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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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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力派来的人回答的吞吐,王通也不在追问,院中的形势又有变化,这韩刚手中的哨棒向后一收,正在对峙的几名军法队兵卒以为机会出现,一人向前抢了一步,边上两人也是左右跟上。

“错了!”

王通和身边的谭将都是情不自禁的出声说道,果然,哨棒一收之后,用更猛的架势向前刺来,正当面那兵卒横着杆棒向前格挡,也是巧,哨棒正点在杆棒上,杆棒重重撞在胸口,人胸口发闷吃不住痛,直接坐在了地上。

打倒正当面的,韩刚双臂猛地一摆,两边合击的人若不想被抽到腿就只能闪开,可还是有人闪避不及,被哨棒带到,痛叫一声半跪在地上。

“不要打了,退下!!”

院子中冲进去六个,现在只有三个站着,肯定不是这人对手,也犯不上继续打下去丢人,王通出声喝住,缓步走进来院子。

“这人用的是军中手段,锦衣卫不教这个,老爷要小心。”

“用的哨棒,不用刀枪,这人还有分寸!”

谭将和王通的对答看似不搭调,不过彼此意思都是明白,听到王通喝令,正在对峙的三个人也不管面前还有敌人,都是躬身退下,去边上扶起同伴,脸上却都有羞惭之色。

王通俯身捡起了两根掉落的木棒,笑着说道:

“若是在战场上,你拿着朴刀,对方拿着长矛,只要守好,你们怎么攻得进去,还不是被人一个个戳死的命!”

军法队所用的木棍都是五尺左右,的确和朴刀差不多,而那韩刚拿着的哨棒则是七尺到八尺,长度上的优势不小。

韩刚手中哨棒顶端低垂,脚步缓慢移动,换到和王通正对的位置,王通身上的服号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衣甲,他却没有丝毫要行礼的意思。

在南城靠大街的地方有这样宽敞的宅院,屋子也是崭新敞亮,从这房舍住处上就能看出这韩刚的家境颇为不错,王通还能看到韩刚身后的屋子中,有人正在从屋门和窗户那边向外小心翼翼的看,应该是这韩家的家人了。

这样的家境,怎么也不应该如此的暴烈,锦衣卫中殴打同僚,总旗顶撞指挥同知,这样的错误未免太白痴了。

韩刚这人离近了看,更让王通发现了一些事情,韩刚的年纪搞不好比刚才判断的还要小,个子却比马三标还要高些,双臂特别长,握住哨棒的双手骨节粗大,双腿也很粗实,下盘很稳。

这样的身材,李虎头长大了或许如此,按照当年俞大猷所讲,这样的人若是习武,练习得法,肯定会有所成就。

王通还真是惊讶,锦衣卫中居然也有这样的人才,这韩刚的动作虽然刚猛却是谨慎异常,看来练习的确得法,而且已经有了些水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人收拾下来,要不然今日行军法立威,恐怕就是个笑话,王通右手提着木棍举过头顶,脚步却朝着那韩刚靠过去。

距离哨棒的顶端三步左右,哨棒横扫肯定无法打到人,可刺出也用不上全力,韩刚依旧在守,两人步伐一直都在调整动作,没有什么呼喝,却比方才围攻时候更加简单。

“兵器长度不够,就要靠近到够的地方打!!”

王通突然喝了声,向前迈出一步,右手举着的短棍好似投矛一般,猛地投掷了出去,他臂力强,突然发力,短棍疾飞居然带上了呼啸,可毕竟发力的动作不完全,速度也提不下来,但这短棍奔着韩刚的胸口而去,必须要格挡。

韩刚手中的哨棒一转,已经将疾飞的短棍打飞,可王通在丢出短棍的时候,已经猛地向前冲,跑到第二步,双手握住了短棍,好似手握短矛,距离本就不远,几步已经冲到了跟前,在韩刚身后的屋中几声惊呼。

