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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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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小旗留下,其余人撤退,快跑!!”

民夫们和其他炮的兵丁都是丢下手中的东西,朝着方阵中央撒腿就跑,炮兵阵地冲过来的骑兵面前没有什么抵挡的能力,丢炮撤退,战斗之后再拿回来就是。

“上霰弹,咱们再打一次!!”

那总旗吼叫着说道,方才民夫逃走,炮队脸上无光,这总旗觉得在主将面前丢了面子,一定要争光一次。

火铳兵撤回,这个方向的骑兵距离不过百步,炮兵们以疯狂的动作刷了炮膛,装填弹药,简单夯实几下,又是把一个包着火铳子弹的布包袱塞进了炮膛,骑兵们距离已经是五十几步,总旗从火盆中拔出铁钎,大声道:

“你们快走!!”

这个距离,甚至能看到鞑虏骑兵脸上的胡须,炮兵们不敢有迟疑,扭头就跑,那总旗大骂了一声,点燃了引线。

“轰”的声大响,这一声比方才那雷鸣一般的响动闷了许多,声音也小,可在炮口和敌骑大队距离不过三十步的范围内,杀伤却极为惊人。

高速飞行的金属弹丸下了一场死亡之雨。凡是在这个范围内的人和马都被打倒,第二团阵前已经是躺倒了一片。

战场稍微安静了下,冲锋的势头被遏制住,没有了高速的奔驰,没有了同伴的呼喝,看着前面森然闪烁的钢铁荆棘,下面又有同伴的人马尸体阻碍,每个人都不想冲上去送死,都是勒住了马,开始转向。

最后离开的那名炮队总旗,开完炮之后,就看到有两名鞑虏骑兵从另外一个方向挥刀冲了过来,他手中除了烧红的铁钎之外,再也没有武器,咬牙大吼着把铁钎丢了出去,正好是落在前面一骑上。

烧红的铁钎直接烧坏了那马匹的皮肉,马匹吃痛,不顾在奔跑,狂嘶着乱跳乱动,把马背上的人摔了下来,可另外一个已经拿起了木矛,恶狠狠的就要刺下,那总旗手边除了夯炮的木棍之外,再没有别的武器,他也是咬牙大吼着准备拼了。

就在这时,面前那鞑虏骑兵头猛地向后一仰,一根箭准确无误的钉到他的眉间,炮队总旗一愣,听到身后有人大吼道:

“撤回空隙去,还在那里傻愣着干什么!?”

回头一看,却是主将王通和谭弓骑马在身后。

……

火铳兵变成了四十人一排,排着松散的队形,轮换着在两个团之间的缝隙射击,来到这个阵列的炮兵和王通的亲兵都是换上了长兵器,护卫住火铳兵的射击。

冲向第一团的鞑虏骑兵已经渐渐的变成了横向的运动,围着第一团的阵型跑,寻找可以突进的空隙。

不时的有人被火铳兵从马上打下来……

……

骑兵结成阵势冲向步卒,快靠越近,面前的敌人步兵会惊慌会恐惧,在冲到跟前的时候,敌人会溃散,然后就是追杀砍杀。

^5^可不管是从前方冲来,还是从侧面冲来,这伙明军步卒的阵列丝毫不动,也能看到明军士卒在大声的嘶吼,甚至距离近到能看到明军面孔上的紧张。

^1^可明军阵列依旧不动,那寒光闪闪的长矛丛林依旧不动,不能在势头上逼垮步卒的队列,也有办法破阵,那就是用剧痛来刺激坐骑,让坐骑不管不顾的冲进去。

^7^当然,冲进去的坐骑肯定会被这密集的长矛刺穿,马上的骑兵也会身死,但人马叠加在一起的冲量,足以打开长矛阵列。

^z^可谁也不愿意去做这个壮烈冲阵的死人,给那颜、台吉们当差卖命,换个家人能吃饱饭,那都是在自己活着才有可能,若是死了,婆娘和孩子、家里的牲畜还不是要被贵人们收去,犯不着拼死。

