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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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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还有没有,就当他们死光了,把姑娘我卖到火坑里去,谁当他们是家人。”
尽管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含义,但翟秀儿却看到王通在那里点头,王通又是顿了下,开口说道:
“把裙子撩起来。”
“什么?”
翟秀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却听到王通抬手几下,又是说道:
“撩起裙子。”
翟秀儿顿时满脸通红……
——
请各种支持!
八百六十六
尽管翟秀儿才跟了王通不到两个月,但她依旧不能相信这样的话会从王通的口中说出来,按说王通这个年纪的人血气方刚,对着翟秀儿这样的绝色,断没有不碰的道理。
不过翟秀儿发现,王通对她和卢若梅还没什么兴趣,每日间只是公务,所以才有好像五十多岁老头子的说法。
这样一个人,在夜里突然说出这等话,算是本性发作了吗?
翟秀儿害羞归害羞,可从前出身毕竟是在秦淮河上,耳闻目睹了不少,知道达官贵人爱好兴趣都和平常人不同,话说回来,如今自己被王通收入房中做姬妾,这个要求倒也不算是过分。
闺房之乐总有各种不同的形式,翟秀儿思绪百转,也是很短的时间,脸色涨红,眼睛却水汪汪的,双手提起了裙幅。
翟秀儿的动作很慢,一点点的提起,这倒是勾引男人的法门,不过这个时候的天津卫颇为寒冷,裙子下面自然不可能穿着单裤,棉衣再怎么保暖轻薄,也会显得臃肿,好看不到什么地方。
可王通却颇为认真的盯着看,裙幅提到一般的时候,翟秀儿尽管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可心还是紧张的直跳,呼吸也粗重了不少,等待即将到来的……
“好,放下吧!”
就在此时,王通突然开口说道,翟秀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方才的思绪立刻都是烟消云散,剩下的都只有莫名。
放下裙子之后,王通又盯着裙子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和王通对视,看到王通的眼神中并无一丝情欲之色,翟秀儿方知自己刚才可能误会了什么,被王通这么一问,翟秀儿收束思绪,在那里想了一会,摇头苦笑着说道:
“回老爷的话,妾身在那种地方呆的久了,每日里看着八面玲珑,实际上也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说现在想什么,离开那牢笼就想着多走走多看看,这天下这么大,总圈在那一点点地方,实在是不甘心。”
“当世的女子,有你这个想法的估计不多,这个倒也简单,跟在我的身边,天南地北你都要走一走了。”
王通点头笑着说道,说完这句,王通扬声说道:
“外面的避开。”
听到外面有人答应,等过了一会,外面又有人扬声确认,王通身子前倾,对已经有点莫名其妙的翟秀儿说道:
“有件事要你来帮我。”
王通到了天津卫之后,京师那边派来问候的使者就停下了,因为京津不过两三日的路程,王通不日就要回京,到时候陛下肯定会召见。
而且从使者们的回报中能看到,王通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估计进京之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即便还有些根子未去,京师太医院和各处名医都是不少,药材更是不缺,应该很快就会药到病除。
让人没想到的是,王通在天津卫呆了两天之后,身体突然间虚弱下来,医生来诊断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说病根未去,还需要调养。
尽管郑贵妃生产在即,可万历皇帝还是关心王通这边,太医院的几位名医都是乘车马赶到天津卫为王通诊治。
不光是京师,天津卫各处王通的亲信也都是着急,从山东和北直隶各处寻来名医诊治,各路医生得出的结论倒是差不多的,身体受伤之后虚弱,需要调养。
王通这边都有人观察,政务的事情已经不去管了,每日里就是在房中,三餐由新纳的姬妾什么翟秀儿的送进去,上午和下午的时候,则是由翟秀儿和那卢若梅搀扶着出来走几步,体弱异常。
若说是别的倒罢了,这每天三顿饭都吃着,居然还这么瘦,这么虚弱,那身体的确是出了大问题。
郎中、珍稀药材、养生的秘方,都是被人搜集来,送入府中,不顾过去几天,身体还是没有一点起色。
京师那边,郑贵妃临产在即,众人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那边,顾不上王通这里了,不管怎么说,郎中们有一个意见是统一的,性命无忧。
据说京师那边,定北侯夫人和两个如夫人都要赶过来,却被王通拒绝,眼下这边贴身的伺候人就是翟秀儿和卢若梅两个。
抡起身份来,这两个女子也有主母身份,总不能让她们什么杂活都做,由三江商行的古自宾出面,又是买了些丫鬟婆子的,送到府中搜给翟秀儿和卢若梅两方做使唤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翟秀儿和卢若梅算是情同姐妹,彼此的关系也和姐妹差不多,但也有竞争的关系。
当事人未必会注意到这一点,可新进来这些下人却注意到了,她们和主子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特别看重这个。
翟秀儿和卢若梅两个女子,翟秀儿的容貌气质都是远胜卢若梅,而且现在王通的贴身伺候也是她来做,这亲疏远近看起来就很明显了。
十月二十七这天中午,卢若梅的几个丫鬟远远的看着翟秀儿从王通的房中出来,缓缓的走回自己的屋子,都在那边不忿的议论。
“听说这翟夫人当年是在南边的名妓,你看她装的那个样子,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呢?”
