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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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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来琢磨去,张诚除了赞叹惊讶之外,只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王通的前途实在是远大的很,现在用处已经这般大,还不知道将来如何,一定要好好交接才是。

“万岁爷,天黑了,奴婢这边要进来点灯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很暗了,赵金亮在外面低声的招呼说道,万历这才从王通的“贺礼”上移开目光,兴奋的拍拍桌子,开口说道:

“张伴伴,拟道旨意,今后王通那边收上来的款子,不要全送到朕这边来,多给自己留些,那虎威军做大做好,也是为朕好。花这个银子,朕心里欢喜!”

张诚愣了愣,随即苦笑着低声说道:

“万岁爷,银子多给天津些无所谓,可这虎威军做大的事情,万岁爷今后就不要提了吧,先心里明白就是。”

万历皇帝本来兴冲冲的,被这么一说,脸色立刻有些阴郁,可这样的事情太多,不过随即小皇帝就叹了一口气,沉声反问道:

“寡人热心养兵马,太后和张先生那边看不过是吧!?”

听到这句话,张诚脸上连苦笑都没了,身子弓了弓,压低声音说道:

“圣明莫过于万岁爷,御马监和府军前卫都摆在皇城内外,其余各卫各营也都在京师里外,万岁爷你这么着紧天津那边,岂不是对这边不放心的意思,虽说王通对得起万岁爷的宠信,可太后和张先生那边要是多想了……”

屋中没有点灯,外面天黑下来,也看不见万历的神色如何,只是静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那就先把让王通多留些银子的事情拟旨吧!!”

“万岁爷,奴婢冒死说句话,后日就是万岁爷大婚的日子,两位太后娘娘盯的紧呢,万岁爷下这么道旨意下去,王通那边怕是会被……”

“这么黑,还在外面磨蹭什么!快掌灯!!”

万历皇帝没有接话,却突然高声对着外面喊道,赵金亮忙不迭的推开门,拿着火烛跑了进来。

张诚也不说话,只是伸手开始整理书案上的文卷。

……

接到发自京师的中旨已经是十一月初二了,天津所收取的税银自留的比例可以从半成提高到二成。不过这个旨意没有经过内阁的副署,在严格意义上来讲,官员是可以拒绝的,所以被称为中旨。

奈何王通是武官,收上来的银子是直接送到宫中内库,中间没什么文官经手,这中旨的效力就的的确确有用了。

王通收取税银,自己不贪心,给宫里送去了绝大部分,宫里也看不过眼,一边是皇宫大内,一个天津卫的锦衣卫千户,宫里差不多全拿了,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有一点王通没有提,海河岸边那些店铺收取的租金,全部都是天津锦衣卫的收入,还有王通占了股份的那两家货栈,生意都做的风生水起,海上进出贸易,南北货物交易,都有参与,且发了大财。

这些王通没有和上面提及,或许上面也知道,可这些事情也属于王通该得的,王千户做官也是要发财啊!

……

天气变冷,漕运和海运都要为过冬做准备,漕运要停三个月,海运要停两个月,不过按照王通的消息,十一月二十之前,海运都不会停。

但进入十一月之后,海船来的就越来越稀少,原本差不多每天都有船来,现在则是三天五天才有一艘,王通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也没有注意到。

海盗出身,此时正在海河边做巡检的汤山却注意到了,到了十一月初二,他特意去运河的税关问了问情况,确定了自家的想法之后,汤山骑马急忙进城,说是有要紧事求见王通。

三百二十五

汤山自从跟了王通之后。日子就过的快活起来。

从前不过是个船上的头目,海上风大浪大,又有上面的船东、船老大的管着,什么都不算的小人物。

如今大大不同,海河上船上的水手船东,岸上讨生活的,谁不知道说话管用的“汤爷”,货物要被抽两成的税,这就少赚了不少钱,上船检查的时候,估算货值的人上下浮动浮动,这就是大笔的银钱省下来了。

而且即便没有违禁品,为了多赚点,大家也在船上各处隐蔽的地方藏点货物,少缴纳些税银。

主持这桩事的人是汤山,他在海上跑了这么多年,眼光毒辣的很,怎么藏也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不光是这样,就算从前跑船认识汤山的人都觉得纳闷,从前这汤山颇为惫懒,现在却变得铁面无私。大家私下里给点银子,想让他通融通融从来不答应。