^小^到了阵前,人人勒马回转,也想着环绕,第二团面对的方向并没有火铳兵来打停对方的冲锋,鞑虏骑兵冲的格外近,有些人想要调转马匹转向,却和长矛阵列距离太近,虎威营的步卒直接可以把人刺下马来。

^说^死伤不少,马匹彼此冲撞,可各个方向合击过来的鞑虏骑兵还是从左向右的开始转动起来。

^网^大队骑兵围着两个团开始跑动,可第一团第二团靠着身后的车营,骑兵要保持住威慑和进攻的可能,就必须要保持运动,但他们又无法从虎威军和车营之间穿过,只能是绕起了大圈子。

鞑虏的大队骑兵围着虎威军两个团和车营组成的长方形开始环绕运动,他们围攻的重点是虎威军两个团,可却要多走将近几倍的路程。

……

“那吉特大人,这么围着,实在是浪费马力人力,撤回来再冲吧!!”

一名千夫长对那吉特请求道,那吉特一行人已经是到了附近最高的一个丘陵上,听到这话,冷声呵斥道:

“方才火器伤了咱们几百人,好不容易围住,让他们火器没有办法使用,若是撤回来再冲,岂不是让他们又把火器拿出来用……将科尔沁部阿木尔队和我的卫队调到前面去,等里面出现空隙,就冲进去!!”

骑兵环绕步阵,尽管要多跑路程,可毕竟是围住了,鞑虏骑兵打惯了这样的战斗,不必有什么命令,都是一边控制马匹,一边取出了挂在马鞍边上的弓箭。侧身张弓搭箭,朝着虎威军的阵列中射了进去。

弓箭如雨点般落下,虎威军出现死伤了……

五百一十一

站在方阵外侧的虎威营步卒,身上都是披甲,带着头盔,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甲胄甚至都看不到什么缝隙。

这样的铁甲,想必弓箭射上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在阵外游走的鞑虏骑兵都是仰射,将弓箭射向方阵的内部。

在鞑虏骑兵开始张弓搭箭的时候,两个团的军将就已经发出了号令,内侧的士兵们都开始抖动长矛,举起背在后背的木盾。

密集的长矛方阵之中,长矛的抖动,可以格挡掉部分射来的箭矢,又举起了木盾,这更是有所遮蔽。

可木盾之间毕竟有缝隙,外面的鞑虏骑兵人数又是远远占优势,箭雨密集,还是不少人被箭伤到,惨叫声已经响起。

外面被团团围住,步卒的阵型如果散开的话,就会被骑兵冲杀进来,但这样不能动,连伤员都是无法救治。

因为两个团的间隙中有火铳向外开火,骑兵绕到这边的时候都是尽量远离避开,第二团的左侧面和第一团正面反倒是压力不大。

绕行步阵的蒙古马队每个人射过一箭之后,要绕一个大圈子回来才能射出第二箭,这其中,还要担心被步阵间隙的火铳打中,经过车营周围的时候,车营中向外不断射出的轻炮杀伤也是不小。

鞑虏骑兵中也是有人奇怪,明军步卒如果撤回车营之中,按照这样的守御,大队根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何还早在防御阵地之外列阵。

……

看着弓箭射来,步卒阵列中惨呼响起,王通脸色变冷,稍一迟疑,翻身下马,从坐骑的鞍袋中取出了装着弹药的肩带,背在身上后,开口下令:

“亲卫和炮兵守住缝隙,火铳兵和懂射箭的弓手分为两队,一队本官统领,一队谭弓统领,阵前射击!!”