但哨棒毕竟在韩刚手中,打飞了投掷过来的短棍,王通还未冲到跟前,韩刚瞋目大喝,手中哨棒猛地劈下。

两步距离不到,哨棒砸下,韩刚手握的这段用不上全力,可力量也是极大,王通不能不格挡,双臂举起木棍猛地迎上,两方相碰,王通手中的短棍一斜,哨棒力量被卸去一滑,劲道整个歪了。

王通此时却丢了木棍,趁着韩刚还没调整过姿态,已经到了韩刚的面前,抡起手臂,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韩刚的下颚上。

下颚被重击,人的脑袋都会昏沉震荡,何况王通这等整日勤练不坠的武将,韩刚被打中之后,向着一边趔趄几步,还想用哨棒支住身体反击,王通却两步跟上,朝着这韩刚的肚子就是狠狠两拳。

三下重击,韩刚都是完全挨了,终于是支撑不住,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王通大喘了两口粗气,开口说道:

“靠近了,也未必要用兵器,拳头一样打人!!”

这时外面的兵卒才一拥而入,将这韩刚按住,这时,一直躲在门后观看的韩刚家人却打开门出来,两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拿着捣衣的棒槌和一根竹竿哭着冲了出来,朝着王通身上就打。

“小铁,小石,不要伤我弟弟”

王通怎么会和两个小孩子计较,侧身闪开,边上有亲卫上来就把两个孩子手里的家什夺去,却也不抓,两个孩子在那里有些慌了,韩刚被按在却在那里大吼:

“哭个鸟,快去喊二爷爷来这边!!”

两个孩子看着眉眼间和韩刚颇有几分相似处,不过却没有韩刚这般的魁梧高大,瘦小的很。

说起来胆气倒是不弱,满院子魁梧兵丁,他两个人居然敢拿着东西出来打,但孩子毕竟是孩子,被王通的手下夺去家什后,也是慌了,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

王通手下人军纪严格,又是行军法,自然有分寸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撒泼的妇人逼得尴尬,看着小孩苦恼,众人只做未见,反倒是上去按住拼命挣扎的韩刚。

韩刚吼出那嗓子之后,两个孩子一激灵,看到院子里没人拦着他们,拔腿就跑向了外面,跑到门口的时候,出来两个人拦住,王通笑着摆摆手,把人放出去了。

地上的韩刚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容易被放出去,禁不住一愣,也就不再挣扎,军法队的人也不敢怠慢,直接拿出了皮索麻绳来,给这韩刚捆了个结实。

“大人,现在行刑?”

王通笑着摆摆手,开口说道:

“把这个人架起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几名兵丁用力,把这个韩刚架了起来,王通站在他面前,笑着问道:

“你怎么觉得这整训是折腾你,谁和你说是有人想法子炮制你!!?”

“怎么不是,要不然单独挑到我们这个百户来,欺负人登鼻子上脸了,你以为爷爷怕吗?”

王通听到这话,弓步冲拳,重重的给了这韩刚肚子一拳,韩刚被人架着,也只能硬挨了,可疼痛的很,整个人好像是个虾米一样弓了起来,长大了嘴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在那里拼命挣扎大喊道:

“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了爷爷,咱们再打过……”

话说了一半,又是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王通声音变冷,森然说道:

“本官身为指挥同知,你不知尊重,还自称爷爷,方才打的不服气吗,难道不是本官打倒的你吗?”

两拳打完,韩刚总算是老实了不少,直起身的时候,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嚷嚷说道:

“莫要以为你官大,我背后也有人的,要不你就先放了我,我不和你们计较,要不然等下给你难看。”

“大人,这等不知道好歹的东西,还是打个一百板子几十鞭子就老实了!!”

