前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就是一门心思的学东西,又有自己的父亲关怀,那里和现在这般,身陷漩涡之中,战战兢兢,没有丝毫的放松。

熟能生巧,几乎成了本能,王通把没有点燃的火绳挂在铳管后的鸟嘴夹上,然后用通条夯实火药又放入铅丸。

一切准备停当,王通单手平举火铳对准了正屋的门帘,眯着眼睛开始瞄准,扣动扳机,鸟嘴夹挂着火绳下压,引药池的盖子同时转开,火绳的端头探到了火药之中,如果火绳是点燃的状态,那火铳就应该激发了。

这短铳颇为沉重,单臂举起若没有一定的训练很快就坚持不住,不过王通练了这么久到能支持。

正在瞄准门帘出神的时候,外面有人扬声通报道:

“大人,李文远带着虎头来了。”

王通晃晃头,从出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把火铳放进卧房,这才出去打开了院门,一出去看到李文远父子各拿着一根长矛。李文远的腰间还挂着把刀。

“就住在我对面那房间吧,晚上和马三标住在一起。”

朝着屋中走去的时候,王通一边安排到,说到这句,脚步却停在了台阶上,平日里太过习惯,居然忘了马三标今晚没有回来。

以他对城外地头精熟的本事,不过是买个庄子的事情,就算买不下来,行情也应该打听明白了,怎么耽误到现在。

“虎头,去你马奶奶那边看看,看看你师兄回来没有!”

李虎头正为来王通这边睡而兴奋,听到王通的吩咐,兴冲冲的答应了一声,跑过去叫人了,马婆子那边有个年轻女子,自己过去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李虎头这样的小孩子就没有问题。

没多久,李虎头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桃子大口的吃着,含糊不清的说道:

“马奶奶说,他以为三标哥在大人这边了呢?马奶奶还说。要是没回来也不必担心什么,三标哥从前就经常在城外住着不回来。”

“快去厢房那边准备准备吧,被褥什么的都在炕柜里面,拿出来铺上。”

王通用手轻拍了下李虎头的脑门,等李虎头进屋,王通神情的严肃和李文远说道:

“李大哥,最近不太安宁,大哥晚上警醒些。”

李文远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腰间的腰刀,这等心思通透的角色,恐怕再让他拿兵刃过来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究竟了。王通心中安定了些,想想马三标,忍不住出声说道:

“眼下都已经在我手下当差,做事还这么由着性子来,等这次回来,一定让他知道规矩。”

李文远笑着接口说道:

“三标性子跳脱,没经过什么磨练,再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大人手里可有什么短兵器?”

李文远劝了一句,又问了这个问题,王通用手在右边的靴子上拍了拍,李文远低声说道:

“枕头下放一个,在屋中容易拿又隐蔽的地方再放一把,不是谁都能来得及起身抽刀。”

王通点点头,或许自己想得太多,但牵扯的越来越深,该提防的总要提防,真要等出了事情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一夜无事,不过半夜起来,却明显能感觉到李文远也被惊动,这让王通的心思更加安定了些。

……

“这两份文卷记录着名字和供状,单凭这两份文卷也不能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希望宫内的各位公公能深了想一想,为什么宫外有人定期给宫内的发银子,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要害权势的位置。”

第二天皇城宫门打开,王通早早的在那里等候,见到了照例出宫的邹义,只有两人在屋中的时候,王通阐明了利害。

邹义仔细看着名单,也在听王通的话,等王通说完,他抬起头苦笑着说道:

“各位公公也没几位能看到这个的,我马上进宫去见干爹,恐怕这件事义父大人都做不了主,少不得要让冯公公过目。”

说完站起身收了笑意,抱拳说道:

“王兄弟你自己要小心防备,这件事闹将开来。恐怕就没这么安静的日子过了。”

“若是就这么压着,过几天安静日子恐怕就要粉身碎骨,劳烦邹大哥多盯着些吧!”

