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锦衣当国-第20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能进了门的都是些五品或以上的,外面都是五品下的,拿着礼物在街上等待,本就是求个示好,表个态度,他们也知道自己实在人微言轻,根本不在对方眼中,现下听到这个消息,谁还会傻傻的守在寒风中挨冻,这礼物自家留着过年不好吗?

方才还热热闹闹,也就是转眼的功夫,方才满满一条街,甚至是街外还满满登登的人流车马,一下子散了个干干净净。

进了院子的人心中更是后悔不迭,心想这笔重礼真是送的亏了,有些进了门还没递上礼物的,进不是,退不是,脸皮厚的,直接叫上仆役拿着礼物转身出门。

冬日昼短,张府的热闹本就是文渊阁朝会后,折腾这么一出,天已经要黑了,原本准备热热闹闹过年的张四维府上开始准备大丧的布置。

……

腊月二十四,凌晨……

张四维在客厅中坐着,门开进来人都没有发觉,管家进来后垂手低声说道:

“老爷,您一晚未睡,这样可是要伤了身子啊,快去歇歇吧!”

张四维眼神有些涣散,他整晚都是在客厅中,昨日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可今日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张四维虽然年近五十,可须发乌黑,但现在看,居然有霜色。

“老爷喝点热茶,快去歇歇吧!”

看着张四维没有反应,管家提高声音又说了句,张四维这才从出神中惊醒过来,他反应过来的第一眼不是看向管家,而是看向客厅一边的书案,上面还放着昨日他写的那一幅字“众正盈朝”。

昨日写那幅字的时候,张四维感觉到整个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外朝所有张居正一党的人被贬斥的贬斥,投靠的投靠,内廷之中,一直压在头上的冯保被搬掉,张诚、张鲸和张宏等人就是因为和他同盟才扳倒了冯保,今后也必将和他这个内阁首辅关系紧密,而万历皇帝,坐视他将张居正一党击溃,想必也是信任。

他也得到了皇帝和内廷的支持与同盟,外朝都是他的亲信朋党,他有把握做一番超过当年张居正的大事业,却没想到一向是身体壮健的老父突然去世,疾风上青天,还差一把就摸到云彩的时候,却是当头一棒。

张四维盯着那幅字一会,猛地晃了晃头,开口大声喝道:

“快些备轿,还要上朝……”

每日凌晨都是朝会的时间,今天不过是腊月二十四,还需要上朝,尽管自己老父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师,可皇帝还没有下旨,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张四维这一声吆喝,外面的家仆立刻开始忙起来,那边还没预备好,却又听到脚步声朝着这边赶来。

高门大户,主仆之间都是有体统的,这么早还在外面当差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主子,但这人同样没什么体统,一下子撞开了门。

张四维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他心情极为的焦躁,有人这么不识好歹,他就要发火了,借着屋内的灯火看到近来这人,张四维却没有吼出来,进来那人穿着张府的管家服色,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模样。

一进门,也不知道是摔倒还是跪倒,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嘶声开口说道:

“老爷,申时行已经去了棋盘街那边。”

内阁诸臣上朝,须经棋盘街过大明门,然后走千步廊入皇城文渊阁,说是年后才能养好病的申时行居然去上朝,这说明什么。

久在张四维身边当差,进来报信这人自然明白一向是称病不出的申时行今日去上朝意味着什么。

“好个申汝默,好……好……好,你这匹夫!!!”щxg。Cc

张府的家人谁都没有见过张四维这般过,平日里这位老爷从容不迫,在府内不怒自威,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模样。

就连外面的忙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禀报那人更是吓呆了,连忙磕头在地,可过了一会却没有动静,忍不住抬头,却看到张四维浑身颤抖,嘴角那里居然有血迹,脸色也是飞速的惨白下去。

“来人,快来人!!”

地下跪着那人也是知道利害,连忙吆喝,不多时几个亲随家仆已经冲了进来,看到张四维这般模样,都是惊慌,有那老成的一边吩咐人去请郎中,一边上前去搀扶张四维坐下,张四维落座之后,却嘶哑着声音说道:

“不要去请什么郎中,把消息封住,谁要在外面说老夫如何,一并打死了……”

……

腊月二十四这天,京师的头面人家都在皇城各处的地方派了人手,谁家在宫中没有什么关系,大家都等着宫内传消息出来,煊赫一时,风光无俩的内阁首辅张四维突然就面临丁忧守制,他被夺情,大家一番应对,他若回家丁忧,大家还有另外一番应对。