看着这人如此的猖狂,就连院子中军法队的亲卫都是大怒,各个开口请求王通,王通却摆摆手,笑着说道:

“不急,等他靠山来,本官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神圣。”

边上有人吩咐说道,去给大人办把椅子来,有人直接就朝着屋中走去,刚要动作却被王通叫住,说道:

“里面有内眷,不要去惊扰,坐在院子中就是。”

男女授受不亲,尽管是公务,可要是看到女眷,对有些身份的人家来说是很麻烦的事情,方才那两个孩子跑出来的时候,王通却发现里面可能还是有人,尽管不知道男女,可还是不要招惹。

韩刚刚才又要大喝,看到这样却沉默了会,再开口的时候脾气却小了很多,可语气依旧不善,开口骂道:

“我家不是锦衣卫的传承怎么了,我一个人打你们十个二十个,处处刁难我,给我下绊子,我得罪谁了,要不是我有靠山早就被倒大霉了,你们是土生土长怎么样,我有靠山,你们谁也得罪不起!!”

“这次整训怎么成了刁难你呢?”

“不叫别人,就来叫我,还不是刁难,我还用整训……”

“闭嘴!!若是方才那几名军兵拿着长兵,你以为你还能坚持如何,你要是本事大,怎么被捆在这里!!”

听到这韩刚这么喊,王通大概明白了一点事情,不过这韩刚对自己看的太高,王通却是听不下去,有本事不假,若是一味的自高自大却是坏处,出声训斥了句,被王通一拳打倒在地上,韩刚找不出一点的理由反驳,立刻是灰头土脸的闭上了嘴。

“你方才那枪术是在浙江学的?还是在蓟镇学的?”

正沉默间,谭将却走过来询问说道,韩刚愣了愣,半天才粗声回答道:

“蓟镇……”

谭将点了点头,转身对王通说道:

“方才这人的进退攻守都颇有法度,戚大人那边最重步卒枪术,不是这两处练不出来,看他的打斗,应该是在沙场上厮杀过的,所以小的才这样问。”

这个倒是和王通的判断差不多,方才短暂但激烈的格斗让王通有些出汗,不过心情却格外的放松,开口笑着问道:

“蓟镇那边的战技比起俞老大人教的如何?”

“这个没什么比较,俞大人和戚大人本就将自己所学所得彼此交流,用的应当是一套东西,不过俞大人教导老爷的时候,应该是加上不少自己的体悟。”

王通点了点头,被捆结实的韩刚却听的发愣,戚继光、俞大猷,在这个时代的武人身上都是传说一般的人物,可眼前这名少年同知居然说是俞大猷的亲传,怎么不让他吃惊,韩刚心里还有点沾沾自喜,怪不得被人打倒,原来是俞龙戚虎中的俞大猷的亲传。

有人去外面马鞍上拿了葫芦交给王通,喝了几口水,王通笑着对谭将说道:

“这小子平日里被人坑害不少,这次整训他十有八九有时被人当刀用了。”

经过方才的对答,大家都看的出来,谭将也是笑着点点头,韩刚嘴也不如方才那么硬了,只是在哪里低着头。

王通把葫芦递给谭将,又是说道:

“被坑了那么多次,还能在这里太平做总旗,又置办了这个宅院,看来靠山还是很得力的,本官倒是有趣,到底是什么人?”

“王……王大人,看你也是了得,你不如把我放了,等下大家都好说话!!”

韩刚总算是服软了,嘟囔着说道,谭将和王通的一干亲卫对王通在京师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势力,自然是清楚的很,听到这韩刚说话,众人忍俊不堪,也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一干人哄堂大笑。

笑的这韩刚摸不着头脑,到最后也是发了脾气,索性不言语,倒是有些走着看的意思了。

这韩刚的两个弟弟去的时间还真是长,王通等人快要中午的时候来到,左等右等也是不来,最后亲卫们出去买了饭菜,用食盒提了回来,就在韩刚的院子中将就了一顿饭。

吃完午饭,王通都以为这韩刚是虚张声势,可这韩刚脸上却信心满满的样子,却让王通心中更多了几分好奇。

又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果真有人来了,王通的一干亲卫都是呆在院子里,这也是王通的吩咐,免得一干人在外面,让这韩刚的靠山不敢进来。

听到院子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又听到有儿童的声音惶急的说道:

“二爷爷,也不知道他们走没走!!”

