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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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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广国办差花费银子也是应当,可看这个架势,分明是拿着大人的银子自己花天酒地,实在太不像话。”

孙大海和张世强尽管资格老,地位高,可对王通身边的文士们颇为尊重,总要加个先生的称呼,但对这徐广国却有些瞧不起,这人先前投机设卡,破落后来王通这边求职,现在又在京师这般破费,怎么让孙大海这管家看的起。

王通翻看了几页,三江商行的帐目明细他也经常看,货物的价格大概都有印象,手中这本徐广国花费的明细,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他抬手止住孙大海的说话,开口说道:

“叫张世强来!”

孙大海连忙躬身退下,过去喊人,不过却有些纳闷,方才说了半天这徐广国,怎么却去喊的张世强。

等张世强喊到,王通扬了扬手中的帐册,开口问道:

“徐广国在京师花费,你派去的人如何回报的?”

“宅子、丫鬟仆役的确是他买的,平日过的也不节俭,不过去购买礼品什么的,应酬往来,都是带着下人,算帐时候从来不躲避人。”

王通点点头,徐广国去了京师,王通自然不可能任由他在那边无人管,身边也是安插了眼线,听到张世强这般说,王通心中就大概有了个底细。

……

“这次破天荒有清流为咱们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功劳?”

听到王通这么说,跪在地上的徐广国脸上有了几分自得神色,王通笑了笑,又是继续说道:

“或者是你的钻营,或者是那些官都有生意在咱们这边,利益关心,所以才站出来说话。”

看到徐广国低头,王通笑着说道:

“有人说你在京师花银子太多,说你在其中做手脚,别急着分辨,你和那些官员来往,自身也要做出个气派体面来,是不是?你各处算帐出钱,都是让人跟随,好做个凭证,是不是?”

“老爷说的是!”

没想到王通如此明白其中关窍,徐广国愣了下才开口回答,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别人说你,本官信你,要用多少,要花多少,只要是用在公事上,尽管去支取,你用心做,本官这里少不得你的富贵!”

徐广国神色严肃的磕头下去……

五百二十

“花了银子,也不要立刻就给别人做事,这等京师的清流,好面子的很,收了你的银子,是给你面子,你要领他的情面,若是立刻让他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恐怕立刻会和你翻脸的。”

慷慨激昂的话说过,王通让徐广国站了起来,带着和气的笑意交谈起来,听到王通这般说,徐广国躬身笑着说道:

“老爷高见,这些进士出身的不比小的们这种举人,各个假清高的很,小的去京师经营,也是托从前的关系,请人去酒楼青楼做做,吟风弄月一番,彼此先留个印象,以后年节才好送礼,小的多说句话,置办宅子,买了丫鬟小厮,都是为了不低了自家身份,老爷京师中出来,想必知道,你若没个富贵,也登不了这些富贵人的门,小的在京师这么做,也怕别人风言风语,听老爷今日说话,小的就放心了!”

王通瞥了他一眼,开口悠然说道:

“要让马儿跑,自然要让马吃草,本官这边不差饿兵,只要不耽误了正事,别的不太离谱,本官不会去管。”

徐广国为了捞钱,敢在运河上设卡,这样胆大包天的角色,在京师钻营,又怎么会清廉自守,手脚不干净是必然。

被王通点了一句,徐广国本来已经随便些的神情,立刻有点僵硬,王通也没有继续,反倒是笑着问道:

“你方才说年节送礼?”

徐广国连忙点头,王通又开口问道:

“本官是武将,却不知道这进士出身的文官是什么样子,诗文书法可好?”

“回老爷的话,咱们大明极重这进士出身,只有靠上进士,才能谈得上做官,这等人都是文章做的精熟,还要一笔好字,要不然怎么能一次次的大考过去,入得了各级考官的眼,才能鱼跃龙门。”

王通微一沉吟,笑着说道:

“三节两寿的送礼,虽说有用,可毕竟次数少了些,关系还是要靠来往维持,你要打交道的这些文官,好诗文,好书法,你不若经常去求文求字,求来了,送礼答谢,这样来往不就多了吗!?”

徐广国听到这话,愣了一愣,双掌用力一拍,大声说道:

“老爷说的对,这个又是顾全他们脸面,又是给他们好处,说出去反倒是美谈,老爷这法子妙,实在是妙!”

王通用手拍着额头,好像在回忆什么,慢慢说道:

“这些人的亲眷平日里也要多来往,他们未必如何的清高好面子,经常花小钱在他们身上,也有大用的,再者,你也可以开个铺面,请这些文官的亲眷来做工,来不来无所谓,只要在这里领一份工钱!”

