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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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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眼睛眯了眯,这五个汉子神色漠然,举止有度,看着可不像是寻常人家的护院保镖。
那二管事看了眼在那里痛叫挣扎的唐平,脸色冷下来,但没什么惧怕的神情,指着王通说道: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多事,难道不知道死活吗?”
就算是在天津卫城内城外,不认识王通的人也是大多数,王通冷声回答道:
“本官是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
听到这句话之后,周围兴致勃勃看热闹的闲人们先是一愣,接着面露惊容,立刻一哄而散,本来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立刻变得通畅起来。
王通带着的二十五名护兵自然没有走,按说在天津卫报出这个名头之后,没什么人还敢硬顶了,但这位管事依旧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不屑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不过是个番子千户。你这样的货色,在山西,在大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值得什么,识相的赔个不是就给老子滚!?”
王通一下子愣住,回头看看自己的护兵和找了个地方坐下的俞大猷,这些人脸上也都是错愕的表情。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天津卫?”
“前日刚到……,混账番子,你问这个作甚!?”
那管事还莫名其妙王通为什么问这个话,下意识的回答了出来,反应过来就是大骂,王通向前走了两步,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这管事猝不及防,被狠狠抽中,趔趄着退了几步,嘴角已经被打出血了。
“怪不得不认识本官!”
王通冷笑着又向前走去,看到王通又靠过来,那管事捂着脸后退,跟在他身后的五个汉子却围了过来。
“打死这个胆大包天的番子。打死他!”
“妄动者死!!”
那五个护卫模样的汉子刚围过来,就听到周围刀剑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再看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寒光闪闪。
看到这几个人要动手,王通身边的护兵们都是举刀向前,那管事带着的几个人神色都是变化,向后缩去。
看着护卫自家的汉子向后缩,那管事更是错愕非常,忍不住在后面低声喝骂道:
“你娘的,天天不是吹自家是边镇的精强,来了南边一个可以打十个吗,怎么现在倒是怕了!?”
“二管事,不一样,这些可不是那些种地的草包,也不是混事的痞子,这些人比起咱们边军来也不差!”
听到这个之后,那二管事身子抖了下,他在山西呆的久,自然知道大同边镇的边军到底自傲自大到了一个什么地步,特别是在他们府上当差的这些,据说更是自家老爷当年练的精锐,他们都这么说,对面这嚣张的少年肯定不简单。
对方不怕事,打又打不过,那管事朝着地上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依旧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走出来指着王通骂道:
“混账东西,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谁?”
王通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不知你家老爷是谁!?”
他是坐地的锦衣卫千户。怎么可能不知道勇胜货栈的老爷是谁,那二管事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大声的叫道:
“我家老爷是勇胜伯爷余元刚,我们家孙小姐那是许配给当今潞王爷的,算起来还是皇上的长辈……”
越说声音越高,可话还没说完,王通却又是走了上来,揪住衣襟拉到跟前,正反几个耳光狠狠的抽了上去,胳膊用力,把人摔在了地上,他身边护卫的那几个人想要上前,可都被王通的护兵用刀逼住,不敢动弹。
一名伯爵,又是将来潞王妃的祖父,这也是大明顶尖的勋贵,按说这名号报出来,一个锦衣卫千户也只有纳头便拜的份,可这少年千户却变本加厉了。
二管事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王通踩住胸口,用力的踏了下去,人又是重重摔在地上,连气都喘不出来。
王通脸上带着好玩的神情。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说道:
“你知道本官靠山是谁吗?”
可琢磨了琢磨,如果在外面乱报天子的名号,不管让那一方的人听到,最起码也会得个浮荡轻薄的评价,王通嘿嘿一笑,放下了手,笑着说道:
“本官靠山是谁,不告诉你!”
这个举动却让那管事误会了什么,还以为对方怕了这勇胜伯的名号,跟自己耍狠,在地上破口大骂道:
“你个杀才。今日间让你得了便宜,天黑就把你抓起来丢到大狱,到时候爷再好好整……”
话没说完,却看到王通腰刀出鞘,直接砍了下来,这二管事立刻魂飞魄散,大声的喊叫起来。
刀在快碰到的时候从竖砍变成了横拍,狠狠的拍在这管事的嘴上,拍的他牙都掉了两颗,面门都是肿了起来。
“你个疯子,你个疯子,咱们等着瞧……”
嘴肿牙掉,说话都不利索,这管事已经不敢说什么狠话,王通还刀入鞘,吩咐说道:
“所有人都捆了,送到清军厅去,告诉高同知,秉公办理!”