很快脚步声就到了门前,王通正坐在卸下来的马鞍上,院子大门是敞开的,却看到一名小宦官露了个头,马上又是缩了回去。

王通一愣,笑着回头对韩刚说道:

“你小子的靠山居然是宫里的人,怪不得你这么有把握!”

此时的韩刚却也不出声了,他就算脑子再怎么缺根弦也能看出来王通根本不在乎什么宫内的人。

外面有轿子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那两个小孩子出现在门口,看到韩刚被捆着站在那里,急忙的喊道:

“二爷爷,大哥还被坏人绑着,你快去救他!!”

“什么人这么混帐,居然敢欺负到老韩家头上!!”

能听到尖声的怒喝,一名穿着红袍蟒衣的老宦官出现在门口,能穿着红袍蟒衣,这在宫中不是太监也是距离太监的位置不远了,在内廷中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宦官满脸怒容,那边韩刚看到,不顾身边几个人的按住,在那里挣扎着大喊道:

“二爷爷,这伙人欺负我,刚才还打了我,二爷爷给我做主啊!!”

这话语分明是个跟长辈求助的小孩子,这宦官看着眼生,王通也不在意,再大还能大过张诚那边?再大还不是在万历皇帝跟前自称“奴婢”。

那满脸怒容的老宦官看到王通后却是一怔,随即撩起袍子急匆匆走进,朝着王通这边就冲了过来,王通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笑着站起,倒是要看看这老宦官到底要干什么。

外面韩刚那两个弟弟也要向里冲,跟着来的小宦官们却是机灵,急忙的伸手把人拽住,老宦官满脸怒容越走越近,王通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

两人就要碰上,王通刚要说话,那老宦官却是直接走到了王通背后,被捆着的韩刚那边,老宦官到了韩刚跟前,挽起袖子,朝着韩刚的脸上狠狠几个耳光,这一打,院子里外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就听到那老宦官恶狠狠的骂道:

“你这个惹祸的畜生,咱们韩家迟早要被你给牵扯到!!”

说完,又是正反几个耳光抽上,啪啪脆响。

六百七十五

京师里贵人多,各自依仗靠山相斗的戏码许多人都看过,治安司这伙人更是见得多了,他们自然王通是什么样的背景,不担心吃瘪,可因为如此,却抱着看这韩刚靠山笑话的意思。

不过,事情发展却未必能如他们所愿,这个老宦官进来之后,直奔韩刚,噼里啪啦一顿耳光,直接把这场面打安静了。

且不说韩刚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在门口的那两个男孩呆愣了一会,也是大哭起来。

这老宦官转过身冲着门口的小宦官吆喝了一声:

“你们傻愣愣的作甚,快把孩子领走吃点心,这边没事。”

门口拽着孩子的小宦官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点头应了声,连哄带拽的把孩子弄走,那边韩刚闷声闷气的说道:

“二爷爷,是这人欺负孙子,你怎么打孙子!!”

一说这句话,这老宦官颤抖着手指着韩刚,尖声怒骂道:

“你这个闯祸的畜生,打你怎地,要不是看在你爷爷你爹的份上,咱家一刀先宰了你!!”

王通在边上咳了一声,既然韩刚这靠山知道轻重,那这件事就不那么有趣了,尽快了结回去办差要紧,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老宦官这份做作到底是给谁看的,韩刚这等壮汉,老宦官那十几个耳光只作挠痒。

听到王通咳嗽,那老宦官慌忙转身,什么话不说先深深作揖为礼,边上的韩刚看到,眼睛瞪得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王大人,小的这侄孙从小没人管教,在京师里人生地不熟的总是被人挑唆,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看公公的身份品级,在王某面前自称小的岂不是折了王通的福分,看着面生,不知道在内廷什么衙门做事,怎么称呼啊!?”