“就是,就是,这样的出身,那里比得上咱们夫人的清白人家,你看看她,天天拿出那种狐媚子模样,送个饭进去出来的也扭腰走那个步子,不知道再勾引谁,切!”
“且看她得意几天,咱们老爷在京师还有三房呢,那三个夫人又怎么是好惹的,到时候这狐媚子得不到好去!”
“都给我闭嘴,忙各自的事情去!”
正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议论,没注意到身后的屋门被拉开一条缝,卢若梅面色铁青的在那里呵斥,在那里嚼舌头的丫鬟婆子立刻做了鸟兽散。
那边翟秀儿的确是每一步都走的很细致,看起来容姿曼妙,极为动人,不过这动作实在太慢了点,让人看到的确觉得别扭,你说在私宅之中,除了屋中的王通之外,外面全是女人,你在屋中勾引下倒罢了,在外面做给谁看。
翟秀儿推开门,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屋门之后,翟秀儿才长吁了一口气,撩起自己的裙子,小腿之间挂着一个皮囊,挂着这么个皮囊,人想走快实在是很难,只能做出那种袅袅婷婷的样子来。
那个皮口袋里装着今日送入王通屋中的饭菜,王通每次给外人看到,都是将三餐饭食吃了不少,可身体却日渐虚弱,这让外人看来,的确是身体的毛病,而不是装病什么的,即便是名医诊断也会得出这个结论。
王通是真病假病,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这个,所以要做的小心些,翟秀儿每次都用食盒将王通的饭菜带出来,然后自己吃掉,相对的,每次送到翟秀儿那边的饭食,翟秀儿都是吃的很少,而且经常挑食发脾气不吃,惹得宅邸内外对她印象很差,甚至还有人在王通那边提过建议,不过却没人注意到翟秀儿饭量这么小,却有点变胖。
翟秀儿不知道王通这么做的用意,她只是觉得这么做很有趣,原本以为自己跟了王通之后,就会被养在深宅,没想到却有这么多神神秘秘的花样,实在是好玩,在自己屋中慢慢吃饭的翟秀儿想到这点,每次都会忍不住偷笑,这种和人有共同的秘密,而且要保密的事情的确很有趣。
这边正在笑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外面敲了两声鼓,听到内宅中脚步声响,却是丫鬟婆子们纷纷躲进屋子。
这也是王通这边的独特规矩,身体虚弱不能出去见客,属下们禀报要紧事情,就先敲外面的鼓,里面女眷退避,外面的人再进来。
“都堂,郑贵妃前日产下一名龙子。”
过来禀报的人肃声说道,王通形容枯槁的坐在那里,听到后沉吟了下,虚弱的问道:
“恭贺的贺表可呈上去了。”
“回都堂的话,杨先生那边已经呈上。”
“京师那边对此反应如何?”
“朝中官员按照礼节规矩纷纷上贺表祝贺,不过各处会馆之中,茶坊酒肆之中,官员士子们的议论却多了起来。”
王通笑了笑,开口说道:
“要是个龙女,自然风平浪静,龙子嘛,恐怕有的争喽!”
王通所说的话,过来禀报这个人自然不敢接口,王通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又是开口说道:
“你现在就回京师,就说本官已经启程,马上就要回到京师。”
万历十二年十一月三日,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在结束了江南的差事之后回到京师,京师各处都关注郑贵妃产子一事上,王通回京没有多少人关心,只有王通的一干下属前往迎接。
——
小邪恶了下,希望大家没想歪,关于郑贵妃产子一事,和历史上真实年限有不同,解释一下!