大家私下里都是大骂汤山,说从前一起在海上混饭吃,现在连这点情面都不讲,实在是个投靠官府的败类和叛徒。

奈何骂归骂,见了面还要笑呵呵的叫一声“山爷”,收完税了还要拿些特产礼品什么的送过来。

收取海上贸易税银的这一干人,王通给了他们很优厚的提成,同时有很严酷的规矩,稍有违犯就是杀头。

汤山知道什么钱是长远的收益,知道什么是小便宜,一向是把握的很好,加上他对海上这块的确是明白行家,大家对他也是越来越信任敬服。

海河两岸那么多船头香的人家在做苦力,那些有女儿有妹子的香众,就琢磨着把女儿、妹子什么的嫁个好人家,总比一家子在这里受苦好。

汤山又有地位,家资也不错,颇受青睐,这段日子上门提亲的人不断,他都已经挑花了眼睛,从前在海上打混的时候,也就是找个暗娼泄火,那有这样的好事上门。

不过汤山也有个盼望,那就是混个官家的身份,每日检船抽税的人共有五十人左右,这里面帐房出身的有十五个。还有二十个也都是愿意投靠王通的海上水手,剩下的人则是天津锦衣卫千户的那些老士卒。

这些人的身份都是百姓,就算土著出身的那些老士卒也都被剥夺了军籍,也就是说,眼下大家不过是王千户的帮闲。

尽管汤山眼下有个海河巡检的名号,可这名号没有官方承认,没什么身份地位。

前些日子,管着海河香众干活的那个潘明,因为自家想在岸边开个铺子,所以请汤山过去吃酒,拉拉关系。

宴席间闲谈才知道,别看苦力头目这活计辛苦,可潘明却是锦衣卫千户编制内的校尉,实实在在的官身军籍。

这待遇让汤山又是心痒又是眼红,几次想找机会自荐一次,都张不开口,而且潘明在这次天津香乱中立有大功,得到这个位置也是实至名归,汤山是个俘虏出身,眼下做到这个地步全靠王通建立的班子,也没什么可以说出口的功绩。

所以自从那日饮宴之后。汤山就越发的仔细办差,每次上海船都是仔细翻检,绝不允许一点的夹带,而且对下面的人也盯的严,督促大家连轴转。

奈何抽税的下了力气,架不住来的海船越来越少,货物少,税自然就抽不上来,税银上缴的少了,更谈不上什么功勋功劳。

但汤山毕竟是在海上打混多年,各种各样的事情见得多,距离封港的日子虽然近了,可毕竟还没到,船越来越少,这其中肯定有勾当。

他也是天津锦衣卫千户的人,在系统内打听些事情也是方便,去了一次运河码头那边,就猜到了几分,连忙求见王通。

……

一进正堂,看到王通坐在那里,汤山不敢上前,在门口就跪下磕头,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对朝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磕头,汤山很不习惯,不过时间久了,这头磕的就越发自然,觉得理所应当。

“海河那边的事情做的不错。汤山你做事倒是勤谨。”

这一句话夸奖说出口,汤山感觉人都要飞起来,不过连忙告诫自己不能太得意忘形,这差事想要不勤谨实在是很难,每隔两天就有一拨不同的人来查帐,还有人假作客商贿赂,因为贪小便宜被杀头的人可不是一个了。

“多些老爷夸奖,小的此次来,有要事禀报,老爷可注意到这些日子收上来的税银少了。”

听到汤山这么说,王通拿起手边的文卷翻了翻,开口说道:

“税银是少了,不过这个也和你们无关,临近寒冬,船来的也少了,本官知道的。”

王通这般说话,汤山心知对方误会,急忙又说道:

“老爷,小的不是来请罪的,这船来的少了,不是因为快过冬封冻,是这些船都在别的地方停靠。”

“哦?”

王通眼眉一挑,向前倾了倾身子。汤山继续说道:

“海河这边收税两成,大家都想着多赚,总琢磨着能不能少缴税,这海岸边能卸货的地方这么多,不在海河这边也能找到地方。”

王通沉吟了下,却开口反问说道:

“不在天津卫这边,这上下还有什么地方能用水路进与运河直接运送到京师,而且好多货物不在天津,也没有这么多商户分销,若是距离远了,车马费上未必合算。”

漕运的运输成本最多也就是陆运的三分之一。海岸线漫长,的确有很多能卸货的地方,可这些地方往往没有通往内地的道路,即便是有道路,用畜力的大车来运送,成本也太过高昂,利润未免太薄。

“老爷看的明白,光有海港是不行的,还要有条通往运河的水路,小的从前跑船的时候,听船上的老人讲过,隆庆年大帅戚继光曾在天津卫城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海河大家都不敢进出,就找了个小港,说是距离海河出海口向南三十里还是四十里的一处……”

“什么地方?”