屋中很安静,王通的思路也被打断,诧异看过去,却发现一直是恭敬客气的徐广国脸上全是惊骇神色,好像见到鬼神一般。

王通从小出身贫寒,他父亲王力不过是个锦衣卫的小旗,那里见过什么市面,等十二岁亡父,遇到了万历皇帝,一步步飞黄腾达,这时候的做法计划,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些鬼点子而已,都是孩童玩意,投了皇帝爱好。

等离开天津卫,在这边经营出一番局面,表面众人叱责贬低,私下里也有说法,认为王通这是商贾之道,只要拉下面皮来设卡收税,任谁也能折腾出这么多的银子。

徐广国来之前也对王通有所耳闻,确定要来投奔,又上下打听,等来到这边,看到天津卫的局面,才知道王通到底有什么样的本领,不管在练兵还是在经济上都有过人之处,这也还好说,王通毕竟在虎威武馆由名师教导,身边又有经验丰富的武将,这生意之道也可以跟手下的商人们学。

不过徐广国今日才知道,王通对官场上迎来送往,钻营讨好,种种细小手段,居然也是这般精通,他从何处学来,有些法子就连自己也是闻所未闻。

看到王通望过来,惊骇愣住的徐广国仍是半天才说出话:

“老爷这些法子,不在京师奔走几十年,如何能够想出做到,真真是妙极,这等做法,就算是石头也能让他裂开……”

语气却有些灰心丧气的意思,徐广国被罢官之后,来到天津卫投奔王通,就是看到王通身边缺少他这样的人,来这里正好补缺,可眼下看王通对这些居然比他还要精通,那还要自己何用,一时间却颓唐了。

王通也看出来徐广国的神情,笑着说道:

“主意本官来出,难道还要本官去京师赔笑脸跑门子,还不是要你去做,这么唉声叹气的作甚,要是本官去,连进大佬府上该怎么给门房红包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爱胡思乱想,办好了差事,自有富贵前程,想那么多作甚!”

他这番话说的轻松随意,徐广国退后了两步,自从进屋来脸上的那份从容和做作都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诚心恭敬,这次却不是磕头,只是毕恭毕敬作揖施礼,开口说道:

“小的请老爷再拨八千两银子给小人,小人回京就做个卖书画的铺子,将老爷所说的事情办起来。”

王通点点头,徐广国的确是他这边缺的人才,但此人在官场上打混太久,太多不好的习惯,不能让他以为自己不可或缺,离开他一样可以做事,敲打敲打,这人才能沉下心来。

……

府邸内上下办差的人都对王通和徐广国商议了一天颇为不理解,在众人眼中,徐广国所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在京师花钱享乐,他甚至称不上做事,最多就是去浪费银子的,怎么大人却这般的看重。

这边徐广国却拿出一份名单,京师清流,高官大佬,何人可以直接送礼,何人需要曲线接近,何人需要从身边的人下手,都是详细禀报,由王通拍板确认之后方可实行。

……

尽管还在正月之中,徐广国却没有留在天津卫和家人呆太多的时间,和王通一切敲定,在孙大海那边支取了银子,就回返京师。

既然王通都是点头首肯,那下面的人也就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不过,王通却不得闲,虎威营两个团回到天津卫之后,抚恤死伤的银子先行拨付下去,然后开始准备招募兵源补充,这些事都要王通亲自操办。

徐广国走后的第二天,王通这边来了管着火器匠坊的主事任愿和乔大一行人,这都是自家人说话自然没什么客气遮掩,用过早饭就是登门。

“老爷来院中看,这旗帜的质地和颜色,还是要在太阳地看的明白些!”

几人来到院子中,乔大解开随身带着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面齐人高的旗帜来,双手举起,开口说道:

“老爷请看,是卫辉布行的货色!”