八百六十七
出京的时候就不是怎样的风光,办这个钦差,路上又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情,看到王通身体虚弱,形容枯槁的模样,众人都是闷闷。
王通以往回京,宫中都会派出使者相迎,这次却是这样的无声无息,京师中人的眼睛都是雪亮,自然都是察觉到了。
锦衣卫几个司建立起来之后,制度愈发的完备,运转良好,京师其他王通掌管的事情也是如此,需要禀报的倒是不多。
在北城的定北侯府还在建造,而且临近冬日,算计着明年初夏能住进去已经是不错,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
韩霞、张红英和宋婵婵三名妻妾看到王通后,却都是哭了出来,生龙活虎的出去,却是这般狼狈样子的回来,怎么能不让人心酸。
王通安慰几句也就没有多说,他本来担心家中的妻妾对翟秀儿和卢若梅两个女人或许有敌意,少不得要费些口舌麻烦,却没想到双方见礼之后也没什么冲突。
或许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明白,王通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嫉妒和愤怒都是无用,不如接受。
回来之后,依旧是翟秀儿贴身伺候,这个府中却有人有想法,甚至连马三标的母亲马婆子听到这个事情之后都要过来说几句,后来知道这翟秀儿仅仅是伺候一日三餐,不在屋中歇息,这才作罢。
到了京师的第二天,杨思尘头天接风之后,这一日直接就来谈公务了,都知道王通身体不好,需要休养,政务之类的先不要来打搅,不过这等事太大,实在是顾不得了。
“大人在半路上就应该知道消息,郑贵妃所产的皇子朱常洵现在是京师各方的纠结所在,陛下到如今还没有立储,而皇长子的母亲是妃子,新出这位皇子的母亲却是贵妃,谁为储君现在还没有定论。”
杨思尘说了一半,看看王通的神色,尽管虚弱,但还是能聚精会神的听,又是继续说道:
“长子继承,这是祖宗的规矩,可看陛下这个意思,却分明想要封这个新出的皇子为储君,这等事必然要在朝野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大人上表道贺这是应当,可接下来,大人要怎么做,如何选,还望尽快决断,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陛下如何选,我们做臣子的就跟着做就是。”
听到王通的淡淡回答,杨思尘一愣,随即摇头说道:
“陛下如何做,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支持,可文官士子们谁会答应,本来学生还以为会有一两个钻营之徒,可这些日子各处送上来的呈报,官场士林都是众口一词,甚至连勋贵那边也是一个意思,若陛下不立长子为储,那一定会据理力争,大人即便是不选立场,就算为陛下考虑,也要做些准备才是。”
“陛下的家事,我们做臣子的不要多问,陛下下了旨意,我们照做就是!”
王通回答的也是干脆,杨思尘又是发愣,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好像也没考虑出什么结论,只是叹了口气,抱拳告辞。
回京一天之后,就有太医院的医生上门,又是一番诊治,宫中赐下了若干的珍贵药材,以往宫中赐下什么东西,宦官们在其中上下其手不少,往往给出来的都是些次货,不过王通这边不同。
宫中张诚、邹义、赵金亮等实权太监都是盯着,谁也不敢懈怠,送到府上的都是一等一的精品货色。
按照王通自己的判断,自己身体里的毒应该是拔干净了,如今的虚弱就是因为每天吃的很少,但这个,正是他自己需要的效果。
十一月初六,也就是王通回京的第三天,宫中下旨,选王通觐见,少不得准备车马将王通送到皇宫中去,过了大明门进入皇宫范围之后,几名小宦官抬着轿子过来相迎,这也算恩宠之极了,不过没有多少人能看见。
朝会已经散去,在奉天门偏殿那边,万历皇帝正在那边,门前等候的赵金亮看到王通这样的虚弱,脸上立刻有了惶急的模样,王通只是笑着摸摸他的头顶,开口说道:
“不要急,我没事!”
动作都是虚浮无力,这般作态更是有事的模样,赵金亮也不敢多说,低声说道:
“王大哥,万岁爷正在等候。”
进了殿门,万历皇帝正在那里看着奏折,张诚不时的小声说什么,一看到王通在赵金亮的搀扶下进来,仔细看了几眼,万历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摇头说道:
“怎么成了这等模样,怎么成了这等模样,南京那边是混账,江南各府也是混账,钦差出行,一路上像是行走在战区敌国,他们平日里怎么牧民,怎么绥靖地方,要派人严查严办,朕派你出……本来是想要让你散散心,怎么却成了这个模样,朕……朕……”
万历皇帝欲言又止,明显是王通的虚弱出乎他的意料,自那件事开始到现在,万历皇帝对王通所作的和导致的结果都已经显现出来。
看万历皇帝的神情态度,宫中关于万历皇帝对这些事后悔的传言有可能是真的,不过王通没有任何的渠道去确认,事到如今,确认不确认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臣多谢陛下的关心,臣无事,臣恭贺陛下新添龙子!”