本来看着张四维在政争中大获全胜,大家都已经开始下注示好,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居然弄出这份光景来。

原本张四维那些纵横开阖的权谋手段,当时看领人赞叹,现在看,却好像是给自己挖坑掘墓,替当年夺情中的五名清流平反,说的冠冕堂皇,可现在自己怎么打自己的脸,真是尴尬难堪。

外面人怎么看是一回事,归根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态度,如今张居正病死、冯保被逐出紫禁城,据说李太后也是称病不出,天子说话就是决定性了。

没人从宫内打听出什么消息,不过,辰时初,也就是天亮半个时辰不到,在棋盘街大明门附近守着的人看到了宫内有软轿抬着张四维出来,脸色灰败的这位首辅上了自家的轿子,匆匆离开。

卯时早朝,辰时初实际上刚刚开始议事的时候,身为内阁首辅的张四维这个时候出来,说明了什么,众人都是糊涂,但也让人不会有什么好的猜测。

午时的时候,在文渊阁的内阁大人们开始吃饭,内阁听差的中书们和得了消息的宦官们,终于有时间出来,也能卖弄下自己的消息了。

万历皇帝赐宴申时行,张四维被准许回乡守孝三年……

这天底下没有几个纯孝的官员想丁忧守孝,可规矩如此,张四维心中如何想不说,却必须要主动的禀报,主动的申请丁忧守孝,至于天子是不是夺情,那可是由不得自家的事。

自张居正去世以来,张四维在内阁和朝中已经遍布亲信徒党,他提出此事,自然会有人主动上奏说首辅张大人为国家栋梁,不可一日缺少,请陛下夺情挽留什么的,据说新任工部尚书杨巍当场就是声泪俱下的上奏。

“为父守制,乃是天伦,乃是大义,张爱卿为邹元标几人平反,正是因为这五人秉持圣贤大道……”

万历皇帝很是说了一番大道理,话说到这般,张四维也只能坚持回乡守孝了,万历皇帝还关切的看到张四维“哀毁销骨”,令其回家休养,由申时行暂代其职。

……

张四维在京师官场这几个月翻云覆雨,轰轰烈烈的把许多重臣大员弄下马来,甚至连权倾天下的冯保都黯然被发到南京闲住。

众人看的精彩,心中敬佩,谁都以为张四维接下来的声威不会逊色于张居正,谁也没有想到一出大戏嘎然而止,最后得了便宜的,居然是养病不出,低调内敛的申时行……

六百四十一

宫内赐宴,若是群臣聚集,那自然是满席珍馐,极尽奢华,不过若只有两三人,那菜色也是简单的很,谁也不是冲着解馋去的。

奉天门内的一处偏厅中温暖如春,万历皇帝和申时行君臣对坐,桌上只有四个菜,都没怎么动,张诚恭顺的侍立在一边。

“申时行,本来在正月后你要继续养病,朕会派人催你出来坐这个次辅,却没想到你运气居然这般好,张四维居然要丁忧回乡,朕也不瞒你,正月后你这个暂代就是正式了,今后想要怎么做?”

万历皇帝很随意的问道,申时行从话语中感觉到一丝不同,从前朝会中,万历皇帝的言语透着一股疏离感,好像这天下大事和他根本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他表达出什么自己的意见,往往也会被张居正为首的群臣驳回。

如今却不同,万历皇帝看似随意的语气中有一种信心,一种掌控一切的信心,现如今宫中太后称病,内廷各要害位置都是万历皇帝的私人,而宫外,张居正病死,随后跟上的张四维眼看就要建立起张居正的那种强势,然后天有不测风云,回乡丁忧,他建立起来的徒党势力一下子就变成了海边的沙堆,丝毫没有根基凝聚。

张居正死后,宫内宫外突然间,万历皇帝就掌控了一切,申时行心思电转,离席起身恭谨的答道:

“回禀陛下,前头怎么做,臣就准备怎么做,前头用什么人,臣就准备用什么人。”

“此处就你我几人,不必这么恭谨,坐下回话就是。”

万历皇帝说的和气,不过神色间对申时行的恭谨却颇为满意,他刚刚手握大权的少年,表情上自然露了痕迹,申时行宦海沉浮多年,自然明白自己做的对错,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又弓了弓身。

万历皇帝没有坚持,反倒是开口问道:

“前头做的都是张四维做的,朝中用的,可都是张四维的人,你就真的这般随着?”

