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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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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不愿意继续拖下去了,越折腾,变数越多,而且万历皇帝这么做也让人摸不到头脑,到现在,立储和官员任命这方面的事,万历皇帝一件也没有答应。
许多一时间头脑发热,凑个热闹的人都已经没了热情,京师中已经恢复了些平静,但都察院,翰林院,以及六科的给事中,各部的郎官们,这些低品官员,清流中的中坚人群,奏疏却从未放松。
内阁大学士们都是袖手旁观,六部尚书的几个人却一直表明自己的态度,七月初的时候,兵部尚书张学颜告病,请求致仕还乡。
兵部尚书张学颜是六部中一直不怎么参与立储之事的,而且私下里对这一干人颇有微词,说是为一己私利扰乱朝纲,这句话传了出去,张学颜就开始被人围攻,且不说那些抨击他的文章和言论,说张学颜道德败坏,请万历皇帝罢免此人的奏章就是不计其数,更有“热血士子”聚拢到张学颜的府门前鼓噪叫骂,也是在什么墙壁上贴文告,写黑字,多是谩骂之词。
不光是这,张学颜在兵部的差事都有些做不下去,任何的文书命令都被兵科的给事中批驳回来,大家阳奉阴违,背地里还在使坏。
张学颜是个老实人,办差有一套本事,但勾心斗角实在不是长处,年纪大了,被这些人一气,也就不愿意继续留在朝中。
万历皇帝挽留了几次不成,也只得准许,廷推之下,杨巍一系的王遴成为新任兵部尚书,毕锵则是替补为户部尚书,这也是个信号,告诉朝中百官,如果谁站在天子一边或者想要置身事外,那就没有办法呆下去。
一直是扯皮沉默的万历皇帝在这样的局势下终于给了答复,七月十五日的大朝他会出席,在大朝上,会宣布立储之事。
八百九十三
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上朝几千年来也就是那么多人,大部分人对朝会的印象都是从某某人的《宦迹图》中得到的。
奉天门前的高台上,皇帝端坐,宦官和内卫组成的仪仗班子在奉天门前的宽敞空地上排布,按照自己的品级和衙门,各处官员列队在空地上。
有专门唱礼的官员和宦官,有纠察礼节的御史,还有负责鼓乐的乐队,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肃穆。
实际上,这样规制的朝会,只有每月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上才会有,平日里只是皇帝和大佬们在奉天殿或者文渊阁议政罢了。
大朝会完全是个礼仪活动,他的目的主要是让官员看到皇帝,在这个严肃庄重的仪式中增加自己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参加这个活动差不多要耗费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下午往往也做不成什么政事,大多数的官员都把他看作是一次休假。
不过七月十五这一天的大朝会却不太一样,万历登基到万历十一年,万历皇帝都会在这一天祭祀先人,而且这一天在民间是盂兰盆会的时间,万历皇帝也会请来高僧为自己的母后祈福,表示自己的孝心。
万历十二年这个规矩就不存在了,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当然是明白,万历十三年的七月十五,万历皇帝举行的这次大朝会和往年更有不同。
初一和十五的大朝会是纯粹礼节性的,几乎是六品上的京官全部到来,这么多人,这么嘈杂的场面,想要议政也不可能。
不过万历皇帝已经下了旨意,七月十五的这次朝会,他会宣布立储的事情,这个实在是了不得的大事。
即便是在其中没有什么利益的文官都兴奋起来,那些喧嚷和参与其中的人更是狂喜,万历皇帝用不上朝作为沉默的抗议,这个抗议在外朝的压力下终于是到头了,他要给大家一个结果,立储的决议给出后,形势都将有大变。
连立储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那今后在朝政上发言权也会大幅度的减弱,这次事情的主导是外朝清流们的联动,决定性的转折是慈宁宫的慈圣太后造成,今后这两方将成为新的核心,将朝政掌握在手中。
而万历皇帝和他依靠的内廷势力,将不断的被虚化,那个让大家一直是如鲠在喉的王通和他手中的那些财富势力,都将慢慢的被虚化,被大家吃掉。
自土木堡之变到如今,朝野都是文人的天下,短暂会有宦官来把持,这种一个内卫武将策动推行内外政策的日子太不正常了,不过还好,这种不正常不过是几年,马上就要回到正轨。
这次的立储还有一个意义,那就是告诉在任的天子和接下来的几任天子,到底是谁在掌控这个天下。