王通也是抱拳相送,两人已经是站在一边的同盟,也没那么多客气,邹义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邹义离开,王通在屋子里静了会才走出门,今日里点卯他没有去,生活规律改变,总是有些不习惯。

王通在街上走了一圈,街坊铺面那些人各个请安问好,王通点头回应,几乎都迈不动步子,如今王通就是这条街上的天,不好好的伺候供奉可不行。

走到街口拐角那边,再向里拐就是聚义坊所在的那条偏街,在街口摆着个小案子,一个躺椅,孙大海手下的一名锦衣卫就坐在哪,从聚义坊重新开张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在赌坊闹事,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差人来抄拿。

看到王通过来,那锦衣卫连忙站起身来问好,王通点点头,即便这么早,还能看见三三俩俩的赌徒朝着里面走去,看来生意的确是不错。

刚想去赌坊里面看看,却听到远远的有人招呼,转头看,却是顺天府的捕快头李贵骑马赶过来。

马匹跑的很快,李贵神色又有些古怪,王通冲着那锦衣卫摆摆手,自己走到了另一边等待,李贵勒住了马,下马急忙跑过来说道:

“王大人,今日城外有个庄子派人到衙门来报案,说是抓住曾在他们庄上作恶的匪徒一名,要我们派捕快过去。

王通眉头一挑,李贵不出所料的说道:

“那匪徒名叫马三标……”

一百二十七

“过来报信的那庄客说,三标兄弟离开那庄子的时候曾经大打出手,打伤了庄头……那庄客说……”

李贵越说越是吞吐,王通皱皱眉头,插言道:

“有什么话说就是,事情到了这般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李贵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庄子上的人说马三标跑出来的时候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这几次出城却拿着大笔的金银雇人买地,要不是做盗匪非法的勾当,怎么会这么的豪阔,还说一定做了什么惊人的案子,才会如此!”

把人打伤了然后跑出来,或许是被欺负的太狠,可马三标是雇工,以下犯上,这个在大明的各级官衙打官司就很难打赢。

不过这个也可以丢在一旁,打伤了人有没有被打死,以目前王通的身份和关系,花点银子赔偿就是,但王通听出了点蹊跷。

京城外寻常的庄子,哪里能说出这样头头是道的言语,而且这分明是告诉顺天府要重判,甚至连罪名都已经定好。这个庄子背景不简单。

“这庄子是谁家的?”

王通沉声询问,李贵吞吐了半天,听到王通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总算松了一口气,靠近些声音压的更低:

“要是寻常的庄子,吕大人那边说句话也就放人了,可这家庄子是大人上官的上官,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的庄子,刘都堂那边,我们顺天府怎么得罪的起。”

居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王通愣住一下,随即懊丧的拍了下巴掌,对李贵说道:

“你先回去让吕大人先压着这件事,等我消息。”

李贵点头答应了一声,连忙上马回去,王通对边上那锦衣卫吩咐说道:

“去叫孙大海、张世强他们一起到我这边来,骑马去,越快越好!”

这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和邹义这边说一下,隔着几层招呼打过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想必也会给这个面子。

可现在不同往日,邹义这边拿着东西正在宫里勾兑,如果自己再把这桩事递送上去,轻重缓急悬殊,公私又不分明,反倒有了个反效果。

但马三标不能不管,他被仇家扣住。如果不及时营救,那些有后台仗恃的人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打残打死都不是不可能,反正咬住了马三标并非善类,庄客们见义勇为,又有都指挥使的后台,到时候真没出说理,恐怕还要被人劝说和气收场。

王通低头疾走,到了自家宅园门口,刚要开门,身边却有人开口问安:

“老爷,谭将来听差了。”

刚才一直是入神,突然身边有个动静,倒是把王通吓了一跳,转头看却是谭将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

兵部尚书谭纶这边过来的十七名家将,王通一直不知道怎么使用,而且自己这边又有些隐秘要紧的事情,也不方便让他们接触,所以初步的打算就是先放在新买的大宅院那边养起来,过段时间再说。

没想到这谭将倒是颇为自觉,自己找上门来了。马三标被抓这个事情倒没什么可以隐瞒别人的,王通稍迟疑,就让谭将跟了进来。

不多时,孙大海、李文远、张世强等人都来到了这边,王通简单的说明了情况,最后总结说道:

“这事放在从前本官可以找人关说,不过这几日却不方便托人,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边上的孙大海听到后就有些着急,他地头蛇对这样的事情心里明白,开口粗声说道:

“大人,这事情不能慢,小的看这个庄子上的人怕是要把三标打死,让衙门的差人去就是为了做个见证,咱们快些去,穿着这身飞鱼服,不怕那些人不放人。”

“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刘都堂的庄子!”