王通逼问了一句,汤山脸上露出苦思的神色,还是摇摇头,看到王通的神色不对,连忙说道:

“老爷,要知道这桩事也容易,容小人在运河上抓几个人。”

看着王通还是不太理解,汤山磕头说道:

“谁家船上的洋货多,自然就是从南边运了货来的。”

王通这才明白,笑着说道:

“大海,派四个人跟着汤山,去和在运河那边的张世强打个招呼,就说是本官安排的差事。”

外面的孙大海扬声答应了,汤山连忙起身去办。

那边汤山离开,王通在屋中沉思了一会,对走进屋中的孙大海交待说道:

“找谭兵谭剑,让他们在城外的军营待命,请火器匠坊的工部任主事来,让他在宅子等我,备马,我要去城外俞大人那边!”

孙大海转身就去了院子中,张世强人比较安静细致,所以运河边抽税的事情由他来主持。孙大海性子比较暴躁粗疏,王通就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算是个助手,也是就近控制,免得闹出什么乱子。

事事交办到人,孙大海还是做的不错,吩咐下去,不多时赤黑已经牵着马来到了院子中,如今赤黑跟着王通出生入死了几次,地位大不相同,尽管还是在后院养马,可拿的月例已经和百户差不多,王通出门办事,赤黑也算随从护卫的一员。

骑马出门,城内不能骑的太快,但看到是锦衣卫服色的人出来,无论官民纷纷走避,王通的威风当真不小,到了城门处,守城的士兵还是分守天津参将的部下,但见了这一队人远远过来,慌忙闪开,不敢询问。

……

如今预备营有七个营在海河岸边,有六个营在训练营,每三天一轮换,路上行军差不多要三个时辰,很是麻烦。

可这些营头的换防以及行进,一来是锻炼了行军和队列,二来是跟城内城外的人展示锦衣卫的武力,震慑住那些宵小,还是很有效果。

俞大猷精神还是很健旺,身体也不错,王通几次建议他来府里都被拒绝,俞大猷说自己在军营中住着更加自在,也是没的强求。

王通以往都是下午才去军营,上午过来,却看到在俞大猷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周围几十名军将席地而作,不时有军将站起,问出几个问题,俞大猷缓缓作答。

见到王通过来,一干军将都是立定站起,姿势标准的行了军礼,王通回了个军礼,开口命令说道:

“各自回营,战备状态,每营选出懂骑马的士卒待命!!”

众将齐声答应,立刻解散准备,俞大猷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看着那些年轻军官的背影,感慨的说道:

“你这些儿郎现在挑不出什么不是,就是见血的次数少了些,练兵如磨刀,不杀人的刀不是好刀啊!”

王通没有接这个话,只是抱拳恳求道:

“老大人,请您老出面,去蓟镇在天津的军营借些战马出来。”

“做什么用?”

“杀贼去!”

三百二十六

唐家河口是个渔港。叫港口倒不如说是个天然的泊位。

这渔港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他是有条河通海的,唐家河不是什么大河,水最大的时候也就能走百料的大船,到了十一月枯水的时候,最多也就是走六十料的。

平时除了些渔民顺着这条河进出之外,根本没什么人理会,不过如今却热闹的很,那港口处停着十几艘大海船,上百艘小船装满了货物来来往往。

港口附近的那几十户人家各个喜笑颜开,开始海船上的人过来,大家还以为海盗来了,要被洗了村子,鸡犬不留。

谁想着这些海上的人非但不杀人抢掠,反倒拿出白花花的银子,住他们的房子,让他们去买酒肉用具。

虽说买东西的时候派人跟着,可价钱贵些他们也不计较,大家盘算了盘算,今年这年,家家户户都能买半片猪。几坛子好酒,过个肥年了。

这可比海里打鱼,辛苦种田要轻松的多,还没等那些海上来的人发话,村子里的人自己先说好了,谁也不把这事情向外说,谁说出去,就和石头绑在一起,丢海里喂鱼。

……

“一艘船要卸起码四天,这鬼地方连个娘们都没,真是无趣!”