旗帜却是大红颜色,在旗帜中央部分却有黑色的虎形,这虎形颇为古朴,没有什么细致描画,看着好像是古物上的纹饰一般,可大红的颜色配上这黑色的虎形,却有一种苍凉肃杀之感。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做的不错,这旗就是咱们虎威军的军旗,其余各式旗号,就以这个为底版。”

“既然老爷看中,那就让他们那边去做了。”

乔大举着旗在那里说道,王通点头,又是说道:

“先按照这个样式赶制一批出来,工钱一切都是好说,若是做的好,今后号服这块也可以交给他家来做。”

乔大连忙答应,这才收了旗子,三人走向屋中,王通直接开口说道:

“火铳兵要扩大一倍,甚至更多,披甲的兵丁也要做到八成以上,从今天开始,自家匠坊的匠人除却造炮造船之外,其余的全部用来打造火铳和甲胄,以火铳为主,刀矛弓箭都由任主事那边官坊制造。”

王通沉声说完,那边两人都是起身领命,王通脸色转冷,开口说道:

“这次战场之上,火铳有射击三次,药池堵住的,有刀把和刀身松脱的,一共四例,查出制作的工匠是谁,按照规矩行法惩治吧!”

……

“咱们一个团一千六百人,二百名火铳兵,其余以长矛兵为主,这次在草原上和鞑虏野战,诸位可有什么感悟!?”

中午的时候,王通却去了城北的演兵场,两个团百户以上的军将都是召集起来,议论此战的得失,听到王通发问,李虎头如众人意料一般先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大人,属下以为,这大方阵虽然稳,可却苯,千五百人的大队,队列整齐就是难事,更别说是临敌应变,四处活动,若敌兵灵活机动,我军就无能为力。”

他这边说完,那边历韬也跟着站起说道:

“大人,属下曾在战场上检视敌兵尸首,死在火铳、火炮下的十之八九,死在长矛刺杀下的不过十之一二,也就是说,野战之中,杀敌的手段主要以火器杀伤,长矛兵的作用却只能是站定了。”

“……要增加火铳兵的人数……”

说这话的人越来越多。

五百二十一

坐在这里议论的人都是战争的亲历者,每个人都看到在骑兵的冲击之下,步卒除了严守阵型,硬抗敌人的骑马冲击和弓箭之外,却没什么追击和杀伤的手段,所杀死的敌人,大多是鞑虏冲阵的时候撞上长矛的。

火铳虽然只有四百杆,可从头到尾却始终保持着对外的杀伤输出,一直在杀伤敌人,而且军将们还注意到,几十名弓手也是战斗了全程,战斗结束后,肩膀都无法抬起,而且算计下来也就是射了十箭到十一箭,火铳兵却普遍打了十五发,到最后无法发射是因为火铳过热和携带弹药有限。

更不要说,敌人中箭,若不是被射中要害,还能作战,而被火铳打中,打死不必说,就算打中四肢,不是擦过,那十有八九也把人打残废了。

各个方面比较起来,在步兵团中增加火铳兵的数量和比例,也就成了大家的共识。

议论几句,众人一边回忆,一边开始计算,到底多少火铳兵合适,也有人提出来,这次和鞑虏的骑兵野战,所以长矛兵才被逼得动弹不得,若是两军都是步卒对抗,长矛兵就能出大力了,不过推演之后,发现在步兵对步兵的状态下,增加火铳兵的数量会有更大的优势,这才是所有人都意见一致。

讨论很枯燥,火铳兵如何作战很明确,所要说的无非是一个团火铳兵和长矛兵要有怎么样的比例,要如何排列。

一个团一千六百人八个营的编制不动,不过要由原来的每团二百名火铳兵增加为每团六百名,也就是三个营。

本来准备是每团四个营,也就是火器和冷兵器的比例各一半,不过火铳的制造和训练都未必跟得上,所以才定了这个数目。

火铳兵的军饷比长矛兵拿的高,火铳兵要由最优秀的兵卒们充任,这个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了,在塞外草原的战斗中,火铳兵尽管不需要和敌人肉搏,可他们最先遭遇敌人,没有什么遮蔽,射击完一发之后要顶着被敌人追上砍杀的危险回去列阵,装填弹药继续战斗,他们杀伤敌人最多,自我防护反倒不如火铳兵,这样的兵种要有足够的勇气,要有精良熟练的战技。

步兵团的兵制改变定下了调子,马队统领马三标也是说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各位,咱们马队在草原上和鞑虏厮杀,单对单远不如鞑虏的骑兵,可结队列阵而斗,咱们却不吃什么亏,骑兵身穿铁甲,马匹披着毛毡,紧挨着列队冲锋,鞑子却被直接被冲散了,那时候蓟镇和宣府的兵还没有过来,他们还没乱呐!”

看着众人听的入神,马三标又是说道:

“虎威军骑兵本来就是不行,除了几十个马术好的,其余人都是在马队里才练出的本事,比不得边军那些世代骑马的,更别说草原上那些长在马背上的鞑子,可咱们也有长处,旁人可没咱们的这种铁甲,也没咱们这么有钱,属下想着,咱们就在这铁甲骑兵上下功夫,人穿铁甲,马穿皮兜,也不怕他弓箭什么的,一路冲到跟前撞进去!”