是士人,是科举取得功名的文臣们,皇帝可以杀一个两个,但离不开这些文臣治理天下,这天下间的大流如何,都是要看文臣们的意见。
七月十五的一早,和往常一样,品级越低的官员来的越早,规规矩矩的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自然,六部尚书,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内阁的几位大佬都是最后来的,他们走在官员队列中间留出的道路上。
申时行目视前方,神色淡然,依旧是那种宰相气度,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许国则是低着头,而王锡爵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时不时的左右看看。
即便是京官,甚至是很多四品五品的京官,也就是在大朝会上才有机会见见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以及都御史,这几位朝中的中枢核心。
次辅王锡爵的模样让一些资历老的郎官都忍不住笑,这位王次辅做事看事的本领都是极强,就是性子有些跳脱不稳,四十多岁的人经常有十几岁的模样出来。
不过申时行和许国虽然都是往常的状态,可还是能感觉有些低落,配合着王锡爵的模样,更说明了这一点。
相对于内阁一干人的低落,后面的尚书们则可以用志得意满来形容了,杨巍一个人走在内阁诸人之后,而各位尚书和都御史又在杨巍之后,这更是突出了他的地位,显得他与众不同。
两侧的官员中传出一阵低声议论,杨巍的徒党策动了这次言潮,结果更是达成了他们策动的目的,也和慈圣太后一系结成了同盟,接下来如何会显而易见,杨巍会有当年张居正的地位,他会权倾朝野。
“听说没有,等这次朝会之后,下面的人就要串联上疏?”
“弹劾申首辅那个……”
“啧啧,接下来就要推杨巍入阁了,据说是做了内阁首辅,这身上的吏部尚书位置还不用交卸,何等的荣耀啊!”
“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值得,杨太宰做到这样的地步,少说保他三代的富贵,定策大功,这一代已经不忧,下一代的天子难道还会忘了这个大恩人……”
“你们看看那边吴作来,春风得意啊,据说他位置已经定下来了,先去做一任巡按,然后一步步等着发达吧!”
“这个就眼馋不得了,你不想想人家的老师是谁!”
官员们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唱礼官还没出来,大家都可以随便一点,大家的言语中都充满了对杨巍一系官员的艳羡和嫉妒,杨巍一系的官员特别是以吴作来为首更是表现的春风得意,又那动作快的,已经开始过去讨好了。
距离近的还能听到那吴作来在那里扬声说道:
“姚博兄仗义直言,发风气之先,如今还在诏狱中受苦,大家还要上疏,将其援救出来为好!”
周围一片附和之声,站在官员队列最外围的都是那些冷衙门或者资历浅的,他们羡慕的看着内圈那些和吴作来以及杨巍这一系讨好套近乎的同僚同伴,心中或讥刺,或者暗骂,然后无聊的看看外圈站着的大汉将军们。
大汉将军尽管也在锦衣卫系统,不过却是仪仗队的规制,负责站在那里彰显皇家的威仪,在万历十年之前看过大汉将军的人都知道,大汉将军分位置不同,衣甲的新旧也大有不同,离着皇帝位置越远的,衣甲越破旧,甚至有补丁和破洞。
当年隆庆皇帝曾经发现过此事,想要重责相关官员,后来却不了了之,但万历十年之后,大汉将军身上的衣甲越来越光鲜,不管是距离御座的远近,都是如此,宫内渐渐有了银子,这些负责仪仗的锦衣卫也越来越好过,这鱼鳞甲据说都是天津卫官坊重新打造,一副甲要百余两白银,宫内一次就给出了十几万两,真是破费。
不要说他们,宫外的那些锦衣卫更是了得,穿着崭新的袍服,挺胸叠肚的走在街道上,偏生百姓们越来越觉得他们才是主持公道的人,文官们越来越没有人理会,不过他们风光不了多久,等过了今日,掌权的清流们会将这些事情一点点扳回来,让这些内卫小人重新恢复他们从前的破烂样子。
“肃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奉天门高台上的两边,在官员们站立的各处,有十几名宦官站在了那里,在台上敲响了云板之后,宦官们都是齐声大喊。
在这里喊话的宦官都是专门选出来的,也已经是操练过多次,十几人同时喊出,一下子压下了广场上的嘈杂,大小官员们都是在这时候停住了交谈,开始整理下自己的袍服,端正下仪态,准备天子出现了。
“奏乐~~”
又有人高声喊道,单调庄重的音乐响起,穿着冕服的万历皇帝出现在高台上,又有唱礼官高声喊道:
“拜~~~~”
官员们齐刷刷的拜伏在地上,万历皇帝端坐在御座上,唱礼官又是高声喊道:
“起~~~~”
众官起身,三品以上的大员们距离御座很近,也能看清楚万历皇帝脸上带着冷笑,众人心中不以为意,年轻人都是如此,他们的反抗很多时候也只能冷笑了,或许还要在臣下面前显示他不在乎,不过大局已定,冷笑就冷笑吧!