护兵们躬身听令,绳索都是随身带着,双方尽管有打斗毕竟没有闹出人命,那几个勇胜客栈带出来的护卫汉子也不反抗,只是冷冷的盯着王通。
那唐平大声痛叫,这管事大声叫骂,七个人被王通的护兵们押着去了清军厅衙门,王通在那里看着笑了笑,身后却有人“扑通”一声跪下,回头一看,却是那万满江和店内的众人已经碰碰的磕头。
“大老爷……青天大老爷……要不是大老爷,小人辛苦的家业就全被恶人占去了。”
无权无势的平民富户,方才遇到的事情若不是王通出头,恐怕真是要被人谋夺家产了,豪门奴仆七品官,何况是勇胜伯这等顶级勋贵家的豪奴。
王通随意说道:
“你家无错,本本分分做生意,按时缴纳税费,本官自然要给你们做主找个公道。这海河边是本官建的,轮不到那清军厅来管,你想明白这个就是。”
在海河岸边,准确的说在天津卫城内城外,王通就是天王老子一般的存在,他说话就是道理,这时候许多吃饭回来的店铺中人远远的围观,街道上安静的很,王通这句话不少人都是听到。
“不必跪了,刚才本官说的做的你都听到,去清军厅衙门报案去吧!”
王通止住了这人的千恩万谢,去叫起俞大猷一起朝着酒楼走去,俞大猷用拐棍拄着站起,笑着说道:
“窝藏带着钱财的逃奴,侵吞家产家业是个常用的手段,大鱼吃小鱼的惯常技俩。”
“小偷小摸、无赖混混的讹诈,还有今日这侵吞家财,海河边人多了,店多了,事情也多了,今天要不是本官看到,这万家货栈没准还真被这劳什子管事弄了去。”
俞大猷心情很不错,边走边笑着说道:
“勇胜伯余家,近些年也算是顶级的勋贵了,你就敢这么得罪?”
“天下是陛下的,王通效忠陛下就是,何必管其他人……不过除了这海防之事,海河边也要整肃,没个好的治安,什么牛鬼蛇神都来搞事,大家怎么安心做买卖赚钱。”
……
清军厅衙门门口值守的衙役本来闲着无事,中午时分却有看到七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架着送了过来。
一听是锦衣卫千户王通送来的犯人,高同知哪敢怠慢,连忙升堂问案。
到了公堂之上,唐平已经疼晕了过去,管事嘴里漏风说不清楚,一名汉子却冷声开口了:
“大人,我等是勇胜伯爷府上的,派到天津卫照看买卖,在路上和别人生了误会。”
一听是勇胜伯家,高同知立刻愣住,下面的管事和那几个汉子脸上都是露出得意神色,却没想到边上送他们来的护兵也是冷声说道:
“高大人,这几人设局诈骗,谋夺他人家产未遂,被我家大人抓到,派小的们送到这里,我家大人特意吩咐了,请高大人秉公办案!!”
刚反应过来的高同知又是一愣,王千户,勇胜伯,左右掂量了下,随手抓起几根签子丢了下去,开口说道:
“照规矩,先打嫌犯三十板子,狠狠的打!!”