王通把自己的两把短火铳都是装填完弹药,检查火绳之后,紧紧贴着长矛阵列转了出去,两个方阵中的步卒都是紧紧相邻,长矛向外平端。

火铳兵和弓手跟在王通和谭弓的后面,弓着身体,从长矛下面小跑着过去,鞑虏骑兵都是在朝着方阵内射箭,他们也知道,只要压力施加到一定的程度,这两个坚实的阵列也会崩溃掉。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几乎是跪在长矛下面爬行的王通等人,两杆短火铳,加上身上背着的弹药袋,重量不轻,王通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行进,颇为困难。

平端斜举长矛的虎威军步卒们也已经注意到了矛杆下的行动,可他们不敢转移注意力,生怕自己抬起长矛,对面虎视眈眈的鞑虏骑兵就会顺势冲进来。

耳边听着惨叫,军将们在那里放声大吼,让手下的士兵们坚持住,不要乱动,乱动阵型崩溃,就更加的凄惨,再加上这外面隆隆响起的马蹄声,嗖嗖呼啸飞过半空的羽箭,当真是修罗场。

马蹄扬起的灰尘弥漫四处,紧贴着方阵爬行的王通一直在仔细数着士兵的数目,算计着到了阵型的另一头,王通直接转身坐在了地上。

头上就是矛杆,面前飘扬的尘土中鞑虏骑兵怪叫着张弓搭箭,跟在王通身后的火铳兵和弓手都是在地上半跪,他们背后就是手持长矛的步卒,弓手已经平端长弓,开始向外射箭。

距离方阵外不到三十步,就是围绕方阵而动的鞑虏骑兵,虽说遮蔽在尘土中,可人这么多,射一箭出去,必然有敌人被射中。

王通坐在地上,不顾呛人的尘土,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已经黯淡下去的火绳吹亮,夹在鸟嘴夹上,用通条最后夯实了下弹药,双手举起了短铳,从矛杆之间伸了出去。

其他的火铳兵则都是做好了发射准备后,半跪在那里微微高举火铳,王通扣动了扳机,“碰”的一声大响,能看到不远处一名鞑虏骑兵惨叫声从马上栽了下来,身后的长矛阵列也跟着一动。显然是被这突然的大响惊吓到了。

火铳次第的打响,这么近的距离,每一发火铳的响起,都会击中人或者马匹,王通这射击等于是个信号,等于是环绕着步卒方阵的几百杆火铳次第击发的信号,这样的环境下,火铳兵并不知道何时可以开火,他们只知道身边的同伴开火,听到响声他们才会动作,没有齐射,没有什么轰鸣的巨响。

在马蹄声、呐喊声和惨叫声中,甚至火铳开火的声音都被淹没其中,这样的距离,就和火铳抵在目标身上开火没有区别,命中率甚至还要超过了最开始的齐射。

但鞑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次第打响,灰尘弥漫,后面的人甚至只看到前面的同伴惨叫着落马,还以为是偶然,只是继续的张弓搭箭,直到厄运降临在自己身上才只知道不对,可那已经晚了。

王通把火铳丢在地上,又是从后背抽出了第二杆,一番收拾之后,又是抬手击发,也不顾外面有没有相应的惨叫,拿起通条开始收拾,清理枪膛,装填弹药,然后准备继续开火。

半跪着的火铳兵装填几尺长的火铳十分麻烦,可直到现在,外面围绕的马队,前面的跌下去,后面的跟上来,甚至还不知道火铳兵和弓手正在第一排的长矛下面。

四百杆火铳,几十张弓,第一轮的射击就造成了三百以上的伤亡,第二轮的射击之后,即便在尘土飘扬,难以看清的环境下,鞑虏也知道不好了。

鞑虏马队的军将,都是在呼喊着向后撤,让兜的圈子更大一些,可距离一大,在颠簸的马背上,箭支就不怎么能射到方阵之中了。

但包围圈已经围成,仓促间想要外扩那有那么容易,火铳的射击始终没有停顿,不停的有人从马上摔下,也有人反应过来,向着第一排阵列那边射箭,可远远射来的箭支对虎威营的甲胄根本没有威胁,侥幸要射向火铳兵的哪一些,又被长矛挡下。

围攻的鞑虏骑兵有些惊慌失措,圈子却不自觉的越兜越大,甚至跑到了弓箭射程之外,这样的围攻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渐渐的鞑虏骑兵大队,也停了下来,朝向虎威军的队伍,却都在迟疑不前。

王通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第一列兵卒矛尖几步前,端起了火铳,大声的说道:

“传话下去,火铳兵、弓手出列,向外戒备!!”