王通推开赵金亮的搀扶,跪下谢恩,一边中规中矩的说道,万历皇帝走到跟前,连声说道:
“快坐下,你这个身体折腾不起。”
边说边亲手把王通搀扶了起来,王通在那边恭谨的谢恩,张诚在那边整理桌上的文卷,却看着这边的情形,轻叹了口气,在那里摇摇头。
双方坐下,万历皇帝又吩咐御膳房那边送来滋补的汤药,这才开口说道:
“你的奏疏朕看到了,满朝文武,算上那些沾亲带故的勋贵,只有你这份奏疏最合朕的心意,你说的没错,朕的家事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其他人多什么嘴。”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的脸上却有了笑容,开口说道:
“王通,你这次回来,留在京师办差,你也该好好安顿,朕这边儿子女儿的都是不少,你还一个没有呢!”
闲话说了几句,万历皇帝却问起江南的情形,王通这说的很直接:
“陛下,南直隶江北各处府州,凤阳是中都所在,控制的还好,其他各处,江北在盐商手中,江南在豪门手中,地方官府不过是他们的家仆下人,受他们驱策,衙门之中都是他们的眼线,偏生这等人还有功名在身,不用缴纳赋税,不用担负徭役,这样的人家越来越大,一县之内只有一家,一州不过两三家,甚至如同松江,一府不过一家,他们不缴纳赋税,不担负徭役,反倒是不断吞并平民百姓的田地,让朝廷收到的赋税越来越少。”
毕竟身体弱,说了几句,就有些喘不过来气,喝了口水,王通才继续说道:
“他们不断的在朝廷身上吸血,却从不做对朝廷有任何益处的事情,偏生这等人都是所谓书香门第,家中子弟多在各处为官,借着官位权势让私产不断的膨胀,私产膨胀,又可以让子弟当更大的官,得到更大的权势,周而复始,早晚会成为无法收拾的大害。”
万历皇帝仔细听着,沉吟着说道:
“若你这般说,天下间士绅岂不都是这个样子,朝廷若是对他们整顿下手,定然会有大乱!”
“陛下,别处尚好,但江南却已经是不可不收拾,臣在半途中听说,徐家因为和倭寇之间的纠纷导致灭门,若是属实,自然是徐家咎由自取,可也说明这些江南豪门大族勾结江湖匪盗,暗地里为非作歹,若真有那心怀叵测的野心家,想要做什么,又有盗匪等亡命之徒作为协助,岂不是会酿成大祸。”
王通说的很直接,万历皇帝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王通又在那里说道:
“陛下,徐家如今破家,他家松江良田几十万亩,还请陛下尽快收入宫中,为皇庄为公田都可以,要不然还是被私人吞并,徐家去了,不知道谁家又起。”
听到这里,万历皇帝缓缓点头,缓声感慨说道:
“如今这么全心全意为朕办差的,除了宫里内廷的官,也就是王通你了。”
说起这个,万历皇帝回头和张诚对视了一眼,摇头道:
“就算是宫里,有人的心思也未必全心全意了。”
王通愣了愣,却看到万历皇帝和张诚都在那里摇头。
召对之后王通回到府中,感觉身体有些跟不上,毕竟面见天子,说的多,动脑筋多,对他这个虚弱的状态是个损耗。
宋婵婵在京师地头熟,她安排人请来了名医孔友华,号称是不在太医院的太医,孔友华给的诊断倒是和旁人不同,说王通这身体毒性仍在,但这毒是热性,残留不多,如果王通去往苦寒之地疗养几月,那就会痊愈了。
八百六十八
京师神医孔友华名声极大,而且数次拒绝太医院的征召,自愿在民间行医,这样的举动让他的名声变得更大。