三百八十一
听到那声“狠狠的打”的时候。下面除了那疼昏的唐平之外,从那管事到那五个汉子,各个惊愕的抬头,盯着坐在桌子后面的高同知。
衙门上一切都有规矩,有这“狠狠”两字,拿着板子的衙役们自然知道如何做,七手八脚的把人按倒在地上,褪了裤子,抡起板子用力的打了下去。
那二管事第一下就鬼哭狼嚎的痛叫起来,其余五位也不过咬牙忍了几下,奈何这板子鬼神难敌,各个喊了出来。
三十板子打过,已经是说不出话,这时候再审案可就方便很多,苦主万满江领着人也来了,高同知问什么,下面就答什么。
真要说明白,案子并不复杂,无非是二管事丘进财奉承勇胜伯府上的几个贵人得力,给派了个有油水的外差出来。
勇胜货栈在天津卫的分店是一等一的好差事,丘进财就得了这个位置。唐平是他表弟,在山西的时候,唐平隐姓埋名的潜入有钱人家,然后丘进财过去追索,敲诈勒索了不少的人家,得了不少的钱财。
在山西地方上,勇胜伯余元刚又是大同边镇的宿将出身,又是当今皇家的姻亲,谁也得罪不起的。
丘进财的这些作为不过是图财,没什么人命相干,官府往往偏袒,压根不理会苦主,再说了,勇胜伯家这样的身份,除了亲藩谷王、大同总兵之外,谁还能敢对他们作甚。
派到天津卫来经营这店铺,这唐平少不得来打个前站,可勇胜货栈内各项生意都是正常运转,也不需要他插手什么。
人闲着没事,心思就多,看到了城外运河海河边上的那些铺子,运河边上的还好,这海河边上真真寸土寸金,手里有个铺面懂得经营,那真是大笔的银子入账。
好位置的铺面早就是有了人家,转让是不可能的,唐平就琢磨上了从前在山西用的手段。大商人、有功名的人家这都不好得罪,不知道闹起来会牵扯出什么背景,要找就要找那无权无势,没有靠山、没有功名的百姓平民,这等最是肥羊。
万家货栈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唐平本来是府里派出来的人,举手投足带着些傲气,勇胜货栈的人都不太待见他,自然没人和他说什么忌讳之处。
等到那丘进财来到天津卫的时候,头两天就花了眼,没想到海河边居然繁华成这样的地步,自家表弟又说一切办妥,索性是大模大样找上门去,先讹一笔银子,然后把店面弄下来,到时候自家做买卖发自家财。
对这样来摘桃子的,勇胜货栈的老人怎么会亲近,丘进财又是自大的很,以为天津卫这小小地方,报出自家主子的名号,什么人也都低头。
一切问明白了。要真是按照大明律细究,这丘进财和唐平毕竟是个未遂,万满江那边也没有什么钱财损失。
王通得罪不起,不过得罪勇胜伯对高同知来说也不是闹着玩的,既然说秉公断案,王通那边又是个讲理的人,索性判丘进财赔万满江五百两压惊银子,唐平逐出天津卫,也算对双方有个交待。
丘进财被衙门里的板子打的痛不欲生,哪还敢在公堂上说什么,咬着牙画押认了罪过,派人去勇胜货栈请了人来保了出去。
他想得明白,在这里先服了软,回到货栈之后,就找关系压下来,然后再找那无法无天的千户麻烦。
虽然被叫做二管事,可这丘进财却是被派到这天津卫的勇胜货栈做大掌柜的,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
“大掌柜,得罪谁不行,你去碰那王通作甚!!”
这丘进财屁股和大腿上全是血迹,稍微沾点药就是疼的乱叫,边上坐着两个愁眉苦脸的掌柜,在那里出声埋怨。
“他不过是个千户,有什么得罪不起,老子要写信给姨奶奶那边诉苦去,咱们勇胜伯家的人被这么折辱,丢了俺的面子不算什么,可咱们府上的面子怎么办!你们忍得下去,咱可忍不下去。”
两个掌柜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叹了口气说道:
“我说大掌柜,你刚来天津卫不懂规矩,咱们勇胜货栈靠着伯爷就了不起了?还不是要跟晋和、通海一起做生意,那王通可是用大炮轰过晋和店的,咱们算什么?”
“咱们可是勇胜伯爷家的,咱们伯爷算起来……”
“大掌柜,你知道那王通靠背后是谁吗?他背后是皇上,他可是当今天子的第一宠臣!”
被这丘进财折腾的实在受不了,一个气盛些的掌柜忍不住说道,这话说完,丘进财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过了半响,丘进财那边才低声说道:
“……唐平那小子瞒着俺在外面胡作非为,弄的万家生意都做不安生,官家判咱们赔五百两,俺给一千两……”
……
天快黑的时候,勇胜货栈的人抬着丘进财过来赔罪,差不多四百两银子的礼物,但连门都没得进。
护卫只是冷冷转达王通的话“老老实实做生意,本官护着你们,要不然,天底下没有人能护着“,就把人打发走了。
府邸内回来的每个人听到了今天的经过。都是哈哈一笑,当个笑话过去了,过了晚饭时候,屋中点起灯火,公务还没有忙完。
王通照例在院子里用石锁石担活动了下身体,又和谭将练了刀枪,这才进屋。
蔡楠和杨思尘则早早的在书房中等候,白日里他们在各处拿来的文卷文档都要在晚上核销批准。
“禀报大人,马统领已经带着赤黑他们出发买马去了。”
王通接过张世强递来的毛巾,擦擦汗水点头示意知道,边上杨思尘提起笔却有些迟疑。开口说道:
“老爷,今日在街道上遇到的事,还要呈文到京师那边,这不过是些微末……”
“明白的写,事无大小,对皇上那边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今日这事,勇胜伯那边若是先提,咱们这边可就不好看喽!”