“陛下,张阁老所用的人朋党私心与否姑且不论,可也都是办差多年的能员,做事还都是不错,张阁老所做,无非也是秉政前任所为,目前看国库充盈,那就说明所做无错,所以才有此回答。”

万历皇帝又是点点头,屋中几人都明白,万历皇帝断不会容许张居正和张四维这种情况再出现,张居正为首辅,满朝皆是朋党亲信,张四维为首辅,短短几月,也都是将要害位置塞满了自己的亲信。

申时行所说正是投其所好,他被张居正的徒党孤立,现在朝中又只有张四维提拔上来的人,申时行并没有什么个人的势力,内阁首辅和其他的大学士还有六部九卿并不亲厚,反倒是彼此相制,互相制约平衡。

这样的局面才是万历皇帝想要的,万历皇帝已经对强势的首辅感觉到厌倦,他需要一个听话,事事由他做主的人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申时行不管从性格,还是从目前的处境上,都是最合适的。

……

下午申时行从大明门出宫的时候,外面等候的人终于明白了局势,各自向着各家跑去,一切的一切,应该在此时尘埃落定了。

大明内阁的次辅,做的轿子都不是寻常规制,外面罩着毛毡,里面有炭炉取暖,人坐在轿中感觉颇为温暖舒适。

不过温暖舒适,却也没有到让人汗流浃背的地步,可此时在轿中的申时行却是汗出如浆,然后又在不停的颤抖,到底是热还是冷,只有申时行自己知道。

他给杨思尘写信,信上隐约透露出,如果自己一直被这么压制,还不如回乡养老,随即吕万才登门,说了说宫中的典故。

现在想想,吕万才的话中虽说指出宫内对张四维的权争倾轧不过是隔岸观火的态度,可让自己再留一段时间的意思颇浓。

隔岸观火,并不代表要去灭火救火,张四维在不在首辅的官位上压根没有给出明确的表态,张四维若在这个位置上,必然还要压制自己,可吕万才言语中那近乎明示的“且等等”,为什么有这个把握。

张四维会不会因为丁忧去职,申时行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他知道的消息,张四维的父亲精神健旺,身体好得很……怎么就这么突然……

想到这里,申时行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不管如何,不管有什么隐情,毕竟轮到自己坐这个位置了,申时行想到这里,战战兢兢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不少,大明内阁首辅,到了这个位置,这里就是士子的最顶点了。

申时行当年科举一帆风顺,最后更是高中状元,接下来的仕途同样顺利无比,进入内阁之后有少许跌宕,可最终还是得偿所愿,成为了内阁首辅。

随着轿子有节奏的颠簸,申时行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自己这个首辅肯定不会有张居正和张四维那般专裁决断,甚至赶不上隆庆朝的首辅高拱,再向前说,嘉靖末年的徐阶,同样也是不如。

万历皇帝坐视张四维斗张居正徒党,又毫不留情的将张四维赶回家丁忧守孝,能看出他对强势首辅已经厌恶到一定程度,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今后恐怕也就是唯唯诺诺了。

想到这里,申时行自失的一笑,唯唯诺诺又如何,首辅就是首辅,就是天下文臣之首,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何必想那么远……

自己想透想通,申时行总算不那么紧张了,可他也注意到轿子的速度降了下来,盘算时间,也该到了自家的宅邸,轿子走的熟,一直是这个速度,怎么今日慢了,申时行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向是冷冷清清的周围却有些喧闹。

申时行所住的地方一向是冷清,且不说没有送礼钻营的上门,这邻近春节,更是不会有什么闲人在这等官员宅邸外转悠,申时行纳闷的掀开了轿帘向外望,立刻是愣在了那边,已经到了自己宅邸所在的街道外面,可街道上全是人流、车马、堵的水泄不通,许多人都穿着官袍,身后跟着拿礼物的仆役。

所谓门庭若市,就是如此,申时行愕然的看了会,摇头笑了……

……

“你明天露面,然后吩咐人散布消息,就说虎头得的急症不是风寒,要不是请来名医发现的及时,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天津卫王通的府邸中,出去办差几个月的张世强终于出现,刚露面就被王通叫到了屋中密探,不由得让人感叹他果然是大人的亲信。

张世强脸上能看到明显的皴裂,显然半路上吃了点苦,听到王通这么说,连忙躬身答道: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散布完这个消息,你就回去歇息几天,这次真是辛苦……这次的事情就说句辛苦不够,看今后吧”

张世强躬身点头,以他和王通的关系,王通能说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足够,张世强转身准备离开却又是被王通叫住,低声询问道:

“尸首你可亲眼见到,可确认无误吗?”

