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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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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声势闹得大,坐在轿中的申时行眉毛轻跳了几下,对着帘子外低声说道:
“先回去,传话给夫人,让她把家中给河间府的信笺往来都理一下,然后备下信使,今日有急信出京。”
长随答应了声,急忙去了。
……
以往朝会天子未到的时候,朝臣们都扯些闲话,可今日里大家都是沉默以对,各个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模样。
偶有几个人沉不住气。也不过抬眼扫视一圈看看周围,然后又是低下头去。
张居正随身带着两三本折片,正在那里仔细的观看,申时行坐直着身体,双眼微闭,马自强和李幼滋也是一样的动作,但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虽然也是低头,可间或抬头,目光却都是盯在门口。
“圣上驾到……”
随着外面小宦官拉长了声音的通传,张四维坐直了身体,眼神紧盯着门口。门帘被掀开,万历皇帝当先走入。
小皇帝的眼圈有些发黑,这疲惫之色似乎比昨日更重,大家都是过来人心中明白,这折腾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清晨时大明门前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虽说奏折是通政司上呈司礼监之后天子才会知晓,可内宫就是帝王家中,那么多清流聚集,又有人如此激昂慷慨,说的内容更是牵扯到天子宠臣王通,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到天子那边。
按照以往,连朝会中的大人们提到王通,皇帝都会立刻变了脸色,今日这等直接把王通说成是奸佞国家祸害,言辞更加激烈,皇帝会如何反应。
除了张居正之外,屋中每个有相关心思的人都在仔细的看着小皇帝,想从天子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线索,自己好做相关的调整。
看不见愤怒,看不见冷漠,只有疲惫和厌倦,在文渊阁中的诸公都是精明之辈,心中有数之后各个收回了目光,叩首拜了下去。
……
今日朝会,先开口的却是户部尚书马自强,他脸上颇有些犹豫的神色,屋中诸人都看了过来,难道是说清晨所见。
犹豫再三,又看了看边上的张居正,马自强出列行礼后陈奏道:
“陛下,户部派往各省清查田亩的官吏已经派出,其中南直隶与浙江、江西三处,去年派去的官吏未曾回返,今年就不再另派。”
这不过是些常规的政务,拿到这朝会上说,难道是老糊涂了,却看到马自强说到这边却支吾起来。嘴张合几次都没有出声。
阁中愈发的安静,就连门口站立伺候的小宦官都抬起了头,张居正瞥了一眼,咳嗽了声说道:
“马大人,在陛下面前如此,太过失仪了。”
这么一说马自强才镇定了些心神,低声陈奏道:
“陛下,南直隶松江府田亩清丈推行不利,那边办差的官吏呈文问询,此事该如何办理?”
清丈田亩,清查隐蔽田亩,这是当朝首辅张居正推行新政前最重要的准备工作,极为看重,下面的人执行不力,唯一的下场就是丢官回家,甚至还要下狱问罪,这样的事情马自强为什么还要在朝会上提。
不过众人一愣之后,也都是明白过来,反倒是万历皇帝有些懵懂,本来有点迷糊,倒是被这个陈奏弄的清醒了些。
看到万历皇帝目光投注过来,张居正转身拜下,然后说道:
“陛下,松江府多是工商之业,田土不多,不必太过追究,臣以为把官员调往他处办差即可,陛下圣意如何?”
“张先生做的妥当,就如此办理吧!”
但脸上依旧有迷惘神色,可看到文渊阁中诸人都是明白模样,也不好此时发问,只想着散朝后问冯保和张诚了。
马自强脸上明显有松了口气的表情,他退回行列,同为内阁大学士的兵部尚书张四维站了出来,施礼陈奏道:
“陛下,今日清晨大明门外,户部员外郎李三才诵读奏疏,此事陛下想必亦有耳闻,王通私设虎威一军,编练几十营兵马,臣身为兵部尚书,实有失职之处,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趁其未曾酿成大祸,请陛下散王通爪牙,问罪处治。”
万历皇帝听着陈奏,眼皮险些落下来,身子颤了颤,连忙坐正,听到张四维后面几句话,眉头立刻皱起来,不耐烦的说道:
“王通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对寡人的一片忠心,他编练兵马,设立税关,也都是寡人知道并且准了的,这些事,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何必再提,张爱卿不必说了。”
张四维并没有遵旨退下,反倒一撩朝服下摆,直接跪地陈奏道:
“陛下,缙绅士人乃天下之本,有功名者免徭役税赋是祖宗法度,也是祖宗为了固我大明国本所定,王通荼毒官民,戕害缙绅,是败坏大明的国本,败坏江山社稷啊!!”