火铳兵们从右向左,一个个的传话下去,听到这个命令的人都是拿着火铳躬身跑出来,在外面架起了火铳,沉默着对着外面。

三千人的大方阵,被外面四百余火铳兵和弓手环绕,甚至谈不上环绕,只是稀稀落落的站了一圈,对外面的骑兵,他们只有开火一次和射一箭的时间,可他们依旧那么站着,坚定无比的对着外面。

看着火铳描向自己,每名鞑虏骑兵都不自觉的勒马向后,他们中有的人和明军战斗过,有的人听同伴描述过和明军的战斗,他们所听到的都是明军的火器如何的不堪,火炮的确有些可怕,可什么三眼铳、迅雷铳比起弓箭差了太远,明军兵卒在看到他们出现在几百步外,甚至上千步外的时候就会拿起火铳乱放乱打,丝毫不会造成伤害,等冲到跟前,明军那火器就成了废物垃圾,都是丢掉逃跑。

可今日遇见的明军火铳怎么这般的犀利,只要被打上不是死就是伤,有几个军将中了火器被人拖到后面去,懂治病的人一看就说手脚恐怕保不住了,若是想要手脚,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方才不知不觉,就有几百近千的同伴被打下马来,现在看着明军的火铳向外,大队冲上,这四百多人不值一提,可死的会不会是自己,想到这里,每个人都是犹豫不前。

“将伤员们从阵列中带回车营,内侧补外侧,方阵队形维持不变!!”

王通大声的喝令,现在每名亲兵都顶在了外面和车营的战斗岗位上,现在传令只能依靠队伍中的口口相传,不多时车营被搬开,方阵靠着内侧也是闪开了缝隙,用平板大车和担架把人一个个的抬进去。

王通左右看了看,突然开口大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开炮啊!!”

鞑虏骑兵已经退了足够远,他们尽管刚才欺近了,可却没有破坏炮兵阵地,王通一喊,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众人甚至没有传令命令,听到的人都是在齐声大吼:

“大人有令!!开炮啊!!!”

在队列中间的炮兵一愣,都是发疯一样的跑向炮位,开始装填弹药,准备开炮发射……

……

“轰!”“轰!!”的声响震动,能看到正在围聚的鞑虏骑兵大队突然向外散开,向着四处跑去。

正在丘陵上观阵的万户那吉特脸色沉重,边上的那些统领贵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说道:

“没想到这伙明军居然这么难啃,耗费是不是大了些。”

那吉特拿着马鞭敲打了下马靴,盯着前面说到:

“能拿下……”

五百一十二

本来都是信心满满的鞑虏贵人们听到万户那吉特的话,却不像是方才那么热衷了,科尔沁部的少主腾珠尔转头说道:

“那吉特大人,咱们的勇士不能消耗在这里,这些东西不拿也就不拿了,他们反正都是要回去,没什么干碍!”

虎威军的阵型太过紧密,彼此聚在一起,围着的鞑虏骑兵四下溃散,却也不必跑的太远,跑开了很快就会被收拢回来。

很快的,鞑虏各队骑兵又是在火炮射程之外列队,众人望过去,却看到虎威军的两个步卒方阵没有混乱,依旧是车营之外排布。

方才死伤兵卒也被拖进了车营之中,王通那边也是慌乱的很,可给外人看到,照旧是雄壮军姿,方阵不乱。

先前准备逃走的那个鞑虏老者苏和,在马上指着虎威军的炮兵阵地,小心翼翼的说道:

“腾珠儿王子,那吉特大人,明狗的火炮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的勇士们要在距离敌阵几百步外的地方才能列开阵势冲锋,几百步的距离,控制阵型不乱,还要保持马力,实在是太难了!”