跪下起来,这仅仅是大朝会礼节的开始,由礼部左侍郎担任的唱礼官又是扯着嗓子喊道:
“见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叩以及吾皇万岁万岁的礼节这才开始,百官们又是跪下,叩首,颂词,这个仪式对五十岁以上的文臣们来说颇为难熬,不过杨巍一干人做这个的时候,心情截然不同,虽然他们是在跪下,但他们的心态却好像是他们自己坐在那高台上。
“礼毕~~”
随着唱礼官这句话说完,他自己也退到了队列之中,万历皇帝轻轻摆了摆手,场面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等着万历皇帝的话语。
“立储之事,诸位臣工争了两个多月,政事都已经顾不得了,今日朕就下旨定下这储君位置,也好安诸位臣工之心。”
万历皇帝吐了口气,脸上的冷笑表情更重,出声说道:
“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甚合朕意,朕决意封他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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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九十四
“郑贵妃之子朱常洵甚合朕意,朕决意封他为太子!”
这句话只是用正常的音调说出,台下臣子的队列中稍微靠后的人甚至没有听清,即便是连前三排的人也没有仔细听。
所有在下面的臣子都是下意识的要跪下说“陛下圣明”,后面的大部分人已经跪下,前排已经躬身的一干人在刚刚说出“陛下”这两个字之后,却好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接下来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能在前三排的自然有非常之处,虽然年纪大了,可耳目依旧是聪慧,确认自己听到的是“朱常洵”之后,又都是愕然抬头。
他们看到的依旧是万历皇帝那张充满冷笑的脸,现在他们总算明白了,万历皇帝的冷笑并不是什么无奈的反抗,而是讥刺。
太荒唐了,两个多月,太后一系和朝廷百官,甚至各处的地方官都表明自己立场之后,一切都要板上钉钉的时候,万历皇帝想要在大朝会上简单的说一句就想扳回来,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旨意的流程是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用印,没有经过内阁的旨意就是中旨,下面的官员可以不奉也无罪,更不要说你空口白牙说一句,口谕,口谕在国家大事上从来没有用处,难道皇上还没从给王锡爵的那张手谕上吸取教训吗?
“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长幼之分乃是大礼,储君当立长,若不遵行,定当引起大祸!”
礼部尚书沈鲤先是跪下,大声的喊道,他接近六十岁的年纪,在进行完这些礼节之后,居然还有力气发出如此中气十足的喊叫,实在是让人惊讶。
“请陛下收回成命!”
杨巍面色铁青的也是跪下谏言,不过没有了平常朝会上的从容,声音也是极大,一干人都是跪下大呼,在场的大部分官员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也都是纷纷跪在那里大喊起来。
申时行、王锡爵等几人面面相觑,且不说万历皇帝这个举动太过儿戏,选得这个场合也太不合适了。
在场这么多官员,京师有份量没份量的角色都在这边,你一个人说了,不是等于让这些人给你当面施加压力吗?
也有少数的官员站着,他们或者是顺天府一系,或者是申时行等人的门生弟子,自家老师不跪,自己匆忙去表态那就是在是太傻了。
“臣不奉旨,请陛下收回成命!”
礼部尚书沈鲤又是说,礼部一应官员都是大声应合,立何人为太子,必须要通过礼部下旨才能诏告天下,礼部不奉命,这个程序就无法进行下去。
“此乃大义,我等当不惜性命谏言圣上,如有不景从者必为奸邪,我等当共击之!”
“国家养士近二百年,效命就在此时啊!”