三百五十六
“败坏江山社稷。王通不过是在天津卫一地,怎么当得起这样大的罪名,张爱卿未免说的太过……”
万历皇帝眉头皱起,不耐烦的说道,在他看来,王通不过是为宫里赚了些银子,而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们从来不愿意看到自己多花钱。
张四维如此言辞激烈,让他更加的反感,只想着快些打发了散朝,正在这时候,在那里一直是面露思索神色的张居正却出列陈奏。
“陛下,臣有几句话想要奏明。”
别人可以直接不理会,拿话搪塞过去,可张居正出列陈奏,万历却不得不听,看见张居正躬身施礼,万历皇帝把身子坐正了些,开口说道:
“张先生请讲!”
“陛下,今日上疏那李三才诵读之时,臣也在一侧细听,陛下。张四维所说缙绅士人乃大明国本,此言不虚,一乡一县,举人能过五人者已可称繁盛,大明根在此处之根本就是这几人,太祖所定法度,有功名者免除徭役赋税,正是为了维护国本,也是为了维护江山社稷的稳定,维护大明的命脉,王通所为短时间看似得利,却因小失大,坏了根本,至于这私设兵马一事,虽有陛下首肯,但兵部不知,都督府不知,未免太荒唐了些。”
万历皇帝的脸色阴沉,尽管心中恼火,可本就精神不济的他,仓促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看到张居正出列,看到小皇帝没什么反应,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李幼滋也是出列陈奏,开口朗声说道:
“陛下,臣在吏部,听闻俗语‘一举人为一县,一进士为一府’。虽笑谈亦有道理,今日清晨,京师五品以下官吏云集,群情激昂,这其中多少进士,多少举子,人人不忿王通所为,他们又牵连了多少府县,天津卫之地,乃南北漕运枢纽,千户王通在该处肆意妄为,经漕运流传南北,败坏朝廷名望尚且不提,致使民心动荡,这才是不赦大罪。”
刚刚退回列中的马自强正在那里惊魂未定,大家看他不出列,刑部尚书周思安也是上前奏道:
“京畿之地,有无名无编数千兵马,若王通心怀不忍言之意,后果不堪设想啊!”
“……陛下,百姓清苦。天子富有四海,百姓之财就是陛下之财,何必斤斤计较,这般做,有违天家仁德之意……”
文渊阁中的大臣们争先恐后的出列奏事,处处都是针对着王通的作为,万历皇帝依旧是疲惫,但脸上的怒意也渐渐累计,都察院左都御史刚要出列,万历皇帝焦躁的喝了句:
“够了,什么叫无名无份,虎威军乃寡人赐下的名号,既然兵部无编,那就补个编制就是!天子富有四海,百姓之财就是陛下之财,寡人登基时,母后为简朴穿着布衣,发用木钗,这京师富户谁不绫罗绸缎……”
声音逐渐的拔高了起来,要放在以往,怒气会越来越盛,可这些日子万历皇帝在西苑耗尽了精神,体力精神都跟不上,脾气才发,就觉得疲惫上身,无趣的摆摆手说道:
“散朝吧,此事压后再议。”
说完就转身离开,众臣躬送宫出门,等万历出门。众人的眼光却都集中在张居正的身上,内阁首辅张居正沉吟了下说道:
“不合规矩法度的事情有司为何不去查?”
只是问了这一句,然后沉默着走出屋子,到了隔壁内阁值守的屋中,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看了几眼,都是若有所思。
……
出了朝会所在的地方,原本万历皇帝已经习惯了走路,可最近身子有些虚弱,出门就有软轿等候。
万历坐在轿中,几名抬轿的健壮宦官速度控制的恰好,让冯保和张诚等人跟上,有冯保在的时候,距离皇帝最近的人肯定是他。
“大伴,清丈田亩不利,张先生为何今日没有发怒,要放在以往,肯定要朕这边下旨严查了。”
声音无精打采,冯保眉头皱了皱,开口解释说道:
“万岁爷,难道不记得何人住在松江府那边?