王通笑着回答一句,坐下后却开口说道:
“明日记得叫汤山过来,和本官一起去老大人那边,海河边的防务之事,还要一起议个法子出来。”
……
王通在第二天带领亲信的军将和汤山、潘明,又在南来的船家中选了几名可靠的,一起来到了俞大猷这边。
闭门商议,上午商议完,又用马车拉着众人,沿着海河边和海边走了一圈,不时的停下指指点点,旁人看着也是纳闷,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五月初一这一天,一直在训练营、城内和海河边分散驻扎的锦衣卫所属兵马开始向海河边移动,训练营那片地方则是交给了香众们来居住。
城内驻扎的兵力也仅仅只留下两个营,其余的队伍全部驻扎在海河边那片店铺边上,补给什么的都是方便,船只就近运输就可以。
在海河边那个新兴的商业区中心,原本有专门规划出来的一个广场,众人都是习惯在那里闲逛,还有些小商贩在那里摆摊买卖,五月初一这天,工匠和营造汇集在此处,又有大车运送来砖石木料。
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偷瞧偷听的,说是这边要起一个望楼,众人都是纳闷,望楼起在这市镇中心做什么,而且看这材料。望楼估计会很高。
五月初二的时候,在海河边开店做生意的,以及停泊在此处的船家,都收到了由锦衣卫千户王通署名的帖子,请他们去兴财客栈赴宴。
王大人相请,这可是难得的荣耀,也没人敢不去,去了兴财客栈之后,回来大家都是有些莫名其妙。
各家店铺都得了命令,说今后在这边区域,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铜哨声音响起,无论各家人在干什么,都必须关门闭户,男丁拿起家什在店里小心戒备,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能外出,除非唢呐声响起才能出门。
如果违令者,一概重罚,商户们都是奇怪,心想这不是耽误大家正常做生意吗?不过一些南边来的商人,还有船家们却不这么看,他们大概猜到这是什么意思了,有嘴快好卖弄的就解释说道:这都是海边防倭寇的法子,这边靠着海,王大人也算是给大家考虑了,在浙江福建那边,这等防务都是要开捐收钱的。
大家心里就想开了不少,这毕竟关系到自家的钱财货物,这些年太平了,可倭寇的凶残大家都有所耳闻,能防备还是防备些好。
而且在五月开始,晚上过了亥时之后,还有成对的军兵在街上巡逻,白日里则是穿着锦衣卫袍服的兵卒两人一队,在各个街道上巡视。
望楼一天天建起来,街上全副武装的兵卒每日看到,大家开始都觉得很不自在,可心中安全感却多了不少,而且那些小偷小摸、骗子乞丐什么的,也是消失无踪,大家慢慢也就习惯了。
五月,漕运和海运越发繁忙……
三百八十二
孙海离开皇宫已经有一个月了。紫禁城又回复到了正常的轨道之上。
万历皇帝每天早起就前往慈圣太后李氏和仁圣太后陈氏的居所问安,然后去往文渊阁朝会议政,朝会结束,往往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课程,首辅张居正,内阁大学士张四维和申时行都来讲授。
下午照例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信笺,然后晚饭去往慈宁宫陪着慈圣太后李氏用晚膳,如果潞王不在,万历还要带着王皇后一起过去,用完晚膳之后,万历皇帝回御书房再办公一会,然后会去往皇后的寝宫。
极为规律的生活,万历皇帝的脸上也多了更多的笑容,询问的问题也变多了不少,对于万历皇帝折衷“浪子回头”的表现,宫内宫外人人称颂。
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却知道,万历皇帝在御书房只有两人的时候,经常不看奏折,在那里坐着发呆。
赵金亮在西苑主动出声劝谏之后,身份地位又是不同,宫内都说慈圣太后娘娘和冯公公都曾点名夸奖过。
关键是万历皇帝对赵金亮也心怀歉疚。事情闹到最后,证明是赵金亮做的对,而且还被打的浑身是伤。
不声不响的,赵金亮被提拔到御用监长随的位置上,这位置没什么实权,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六品,赵金亮每日所做的依旧是在御书房门前看着,跟随在万历皇帝左右伺候,这个品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为了日后抬举用的。
……