类似的喊声此起彼伏,这样的喊声响起,原本那些不跪的人有不少也都迟疑着跪下,下面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这些听着大义凛然,实际上却是威胁,要是不和大家一起的,你就是大家的敌人,这件事之后,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官场上最怕是什么,最怕是成为一个不合群的人,那就没有办法再在官场上生存。
下面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响起,每一句话都是让万历皇帝收回成命,让万历皇帝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万历皇帝终于是冷笑出声,撑着御座的扶手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共击之,……国家养士近二百年,这两句话朕都听过,朕小时候看皇祖的实录宝训的时候都看过,那时候是养士百五十年,过了五十年,还是这个老调吗?”
嘉靖皇帝在位的第五年,朝中的大礼议,当时的首辅杨廷和和他的儿子就曾说过这样的话语,万历皇帝一边冷笑一边却回头看站在身后的一干太监,依旧是在冷笑着说道:
“当日皇祖能用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收拾这帮无君无父的混帐,今日朕却动不了禁军,动不了京营。”
万历皇帝说完这句话,司礼监提督太监张鲸和秉笔太监张宏都是跪下,张宏脸色肃穆的开口说道:
“万岁爷,大明的兵马不是用来屠戮士大夫的,何况士大夫们所说的都是圣贤道理,万岁爷这般一意孤行……”
话没有说完,只在那里不断的磕头,张鲸则是跪在那里不出声,他原本是御马监的掌印,又是慈圣太后的心腹,这次禁军动不了,他在其中也出力不少,万历皇帝用不动东厂,也有他的影子。
万历皇帝仅仅是冷笑着在这些人身上看了遍,然后开口说道:
“外臣指望不上,不是想让朕听话的,就是怕事胆小的,内臣里,又都是一帮心怀大义,知道圣贤道理,就是不替朕考虑的。”
张宏在那里只是磕头,万历皇帝这句话说完,司礼监其他的人等,以及其他过来的太监也都是跪下,只有站在后排跟随的一个宦官依旧站着,万历皇帝看到这个身着黑袍的太监,却转过了头,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大臣们,沉声说道:
“列祖列宗保佑,朕身边还是有忠臣的。”
那个黑袍宦官本来一直低着头,这时却跨过他前面的跪下的一干人,向前走去,不少跪在地上的太监都是惊愕的抬头,到底是谁这样的大胆,最近的侍卫也距离高台很远,靠近不得。
下面跪着的人中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边走边拖下黑色袍服的宦官,这宦官里面居然穿着轻甲,而且拿出了一个一尺左右的家什。
“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爆裂了,声音很大,前面三排的人甚至闻到了火硝的气味,好像是鞭炮响过之后的味道。
那个黑袍宦官手中拿着火铳向天开了一枪,总算有人从不断的磕头中抬起头,前面几排已经有人失声叫出了万历皇帝身边那人的名字,这声音比方才劝谏的时候还要大,只不过却带着丝丝颤抖。
“王通!”
有人喊出了这个名字,迅速的被身边的人听到,又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奉天门前的广场,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广场从前向后,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在万历皇帝身边的那个黑袍宦官已经脱去了身上的袍服,露出了轻甲,摘去了盖在头上的纱罩,将手中的火铳丢在地上,背手站在万历皇帝的左侧,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文臣们,万历皇帝脸上依旧是布满了冷笑。
“在陛下面前咆哮,妄图压制陛下改动旨意,干涉天子立储,你们还是大明的臣子吗?你们难道想犯上作乱!”
王通声音不高,可广场上实在是太安静了,这些话被大多数人清楚的听在了耳中,有人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
国子监司业吴作来已经是脸色苍白,他身边却有人低声说道:
“吴兄,那王通是一个人,咱们一拥而上,活活打死了他,到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有“咔……咔……”的声音,好像是金属在碰撞的声音,奉天门前举行大朝会的广场,周围是被朱红色的高墙包围,也有通往四处的大门。
现在两侧的大门都被缓缓拉开,手持斧枪的披甲士兵鱼贯而入,沿着墙根大步行进,将整个广场围了起来,然后面向广场中的百官们。
那金属碰撞的声音,就是甲叶在碰撞,这个甲胄的规制许多人印象很深,这是虎威军的虎威板甲,把整个人都包起来的样子。
奉天门前的群情激昂一下子变得好像是坟场一般的死寂,只有那些士兵们迈步走动时候的甲叶叮当。
这些披甲手持斧枪的兵卒站定之后,又有两列带刀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两侧跑进来,在高台两边站成两排。
万历皇帝和王通背对着的一干太监,有许多人已经惊愕的抬起了头,紧接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那边的张诚,张诚神色不动,颇为淡然,张鲸叹了口气又继续跪下,张宏脸色则是惨白一片。
“陛下立皇子为储君,尔等这般的狂悖,真以为大明没有王法规矩了吗?”