软轿中的万历沉默着没有回答,冯保摇摇头,又是补充说道:
“徐阶徐子升就在松江府,万岁爷。先帝时候,海瑞去松江那桩事……”
说到这里,万历才“哦”了一声,明白过来。
隆庆年间,海瑞巡抚江南,为的就是惩治土地兼并,嘉靖末隆庆初的内阁首辅徐阶在松江有良田几十万亩,徐家这几十万亩良田中,地方上的托庇不少,更多则是徐阶依仗权势的兼并。
海瑞对此案彻查,弄得徐阶颇为狼狈。但那时候京师某官突然上疏参劾海瑞杀妻,认为其多行不法之事,内外运作,海瑞被革职拿问,时人笑谈,说是“死宰相扳倒活巡抚”。
软轿中又是安静了一会,万历皇帝才闷声说道:
“怪不得马自强支吾,张先生轻描淡写的揭过,原来是这桩事,徐阁老一家占去几十万亩,一分赋税不交,亏得还有人和寡人说什么不与民争利,这些‘民’都把利从朕这边争走了,这些人怎么就看不得寡人好!”
冯保也不好说话,只得这么听着,又这么走了一会,软轿内传来了低微的呼噜声,呼吸悠长,万历皇帝在轿子中睡着了。
冯保对轿夫摆摆手,让轿子继续前行,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张诚问道:
“万岁爷昨夜什么时辰从西苑那边回来的?”
“子时后,快到丑时了,小亮一直是跟着。”
张诚连忙答道,冯保脸上变得森冷,肃声说道:
“这么没日没夜的,已经是过了度,孙海太没有分寸了,这般邀宠,他以为太后娘娘真不管了吗?”
“冯公公,孙海那边折腾的太过,要是太后娘娘那边问起,咱们多少要有个说辞才行。”
“现在那孙海谁能说听,连张鲸都不放在眼里了,张公公你这就派人去御马监,让孙海到咱家这儿来。”
……
在皇城边缘的一处宅院中,张诚在那里随口叙说,坐在边上的邹义则是飞速的记录。这边停住口,那边已经是收住了手。
“拿来给咱家看看。”
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张诚此时也有些烦躁,接过邹义记录的信纸,看了几眼,就把这信笺揉搓成一团丢到一旁,开口说道:
“说的这般细也无用,就写信告诉他,这些读书的官都把钱财看得紧,少了他们一分银子,他们也会忌恨一辈子,现如今让他们少了何止是一分,不知道如何恨你,且收敛些吧!!”
邹义点点头记上,写了几笔,却忍不住抬头说道:
“那么多银子送进宫来,还不是修了西苑,去外面请班子请婊子……”
“慎言,你从前性子还算沉静,怎么现下却这般冒失,难道你想在这院子里待一辈子。”
“儿子知错了,义父大人莫要生气。”
邹义低眉顺眼认错,张诚坐在那里沉默了会,脸上却无悲无喜的淡然说道:
“该说的,咱家都跟万岁爷说了,该告诉太后娘娘的,咱家也已经告诉了,现在不关咱们这边事,让冯公公去说吧!”
……
“孙海,你最近做事太过混帐了些,万岁爷不过是个少年身子,你这般引着他酒色放纵,坏了龙体,岂是你能担待的。”
冯保坐在那边,声色俱厉的对着御马监提督太监孙海说道,孙海倒是笑嘻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吃瘪来。
他这样的表情惹得冯保怒气更甚,冯保已经是天下间最有权势者的身份,矜持威势,宫内宫外对他都是敬畏之极,孙海这般的嬉笑,实在是仅见。
而且这孙海在宫中也有后台,品级也是极高,这样做更是让冯保感觉自家权威被触碰,拍了下桌子腾地站起,怒声说道:
“你以为这般妄为就无人制你?礼仪房难道是个摆设不成!!?”
“冯公公,当初在裕王府的时候,咱家记得您脾气没这么大,当时还叫您声冯大哥来着,怎么如今变得这般啊?”
“……你!!你这样引着万岁爷……”
“让万岁爷高兴,本来就是咱们奴婢天生该做的,咱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冯公公,咱家多一句嘴,劝你一声,这宫内风水转的快,现在事情做得这样,日后如何,谁敢说呢?”
这冷言冷语让冯保更是怒气勃发,用手指着孙海,手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看到冯保这般模样,孙海也有些畏惧,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说道:
“孙公公,万岁爷传您过去!”