对方姿态做的这么足,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才韩刚所说的也证明这桩事或许不是有意的顶撞得罪,王通的话也颇有余地。

王通这般说话,这老宦官松了口气,还是笑着说道:

“小的韩太平,是这个混账孩子的叔爷爷,在御用监做事,现在担着里监把总。”

“韩公公这等身份,自称咱家就是,莫要称小的了,要不然传到宫中,还不知道如何说我王通呢,韩公公认识我?我看韩公公可面生啊!”

御用监里监把总,御用监在内廷各衙门中排在很靠前的位置,管着宫中各色用度,器物制造,是最有油水的衙门之一,从冯保兼着御用监掌印太监这件事就能看出这衙门有什么位置了,御用监照例有一名掌印太监,在之下有两名把总,里监把总和外监把总,名字唤作把总,也是少监的职司了,权重的很。

也怪不得韩刚如此的牛气,觉得自家靠山一来,连个锦衣卫指挥同知都要让路,细看下来,这韩太平的相貌与韩刚还真是像,这叔爷估计是真亲戚,而不是什么攀上的干亲。

听王通这么问,韩太平迟疑了下,低声说道:

“王大人,咱家在那晚上被派到御膳房盯着,天亮的时候跟您和那位爷送过羊肉汤和面饼小菜。”

话说的隐晦,王通却明白了,外面如何传言不去说,宫中对三阳教作乱的事情却下了封口令,不得在外面乱说,但点出羊肉汤这桩事,说明这宦官应在郑贵妃的住所那边看到过王通。

原来还有这般缘分,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怪不得韩公公认得我,这韩刚是公公什么人啊?”

宫外的人对王通百般算计,宫内的人却知道王通这个人的分量,这韩太平身为里监把总,可在王通面前却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看到王通的神色和缓,他也跟着松了口气,开口急忙回答说道:

“不瞒王大人,这混账东西是咱家亲兄弟的孙儿,咱家家里贫苦,小时候送了我入宫,留下哥哥在家,说来惭愧,旁人入宫是照拂家里,咱家入宫还要连累家中……”

这韩太平说话有些絮叨,王通却颇有兴趣听下去,一直也未打断。

“……十六岁那年得了场病,要用好药,可宫里咱家这等品级,那有什么好药给你用,只能在那里等死,咱家没法子,托人给家里送信,看看能不能想法子,结果我那哥哥卖了宅院田地筹钱给我送来在外面买药治好了病……我那哥哥回去后没了着落,索性投军,拼杀到了把总的位置,娶妻生子……后来死在沙场上……后来他爹巡哨的时候碰到鞑子骑兵,也是没有回来……他祖母他娘都是哭死了,可怜他,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自己才十五岁,也是投了军……”

他这边絮絮叨叨,众人却也听得入神,王通点头微笑着说道:

“原来是满门忠烈!”

原本这韩太平说这些就是为了让王通心软,却没曾想得了这四个字,错愕之间愣在了那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慌不迭的伸手去擦拭,再说话声音却有些发涩,开口说道:

“有大人这句话,我那可怜的哥哥和侄儿也值了,他把弟弟妹妹交给邻居养,自己也去投军,用军饷养活这弟弟妹妹,老天爷保佑,万岁爷恩德,把咱家提拔起来,咱家赶紧托人和蓟镇那边打了个招呼,总算把这孩子弄了回来。”

说到这里,这韩太平才明白正事是什么,用力的揉揉眼睛,开口说道:

“咱家年纪大了,说起这些事情总是絮烦,王大人,这孩子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从小没什么管教,性子粗暴,嘴里没什么遮拦,还望王大人不要追究。”

王通笑了笑,转头问道:

“韩刚,你说这次整训专门为你这一人,这消息谁告诉你的,难道就没有人提醒你这次整训是两个千户上千兵卒吗?”