“先练二百骑!”

对这个提议,王通立刻给了回复,马三标所说的就是重骑兵的路子,的确会很有用,可以尝试着走一走。

“我记得武馆中曾经讲过,这似乎是当年宋金交战的时候,宗弼拐子马的路数。”

下面孙鑫沉吟着说道,众人都是点头,边上木恩一直是站着,看到众人都在琢磨,他开口朗声说道:

“大人,属下也有话要说!”

比起屋中的这些人,木恩没什么资历,现在也不过是个百户的品级,自然毕恭毕敬,王通点点头,木恩才开口说道:

“大人,这次出战,火炮威力最大,可装填慢,对鞑虏杀伤不够,反倒是几次霰弹,杀伤很大,属下心想,可否请匠坊那边铸造短炮,专门装填霰弹,待敌军冲进后发射,虽说装填也是不便,可杀伤却相当于火铳齐射。”

王通稍一琢磨,就沉声说道:

“说的不错,咱们在车营外侧放置虎蹲炮,装着铁砂轰打,和这个是一个道理,谭将,你和谭火还有木恩一起去次匠坊,把这个要求说说,让匠坊铸造,这个应该不难。”

边上侍立的谭将连忙点头应了,说起火炮,王通又开口说道:

“那日的炮兵总旗张武,平素里很是老实亲近,倒是看不出原来这等搏命狠辣!”

在战场上,炮队总旗张武打的红了眼,敢在鞑虏已经冲到炮阵跟前的时候点火发炮,那几发霰弹不光是杀伤大,对稳定局势也有大的作用。

下面的谭火笑着说道:

“大人不知道,张武这人平时老实巴交的,一闻到硝烟气味,整个人就红了眼睛,跟疯了一样,倒是个战场上的一把好手!”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人也是有大功的,又有这样的胆色,霰弹短炮专设一队,就交给他来做吧!!”

谭火和木恩起身领命,王通在屋中走了几步,听在桌子前吩咐道:

“蔡监军,这次的新兵招募选拔,分为两批,一批从保安军中择优选取,一批则是咱们天津卫匠坊中的工匠子弟和青壮,有手艺的自然不要,不过只在那里帮佣,又学不出什么本领的,都可以叫来当兵!”

蔡楠起身答应了,官坊私坊帮佣的青壮不少,有的人在那里帮工学徒,也能学出一门手艺来,成为工匠,可有的人就是在那里卖力气赚口饭吃。

前者要留给匠坊,后者却随时都有补充,种地出身的青壮,集体观念和纪律观念都很淡薄,而在匠坊工场中作过一段时间,匠坊工场这种初级的工业,对学徒和帮工都有约束,有劳动纪律,有集体的概念。

这样的青壮补充到军队中,就是最优秀的兵源,可以比出身农户的青壮更快的成为合格的士兵。

一件件事交待下去,一桩桩建议被提出,在演武场边上营房中,众人议论的很热烈,边上的蔡楠在那里飞速的记录着,今日说的,都要尽快做起来。

到最后,王通扫了扫记录的单子,开口说道:

“诸位辛苦,又是新一年,天津卫、虎威军,还要诸位勤勉操持!!”

众人都是站起,齐齐抱拳躬身说道:

“愿为大人效命,勤勉办事,不敢懈怠!”

这都是程式化的应答套话,说完这句,也就该散去晚饭和歇息,王通肃声又是说道:

“后日公祭战死烈士,诸位切记!”

众人肃然。

……

“……烈士抚恤银一百五十两,家中每年供养银子十五两,烈士双亲家眷终生免税赋徭役,亲眷子弟在天津卫从军当差优先录用,家中挂‘大明烈属’牌子,遇事由虎威军主持公道,特此公示……”

由嗓门大的亲兵在木台上高声的朗读,下面虎威军各营肃立,而那些死了家中子弟的烈属们在下面撕心裂肺的嚎啕。

在场的每个人脸色都是悲戚肃穆,上面那人念完烈士和烈属的待遇,就交给下面的人,拿着这盖了大印的布告走下台,到那些烈属的跟前给他们观看。

到了这时,谁还有心思看这个布告,但公示一遍,也是程序,大家都对王通和虎威军的信用非常相信,不会有什么怀疑。

“……伤残者若不能劳作,该人以及家中由虎威军供养一生,终生为虎威军军卒,家人终生为虎威军军属,治病吃药一概花费,都由虎威军支给,军饷照发,另有伤残补助,保温饱无忧……”