本来紧张的孙海脸上露出了笑容,拱拱手,直接转身出门。
孙海走出屋子,气得浑身颤抖的冯保一下子静了下来,冷声对进来的一名小宦官说道:
“刚才这些,一定要告诉锦绣,就说是你私下听到的。”
那小宦官躬身答应。
如果熟悉内宫的人都知道,锦绣是慈圣太后李氏最亲信的女官……
……
天津卫海河边,海冰早就融化,河上的冰,也大半崩解。
春天来了……
三百五十七
按照天津卫的老人说。二月底的时候,河海都能开了,海河差不多三月份水就能涨起来,海船就能进天津卫,王通属下的每个人都在为这件事忙碌不停。
平安钱自从推行之后,天津卫上下就执行的很严格,城内城外的店铺商行为求个平安,也不会计较这点钱,左右都有人过来拿钱,还不如天津锦衣卫千户拿的这么规矩。
商人们起早贪黑,时时算计,还要盘剥伙计才能赚到些利润,一块小小的牌子挂在那里,坐地就要刮一笔走,谁也不会甘心。
更别说最开始的时候明里暗里的骂声,私下的串联,甚至是公开的抗缴,他们这心思还被有心人煽动了几次。
奈何锦衣卫千户王通年纪虽小,可却是个狠辣角色,你来我往了几回,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的交钱了。不甘心也只能藏在肚里。
不过万历七年到了二月份,城内城外的门面商家对平安钱的怨气都是消散,因为对王通的感激完全压了过去。
天津卫城内城外的客栈完全爆满,家中有空余房间的民户把屋子都按照客栈的价钱租了出去,照样是供不应求。
每日里街道上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的人,在各间铺子闲逛,城外运河边和海河边更不必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天津卫周围香河县、静海县的商人们赶过来了,河间府各县的商人们赶过来了,永平府、顺天府的商人们赶过来了,更远的保定府、真定府、宣府镇的商人们赶过来了,北直隶各个府县的商人们都赶过来了,山东济南府、东昌府的商人们,河南卫辉、归德、开封府的商人也都赶了过来,更远的甚至有辽镇和山西的商人前来。
去年半年多的时间,天津卫开海,只要交纳二成税赋便为合法货物的消息,通过来来往往经过这个交通枢纽的商人们带到了各地。
不必走运量小,运费昂贵,还严查夹带的漕运,而是走运量大,运费便宜,可以携带货物种类更多的海运,更有拿不能说出来的外洋货物。
而且来的人不只是那些漕运上的南直隶商人,闽粤豪强,浙江富商。还有种种敢说不敢说身份的外洋商人,这些人手里有钱,运货来,必然要买货走,这又是什么样的商机。
做过生意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北直隶天气还未完全变暖,各府县的水路走的不便,但用牛马大车带来的货物也不下少数。
从前训练营周围都是荒地,堆放麻石条和沙土的地方,现如今也都被人包下租去,因为城内城外的仓库和堆场全部被分了个空,各处都是堆满了货物。
不少商人们都是在这边看看风色,但各处商人聚集,互通有无,自然比平日多出了许多商机,还没等那些海上的商户来,大家已经做成了不少生意。
做成生意交割货物之后,都安排自家的下人抓紧赶回去备货再运来,这边生意太好做了,这等发财的良机万万不能错过。
大家本以为三月开海,按照往年听到的传闻。海河来海船差不多要四月份下旬,还要等一段时间,没曾想二月下旬,大批的南方商人们居然从陆路上赶了过来。
这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王通还特意安排自家的三江商行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海船已经到了山东那边。
可天津这边三月初才能进海船,大家心急,都明白早来早作一笔生意,晚来就少作,很多南方商人又都是第一次来到天津卫贩运,心里总是不落底,也不知道谁出了主意,在各船上呆着的人都做小船下来,在山东某处靠岸,一路快马大车的急赶,先来到天津卫这边看看。
南方商人的大量涌入,让整个天津卫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很多人手中没有现货,货物都要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后才能到来。
但商机无限,南北商人们在茶馆,在客栈,在各种地方彼此交流勾连,先达成了若干的意向,很多人算算尽管还没见到现银,可这次已经没有白来,铁定是发财了。
运河边上的不少船行,本来要三月末才开门营业,但现在也都早早开门。在附近的商人们都抓紧给自家的货物预订船只,免得到时候走不了。
运河边上的店铺门面众多,已经可以说是拥挤,不少初次来天津卫城的豪商看到了天津卫如同金山银海一般,都有意在此开设店铺。