问了这个问题,和王通所想的一样,韩刚立刻是瞠目结舌,开口说道:

“临街的严百户跟我说的,说我新来锦衣卫不知道规矩,得罪了不少人,这次整训就是先炮制我的。”

听到这话,王通笑着摇摇头,韩太平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再上去扇几个耳光的样子,末了却叹了口气,开口对王通说道:

“王大人,不怕你笑话,韩刚这孩子来了京师之后,就因为小事打了他们百户,后来又把手底下两个小旗揍了,全百户上上下下都不待见,咱家豁出这张老脸替他求情,也不用他上差了,每日在这里拿饷银就是,也不指望他靠这个养家,反正有咱家贴补,就是让他们兄弟三个在京师有个身份。”

“严百户?”

王通扭头看向葛力派来的那名领路亲信,那亲信脸色变幻,暗骂了句,凑过来放低了声音说道:

“大人,临街就不是葛千户管辖了,这个严百户,严百户是严佥事的人……”

话说到最后声音放的很低,这严佥事,就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严尽忠,当日也没出来迎接,也是这锦衣卫中的头面人物,果然不是事出无因,王通点点头,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那边韩刚在那里喊道:

“二爷爷,你又说那几件事,那该死的百户调戏女人,那女的回家差点上了吊,不揍他去揍谁,我手底下那两个喝多了闹事,把一个老汉差点打残,这帮人都是畜生啊,二爷爷,让我回蓟镇吧,宁肯跟着戚爷爷杀鞑子也不愿意跟这帮草包杂碎混。”

“你这个孽障……”

宦官韩太平气的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韩刚,想要扇却下不去手,王通摇了摇头过去按下了韩太平的手臂,开口说道:

“韩公公,不要这么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好!!”

韩太平看看韩刚,又看看王通,却猛地跪了下来,急忙的恳求道:

“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这个没心肠的混账东西一般见识,他没爹没娘……”

那边韩刚在那里看到这番景象,气的大吼,还没等说出话,却看到王通把韩太平搀扶了起来,还替他拍拍袍服上的尘土,韩太平有些发愣,王通已经走到了韩刚跟前,开口笑着问道:

“你在蓟镇什么职司,杀了几个鞑子?”

韩刚稍一迟疑,有些自豪的回答说道:

“我在蓟镇是小旗,古北大捷,我杀了五个鞑子,就算不来京师,在那边也能升到总旗的位置了。”

“以后在我手下做事吧,也有你杀鞑子的机会。”

听到这话,院子里又是一安静,韩太平惊愕的看过来,韩刚一时间脑袋也没有回过味,居然直愣愣的说道:

“跟你杀鞑子,你个京师里当官的,你见过血吗?”

不管是宣府口外,还是古北口外的那场大捷,官方对王通这虎威军的参与都没有大肆宣扬,韩刚在战场上只是寻常兵卒小校,对这样的大局自然也不清楚,不知道也是正常。

“本官手底下死的鞑子,没有过万,几千个还是有的。”

六百七十六

大明和蒙古征战,几百个首级就是了不得大功,相关的人封侯封国公的都有,也就是这两年有了一次古北大捷。

蓟镇总兵戚继光和宣府总兵李如松合力在草原上痛击鞑虏兵马,斩首俘获近万,自成祖北伐之后罕见的大捷,蓟镇的兵卒都是把这个当做自己难得的荣光。

韩刚也曾经参加过这场战斗,而且在军中呆的日子久了,又来到京师,虽然信息不畅,可眼界怎么也比从前宽了许多。

听王通这么说,韩刚脸上的表情第一个是惊愕,随即就变成了轻蔑,“嘿”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话,明摆着是不信的模样。

韩太平在那里跺脚着急,王通却笑着说道:

“要不是本官率军把鞑子拖在那边,你们蓟镇能赶得上来吗?”