“回大人的话,属下们去了蒲州,在城外寻了处宅子住下,按照实现的安排,通海商行去蒲州开了分号,将属下几人招进去做了伙计,掌柜领着去给张家的老宅送过一次礼,上好的辽东老参,蒲州商户规矩,都要去张家府邸拜会,因为送的是人参,给老人家大补的,也见到了张四维的老父……”

张世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说的很明白,此时夜深,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张四维在京师的消息都有快马传递回去,张家的人开始忧心忡忡,到了后来就越来越高兴,腊月十六那天,张家大摆宴席,各路宾客云集,张家的老爷子也露面喝了几杯,连平阳府的知府都来了,宾客多,就算张家是大族,可忙前忙后的人手也不够用,吴二说,防备总算懈怠了,晚上属下们换上张家家仆的衣服从后墙翻了进去,张家府邸,吴二都已经摸的清楚,直接找上了宅院。”

王通吐了口气,这件事尽管是他的安排,可这么说出来,自己心中还是不舒服,张世强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提前就打听到,张四维的父亲晚上睡的实,晚上伺候的能跟着睡个好觉……我们过去的时候倒也幸运,三人一起摸了进去……”

“用浸湿的桑皮纸盖住他口鼻,事后你有没有用毛巾擦干净鼻孔和眼角等处?”

王通肃声问道,张世强颇为肯定的回答道:

“请大人放心,凡是叮嘱过的,属下都是做了。”

王通点点头,沉声说道:

“老人半夜闭气猝死,这个也常见,只要他口鼻眼角处没有粘上桑皮纸屑,仵作就算有疑点也不敢乱猜乱说。”

说完这句,王通沉默半响,又问道:

“吴二现在看好了吧?”

“他正在城外军营休养,没有属下亲自过去,他谁也见不到,更是出不来。”

六百四十二

王通问起吴二,张世强回答了,王通接下来就沉默不语。

张世强垂手站在一旁,犹豫了下,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这次在蒲州,吴二办事很是用心,若不是他,咱们想要夜间进去刺杀,恐怕都摸不到门路,回来路上他也是小心的很……”

听张世强说话,王通眉头皱了皱,肃声说道:

“这个我有计较,不必多说了!”

……

腊月中京师出了这么多事,不过对于百姓们却没有影响,大家都在忙着筹备年货,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天津卫各处却都热闹非凡,京师各家店铺是腊月二十前后关门歇业,回家过年,天津卫这边大部分要营业到腊月二十九。

从前天津卫的店铺商行,主要的贸易都是沟通海上路上,还有漕运往来,声音做的大却和天津卫本地没什么关系。

但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天津卫人口暴增,店铺暴增,有钱人暴增,加上天津卫暴增的人口很少是农户,农户辛苦一年,打下粮食交完赋税再有一家老小的吃用,也就剩不下什么钱了,没有消费的能力。

可天津卫这些新增的人口,大部分都是在匠坊、工场、商行店铺中做工的伙计,他们拿的是工钱,一切吃用穿戴都是要花钱买,天津卫各处又和天下间其他处不同,因为熟手伙计工匠难招,工钱给的比别处高,年底还有一份分红,更不必说挂着三江名号的那些商行店铺,手里有些闲钱的人多。

这些有充足购买力的人群加上那些掌柜、工头,各处卖卖的小股东等等,还有在天津卫各处衙门当差拿俸禄的差役,更不必说那些发财的有钱人,这个颇为庞大的人群将天津卫的市面托了起来。

人有钱而且还都是刚有钱,总想着过日子过年要体面些,米面酒肉不必说,绸缎瓷器,各项器物也是要采买的,他们有需求,天津卫众商云集,也能提供出充足的货物,供销两旺,各处生意都是得益良多。

腊月一个月即便不算上为京师和北直隶各处囤货贩卖的收益,光是做本地的生意,就能赶得上七月收益的八成。

一年中的七月是什么时候,是整个天津卫商铺最为红火的一个月,只要会做卖卖,那银子简直是朝着店里流淌,能赶上七月的八成,这生意自然做的过。

各家店铺给伙计们加工钱,提前置办各项货物,就是为了做好腊月的生意,大明这么多年规矩,腊月二十之前就没什么店铺商号开门,天津卫开了风气之先,结果连河间府和顺天府不少距离近的州县,有钱人都过来采买,这更是让店铺赚钱。

“从前在济南的时候,这时街上开着的店铺也没几间,有鞭炮声,可街上却冷清,到那时候,就觉得过年了,现在看着热热闹闹的,要不是天气冷,还以为在七八月间呢!”