运河边不必说,城内的早就被本地商家和京师来人抢了个干净,所以海河边上的店铺就更让人疯狂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连接海上和运河的海河两岸,更是黄金宝地,更难得的是,岸边的店铺整饬异常,又有人铺设平整的道路,又有早就预备好的仓库和堆场,甚至连装卸的苦力都早就预备。
而且更让人感觉方便的是,这边的店铺和门面可以租,不必一次买下,众人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试水,很多事情还不敢确定,一次投入重注未免太过冒险,这出租的正和心意,可好的位置都被人租掉,剩下的也是僧多粥少,后面几排店铺的租金都被喊到了天价上去。这更不必说。
且不说那“期货”的生意,很多外地的商人见到人多,索性就地开卖零售,这又是增添了不少的人气。
现如今,就连周围府县的百姓都知道要买便宜好货一定要去天津卫城,那边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这还不算,这么热闹,这么多的商机,自然需要大量的人手,宣府、蓟镇、京师三处,加上北直隶其余几处。都有卫所军镇,军户屯田有限,大批富裕的军户余丁没什么着落,天津卫如此繁盛,自然吸引了大批的劳力前往。
人流、物流、金银汇聚天津卫,让这边突然有了爆炸一般的繁荣,天津卫本就是屯驻漕粮的所在,粮食倒是不缺,可这酒肉菜蔬,毕竟有限。
二月中还好,到了二月下半,猪羊鸡鸭的价钱飞涨,鱼虾海鲜的价钱也是飞涨,结果和天津卫繁荣不甚相干的保定府养猪的肉商,永平放牧牛羊的牧人也都纷纷来到,更别说那些提早出海打鱼的渔民了。
客人要住店吃饭,天津卫的大客栈和酒楼饭庄,甚至是街上买卖的摊贩都是客人盈门,天津卫城内也有不少货栈商行,这些都是储备现货的,“期货”买卖都做了,更不必说这现货。
带着银钱的各路商人们左右都是个买,这现货本就是北地特产,先买下放着也好,只要是生意人也都看明白了,这个势头持续下去,搞不好一个月后货物都买不到,要等北方的水路开始走船时候才行。
没出二月,整个天津卫的商行中存的货物都已经被买的差不多,那些北方商人派会家中备货的伙计下人,又把消息传扬开来,很多在家观望等待,甚至更远地方的人都在朝着这边赶来。
……
这样爆炸性的繁荣实在是让王通措手不及,他自以为做了足够的应对,但对这个繁荣的程度实在是没估计到。
这个时代是大明或者说整个华夏历史上商业最繁盛的时候,但一直在非官方的渠道中进行,王通开海。等于是给了这些民间的资本和商品一个沟通往来的渠道,给了他们一个在光天化日下进行的权利。
或者说,一个蓄满水坝的水库,被王通开了小小的一个口子,然后无数的财富从那个小口子中喷涌而出。
王通现在都很难安排练兵的时间,每日里手中的几千人轮流在城内城外值守巡逻,维持治安,甚至船头香那五百多人的治安队,鲍单文和杭大桥领着的缉私队都给用上,可还是人手不够。
自二月十六开始,已经抓获乞丐一百余名,小偷骗子二百余名,假冒僧道化缘的六十余名,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人都是抓了不少,一概是丢到海河边当苦力去。
这南北来的人开始的时候看着大批的军兵全副武装的在路上巡逻,各个都有些害怕,看到这维持治安的,不胡乱敲诈收钱的表现后都是对将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这个人不够还好说,真正让王通感觉到苦恼的是,自己居然连收钱的人都不够了,这些商户的生意,因为牵扯到海上贸易,都怕不保险。
宁肯给官府缴纳税费,也不愿意到时候因为手续不全被罚没货物血本无归,更别说那些纷纷开设的新店,生意暴增的店铺,进出天津卫的各项货物,不管那一样都要抽取定例银钱,原本那些人如何够用,而且这认字算帐的先生也和那苦力不同,说能找到就能找到,现在工钱涨了三倍,可一个人当成是四个人用,连轴转,辛苦异常。
王通的三江商行提前就备好了大批的货物,而且在天津卫城外圈出了大量的荒地,现在大家都发财,三江商行发的格外大。
三百五十八
“安排进京的信使。懂得写算的帐房学徒现在咱们这边远远不够,还要继续催促,要不然这税银钱财不知道少收多少。”
王通站在那里,一边翻看着帐册,一边有些焦躁的说道,边上的人都是苦笑,都说是没钱让人着急,现在钱多成这个样子,居然也着急成这般。
“王大人,会记账会算帐的,那都是店铺自己养起来的,想要找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这些人归根到底还是要咱们自己来练。”
边上的杨思尘小心说了一句,王通点点头,又是开口说道:
“蔡监军,你出个文书,天津三卫和附近几个府县的子弟,有些基础的,咱们可以招来,慢慢培养,又不是用这一年。就算招来人了,今后还未必够用,做个长久打算吧!”