实际上这孔友华在民间寻常百姓也是找不见的,只有那些豪门勋贵才能请得起,宫中的慈圣太后和仁圣太后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曾请孔友华进宫看过,这更是让神医的名声隆重,他说一句话,甚至比太医院的院正都要权威。
王通这样的身份地位,要请他诊治没什么问题,而且这位神医来了之后,果然给了和旁人不同的意见,要让王通去苦寒之地疗养,才能让自己的毒性去掉。
这诊治的法子听着玄之又玄,可旁人听了却觉得相信,神医嘛,就要有这种玄乎的法子才对,而且那么多名医看过给不出意见,这位给了一个不同的,想来是有本事的。
大明能去的苦寒之地不多,从前也只能去辽镇的几个砖堡去了,现在却不同,有了归化城这样的地方,这肯定是苦寒之地。
而且这位神医还说,王通从南方回到北方,身体状况是逐渐变好的,固然有药材和休养的原因,冷热也是关键,这更是显出了他的水平。
重金酬谢了神医之后,和往日不同,宋婵婵进了王通的病房,而且其他的人都给打发了出去,王通依旧是很虚弱的模样,宋婵婵坐在床边开口说道:
“孔友华一直在家中奴婢身上试药,出了不少事情,这次妾身安排人帮他掩盖了下来,所以才有这个诊断。”
王通斜倚着床榻,缓声说道:
“孔友华的儿子都弄到天津卫军中效命,等这些事情过去了,再随他们去留,免得孔友华这边出什么纰漏。”
宋婵婵点头应了,然后起身从一边的矮桌上端了一碗汤药到王通这边,低声开口说道:
“妾身这些日子从各处打听到了不少消息,京师官场士林,现在都是盯着新出的那位皇子,等着看陛下的安排,已经有人在下面串联了,准备联合上疏,请天下立朱常洛为储君……”
王通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宋婵婵迟疑了迟疑,又开口说道:
“妾身还有些消息也不敢说准,因为那边议论的也是小心,只模糊听到了些鳞爪,说是宫中都有人对皇子这事有想法。”
“慈圣太后娘娘自然有想法,恭妃是慈宁宫出去的人,恭妃的孩子为太子自然太后最喜欢。”
王通冷声说了句,宋婵婵摇头,声音又放低了点:
“不是,据说是内廷中的。”
王通眉头一挑,注视着宋婵婵,随即又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才问道:
“你打听这些消息的时候,可曾惊动了治安司和其他衙门?”
“请老爷放心,这些打听都是妾身自家的眼线耳目,和官面上的没什么干碍。”
王通缓缓点头,宋婵婵在那里开口询问道:
“这些消息要送到锦衣卫那边吗?”
王通没有回应,在那里沉默了许久,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开口问道:
“你手里有能放心的人吗?”
“有几个人受过妾身的大恩,这条命妾身拿过来都可以的。”
宋婵婵郑重的回答道,王通试了试汤药冷热,然后抿了几口,汤药中大补的成份不少,也不能多喝,不然身体就会有变化,将剩了许多的药碗递给宋婵婵,王通慢慢说道:
“皇子、立储都是天家大事,我们做臣子的不好参与,但下面的人若是在立储、立长的事情上折腾,我们也不好管,毕竟圣贤大义,总有坚持。”
听到这个缓慢的话语,宋婵婵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了看王通的脸,想想方才王通所说的话,身体抖了抖,脸色迅速的变白,随即又恢复正常,然后开口说道:
“妾身要做到什么地步?”