重伤兵卒的家庭甚至比战死者的家庭还要麻烦,这没有劳作能力的家人就是个累赘,自己活不好还连累家人,虎威军的这个做法却是帮了他们大忙。

和那些撕心裂肺嚎啕的烈属不同,听到这边说完,伤残军人的家属们愣了愣,都是哭着跪下磕头谢恩,王通所做的可是莫大的功德。

这样的仪式花费不小,今后对烈属和伤残军属的补助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王通却知道值得,而且一定要做,让虎威军的兵丁们知道战死受伤都不必担心家人,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后顾无忧,可以让自己的士兵更加忠心,战场上奋勇向前。

一项项待遇说完,王通走到了台上,四下安静,王通扫视了下,提气大声说道:

“为大明战死,为大明江山社稷战死,他们死的光荣,我会记住他们,虎威军会记住他们,大明百姓会记住他们!!”

王通说完,校场上一片安静,过了片刻,哭声才又响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兵丁们次第的大吼起来:

“虎威不败,为大明战!!!”

十六面牛皮大鼓有节奏的敲动,从校场的东侧,每六名士兵扛着一具棺材入场,每面棺材上覆盖着一面虎威军的军旗。

王通在木台上猛地立正,右拳横放胸口,全军齐齐行军礼,全场肃然……

五百二十二

“大人,杨思尘杨先生求见!”

“你糊涂了,大人今日公祭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中说要安静,你还敢给人通报!”

“不是我大胆,是杨先生非得让我通报,急得很!”

“外面什么事!?”

在王通的书房外面,几个亲兵聚在那里小声交谈,声音禁不住大了,却惊动了屋中的王通,听到王通询问,外面的亲兵互相埋怨彼此瞪了眼,却连忙回答说道:

“回大人的话,杨先生说有急事求见!”

“请进来!”

……

亲兵们领着杨思尘向里走,他们心中也奇怪,杨先生平素是个四平八稳的性子,怎么今日脸上透着如此的焦躁。

杨思尘走到了门口,刚要进屋,却转身吩咐道:

“你们都走远些,外人来时一定要通报。”

亲兵们互相看了眼,却没有动弹,对王通的护卫十分要紧,杨思尘的身份可使唤不动,杨思尘说了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转身进屋,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王通高声吩咐了出来,让众人远远护着。

王通的亲兵护卫这才走远护卫,不过心中也纳闷,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

一进门,杨思尘就对王通深深一揖,王通也有些奇怪,开口问道:

“杨先生有什么事?”

“大人,万事不妥啊!”

听到这个,王通的眉头皱起,大胜归来,得了这么多的好处,怎么却有个“万事不妥”的倒霉言语,可杨思尘也不是妄言之人,他这般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当下压下性子开口问道:

“怎么不妥了!”

“学生这几日操持天津司衙门设立一事,公祭未得参与,可刚刚听闻,浑身上下都是冰凉……”

“他们为国战死,本官公祭忠魂,宣布抚恤,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又有什么惊愕恐惧!”

王通已经有些不满,他最反感的就是文士大言惊人,先把事情说的天大,然后从容说出解决之法,显出自己本事,杨思尘今日的作派也很像这般,杨思尘不管王通话里的刺,靠近了两步开口说道:

“大人,虎威军兵马是谁的兵马?”

“是大明的兵马,是圣上的兵马,也是本官的兵马?”

“大人,是圣上的兵马,是大明的兵马,不是大人的兵马,坐拥私军,那是心怀不轨,诛灭九族的大罪。”

“不过是个说法……”

“大人,怕的就是有人这般说,大人对死伤将士发重金抚恤,这是什么,这是市恩,这是意图收揽士卒之心,变大明兵马为自家私军,大人所发抚恤银钱,天下间各处军将就连自家的亲兵家丁也未必给出这个数目,传出去,让天下武人如何看?这文人挑大人的短,武人心中愤懑,两下合力,还有大人什么好处!?”

听杨思尘急切的说着,王通也有些火起,手用力的拍了下茶几,站起来冷哼喝道:

“荒唐,年初从宣府外回返,也是这般做法,那有什么不妥,偏偏这次就说的这般骇人听闻,真是笑话!”

“大人!!”