王通等人骑马慢悠悠的经过街道,身后吴大用山东口音颇重的官话和鲍二小说道,鲍二小在那里颇为自豪的回答道:

“听南边过来的船户们讲,也就是江南最繁华的杭州、苏州才有咱们这样的景象,别处都见不到。”

王通呆在自己府邸里已经有几个月,身边近卫也是憋闷的很,这次出来都很是兴奋,至于这吴大,在山东招揽船匠海盗,能招到的人也是越来越少,早在腊月初,就回到了天津卫,如今他全家家小都在天津卫,过年也自然在这边。

前面十几名骑兵环卫,身后又有十几个人,与吴大所在的位置相隔很远,孙大海和张世强骑马在王通左右。

“吴大从山东回来后就不太对劲,在外面欢笑如常,不过在家却总是扳着一张脸,也就是属下回来那天,安排在他们家的桩子还有回报,说是吴大半夜哭了。”

张世强低声禀报说道,王通摇头笑笑,却没有接话,孙大海在边上开口说道:

“大人,给陛下送年礼的人已经回来,几位公公和大人的年礼也都送到,陛下的回赐还等大人回府后按礼制接下,咱们送过去礼物的几位,都有回礼,礼单到时候也请大人验看,另外,秦馆宋姑娘、山东锦衣卫董千户、辽镇孙参将、宣府历副将都有礼物馈赠,天津卫各家商户年礼,也请大人验看……”

孙大海本就是个管家的角色,他一项项禀报,王通抬手苦笑着打断,开口说道:

“陛下和几位公公、几位大人的礼物我看看就是,其余的,你直接给宅子里还有各处当差的人都分下去,船厂和虎威军那边多分些……这些人怎么回事?”

王通说了几句,却看到前面有许多穿着单薄衣衫的人,天津卫这边不允许有闲汉,大家有个收入,冬日里总要裹几件厚衣服,一看到这么多穿单薄衣服、破烂棉袄的,就知道不是本地的百姓。

前面是个集市,却是天津卫的大菜市,之所以说大,是因为四里八乡的肉和菜都是先汇聚此地,再由此地分销天津卫各处。

到了冬日,三江商行却有一项卖卖,就是在宣府和蓟镇两处,向塞外贩卖盐货和布匹以及各项杂货,换来塞外的牛羊。

草原上每年的冬天就是地狱,一次严寒和大雪,草原上就会有不少小部落灭亡,平常年头也是艰难度过,一到冬天,天气苦寒,草料匮乏,为了保证健壮的牲口过冬,一些病弱的牲畜就必须要宰杀。

这些被宰杀的牲畜牧民们自己吃用不了,来年开春又没有足够的盐货腌制,只能白白的丢掉。

不过彼弃我取,如今的天津卫需要大量的副食品,每年到了年节时候,几个负责民生的官都要为没有足够的肉食发愁,草原上这大批的宰杀牛羊,正好是补了这个缺口。

三江商行的掌柜们得到了蓟镇边将的许可,用盐和布匹换取这些宰杀牛羊以及附带的毛皮,这些被宰杀的牛羊价钱压的很低,但将近五个月的冬天对草原上的部落来说,机动力变得很差很差,保持足够的盐货储备极为关键。

彼此各取所需,三江商行这边固然赚了大便宜,可草原上的小部落把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用处的东西换来宝贵的盐和布匹,他们也是乐意。

许多小部落赶来了成群的牛羊宰杀贩卖,蓟镇靠北,冬日冷的早,牛羊冻起,一个冬天也不会腐坏,等下了几场大雪之后,就用牛马拉着大雪橇到天津卫这边来。

这生意做的很大,连蓟镇上下今年吃肉都比往日多,光羊运到天津卫,卖的价钱比时价低了二分,利润却比屠户卖肉高了几倍。

羊多肉多,天津卫手里有点钱的人也多,稍微像样的人家,谁不是买几片光羊回去吃到二月,去皮去下水的羊,一片就是从中剖开的一半,也有几十斤的份量,来买羊的自然不会自己背回去。

外面这些穿着破烂的人就是替人搬运的,每有一人经过,这些人就会涌上来询问,买羊的挑几个走,他们背着在菜市中采买的副食离开。

“都是些从河间府、真定府那边过来的破产百姓,他们在各处寻些杂活做,赚点糊口的钱,锦衣卫和保安军开始还驱赶了几次,后来临近过年,看着实在是可怜,索性由他们了,他们就是在三角淀和海河南边搭的窝棚,白日里过来,晚上捡点东西回去……”

孙大海在这里解释,这些事却是不必要写进每日呈报中的,王通这段时间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一次也是快马奔驰,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看到眼前这景象,王通眉头就皱了起来,肃声又说道:

“这么冷的天,他们就这么求生,岂不是会冻死饿死不少?”