众人脸色阴沉都是看着,却没有人反驳,显然这苏和说的也是实话,马匹冲刺讲究的是爆发力,短暂的马步调整队形,然后加速冲撞过去,但现在几百步内,马力消耗不说,队形很难保持住。

零散的骑兵在对方严谨的长矛步卒阵列前,没有任何的优势,而且队形列好,也能看到刚才的损失,差不多千余人折损在冲锋途中和围攻的搏杀中,偏偏虎威营队伍中伤员再刚才的混乱中都是拽回了车营中,这么看着,好像明军损失不大,自家损失惨重。

一个骑兵,就是手中的一分本钱,死伤这么重,对自家的荣华富贵影响实在太大,而且现在大家退回来,看着虎威营的炮兵在那里拼命的装填调整,火铳兵也开始列队,这意味着在等下的冲锋中,还要有重大的死伤,这何苦来。

万户那吉特左右看看众人的神色,略迟疑了下,却拿起马鞭指着前面虎威军的阵势说道:

“先前我说如果代价大,那就不打,一万一千骑兵对四千步卒,损失一千余也说不上太多,如果再付出一千不到的伤亡,就可以彻底打破明狗的阵势,将明狗一举击溃,到时候这大车和装备都是我们的了。”

他这么说,周围的人却没有人应声,那吉特摇摇头,马鞭向前点了点,开口说道:

“看明军两队之间的空隙,那边在战时都是火铳兵和炮兵补上,两队距离不过百余步,只要不惜伤亡的冲进去,火铳兵抵挡不住马队的冲击,到时候中心开花,可以让这两队彼此不能相顾,有没有了火器的防护,到时候不管是冲打还是射箭,都可以从容进行!”

那吉特毕竟是这些人名义上的首领,他也是俺答下面的万户,说起统兵作战来,这些人他最有权威,但那损失也是摆在那里,众人迟疑了下,还是面露犹疑的神色,那吉特一咬牙,又是开口说道:

“有件事没有和大家说,这伙明狗却和寻常的明狗不同,有特殊的地方。”

一听这个,众人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过来,那吉特开口又是说道:

“我的部众,兵甲精良,吃用也和俺答部其他处不同,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在南边有人和我关系密切,他们在草原上贸易,由我来提供保护,现在我虽然到了这边,可还和南边那里有联系,那边开下了赏格,只要能杀了这伙明狗的主将,他们就会给出可供万人吃用半年的粮食、盐还有各种兵器,今后还有好处多多,咱们再动手打一次,打成了,事后的好处大家都有分润!”

万人吃用半年的粮食和盐,还有各种兵器,这样的许诺,足以让草原上局部势力对比发生变化,权力更迭,到底是什么人这般豪阔,科尔沁部的腾珠尔和苏和对视一眼,腾珠尔点了点头。

那吉特能经营起这么大的势力,叛出俺答汗之后居然能把自己的兵丁和部众全拉出来,要说有什么威望大家是不信的,有人提供财力的支援,一直享受贸易的利益,这才是真正的答案。

对草原上的权贵来说,能和大明贸易,这就等于有了王霸的基业,可这一切都被俺答汗牢牢掌握在手中,科尔沁部也是几万人的大部落,却只能在东边和女真人和更北的野人做些生意,要是能拿到这个财源,甚至仅仅是分润,都大有补助。

科尔沁部的少主腾珠尔转过来粗声说道:

“既然大家一起来了这边,又死了这么多儿郎勇士,这么走了那还有颜面在草原上呆下去,那吉特大人说要打,那就合力打下来,给咱们的勇士们报仇!”

话是这般说,这次的万骑兵马是几股势力合力,任何一家损失太重,都是舍不得,打光了自己的本钱,就只能靠着别人活命,谁都不愿意死伤惨重,也只有合起来打,才能忍受伤亡。

“各队列队向前!!!”

……

“火铳不足是大害,回去之后要增加火铳兵!!”