杨思尘声音提高,又走近一步,开口说道:

“那是咱们一家兵马,天下间何人关注天津卫,可这次是三军合战,天下瞩目,大人作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看着,大人身边多是武将,蔡公公又是自家人,学生这边有没有什么急智,今日知道了,前后联系想想才通了这个关节,却没来得及劝阻,这……”

王通坐在那边,脸色有些冷,沉吟一下,沉声说道:

“说了半天,到底有什么祸事!?”

“大人,京师清流对此等事最为关心,一有出现必攻讦置死地方休,何况又是大人,他们在天津卫不知道有多少眼线,等消息传到京师,必是上疏抨击,圣上信任大人,可这等事如何能含糊,到时候……”

说到这里,王通抬手止住了杨思尘的话,又是站起问道:

“杨先生,本官在天津卫设税卡,练禁军,还有开海贸易,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个不是违禁的勾当,那个不是坏了规矩,为何反倒一步步升迁如此,靠的是什么,这还不是天子的信任,陛下若不信我,不要等到这公祭之事,早些年已经粉身碎骨,陛下若信我,这等事还和往常一般,咱们急不急有何用!”

杨思尘神色变幻,站在那里想了想,却是长叹了口气,也是寻了个座位坐下,缓缓开口说道:

“大人今年十七,至今尚未婚娶,宅内连个伺候人也没有,违逆人伦,这也是天大的罪过,要是上面那些罪过合起来,由不得天子不生疑。”

“天子如何想,是否有罪过,这事不在你我,在天子,操心何用,苦恼何用,这男女之事,你看本官每日里内外忙成什么样子,那有什么时间。”

王通反倒是沉着了下来,开口淡然说道。

……

万历九年的二月似乎比前些年稍冷了些,本来定期的御门听证也只能改在了殿中,皇帝不能冻着,门外伺候的宦官们则没有这样的福气了,站在太和殿外的几个小宦官都是笼着手,轻轻跺脚,显然被冷的够呛。

虽说是上午,可因为天气的原因,宫内也没什么人奔走,太和殿的门也关闭着,他们也随便了些,在那里小声议论。

“……听说万岁爷昨晚上看了折子,发了好大的火气……”

“可不是吗,今儿个还是我去外面宣那个言官觐见呢……啧啧,你们没看到,那言官一被宣到,脸上就跟发光一般,他那些同僚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得了廷杖,从此就要天下知名喽!”

有明一代,就有把忤逆圣意的大臣打板子的传统,称之为廷杖,嘉靖年间,群臣议大礼和嘉靖皇帝僵持不下,在宫门外跪拜哭谏,被几百锦衣卫手持棍棒冲进来乱打一通,这也是廷杖。

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的时候,朝堂上大臣被打廷杖多有被打死的,嘉靖年间的大礼议也是打死打残了多人。

不过除了这等极端的例子之外,朝臣士子,在各种事情忤逆天子,激怒天子后被打廷杖,却是个扬名的大好机会。

可以说一挨廷杖,就是身价百倍,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忠臣直谏,是有铮铮铁骨的清流士子,来日必将为朝廷栋梁,这样的人物,在朝中为众人推重,在民间也会成为什么士子领袖,风光无比,好处自然也是多多。

但大明历代皇帝对这个也是明白,自宣德年开始,就很少打廷杖,懒得给这些人求名的机会。

……

“风日宪,你在翰林院做侍读,想必这圣贤文章也是出色了的,可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万历皇帝坐在座位上,开口还算平和,说了两句却马上咆哮起来,万历皇帝目前在朝堂上给臣子们的印象还是个沉默,没什么主见的少年人,这翰林侍读风日宪还是第一次见万历皇帝这般愤怒。

风日宪三十多岁年纪,三绺长须,面若冠玉,看着倒是个才子模样,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抬头时看看站在两旁的内阁六部大佬们,个个都是面沉似水,没什么表情,他咬咬牙,磕了几个头下去,抬头说道:

“陛下,微臣读圣贤书,脑中都是大理大义,都是一腔为陛下,为大明江山社稷忠心的热血!”

“胡说八道,你也妄谈什么忠义,这般诬蔑大功之臣,就是忠义了!?”

“陛下,古北口大捷,乃是蓟镇戚将军,宣府李将军的大功,王通恰逢其会,被人救助,何谈什么大功,何况借抚恤死伤兵卒,市厚恩与众,变官兵为私兵,阴怀不轨,居心叵测,陛下,这等奸佞,何谈什么忠义之臣,陛下,为江山社稷,不能任这等小人妄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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