“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咱们家手里银钱这么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花掉才是。”
宋婵婵从座位上站起,郑重其事的道了个万福,王通撑着从床上坐起,伸手对宋婵婵招了招,宋婵婵有些纳闷的走过来,却不防被王通搂在怀中,尽管已经是夫妻,也已经同床共枕,可在白日里,双方还都是相敬如宾,王通很少做这样亲昵的举动。
被王通抱在怀中,宋婵婵整个身体都僵硬了,王通用手在宋婵婵的后背轻拍,低声说道:
“这次我去归化养病,女眷中留你在京师,还要你主持这么多凶险事,真是委屈辛苦你了,可她们两个没有这个心机,我留下痕迹太重,为了咱们家的将来,也只能……”
这时候宋婵婵也是从惊愕中恢复,在王通的怀中柔声说道:
“有夫君这句话,妾身明白怎么做了。”
王通回到京师,被万历皇帝召对后,宫中御马监立刻派出人前往江南一带,王通这一路过去,破家的豪门不少,也有大批的田地成了无主的,买下来不管作为皇庄还是公田,对朝廷和大明都有好处。
不过按照王通在天津卫收到的消息,江南出来的那些无主田地现在已经被瓜分干净了,三江商行也吃到了不少,此时宫中派去的人去江南,能知道的只是那些关于徐阶家族的不利消息。
宋婵婵有几名亲信并不是王通系统的,而是在秦馆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现在都是居住在和王通府邸以及秦馆不搭界的地方。
其中一人在京师某处和王通的亲兵见面,然后由这名亲兵领到了一个宅院中,宅院是无主之地,但在屋中却藏有大批的金银。
王通从天津卫到京师的时候,带来了巨额的财富,这才财富就是藏在京师中的各处放心地方,可以拿出来调用。
请万历皇帝立长子朱常洛为储君的动议和想法虽然已经在官场士林中流传,但并没有形成潮流,郑贵妃的这名皇子朱常洵还不满月,现在的孩子不满月不过百日,甚至不能当作成人来看待,会不会夭折也无法判断,此时贸然上疏,有没有结果不好说,给自己惹来麻烦的可能倒是很大。
但京师中的气氛已经不太对了,居然有御史和给事中上疏弹劾刑部,揪出了从前的几桩案子,无非是家产分配,老子想要传给最宠的孩子,长子打官司的事情,说什么长子应该得大数,而不应给判给最宠的孩子等等。
这个案卷,王通倒也看过,其中有一处是长子和儿媳不孝,根本不赡养老人,反倒是将老人赶出了家中,幼子家境一般,反倒是把老人接回去孝顺,到临死的时候,老人手中私藏了些金子,给了幼子,然后被长子知道,去官府大闹的案子,地方官只要脑子没有坏掉,就会不会倾向于长子,谁也不会认为幼子得到这笔钱有什么过错。
不过现在却被言官们掀出来,大谈什么天理人欲,圣贤言论,说什么此等判决是悖逆人伦等等,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所指何事,意欲何为。
“这火锅的法子从前宫中也有,但不如你弄出来的可口,今日朕选的都是些温补的材料,你也尝尝。”
寻常臣子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内阁首辅申时行也没有,十一月月中,万历皇帝在乾清宫偏殿宴请王通,京师此时已经颇为寒冷,红泥火炉,黄铜汤锅,各种时令美食切片预备着,殿中香气弥漫。
“郎中说臣的身体要少进荤腥,臣吃点素菜就可。”
王通看着愈发憔悴虚弱,坐在椅子上都有些坐不直身体,万历皇帝关切的看了他一眼,又是开口问道:
“太医院那些废物们怎么说?”
“回禀陛下,太医院那边和孔友华一个判断,都说臣去苦寒之地养病有效,京师这边开春就要暖和,不太适合,再说,职分上陛下让臣管着归化城,总归要过去替陛下看看管管,梳理下规矩。”
万历皇帝眉头皱了皱,肃声说道:
“朕这边离不开你啊,锦衣卫要靠你帮着管,你看看,这几日的奏疏,说什么刑部判决不公,难道以为朕是傻子,看不到他们含沙射影,这些事也要你来帮着压下去。”
“陛下,锦衣卫各司各有体系,陛下通过内官直管也能高效运转,至于这些奏疏,陛下,臣有个主意,那些判例臣也知道,都是些民间拍手称快的,现在言官们谈什么大道理只是在强词夺理而已,陛下不如让戏院将这些案子弄成戏文,直接演出来,百姓好恶自然就扭转过来了!”
“好,你这个主意好,让戏院那边排出剧目来,那些大道理他们自己都不爱听,这戏文可是风靡天下!”
万历皇帝神色兴奋,在那里拍了下桌子,王通在那边又是咳嗽了起来,想要端起杯子喝水压一压动作都有些做不完全,万历皇帝叹了口气,摇头开口说道:
“王通,苦了你了,为朕办差,遭了这么多罪,也罢,去归化城那边歇歇,在那里整顿整顿。”
八百六十九
《孝子感天得善报》这个戏在十一月间迅速的风靡整个京师,据说保定府、真定府和天津卫那边的戏院都准备上这个戏。
一个忠厚老头喜欢长子不喜欢幼子,分家产的时候,将城中的大宅和店铺好地都是给了长子,幼子却得了城外的草房和荒地。
却没想到长子并不孝顺,在儿媳妇的撺掇下,老头被赶出了家门,凄惨的游荡在街头,可巧幼子进城,将老父接回家中赡养,十分的孝顺。
临到老头死时,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老头悔恨不已,却拿出了自己随身的两颗珠子,一直想要留给长子的,现在自然给了幼子。
这两个珠子值得千金,幼子家里自然生活好转,却没想到他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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