王通冷冷说道,场中依旧是安静,王通盯着前面的礼部尚书沈鲤说道:
“沈尚书,为何不奉旨诏告天下,莫非你不是大明的臣子吗?”
跪在地上的沈鲤身子一颤,却不敢答话,王通转身对万历皇帝躬身说道:
“陛下,此等无君无父的狂悖之徒,理应严惩。”
“下诏狱,打着认真问问,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万历皇帝冷声说道,王通刚要领命,在人群中却有人站起来,在那里指着王通大骂道:
“奸贼,你以为凭刀兵就能就能胁迫诸公,让你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两名披甲的士兵穿过人群来到他身后,用斧枪的木柄朝着他背部狠狠一下,那人直接被打瘫在地,接下来好像是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广场上鸦雀无声,过了会才有人开口说道:
“众正盈朝,这么多正义之士,你杀得光吗?”
这人却是跪在地上,根本发现不了是谁说话,王通不屑的笑了笑,朗声开口答道:
“杀得光,我在北边杀了几万鞑子,这里才刚过千而已。”
全场皆静。
八百九十五
“沈大人,陛下已经下了口谕,你为何不拟旨!”
王通声音抬高,又是逼问道,礼部尚书沈鲤的官袍背心迅速的被汗水湿透,他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王通和万历皇帝,又转头看看自己身边的杨巍等人,在那里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你这奸贼,胁迫圣上,威逼百官,今日吴某舍得这身性命不要,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安静的场中终于有人爆发了出来,国子监司业吴作来从地上跳起,官帽掉落在地上,面色红的发紫,张牙舞爪的向着高台狂奔过来。
他前后左右都是跪着的人,这吴作来想要向前跑颇为不方便,不过其余跪着的官在那里膝行避让,倒是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眼看着这吴作来在人群中跑动,鸦雀无声的人群中渐渐有了骚动,有人抬头,有人低声交头接耳,还有人直起身来。
吏部尚书杨巍和礼部尚书沈鲤一干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都是从地上直起身扭头观看,只要闹将起来,这局面还有转机,就不信这王通能把这么多官员怎么样,他就不怕闹出大乱子吗?
正群情激动间,听到有人拉长了声音喊道:
“预备!”
这声音未落,在这片空地四周披甲手持斧枪的兵丁齐齐向前踏上一步,沉声低喝道“杀”,甲叶碰撞,喝声整齐,一下子将这些嘈杂喧嚷全部压了下去。
站在高台两侧的锦衣卫兵卒们齐齐抽刀出鞘,寒光闪闪的对准了前方,仅仅是这两个动作,场中又是安静了下去,抬头连忙低头,交头接耳的慌忙住口,直起身的继续恢复跪姿,都是老实了起来。
向前狂奔的那吴作来在喊那声“杀”的时候就脚步踉跄了下,看到前面寒光闪闪的刀阵,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下面的人都忙着老实,谁还顾得膝行给他避让,吴作来再向前跑了一步,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场面安静无比。
这吴作来跑了一段,距离高台已经很近了,他缓缓从摔倒地方爬起来,却看到王通正举起火铳对着他。
“杀身成仁,你再向前几步,就可以扬名天下了,来啊,我成全你!”
王通脸上带着冷笑,嘲讽的说道,这些话让吴作来的脸涨的通红,可他转头看看,四周全是跪着的人,就没有一个起身应合的,吴作来只觉得双腿好似铜浇铁铸一般,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也不能说不能动,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拖拽,让他想要后退,王通摇头不屑的说道:
“无胆鼠辈,君前咆哮,意图不轨,拉下去斩了!”