王通冷声说了一句,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在锦衣亲军当差,这刘守有就是锦衣亲军的统领,马三标好死不死的惹到了这么大的人物身上,而且自家的王大人还说了眼下不方便托人。

说完这句话,王通看了看几个人的反应,如果所现在屋中的这些人还仅仅是因为公务和职司上的安排听命于自己,在这个时候犹疑不前的话,那就要考虑换一批人了。

“刘都堂归刘都堂,可三标是咱们自己兄弟,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死在那庄子上。”

孙大海这脾气和马三标颇为投契,忍了忍最先开口,张世强点点头说道:

“要不小的去拿些银子。私下里找他们说说,放人了结了这桩事。”

“大人说怎么办,咱们跟着就是!”

下面的三个小旗说的话不同,不过表达的意思却一样,那都是不管对方是谁,先把马三标救出来是正事,王通咬咬牙,刚要说话,边上的谭将却说道:

“既然老爷不方便,对方又是锦衣卫都堂的庄子,那不如就用个硬手段,直接去抢人如何!”

谭将所说的话正和王通要说的暗合,王通看了他眼,微笑着说道:

“谭将,你说怎么办,要是硬抢,闹到刘都堂那边可不好看!”

“老爷,咱们蒙着脸进去,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左右认不出咱们,不过小的也知道,城外那些富贵人的庄子,顺天府和下面的县衙门根本不敢管。晚些去恐怕真就要被打死了!”

王通手向下一劈,开口说道:

“张大哥你去布行去扯些布来,到时候用来蒙脸,大海你现在就去调咱们养着的那些帮手,当差的兄弟们不要用,李大哥跟在我身边,大家都把这飞鱼服换下来,这就出城去抢人。

孙大海和张世强答应一声,急匆匆的出门,李文远也是去找教习们告假,王通刚要走进厢房换衣服。谭将却恭敬的出声说道:

“老爷,小的十七个兄弟都还通些弓马,也能帮上忙的,老爷您看。”

王通犹豫了下,开口说道:

“回去准备,一起过来!!”

……

“千刀杀的混帐王八犊子,要不你们今天就杀了老子,要是老子明天还活着,一定宰了你们这帮混帐!!”

距离西门不到二里,一处庄子的门口,马三标正在那里破口大骂,骂的虽然难听,可声音却非常虚弱无力。

看他身上穿着的衣衫已经是被抽打的稀烂,更是血肉模糊,他这边骂一句,抽打他的那人就是一鞭子抽下去。

在边上却有一名穿着蓝色官袍的官吏正在对一名平民打扮的人陪着小脸,那官吏看着应该是个县丞,这也是从七品的文官,可看他对面那人不过穿着个绸布长衫,而且下摆还塞在腰间,完全的平民粗汉模样。

一官一民,可恭敬客气完全反了过来,那官吏不住的点头哈腰,对面那人则满不在乎的烦躁模样。

“请满大哥手下留情啊,这马三标再怎么鲁莽,也不过是个打架的罪过,这不是从他身上弄出银子来了,也算给满大哥你陪罪了,打了一天也够了,快停停手吧!!”

“老李,这不像是你啊,这么个粗货居然让你个县丞跑来求情,跟你说个明白话,这畜生让老子一个月没起来床,这次就是要打他个半年动弹不了,然后丢在大牢里面,你看看这人的模样。马匹的褡裢里居然有五百多两银子,干什么能赚的到,什么样的人能给他这笔银子,肯定杀人越货才能赚来,我这是替你们官府出头,不念我的好,你还絮叨个不停,真是的。”

这满大哥满脸不在乎的说道,一边回头叫嚷说道:

“不要停,你要累了就换个人抽,分银子的时候你也不要分。”

“快去拦住,快去拦住,满大哥,再打就打死了!”

那县丞急得直跳脚,连忙让自己的差役过去拦阻,心里暗骂这府里的吕推官做事太不地道了,还不准报他的名头,还要劝着不把人打死,这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的庄子,谁得罪的起。

正为难间,却有一名差役在后面拽他的袍服,瞪眼回头,那差役凑上来说了几句,这李县丞顿时是放松下来,直接抱拳开口说道:

“满大哥,衙门里还有些事情,有事先走,有事先走!”

几句话说完,带着差役们扭头就走,这满大哥一头雾水,心想刚才还苦口婆心的劝告,怎么说走就走了。

愣愣的看着差役们的背影,满大哥倒也不在乎,有刘守有这尊大神在,什么事情罩不住,根本不用担心,倒是这马三标突然手里多了这么多的银子,不管正道邪道来的,自己都能发笔财,想到这里,他笑嘻嘻的转过身,对马三标说道:

“这银子那里来的,老实招供,老子今天就放了你,你主家是谁,说出来?”