“村里不也有几个婆娘吗,老张你兜里银子不少,没准愿意陪你睡……”

“扯他娘的臊,这些婆娘还不如满剌加和爪哇的生番漂亮,看着就倒胃口。”

一艘正在卸货的海船上,几个水手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聊天,这几个人都是精壮汉子,手边都放着刀斧,没什么良善模样。

看了半天,一个人指着下面的小船骂道:

“蚂蚁搬家也没这么慢的,看得老子脑袋都昏了,舱里的货才卸下了不到三成,这日子什么时候算完。”

“这不是要省那两成的税银吗,咱们这次还要借些水银,那玩意抽税抽的太狠。”

说了这个,骂的那人也没了脾气,许久才开口说道:

“直娘贼的。以前去了天津卫,换身衣裳就能进城找姑娘,好酒好肉的快活几天,现在这是什么事情,几十天折腾来,几十天折腾回去,难道要等到了鬼子那边才有女人。”

边上那人笑了笑,朝着船下大骂了一句“小心些”,开口说道:

“今年这个架势,怕是要在海上过年了。”

说到这里,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低沉,一个人回头瞧了眼,低声骂道:

“老梁这个混帐东西,那边船东说了两成就两成,好歹货不会被人抓住罚没了去,他自己想要贪这个便宜,把船弄过来,这些舢板四天下来,难道不要花钱……”

“听说是从前那边的关系把大家找到这边来的,那人手面广,也能把大家的货吃下来。”

“这次没看到三水王他们家的船啊!!”

船上在那里聊着。看到外面有两艘海船缓缓的进来,大家都转身习惯性的看了几眼,不过这次倒是给他们添了不少谈资。

“这船可破的厉害,风浪再大点保不齐就进水了。”

“看钉着的板子,应该是炮打的窟窿吧?”

“难道是被白鬼子的船打得,不对吧,那船上也挂着水旗,跟三水王交了每年的买路钱,白鬼子也不敢碰啊!”

新来的两艘船的确是很破,船身上的窟窿看起来就是新补的,里外钉着木板,大家都是海上跑惯了船的,也能看出来其中一艘船的主桅也是新颜色,真不知道碰上什么煞星了。

碰上大明和倭国的海盗,打生打死也不过是跳帮杀上船来,厮杀的再厉害,也不会在船身上打出窟窿。

要是碰到佛朗机白鬼子的船,和那些船冲突了,碰碰一阵炮轰过来,船身桅杆的都要遭殃。

但这三水王有个规矩,每艘在海面上走的船每年要给他交一千两银子的过海钱,交了个银子,三水王就提供庇护,南洋的佛朗机白鬼子可不敢得罪三水王,万历四年,两艘从万里之外过来的佛朗机船不知道规矩,抢了两艘船,把船上的人都给杀了,结果被三水王知道。

那两艘船已经去了吕宋。可就在港口里面被人冲上了船,全船的人被杀了个精光,佛朗机在吕宋的总督却闷不作声的认了,不敢有丝毫追究的意思。

从此之后,三水王庇护的船,在大明和南洋的海面上,没有人敢碰了。

可看这两艘船上的伤痕,分明只有西洋的炮船才能打出这个模样来,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才碰上这么不开眼的西洋船。

船进港的时候就要降帆,速度也是缓慢异常,唐家河口这边地形比较麻烦,所以进港特别慢。

那两艘船船上的舵手看起来也不是熟把式,两艘船走的特别别扭,在口子那边更是打起了横。

装货卸货,蚂蚁搬家一般,对海船上的水手和船工来说,实在是枯燥无比,这笨拙别扭进来的两艘船一下子把众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看着那两艘船控制不好方向,居然在出口那边打起了横,船工水手们都是大声哄笑起来,更有人吹着口哨,还有人拍着巴掌,场面一时间热闹无比。

两艘海船上面的水手大声骂着脏话。一边在船上紧张的忙碌,有的人去松舵绳,有的去把船帆绑紧。

哄笑声,口哨声越来越大,两艘船终究还是没有转过来,就那么横在了出海的口子处,这是什么人在操船,要是在三水王手下的,恐怕就要被剁了手脚去喂鲨鱼了。

突然大家都看到那两艘船下了锚,桅杆上的帆也全都降了下来,这是要做什么。哄笑和口哨渐渐停了下来。

这么折腾,船岂不是不能动了,那两艘海船上的水手还是在忙碌,这次干的更让人看不懂,甲板上那些货物的苫布怎么还要掀开。

油布掀开,对着湾内的那一面露出了黑黝黝的火炮,眼尖的能看到是火炮,靠里的人还在那里糊涂,前面怎么就安静下来了。

……

“开炮!!”