“入冬以来,冻死十五名,饿死的倒是未见。”

王通又是奇怪,才冻死十五人,看看在这处菜市门前就有这么多,想必整个天津卫更多,才冻死十五人,实在是太少了。

“大人平常不是叮嘱吗,让属下盯着那些寺庙道观,别让他们富的太过,这次来了许多流民,属下安排锦衣卫的人过去透风,让他们去设粥厂,收旧衣,去各处赈济,和尚道士们倒也知趣,做的勤谨,这才维持到今天这个局面。”

做生意,海上跑船,信神拜佛的不在少数,这些人未必会拿钱做善事,却喜欢捐给寺庙僧道做香火求心安,天津卫的几家寺庙道观都是富的流油,偏生他们不用缴税,日子更是舒坦无比。

但王通盯的紧,这些和尚道士也知道自家这舒服日子是谁给的,一向是听话的很,想通这个关节不难,不过王通却纳闷一件事:

“今年年景不错啊,那里来的这么多流民?”

种地农户,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不会流离失所,这么多流民,还是从良田不少的河间府过来,王通实在是奇怪。

“还不是被一条鞭法闹的……”

听到这个回答,王通愕然。

六百四十三

一条鞭法是利国良策,王通一直是这么认为,而且自从一条鞭法实行以来,国库充盈无比,更是加深他这个印象,今日去往城外军营,看到这些流民,却没想到是一条鞭法逼出来的。

“我记得蔡公公和杨先生还有古自宾他们一干人特意算过,清查田亩之后,河间府每户差不多比从前少缴五成的赋税,怎么会逼出流民来?”

“小的开始也糊涂,后来特意找人来问过的,农户们赋税明面上少缴了,可缴纳折抵徭役的银子这块吃亏太大,农户种地有粮食却没有银钱,要缴纳税银,就要先把粮食出产换成银子,粮商这一块把价钱压的很低,只有多卖粮食才能交齐税赋,这一多卖损失实在是太大,小户人家经不起,不交赋税又要吃罪过,实在是没办法,也只能卖地筹钱……”

琢磨了下孙大海说的,王通也明白了过来,凡事有利有弊,这一条鞭法本意是为了减轻农户负担,减轻土地兼并,可粮食贩卖,被大地主和粮商盘剥一次之后,负担搞不好比从前更大,农户卖出土地,能买这些土地的还是豪商地主,反倒是加剧了土地兼并。

目前看,这件事唯一的好处是中小地主不至于艰难,国库充盈,长久以后,还真是不知道如何说。

孙大海见王通听的入神,又是继续补充说道:

“河间府还算好的,据说山东那边有的县,徭役折抵的丁银要收,其他该交的赋税,该做的徭役,一样不少,这才惨那!!”

王通有些无言,地方上这么做,等若是给百姓身上又加了一层赋税,倒是肥了他们自己,不过种田的百姓们却苦了。

骑马走出大菜场的区域,王通一直是沉默,亲卫和随从也觉得气氛不对,谈笑的声音也低了许多。

“咱们在北边那几个庄子储备够不够?”

听到王通询问,孙大海稍微一怔就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

“粮食积储不少,那边的粮食不光是为了庄子里自用,还要保天津卫的吃用,除却自己生产之外,还一直在各处买粮。”

王通点点头,开口沉声说道:

“今日回去,就安排人将流民招募到庄子中去,然后再在那庄子附近买地,就说是要新开田地,需要大量的人手开垦。”

王通在北边置办的田庄都在顺天府境内,却是顺天府靠海的一片地域,这里因为禁海和当年海防上的原因,基本上都是长满荒草的滩涂和野地,只有一个梁城千户所在附近,王通在这边设田庄,开荒地,最多有人笑他不知道怎么置办家业,却没什么人拦阻,皇亲国戚,勋贵大族的田产都和这边没什么关联。

孙大海那边答应了,心中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