蔡楠答应了一声,连忙记下,屋门打开,孙大海却走了进来,天气寒意颇重,可看他那模样,却好像在夏天一般,颇多激动的神色。
不过这些天,大家看他这神色也不是一会,王通摇摇头说道:
“大海,你先擦擦汗,免得着了风寒。”
孙大海道了声谢,有些激动的说道:
“娘唉,从小到大,跟着大人大笔的银子也见过几次,可没见过进的这么快的,前个搬了一次,昨日又有两次,今天上午又是一笔。”
众人都哄笑起来,孙大海自己也嘿嘿笑了笑,对王通躬身施礼,询问说道:
“大人,昨日腾出来的两间房子都是满了,马婶那边来问,有几个外面进的小厮在府中也用不上的。不如送到商行那边去,住的屋子也可以空出来。”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也好,这些丫鬟小厮什么的,差不多都是给外人做眼线的,能打发出去就打发出去,放在这里也是心烦。”
王通琢磨了下,又是补充说道:
“三间房也就够了,大海你要把库房看紧了,那么多银钱,出个岔子都是麻烦。”
“请大人放心,属下每日都在那库房边上,谁要进出,都要在属下眼皮底下走,真要出了事,属下愿意以命相抵!”
也是金额的确太大,所以这孙大海才说的慎重无比,王通笑着摆摆手,开口说道:
“到不了这个地步,说的过了。”
屋中诸人又是笑起来,王通合上帐目。拿在手里扬了扬,笑着说道:
“看这个进项,四月前,搞不好三月半,金花银的百万增额就能完成,一年之期,八月之内办到,陛下脸上也是大有光彩,肯定高兴的很。”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有兵卒扬声喊道:
“京师那边有信过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张世强连忙开门出去,京师过来的密函有个规矩,只会交到王通和张世强两个人的手上,不会给人转交,这也是为了机密起见。
听到这消息,屋中几个人都颇有兴奋的神色,他们身为王通属下,自然知道自家这个势力的靠山来自于何处。
最近从京师发来这边的信笺越来越稀疏,代表着天子的恩宠不如以往,王通的作为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大家的富贵荣华没了天子的庇护也变的危险,现在看到京师那边又是有信笺过来,众人都是高兴。
没过多久,张世强拿着包袱走进来,递给了王通,看着众人神色,王通把包袱放在桌上解开。
包袱里面却是个木盒,王通一看就知道,开口沉声说道:
“是京师里传来的信。”
一听不是天子的来信,众人兴奋神色都是消失不见。王通背着众人打开了木盒,拿出几张写满了字的信纸来,展开一看,轻松的心情慢慢消散,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全是肃然之色,开口说道:
“大海,立刻准备大车和押送的队伍,明日中午收进银子后启程,立刻送往京师,现在就去办吧!”
孙大海看王通突然郑重,也知道事情不对,领命后快步出门。
看着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王通就像是刚才扬起账本一样又把这几张信纸扬起,开口说道:
“几日前陛下准了奏请,兵部、户部、锦衣卫还有宫内的司礼监和御马监要本官这边巡查,查私设关卡,查私立兵马,查有无贪墨。”
声音越提越高,说到最后,王通重重的把手中信纸拍在了书案上,那边杨思尘本来就是听的心慌,这一声大响更是让他一惊。笔都掉到了地上。
这个小插曲一下子吸引了众人注意力,让紧张的气氛稍微变得一停,杨思尘低头捡起笔,王通喘了几口气,又是拿起信纸说道:
“那李三才上疏之后,京师清流物议沸腾,都说本官是国朝大害,要是不惩治,必然会酿成大祸!!”
说的急了,居然咳嗽几声,李三才上疏的事情王通本来知道。本以为还和从前一般,这等弹劾在万历皇帝那边就无法过去,没想到没有关注的情况下,几日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天子关注的淡薄本就已经让王通有些焦躁,自己在外辛苦打拼,无非是为宫内赚些金银,可和自己交情亲厚的那个天子居然允许朝廷各部和内监衙门来这边巡查,偏生这消息还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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