虎威军的方阵不断的调整,在方阵内死伤的兵卒被抬出来之后,方阵已经并不密实,方法就是靠内的士兵向外站,宁可内部有空隙,外面的排列也要充实。

本来虎威军中的众将对火铳一直是颇有疑虑,可经过今日的战斗,对王通的这个提议,却再没有什么意见了。

如果火铳足够,方才鞑虏骑兵根本不可能靠的这么近,方阵不会有什么损伤,披甲持矛的步卒和骑兵的对抗之中,除了结阵自守之外,甚至没有什么战斗的机会,而火铳若是足够,就可以不停的轰打。

两个团在那里调整位置,现在敌骑大队都已经收回本阵,两个团的朝向也都是向前对敌。

王通翻身上亲兵牵来的马匹,绕着阵势小跑了一圈,到最后停在了两个团之间,看着那缝隙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

“这里是大麻烦……”

……

密云后卫清苦,文官和内臣来往的频繁,镇守的守备也就不太好下手捞钱,一年能发下八次饷来,这和其他处比起来已经是很不错。

腊月和十一月,因为邻近年关,连发了两个月的粮饷,大家手里有了点钱,加上去顺义、怀柔做工帮佣的家中子弟都拿着工钱回返,一年到头难得的宽裕了些。

手头有钱,又是邻近过年,华夏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这过年最大,大家都是张罗着忙年。

本来王通率领大队人马在古北口出塞的事后,密云后卫上下都是厌烦,生怕这伙人再把军营卫所不多的物资积储消耗一部分,想要补充就年后了,可没想到虎威军过境却阔绰的很,样样都是给钱而且价钱还不低。

更加难得的是,居然还有商队跟随而来,这商队对没什么贸易的密云后卫来说可是盼都盼不来的,来了之后,大家自然要购买物资,看来这年,能比往日过好了。

那天津卫来的兵马出塞一天的功夫,第二天天黑的时候,那几百马队却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吧,草原上那刀子一样的风可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这些富贵兵如何能忍得下去。

可回来就回来,步卒却没有跟着一起,这虽然奇怪,可也不关大家的事。没曾想,这腊月二十五这天,有人在守备大人住处那边传回来消息,说是这虎威军的马队正在围攻守备大人的宅子。

听到的人都糊涂了,这不都是朝廷的兵马吗,怎么还动起手来,不过这赵守备平素里待人做事还算是中规中矩,没有克扣大家太狠,总归要过去看看。

消息传出来,正好是午饭时分,各家的人都在家中,听到这消息,卫所的军户,营中的战兵拿着武器家什,朝着那边聚集而去。

到了赵守备那边,却没啥围攻的局面,体型有些发福的赵守备居然披甲骑在马上,身后就是那天津来的几百马队。

赵守备身边的百五十名亲兵护卫零散也在那马队之中,不过赵守备的脸色不好看,身后那些人也都是脸色绷着,看着众人过来,赵守备回头看了眼,然后扬起嗓子吆喝说道:

“各位兄弟,本将得了消息,鞑虏正在草原上设伏,要伏击禁军,明日就要发动。”

下面一阵骚动,那赵守备回头又看了眼,扯着嗓子大喊道:

“都是大明兵马,本将怎么能坐视不理,本将要率亲卫兵马前去救援,不强求各位兄弟,会骑马的就跟本将一块去,重重有赏!”

密云后卫凑个几百骑还是凑出来的,可大过年的,谁愿意去草原上送死,还为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友军,正议论的时候,却听到禁军马队中有人大喊道:

“凡是跟着去的,一概十两现银,先给五两,事后再补齐!”

十两银子,这可是一年的军饷,还是现银啊!下面一安静,立刻轰动起来!

五百一十三

若是其他地方的人,十两银子和性命比较,很多会选择性命,可在密云后卫这清苦地方,鞑虏大举来袭不会,可骚扰却是经常,在这边当兵吃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交待在口外或者城头上。

左右都是个死,这边跟着大队去救援,生死未知,还有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可拿,的确是现银。