五月初六,宫内端午倒是没什么大的活动,无非是蒿草、红线以及粽子应个节气,过了端午一切都是正常。
这天晚上万历皇帝和潞王都在慈宁宫这边陪着李太后用晚膳,自从大婚后,万历皇帝就很少来这慈宁宫来。
闹出西苑那件事之后,万历皇帝又开始恢复了从前的习惯,最开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发现李太后对他还和从前一样,也就一切如常了。
潞王今年十二虚岁,最近这几个月比从前活泼许多,在饭桌上也喜欢海阔天空的聊几句,慈圣太后李氏往往是含笑听着。
“母后,皇兄,前天我去外公府上玩,外公给了我一个苏州产的九连环,可好玩了。”
潞王在那里兴奋的说道,李太后含笑点头。万历却拿着饭碗闷头吃饭,几口吃完,放下了碗,后面伺候的宦官要上来添饭,万历皇帝摆手拒绝,那边宦官又送上一碗汤水,万历拿着调羹慢慢喝着。
“母后,两天前勇胜伯家给儿臣送东西,送东西的人说,他们家的管事在天津卫被人打了,还狠狠的克扣一笔银子去……”
话没说完,却被万历皇帝把话截断,他把调羹丢进汤碗中,碰出了些声响,万历皇帝说道:
“这桩事寡人知道,那管事设局要谋夺别人店铺,被王通遇上,理论的时候还拿出勇胜伯的名头压人,结果被王通送到天津卫清军厅去,在那里什么都招认,感情这管事这样的局还不是做了一次。”
万历皇帝脸色不喜不怒。就那么平淡的说着,潞王脸上天真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万历皇帝又是说道:
“翊镠,你早晚是要出宫的,有些事现在就要知晓,要防外戚借着天家的名义在外面横行,败坏朝廷的脸面,勇胜伯的底下人做得实在过份了些,他家在山西又有和塞外的回易,朝廷又有那么多封赏,难道就这么缺银子吗,还要在外面和百姓抢吗!?写信去约束下。”
突然被打断,被万历皇帝训斥了一顿,潞王脸色却不好看,他毕竟是个十一岁多的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绪控制上也没什么积累,听到最后,扁着嘴下了椅子,跪下说道:
“皇兄教训的是,弟弟这就去写信。”
万历脸上又是露出笑容,伸手把潞王拉起来,开口说道:
“自家人吃饭,何必弄的这么庄重,再跪着,母后就要不高兴了,快起来,快起来。”
潞王听话的站起,恭顺的点点头。又坐到椅子上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比方才却不同了,李太后脸上尽管有笑意,可笑意却越来越淡。
万历皇帝眼神四下一瞥,拿起调羹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汤,开口说道:
“母后,今日兵部和户部呈文,说是大同、宣府、蓟镇和辽镇四边的冬衣缺乏,此时应当定下数目,到秋时就该运到各处了。”
李太后放下筷子,点头说道:
“边镇苦寒,这也是应该的,皇上做就是了,不必问哀家的。”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继续说道:
“冬衣数量太大,户部也要去各个工场商行采办,武清侯那边丝棉生意做的不小,皇儿的意思是,就让武清侯那边承办吧,这样一切都是方便。”
武清侯李伟是李太后的父亲,皇帝和潞王的外公,自然也是所谓的外戚。刚才万历皇帝那么一说,自然会被误会。
不过四边镇的冬衣采办,差不多几十万件,不知道要用多少布帛棉花,算计起来,花用的银子想必和流水一般,不管是谁来经办,稍微用心经营,那就是大笔的钱财落袋,天上送的发财机会。
万历皇帝主动说把这样来前的差事交给武清侯去办,这等于平白给武清侯家送去大笔的银钱。慈圣太后李氏再怎么心怀天下,她也是个人,是武清侯李伟的女儿,看到自家儿子这么照应自家老父,心中自然欣慰。
“皇上有心,可边镇冬衣这等大事,交给武清侯那边,是不是不太妥当!”
“母后多虑了,有什么不妥,这差事要做,还不是被内阁六部,京里那些勋贵们分了,武清侯做事恭谨,外公做皇儿反倒是放心。”
万历皇帝大包大揽的说道,李太后笑着连连点头,潞王左右瞥了一眼,捧起饭碗遮住脸,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
“张伴伴,拿个热毛巾来,脸酸的很。”
用膳之后,照例回到御书房,关门之后,万历脸上没了笑意,又是变成了木然,接过张诚递来的热毛巾,在脸上搓了几把,就那么捂着脸闷声说道:
“外面潞王贤明、识得大义的言论传了几个月,除了治安司每日呈报之外,东厂和锦衣卫为什么不管,顺天府也不动,难道盼着什么吗?”