韩刚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又是摇头说道:

“那支兵马是戚大帅安排的偏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个锦衣卫的统兵将……哎哟,二爷爷你怎么又打我!!”

嘟囔了没几句,韩太平上来照着他后脑狠狠拍了一巴掌,看着韩刚问过来,韩太平气呼呼的说道:

“你懂个什么,王大人不光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还是禁军的营官,宣府外王大人率部斩首三千多首级,在古北外,杀的鞑子不比你们蓟镇少,因为王大人不居功,所以才没有声张,你以为是你这等有点小功劳就到处乱嚷的!”

宫中能到了这样的位置,消息自然比外面的人灵通些,偏生王通几次大胜却没在外面彰显,内廷知道底细的反倒比外面多。

这韩太平的消息虽然有不实的地方,不过大体差不多,韩刚此时真正吃惊了,他二爷爷说话真假他还是分得出的,原本以为蓟镇就是天下无双的强兵,又有那等辉煌无比的大胜,而且他对自己的勇力也颇为自负,却没想到面前这个悠然的年轻人居然如此惊人骇目得资历在身,更别提对方还是自家上官的上官的上官。

处处不如人,惊愕了一会,这韩刚终于是垂头丧气,王通挥挥手,身后的亲卫立刻给这个韩刚松了绑。

韩刚被松了绑,活动了下筋骨,左右看了看,发现韩太平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再看王通还是微笑,韩刚稍微犹豫了下,直接跪倒在地上,开口说道:

“属下粗鲁莽撞,得罪了大人,请大人责罚!!”

王通笑着点点头,却对韩太平说道:

“虽然认错,但军法就是军法,该打还是要打!”

只是打板子,抽鞭子,左右皮肉之苦死不了人,韩太平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刚才王通招揽,自己这个侄孙不识好歹,没福气也没办法,只是在那里笑着点头说道:

“该打,该打,王大人教训教训他,也免得他以后吃亏。”

“三十板子,十鞭子!”

王通开口说道,衙役们下意识的去看王通的手掌,伸出几个手指那就是几天起不来,不过王通却背着手,顺天府的衙役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王大人这意思是不要打的重。

这等活计到还好做,虽然屋中有人惊呼,可还是照例拔下裤子,一顿板子打上,又是十鞭子抽上。

打完之后,韩刚穿好衣服就站了起来,方才他打倒了三名王通亲卫,抽鞭子的时候却是下了力气,套上外袍,疼的呲牙咧嘴。

“混账东西,还不给王大人谢恩!”

才站起没说话,韩太平又是开口训斥道,到了这时,大家都知道事情已经了结,韩刚现在也是心服口服,听到自家爷爷的话,又是跪下磕头说道:

“多谢大人宽宏……”

“还愿不愿意跟着我做事?”

这韩刚却没想到到了这时,王通居然还给他机会,愣了愣,重重的磕头在地,开口说道:

“小的愿意为王大人做事,原以为王大人粉身碎骨,赴汤蹈火。”

“韩公公,你这孙儿本官看着顺眼的很,今后就抓在手里管了,要是教训的狠了,韩公公可不要心疼啊!”

听到王通这句打趣的话,韩太平擦擦眼角,有些感慨的笑着说道:

“能跟着王大人,那是这小子的福气,尽管打,尽管骂,小刚,你要用心做事,跟着王大人定然能成个人才!!”

王通抬抬手,示意这韩刚站起,韩刚站起之后不比方才那般张扬,毕竟在军中历练过,进退尊卑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垂手站在了一边,王通笑着说道:

“你本事是有的,不过你在蓟镇军中练的东西,和我虎威军中不是一回事,明日你也去城外训练,不可马虎。”

那边答应了,王通顿了顿却开口问道:

“那严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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