问出主家是谁,凭着自家在锦衣卫的关系,怎么也能再敲诈一笔,再说了,这莽汉到现在也没报出主家的名字,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或者能见光的,不必放在眼里。

对这“满大哥”的问话,马三标仅仅是吐了口唾沫,压根不言语,这满大哥嘿嘿笑着说道:

“继续抽……”

话音未落,就看到拿鞭子的庄客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后,动作僵硬无比的伸手指了指……

一百二十八

好死不死,那庄客抬起的是拿鞭子的那只手臂。才抬起来,“嗖”的一声尖啸,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鞭子已经是掉到了地上,手臂已经被箭支射穿,寻常庄客那里受得了这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胳膊,居然愣了下才大喊出来。

满大哥愕然回头,看着刚才走过的一队客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出了武器,蒙上了脸面。

“马三标,你果然勾结江洋大盗!”

也难为这满大哥反应快,居然扯着嗓子喊了出来,可随即又是“嗖”的一声利啸,一根箭狠狠钉在他的屁股上,屁股肉多,尽管疼痛钻心可还能来来得及反应,拔腿向着庄门那边就跑,嘴里还大喊着:

“有土匪,快敲锣!!”

本来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有些脑子惊醒的还在琢磨,这边距离京城不到三里地,土匪过来。那不是找死吗?

这满大哥跑了两步,蒙面人中有人拿着短棍就投了过来,恰好是扎在他两腿之间,迈出一步之后,棍子打横,整个人就被绊倒在地上,趴在那里摔了个结实。

在城外的庄客和在城内的家丁仆人就是不同,这边几十个蒙面大汉冲过来,围着马三标那根木桩的十几个庄客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跑,而是拿起身边的草叉,抽出腰间的短刀准备动手开打。

但这些蒙面的庄客未免太强了些,拿着刀剑的就是掠阵,冲在前面的拿着齐眉高的棍棒乱挥乱打,敢动手的几下子就被砸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几个身手矫健的蒙面人抢到了马三标那根桩子跟前,拿着短刀就割断了绳索,马三标身子还真是粗壮,这时候居然还没昏倒,一名蒙面人低声问道:

“三标,你伤的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这声音马三标有点陌生,可却知道是自己人了,咬着牙说道:

“被打断了一条腿,骑不了马,身子上都是些皮肉伤。”

这时候站在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个蒙面人大声下令道:

“那个屁股上中箭的,打断他两条腿,有鞭子的狠狠抽他五鞭子。扶着三标去大车上,就地找些干草垫上!”

这声音马三标可熟悉,正是王通,他挣扎着说道:

“老……,小的带来的五百两银子还在那庄子里,还有出城前找中人代写的文书契约……”

王通点点头,走到那满大哥跟前,沉声问道:

“本来要打断你两条腿,银子和马三标的东西都放到哪里去了,交出来就打断一条!!”

“你们这些混帐,知道这是谁家的庄园吗,这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刘老……”

王通冲着边上的人做了个收拾,命令道:

“右腿!”

边上那名蒙面的大汉抡起手中的大棒就砸了下去,能清楚的听到“喀嚓”一声,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王通又问道:

“放在什么地方了,你还有一条腿!”

“爷爷,爷爷,拿银子和什么文书就在小的睡觉那个屋,在被褥下面压着,爷爷您开恩。求求您不要打了!”

王通站起身对边上的几个人命令道:

“快去把东西拿出来,这个人左臂也给我打断!!”

那满大哥听到这话就在地上挣扎起来,王通冷冷的说道:

“断了我的人一条腿,我断你两条,咱们清帐了。”

说完不理会身后的惨叫,指挥着人把马三标抬上了早就预备好的大车,而还有二十几个人则是骑着马一路冲了进去。

这所谓的庄子实际上就是个小村落,靠近京师所在也没什么高墙深沟,无非是外面有个很大的畜栏,这二十几人骑马进去畅通无阻。

和马三标从前说的差不多,这个庄子上的很多牧民都是蒙古人或者是在草原上回来的汉人,这些人比起寻常的汉民来胆子要大了不少。

看着这二十几名骑士蒙着脸冲进来,居然有人拿着弓箭出来想要偷袭,不过在马上的骑士更加了得。

村中道路狭窄,想要完全隐蔽几乎不可能,只要偷袭的人露出身形,还没等动手,这边就有一只箭钉在偷袭者的跟前。

也不伤人,可距离不过是几寸,有了这个警告在,自然没人敢于妄动,后面有人的马匹上带着外面抓来的庄客,到了那满大哥的房子,很快就翻出来银子、文书,验看了下,放在包袱里就出了庄子。

刚才那些被吓跑的闲人们也有去报官的,可附近的县衙这次却前所未有的磨蹭和拖沓,县丞更是话里带刺的说道:

“刚才本官劝老满那么多句,他都不愿意答应。怎么,突然就把贼人引来了?”