来到密云后卫的商队不知道欠了这禁军马队什么,居然拉出辆大车来,大车上白花花的银子直接摆开。

看到那银子动心的人立刻就多了,又那无牵无挂的光棍汉牵马过来说要跟着出去,当场就给了银子。

这边立刻是轰动,拿着兵器过来的人都是扭头散去,有马的慌忙回家牵马准备,没马的琢磨着回去借一匹,没有马又是借不到的则是心里丧气。

到了下午要出发的时候,居然也凑齐了千余骑,大家随身带着干粮,禁军马队倒是阔气,居然还雇佣了商队的大车跟随,这一天一夜的路程,还弄得这么麻烦作甚。

古北口是山脉中河谷的出口,密云后卫正掐在中间,密云后卫出去的这千余骑沿着河谷行进,天黑的时候恐怕要在河谷中扎营,第二天上午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

“鞑虏分为了三路,这次不是环阵而攻了,估计和本官估计的差不多,两路牵制两个团,主力中间突进!!”

王通在马上盯着对面的鞑虏骑兵的阵势说道,炮兵已经调整好了方向就位,火铳兵也是拿着火铳占站到了前面去。

现在的战斗谈不上什么胜负,彼此可有得失,但对王通来说,他已经把对方留住了,留的时间越长,那就越有利。

鞑虏一方在这边丢下了上千条性命,却依旧没有打垮虎威军,想走可方才看着虎威军摇摇欲坠,再加一把力就能打下来了,就这么走实在是不甘心,而且他们觉得已经是找到了对付虎威军的法子。

看着虎威军的大车,士兵们身上穿着的甲胄,精良的兵器,又觉得付出一定的伤亡歼灭这只明军是值得的,至于其他的原因,却不是虎威军能够推测出来了。

几声尖利的哨音,能看到那边排列成三队的鞑虏马队开始动了,王通带马上前,在阵前边跑边大喊道:

“火器一定要在射程之内激发,不得慌乱,若有违令行军法!!”

虎威军兵卒经历了方才的血火,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镇静了不少,王通骑马跑过,军将们复述主将的话语,兵卒们只是沉默的听着。

跑完传令后,王通却在两团的中间翻身下马,接过亲卫递来的长矛,大声吼道:

“诸位,本将和你们在一起!!”

一直是镇定听令的兵卒们,在这一刻突然觉得热血沸腾,主将手持兵刃身临前线,和自己生死与共,死战血战都是值了。

谭兵猛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大喊道“杀鞑!!”兵卒们各个跟着喊了起来“杀鞑!!”“杀鞑”。

……

相比于步卒阵中的热血沸腾和激昂慷慨,火铳队列和炮阵中,兵卒们的任何乱动乱叫,都会被他的军将喝骂一通。

炮兵们更是盯着向前靠过来的鞑虏骑兵大队,炮身角度都已经调整完毕,敌骑依旧是在正面冲来,照旧射击就可以,不过这次鞑虏骑兵的队列宽度却小了很多,似乎更长了些,但对炮兵来说不重要,他们要做的就是开炮。

往来奔驰,鞑虏骑兵的坐骑没怎么休息,这次集中后向前行动的速度已经不如方才了,而且派在前队的骑兵想着明军的火器,都想着节省马力,进入那该死火器射程的时候再拼命加速也不迟。

“轰”“轰”三声好像是前奏的巨响,跑在前排的鞑虏骑兵已经尽可能的疏散了阵型,可那携带着死亡的金属圆球还是在队伍中撕开了一条血路,每个人都开始加快马速,不能退,方才贵人们都已经说了军法,退的人会被身后的同伴杀死,他的牲畜和家人都归杀死他的同伴,这还不如战死。

五斤炮的射程一过,就是几门三斤炮了,火炮次第打响,每一发炮弹都意料之中的打死十几骑,可跑开了的马队迅速淹没了倒在地上的人马尸体,有些伤者直接就被践踏在其中而死。

甚至还有后面的骑兵被前面倒地的绊倒,但没有同伴会帮忙或者闪开,都是打马直接踩踏了上去,这段路程,快些跑完,越快冲到了跟前,明军那该死的火器就会停止轰鸣。

在这段路上,五斤炮可以打两次,三斤炮可以打两次,如果不怕骑兵追杀进炮阵的话,甚至可以发射三炮。

但这次冲锋,鞑虏骑兵却惊讶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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