两艘船上都有人大喊,看来那火炮早就是装填完毕,站在那火炮边上的水手急忙的点火。

“轰轰轰”连续的大响,那两艘“笨拙可笑”的船立刻被白色的硝烟遮蔽,海面上只有轰鸣和呼啸,其他人的声音并不是被遮蔽,而是彻底忘记了出声。

一炮打出,后坐力让火炮向后退去,炮座的木轮和夹板摩擦,吱嘎作响,炮座上都有粗大的绳索和船舷相连,后退一段距离就被绳索拽住。

每艘船一面也就放了五门炮,五门炮后退让船体剧烈的晃动了下,不少操炮的水手都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甲板上。

如果是真正的水手,最起码会稳住自己的身体或者抓住什么,不过这些“水手”迅速的爬起,开始清理炮膛,装填弹药。

湾内安静的很,安静到那两艘炮船上的水手都怀疑自己到底开炮还是没开炮,有人停下动作去张望一眼,立刻被站在船楼上的军将大骂:

“集中精神,动作快些,耽误了发炮要行军法!!”

这边装填完毕,一门装完,火炮边上的水手就举起一面小旗子,军将刚要发令,那边十几艘海船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和哭喊。

原来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发令军将被这突然的反应弄的一楞神。还是用力挥下了手,又是发令。

“开炮!!”

轰鸣、硝烟和惨叫。

惨叫很稀疏,每艘船上只有五门炮,五门炮里只有两门是三斤炮,其余的都是一斤和一斤半的小炮。

火炮两轮射击的效果也很差,只有一个倒霉鬼被炮弹打中,当场毙命,其他的人都没什么事,发出惨叫的那个,也不过是炮弹打碎了船楼的一角,飞溅的木屑迸射,打到了附近的人身上,吃疼这才惨叫。

只不过那些装货的舢板就很麻烦,舢板上的人看着不妙,纷纷跳进水中,这要命的时候,也顾不上水里的刺骨寒意了。

两轮之后,士兵们没有停下装填,可各艘船上却没有敢站起来的人了,全都是魂飞魄散的趴在那里不敢动弹。

唐家河那边的舢板都发疯一样的向后走,谁还敢去挨炮送死去。

岸上的人也听到了海面的动静,一帮人匆匆忙忙向外跑,想要去个高处,看看湾内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一出门朝着陆地的方向看了过去,各个呆在了那里,有的人转身想要跑,可看到海面后才想起自己无路可逃。

“这么多骑兵,到底是哪里的,王通那狗贼手里不就是二百多匹马吗?”

“说这个有什么用,跟他们拼了!!”

“你疯了,这有上千骑……”

有几十名骑兵从合围过来的大队中脱离,到了海边的小丘处,高举手中的红旗晃动起来。

……

“红旗摇了!”

爬在桅杆顶端的水手冲着下面大喊,军将们立刻大声的发令:

“开炮!!”

“准备放舢板,靠近登船!!”

三百二十七

第三轮火炮的发射打消了所有人心中的侥幸。不过效果也还是如此,这么小口径的火炮对海船的伤害实际上不大。

可好像是闷雷的轰鸣声,飘散在海面上的硝烟味道,还有那个被打死的倒霉鬼,在海船下那些运货小舢板上的惨叫和惊呼,这些效果就足够了。

火炮在大家的心中都好像是神器一般,平时连见到都觉得稀罕,现在就在对面不要钱一样的打过来,谁不是心胆俱裂,动都不敢动。

从那两艘海船上放下六条小艇,每个小艇上十名士卒,划着向前靠了过去。

对这些举动,其他船上的人跟本没有觉察到,各个抱着头趴在那里,有点胆子的则是朝着有遮挡的地方蠕动。

海上这般,陆上更像是赶羊的模样,黑压压的几百骑压了过来,谁敢反抗,腰间挂着刀剑的人慌不迭的解下兵器丢在地上。

可不敢去动手,万一被这马队踏成了肉泥怎么办,不过仔细观察。真正骑在马上纵横来去的也就是二百多骑,其他的人到了跟前之后就急忙下马,稍微整队之后就冲了过来。

能在这唐家河口附近渔村住下的都是头目,船上的头面人物,来接引的商户代表,或许有几个护卫,可这些护卫在此时是什么也当不得。

“丢下武器!!!”