那伙“贼人”还真是来去如风,并且“秋毫无犯”,那庄子的女眷和财物都是安然无恙,只有那个老满断了一手一脚,后背被抽的血肉模糊,一名庄客胳膊上挨了一箭,正在那里扯着嗓子的嚎。

断手断脚,血肉模糊,没有财务人口的损失,最多也就是丢了几捆干草,这样的事情在衙门里根本不算案子,而且那满大哥平素在庄子里的庄客和雇工中就不太有人缘,他倒霉,众人反倒是高兴。

这满大哥指天骂地的要查出这伙江洋大盗,却也没人怎么当真,庄子没什么损失,就算报到刘守有府上去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能是从长计较了。

只有城外这个衙门的县丞多少猜到了点究竟,可对于他来说也就是神仙打架,对方做的干净利索,自己这边没什么干碍,这就是好事。其余的事情打听都懒得去打听。;

等王通等人到了城门处的时候,就已经是穿着锦衣卫的袍服,五城兵马司守城的兵丁们看着王通的官衣,又看到大车上铺着干草,上面躺着个血肉模糊的大汉,心想这又是锦衣卫出城办差,这等官家事,还是少打听的好。

验看了王通的腰牌告身,二话不说的让路放进,李文远骑马就在王通的身旁,看着谭家那些人距离比较远。低声对王通说道:

“大人,谭家的这些家将弓马娴熟,方才在庄子里这一套下来,的确是我大明一等一的精锐,要真能给忠心给大人办事,可是了不得的助力。”

王通回头看看躺在大车上的马三标,这汉子的确抗折腾,身上还有血迹,筋骨断折的,居然躺在那里咬着个草棍哼小曲,看这模样,就算要休养几个月,可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他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转头问李文远说道:

“李大哥你可是戚大帅的亲兵,难道比谭家的这些家将就差了,可不要妄自菲薄。”

谁都愿意听好话,李文远脸上也禁不住浮现笑意,开口回答说道:

“大人夸奖了,文远没怎么学过,这一身本事都是跟着大帅上阵厮杀,跟着大帅操练,生死场里打滚出折腾出来的,当年在浙江的时候,曾经听大帅讲过,说谭大人为了练兵,选拔少年精练,练出来的称为兵样子,其他人跟着学就是了,我看他们这十几个人的年纪本事,搞不好就是这个兵样子了。”

要是真能听自己的话,完全把自己当作自己的人,那还真的是捡到宝了,不过现在,那谭兵谭剑不就是东厂和锦衣卫派来的监视的人,小心用着吧。

马三标这伤还不能回家养,反正现在新置办了宅院,就放在那边。谭将放心与否是一回事,但这些事务交给他安排还是完全放心。

请郎中上门,专门安排个厨子的做些好吃的,再雇个照顾的人,等等等等,王通这边不缺的就是银子,花出去就是。

可这个庄子还要买,不然这些东西真要被人找茬,那就是大麻烦,王通转身对骑在马上的孙大海说道:

“大海,这些银子你拿着,问问三标,抓紧去城外看看庄子之类的事情。”

那边孙大海点头答应,说话间已经到了谭家家将和帮手们住的宅院,张世强在那里等着,王通下马的时候却想起来一件事,叫过张世强低声说道:

“张大哥,去拿聚义坊支取三百两银子,给吕推官和王、李两位班头送去,吕推官二百两,其余两人各五十两,和他说,城外的人情来往,都由咱们出钱就是,不必吕大人那边破费……”

张世强连忙躬身点头,急忙的去了,王通抬头看看天,太阳早就过了晌午,开始西沉,武馆那边应该已经操练了一段时间,那名单想必也递送到宫里的张诚张公公手中,不知道结果如何。

……

名单到现在还没送到张诚张公公的手中,现在已经是下午,皇帝已经去了虎威武馆操练,可司礼监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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