张诚连忙躬身回答说道:
“万岁爷,这些议论不过是些村夫蠢人的妄言,冯公公那边二月前就已经查过,无非是给潞王教书的几个老夫子四下感叹,这才传播开来,没有别的干系,实在是小事。万岁爷不必理会就是。”
万历把手巾从脸上放下,露出木然的表情,冷声说道:
“寡人听着不高兴,寡人不想听到,明日吩咐下去吧!”
“奴婢记下了,明日一早就令邹义他们从速查办。”
……
五月十八的天津卫,繁盛的程度是一天比一天高,海河边和海边这片区域中,没被开发的荒地都被一片片画出来,由请来的画匠描绘成平面图,在这平面图上有街道,有店铺,有仓库堆场,也有仓库,有各种各样的设施建筑。
一定大小的区域就有这样的一张图纸,有许多张图纸,许多南北商人就对着这些图纸出价,租下自己看中的店铺和设施。
缴纳了订金之后,然后再去海河边,去运河边,去天津卫城内和各路商人们谈生意,看行情,又有更多人涌进这天津卫,想要找个谋生的活计。
天津卫以及周围,客栈、酒楼、青楼、赌坊各种各样的店铺,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出现。
方方面面都呈现给天下人一个景象,天津卫大繁荣,一个好像是点石成金一样的繁荣,一个让天下惊愕的奇迹。
若说这其中有什么小小的杂音,那就是大批的扒手、乞丐,江湖骗子,还有真假僧道尼姑等等也是汇聚天津卫,既然是个宝地,三教九流都想来这边捞口饭吃。
王通的原则是不要影响到这边稳定,不要影响到商家们的生意,所以布置给巡逻兵卒们的任务是,凡有坑蒙拐骗,无所事事,扰民不宁的,一概抓起来。
天津卫现在不缺用人的地方,修路修房屋维护河道,那里不需要干活的苦力,船头香那几千人早就不够用了。
五月十八的天气有些阴,但吃过早饭,街道上就和往常一样热闹起来,巡街的两名锦衣卫兵卒并排走在路上,不断的扫视打量着路人。
几次对街面的扫荡,海河边已经颇为太平,也没什么需要管的事情,正无聊间,却看见前面店铺走出来一名僧人。
这僧人打扮一身八成新的黄褐色僧袍,穿着百衲麻鞋,身后背着个斗笠,手中拄着个黑色木棍。
僧道尼姑求布施是严禁的,他们纠缠骚扰商户求布施财物,极为的烦人,两名兵卒刚要上前去查问,却看到店铺里的掌柜送到门口,客客气气的施礼告别,那僧人也和气的合十回礼,真是奇怪……
三百八十三
“重塑金身”“积德行善。死后必登西方极乐”“若施主今日积一善缘,他日必得福报”这等化缘的话刚说出来的时候或许有用,到得后来,却是无人信了。
海河边上有店铺做生意的,大都是精明角色,知道赚到手的银钱才是实在东西,谁去理会这因果祸福。
见到僧道尼姑上门,都是道声晦气,然后向外赶人,等王通的规矩出来后更是方便,上街上打个招呼,马上有兵卒上门捉拿。
实际上不用他们喊,巡街的锦衣卫兵卒自会动手捉拿,可今日间看到的这个的确是诡异些,那店铺掌柜居然客气的送出来了。
那家店是个瓷器铺子,店东家和掌柜都是精明人,主动报官抓了不少的假和尚道士的,却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么客气。
两名巡街的兵卒对视一眼,都是加快脚步跟了过去,那和尚转过身之后,回头看了两名兵卒一眼。含笑点头,然后又是大步前行。
要是平常僧人,现在已经喊住盘问,可这位和尚却有些不寻常,那僧袍看着样式扑通,但布料做工都是上上,百衲麻鞋和那布袜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置办起的,手中的黑色木棍,居然也有些雕工在。
而且那举止气度,都是从容淡定,不是那些故作高深实则猥琐的神棍骗子可比,巡街的兵卒一时间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是跟在后面。
在海河边化缘求财的出家人,在街道上闲逛都是奔着那门口热闹的店铺去,要不就看看谁家门面比较阔气,这位则不同,走在街上对两侧的店铺不过是随便看看,时常避让行人,却是朝着区域的中心走了过去。
那边的望楼已经盖了起来,有一营兵驻扎在那边,望楼上有锣鼓哨子,也有旗帜烟火,日夜都有卫兵轮换值守。
深挖地基,用抹上灰浆的大木做成底座,然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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