士卒们大声喊着,出村被惊呆的人群中有几个反应过来的,躲在人群后面缩了缩,拔腿就跑。

这山乡野地的,只要跑进沟里藏着,兴许这些骑兵就找不到了,结果人跑出去,围过来的步卒根本没人去追。

众人正蠢蠢欲动的时候,骑兵中有人猛地打马,加快马速追了出去,在马上翻手已经拿了长弓,张弓搭箭,姿势稍微一沉,一箭呼啸飞出,准确的钉在人的后心,眼看着跑的那位仆倒在地上。

跑了四个,从骑兵中出来四个,那真是各显其能,除了第一个射箭,还有一个在马上用长矛戳刺,有个用大刀砍头的。还有一个居然用的是绳套,那绳子丢出去准确的套在人的脖子上。

套住了脖颈,到时候停住马向后一拽,跑的那人直接腾空而起,落在地上的时候,怕是直接勒死了。

每弄死一个,骑兵队里就是一声喝彩,这场面看着不像是剿办,倒像是个会猎的模样,这边兴高采烈的,可被被猎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胆战心惊,谁还敢动弹。

这边彻底堵住了之后,士卒们开始逼着所有人都跪下,看着来回运货的那些舢板拼命的划动,海面上炮声隆隆的厉害,小舢板进了大海更是找死,大家都是朝着另一边划,进了运河万事大吉。

不多时这边也跟着乱了起来,前面的舢板向后跑,后面的却仓促间调不过来头,河面上拥挤不堪。不少小船都翻在了河中,谁还顾着货物,大家匆忙从河中爬起来,朝着陆上跑,奈何身上是水也跑不快,二来骑兵沿河抓人,人难道跑得过马……

两艘平底的漕船并排从另一边挤压过来,这两艘漕船把唐家河河道差不多塞住,在船头站着十几个汉子,手里拿着长棍,看着对面有人就劈头盖脸的打。

……

“你们胆子还真大啊,这边距离天津卫起码三个时辰就能到,你们以为本官是瞎子吗?”

抓鸡赶羊,骑兵和炮船前后围堵,实在是容易的很,不多时在唐家村子那边就跪满了人,连海船上的那些都被揪住弄上岸来。

王通看着地上诚惶诚恐的人,忍不住讥讽了一句,这些跑在海上的汉子也都是见惯了厮杀生死的人,奈何方才海上陆上的小小杀戮的确是震撼人心,由不得大家不害怕。

王通问了一句,下面的人却各个低头,王通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开口说道: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这句话刺的更重,可现在说什么都由他,谁也不敢接口,扫视了一圈,王通冷笑着问道:

“各位商户,本官是个讲理的人。事已至此,你们觉得怎么办啊!”

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恶名在外,不过大家却也知道,这位爷从不仗势欺人,只要你能说出个道理来,王千户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下面沉默一阵,有个胆子大的颤声说道:

“大老爷,咱们这次没交税银,愿意认罚,二成税,二成罚银,小的们愿意交三成罚银……”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愣了愣,随即全是附和的声音,都死人了,破财免灾,这次就认倒霉了吧。

“所有来货全部罚没,每船每人银两仅留路费,出货罚银八成,一律按照到岸货价算!”

王通冷冷说完,转身就走,后面安静一片,随即有人站起来就要追上恳求。可人一起身,立刻被士兵们用矛杆抽打的跪了下去。

等王通上马的时候,后面已经有人放声大哭了起来,王通这么一说,不管怎么算,这次来可都是倾家荡产了,只恨自己听了别人的引诱,为了避开那二成的抽税,结果什么都被人拿去了,偏生对方还做的理直气壮。

唐家河口附近那渔村的几十户人家也被赶了出来,他们分开一圈。跪在那里,王通打马到了跟前,马三标正扯着嗓子在那里喊话:

“你们这些王八蛋勾结海盗倭寇,这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别扯着嗓子嚎了,看你还是个爷们……罚做五年苦役,这都算是轻的……”

先是说要死罪,然后再说苦役,看了方才那几个人被杀的惨状,听到苦役已经是庆幸无比,谁还敢有什么异议。

王通骑马过来,伸手止住马三标的喊话,在马上冷声说道:

“谁在海边打鱼弄船的,本官有问题问,答对了免了罪责,免了苦役。”

这话一出口,十几个反应快的渔民争先恐后的举手应答,王通开口问道:

“本官问你们,这海河入海口上游下游各处,和这唐家河一样的地方有几处?”

渔民们彼此看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一个看着年纪大些的人说道:

“大老爷,也就这一处,这还是前年地震后破了几个口子,水进了唐家河,这样船才能走,南边要有怕是在山东地界,北边小的没去过,不过听老辈人讲过,能靠大船的都在永平府那边。”

王通拨马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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