在高台两侧的锦衣卫兵卒中,立刻有几人出列,冲入人群中将呆在那里的吴作来拽出人群,向着院外走去。
场面依旧是安静,从前面的一干大佬一直到后面的主事都在那里老老实实的跪着,那边吴作来快要被拽到门边,吴作来却猛地挣扎起来,在那里大声喊道:
“陛下饶命王大人饶命是那杨巍威胁下官,让下官串联这言潮,让下官去弄什么立储之议。他还,他还许诺小人到时候定然给个礼部右侍郎的位置,小人也是被逼的,小人也是被逼的,那姚博,那姚博也是……”
架着他的锦衣卫脚步不停,直接把人拽了出去,场面又是安静,没过多少功夫,却听到“喀嚓”一声,哭叫声戛然而止。
这是砍头了,在广场上的一干人都是反应过来,站在高台上下望,能看到下面跪着的所有人齐齐的一抖,在尚书那一排的后面却有人站了出来,在那里指着杨巍等人大骂道:
“你们内外勾结,祸乱朝纲,这天下是天子的,不是你们这帮小人的,杨巍、沈鲤,你们这帮小人朋党,陛下,陛下,此等人在朝中中枢,实在是国家大害,请陛下严惩,臣今日才知道被奸人蛊惑,居然跟着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恶事,臣愿请罪,甘受责罚!”
万历皇帝脸色漠然,却低声对王通说道:
“官位要紧啊,这位礼部右侍郎跳出来了!”
王通盯着那大义凛然的狂怒官员直摇头,礼部右侍郎想必也是跟着大流上疏,估计还真以为是核心之一,等发现那杨巍把自己的位置许了自己门生,立刻是翻脸了。
“陛下,那杨巍也曾以官位威胁下官,下官是被逼得,下官愿意揭发!”
在后排的人中也有人站了出来,指着前面破口大骂,跳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又是喧闹起来。
“陛下陛下贵妃娘娘之子贤德,臣这就拟旨,诏告天下,诏告天下,朱常洵殿下为太子!”
在那里呆愣了许久的礼部尚书沈鲤在那里高声喊了出来,他这一喊,周围却是一安静,众人立刻都是反应了过来,什么是大事,惹得万历皇帝将王通秘密召回,在这广场上布下甲兵,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立储。
眼下最关键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别的都放一边,先表明这个立场再说,稍微安静之后,立刻都是喊叫,纷纷说道:
“贵妃娘娘贤德,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当为皇后,贵妃娘娘之子当为储君!”
“朱常洵殿下聪慧英武,为太子当然之选,大明之幸,天下之幸,列祖列宗之幸!”
“陛下今日若不答应立殿下为储,臣等决不答应!”
……
一时间群情激昂,人人都在那里喊着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该为太子,只有最前排的杨巍等人跪在那里,身体几乎是僵住,头都不抬,一旁的工部尚书身子一软,却已经歪倒在地上,可此时谁会顾得上他。
嘈杂声越来越大,在高台两侧的锦衣卫兵卒都是面露疑惑神色,这些文官怎么突然就改变了自己的立场,而且还这般的大义凛然呢?
刚刚泛起的嘈杂声又渐渐的安静了下去,因为他们听到了笑声,这个场合怎么会有人在笑,而且还是那种狂笑,肆无忌惮的狂笑。
笑声来自高台,就是万历皇帝在那里大笑,狂笑,能看到万历皇帝笑得身体摆动,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万历皇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那里不停的擦拭,似乎是笑岔气了,要靠扶着王通的肩膀才能站住。
下面又是安静无声,甚至连场中的锦衣卫兵卒都在看着高台上失态的万历皇帝,王通侧头低声说道:
“陛下,纵情伤身,还请陛下节制!”
万历皇帝渐渐止住了笑声,笑出来的眼泪却还在不断的向下流淌,他用袖口擦了几次,索性是不去理会了,万历皇帝松开扶着王通肩膀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臂,指着下面的官员们说道:
“这就是你们的风骨?这就是所谓的士大夫吗?”
万历皇帝的声音嘶哑,声音却是极大,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不管品级高低,每个官员都跪在地上,尽可能的低下头。
“朕是天子,你们什么时候当朕是天子?朕立谁为储君,朕愿意让那个儿子做太子,关你们何事,是会损害江山社稷,还是会让山河破碎,或者是财税枯竭,你们说啊!”
万历皇帝脸上不见了丝毫的笑意,他的问话实际上是在大吼,万历皇帝的眼泪还在流淌。
“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做张居正,你们勾结朕的母后,你们想要让朕做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陛下……”
一直跪在身后的张诚连忙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万历皇帝挥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拿手捂住脸揉搓了几下,晃晃头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换成了冷笑,指着下面的一干人说道:
“看看你们的模样,可笑可怜奏疏上不都是说万死不惧吗?不是说性命不足惜吗?看看你们现在,朕这么大的江山,难道就要凭着你们这些造谣生事,妄议国政,争权夺利的小人来治理吗?”
“王通,去劝劝万岁爷,这些话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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